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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哼一声道:“可朕记得那次,你对朕的玉佩虎视眈眈啊。今日倒是奇了,居然舍得丢自己的簪子。”
我眨了眨眼睛道:“臣妾的簪子反正就是臣妾的,皇上的玉佩还是要留看来送人的,臣妾哪里会那般不知好歹?”那次他不愿丢自己的玉佩,却能在除夕夜的时候,转手送与姚妃。这些,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却忽然沉了脸色,道:“你也拘泥于那些身外之物么?”
他的话,说得我一震。
随即,听他又叹息一声道:“有很多东西,是什么都换不来的。”
吃惊地瞧着他,我不知道他说的很多东西究竟指的是什么。因为,我能想到的,实在太多太多。
他的手,终于离开我的手臂,见他起身道:“朕倦了,回宫去休息。你无事,也回景泰宫去吧。”语毕,转身就走。
瞧着他的背影,我忽然很想赌一把,起身猛地朝他跪下道:“皇上,臣妾请皇上恕罪。”
他的身子微微一震,终是缓缓回身,瞧着地上的我,皱眉道:“何罪?”
低着头,轻声道:“皇上说不许臣妾再去永寿宫,可,今日臣妾要去,所以先向皇上领罪。”
今日出事的,不止姚妃一个。可,所有人关注的,却只有她一个。即便世人都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可这一次,我希望我是对的。从以往那么多次他对裕太妃一面避之一面旁敲侧击的言语中,我相信,其实他是想知道她的情况的。
可是,他却不会去问任何人。
我想,整个后宫,能帮他的,也只有我。
我低着头,瞧不见他的样子,只知道他并没有回身,却是侧脸瞧着我。他不说话,我亦是。
两人就这般静静地待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听他沉沉地说了句:“去吧,朕明日,再来罚你。”而后,瞧见他转身的脚步,飞快地在我面前离去。
可,我分明像是听见他轻笑了一声。
抬眸看着那抹已经走远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牵起。
“娘娘……”朝晨与初雪急急地朝我跑来。
我起了身,拂了拂衣衫,笑道:“走吧,本宫去永寿宫。”
“娘娘?”朝晨轻呼了一声,疑惑地着着我。
我浅笑一声,朝初雪道:“你先回宫,和姑姑说一声,要她不必担忧本宫。
初雪还欲说什么,瞧见我已经扶了朝晨的手离去,便也只好应了声。
朝晨靠近我,小声道:“娘娘,您真的要去永寿宫么?”
我“唔”了声,朝晨虽有些惊讶,却也是不再说话。
此次得了夏侯子衿的首肯,即便有什么事,我也的他会替我担着。更重要的是,我去,还有别的原因。
这是我第二次踏进永寿宫。
我愈发地觉得这里才是名副其实的冷宫。
偌大的宫殿,却只有小桃一个宫婢。
无人通报,我和朝晨进去,也没瞧见小桃个裕太妃的身影。幸得上回来过一次,便径直朝裕太妃的寝宫走去。
“娘娘……”朝晨扶着我的手,瞧得出,她的脸上有些担忧。
我淡淡一笑,又不是第一次来,还有什么可怕的。
及至门口,突然从里头走出一个人来,朝晨惊呼一声,护住我的身子,而对面那人,收势不住,连带着手上的脸盆一起掉在了地上。只听“哗啦”一声,那脸盆里的水满满地泼了一地。朝晨放在我的身前,她的鞋子也被浸湿了些许,倒是我身上,只偶尔沾到了几滴水渍。
“娘娘您没事吧?”朝晨不免回头来问我。
摇摇头哦,瞧清楚了,正是小桃。
她见是我,有些惶恐地爬起来跪直了身子,朝我道:“奴婢不知是檀妃娘娘.冲撞了娘娘,请娘娘恕罪!”
见她一副狼狈的样子,我开口道:“起来吧,本宫没事。”遂,又朝里头看了一眼,隔着屏风,看不清楚,便问她,“太妃如何?”
我一问,小桃竟然捂着脸嘤嘤地哭起来,一面道:“太妃落水受了寒,太医来瞧过,开的药奴婢也喂过了。可,还是一直发着烧,就是退不下去。”
轻轻蹙眉,跨步八内。
“娘娘……”小桃慌忙爬起来.追过来道,“娘娘您……”
我瞧她一眼,开口道:“本宫进去瞧瞧她,你先下去换身衣服。”方才那盆水,也有许多直接浇在了她的身上。
她怔住了,半晌,才胡乱擦了把眼泪,点头道:“是,奴婢马上去。”语毕.飞快地跑出去。
我朝边上的朝晨看了一眼,说道:“你也跟着小桃去换双鞋子,本宫就在这里。”
“娘娘,奴婢没事。”我知道,朝晨是因为担心我,可眼下天气这么冷,我如何忍心让她穿了浸湿的鞋子陪我待在这里?
便沉声道:“本宫让你去,还不快去!”
朝晨到底愣住了,须尖,才点了头退下去。
转身,见裕太妃躺在床上,连我走上前都不知道。
伸手,触及她的额头,还真烫啊。
在她的床边坐了,轻声唤她:“太妃,太妃……”
床上之人仿佛根本没听到我说话,依旧是连眼皮都未曾动一下。想了想,试探性地开口:“皇上来了。’
“皇上……”她喃喃地,终于睁开眼睛,撑着身子起来,一面问着,“皇上.皇上在哪里?”
我伸手去扶她,她一把抓住我的手,盯着我看了许久,突然皱眉道:“你是谁?”
我怔住,她问我是谁?可是还记得那日在天胤官外头,她还拉着我,大叫着“柳大小姐”呢。
便笑着问:“怎么太妃不认识臣妾么?”
闻言,她又瞧了我很久,突然伸手抚上我的脸,小声道:“你是谁啊?你到底是谁,我……我见过你么?”她的身子还虚弱着,声音也有些恍惚。
我扶着她,见她的眼底尽是迷茫之意,心头一紧,压低了声音道:“您忘了,我是……柳大小姐。”我不知道那日她是为何会把我当作拂希,那么今日,她是否还能将我认作是她?
“柳大小姐……”她依旧看着我,眸子略微撑了撑,却是嗤笑一声道,“你想骗我。柳大小姐嫁去北齐了,去做娘娘。”
语毕,拂开我的手,又躺了下去。
我喟叹一声,看来她真的是疯了,所以才会认人不清。一会儿说我是拂希,这会儿,又说我骗她。
忽而,又想起她曾经提及前朝太子的事,欲开口问,芳涵的话犹如在耳,迟疑了下,终是没有开口。我这次来永寿宫,虽然得了夏侯子衿的默认,可,在太后那边还是说不过去的。所以有些事,还是收敛一些的好。
再想和她说话,见她又闭了眼睛。我唤她,她也不理我。
又隔了会儿,听得外头有人进来的声音,回头,见果然是朝晨与小桃回来了。小桃的手里又端了一盆水,见我坐在裕太妃的床沿,忙小跑看上前道:“娘娘,太妃醒过么?”她边说着,边将手上的东西放下。
思忖了下,我摇头道:“她一直睡着,并未醒来,你这是……”
“哦。”她将帕子浸入水中,挤干了上前来,放在裕太妃额上,道,“太妃发着烧,额头烫得很,奴婢用些水让她凉一凉。”
我点点头,听她又道:“娘娘,这后宫之中也就您的心地最好。这么多年,也只您来过永寿宫,还不止一次。奴婢替太妃谢谢您。”她说着,朝我跪下。
我有些愕然,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心慈。
朝她道:“你先起来吧。”
她谢了恩,才起来。我朝床上之人看了一眼,便问她:“本宫听闻太妃是因为在婪湖边上与姚妃起了争执才会不慎落水的,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小桃的脸色有些苍白,半晌才道:“今日太妃心情很好,奴婢看她还不错,就带她出去走走。谁知,迎面来了姚妃娘娘。也不知怎的,太妃一下子冲了上去,扯住姚妃娘娘的衣服用力推她。奴婢当时吓坏了,想上前去劝阻,却不想姚妃娘娘一把将太妃推开,太妃牧势不住,便跌入了湖中。”
“真的是姚妃推了她?”看来我想的还真是对的。
闻言,小桃的脸色一变,忙又跪下道:“娘娘恕罪,奴婢……许是奴婢眼花了……”
呵,她以为我是拘泥于姚妃推了裕太妃的事情么?
轻笑一声道:“此事本宫不管,本宫只是好奇,太妃怎么好端端的,突然会发狂?”即便上回我从天胤宫出来,她错将我认错成拂希,也没有那么激动的时候。
见我并不建要怪罪她,小桃的脸色才稍稍好一些。她却是摇摇头,将目光移向床上之人,小声道:“奴婢也不知,太妃她虽然神智有些不清,可,也不过是说些胡话,认错一些人,这样的事情,奴婢也还是头一回瞧见。”她小心地看了我一眼,又道,“太后知道了此事,大怒,说若是姚妃娘娘和她腹中的帝裔有什么意外,一定饶不了太妃。”
太后本来就看不惯裕太妃,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会动怒也属正常。只是,我倒是有些奇怪,太后既然这么关心姚妃,为何又能忍看等我来了再一起去储良宫?
这件事,我一直觉得奇怪。
只是,裕太妃……
据我所知,发疯之人,定然要是有什么东西刺激了她才会作出一些过激的事情来的。否则,她只会整天呆呆傻傻的,要说突然发狂,那倒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哦,对了。”小桃似乎想起什么,伸手入怀,取出一块玉佩来,呈给我道,“娘娘,这……这是从太妃手上拿出来的。奴婢认得出,并非是太妃的东西。想必便是姚妃娘娘的,今日公公将太妃从湖中救起来的时候,她手上还仅仅地握着这块玉佩呢。奴婢还想着,怎么还给姚妃娘娘,她的东西,必是贵重的。若是皇上赏赐的,若是不还回去,那就不好了。”她说着,紧张地皱起了眉头。
我伸手接过来,仔细瞧了一眼,很是眼熟。
仔细想了想,才忽然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除夕夜的时候,夏侯子衿送给姚妃的那块玉佩么?我还记得,他当时说,这是太后送与他的生辰礼物呢。它应该是在姚妃的身上的,可,眼下小桃却说,到了裕太妃的手里。
心头微微一震,这么说,裕太妃冲上去,是为了这块玉佩么?
目光再次深深地锁定在手上的玉佩上,玉佩还是完好无损的。只是那下面的流苏,因为浸了水,又似乎是被狠狠地拉扯过,故而显得有些参差不齐。
猛地又回眸瞧着床上之人,见她依旧阖着双目,好像是真的睡着了。
微微握紧手中的玉佩,看来裕太妃虽然疯癫,她对太后却还是有感觉的。她的内心,也讨厌着太后,是这样么?
“娘娘……”小桃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笑道:“这玉佩,本宫代太妃去还给姚妃。”
闻言,小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忙道:“奴婢替太妃谢谢娘娘。”
我又道:“太妃如此高烧不退,依本宫看,恐是太医的药有偏差。朝晨,你去太医院,请了孙太医来。”
朝晨有些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宣太医,我还从未指着谁宣的。
呵,可这次,我就是要宣那孙太医。芳涵曾经调查过,一直以来,给千绯请脉的太医,从来只他一个。当日有人故意透露千绯腹中帝裔有异的消息给我,不就是想我去查么?
我不会去查,如果她腹中的帝裔真的有异,我也要让她自己露出尾巴来。
朝晨应了声,才要退下,我又道:“你只说,本宫不舒服,让他给本宫瞧病。 ”“是,奴婢知道怎么说。”朝晨应声退下去。“娘娘!”身边的小桃朝我磕头道,“奴婢……奴婢不知该怎么谢您我喊了她起来,心下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