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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什么事儿呀,好端端的一个御林将军就这么给方直气糊涂了!”孟旷在一旁惨不忍睹地插上一句。
“有本事你去亲玄儿——唔——”方直的嘴又被堵上了,本就没进食的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
“剑你让开!”左寒一撸袖子,三下五除二地把方直的衣裳扒了个光,边扒边念叨:“这件是给公主扒的!这条是替京城小姐扒的!这……”眨眼间,方直就剩一条底裤了。
“怎么这不像是给公主报仇,却像是替公主逼奸呢?寒着实是给气晕了。”骆修笑道。
左寒满意地拍拍手,扬手冲着公子们说:“本想揍他一顿,又怕公主不愿意,这样最好,你不是号称京城首佳公子么?!那就彻底让你风度一把!收工了,收工了!”
方直又羞又气,气势地转向梅逸道:“逸,快帮我解开!”
梅逸踱步上前,负手说道:“你若是我妹夫,这忙说什么也得帮,可是,咱们好像没这层关系吧?”说完离去。
方直气急,咕哝一句:“伪君子!恩将仇报!”
方直又看向战承嶪,嚷嚷道:“承嶪~我这都是为了你!”
战承嶪蹲下身子,附耳道:“为了公主日后的驸马,直,你活该受此惩罚。”
“战承嶪!”方直怒了。
“好吧,好吧,看在一起长大的份儿上,我叫寒把腰带给你,你能遮哪就遮哪儿吧!”
就这样,本是挺悲伤的一件事,到最后活脱脱地变成了一场闹剧。
战承嶪说得不错,玄墨心里的确留下个碗大小的疤,回到府里的玄墨越想越难过,她不知道给方直这么一骗,接下来的日子里她该如何去面对方直,当他是隐形人?还是像以前一样任他带自己穿街走巷哄自己开心,从而原谅他?其实,自己心里从来就没记恨过他,只不过在他面前拿拿乔、撒撒娇是很幸福的。玄墨毕竟是个公主,大面上的事情她从没含糊过。虽说她整日跟着方直疯吃疯玩,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她私下里没少对着黄历发呆,数着自己及笄的日子一天天逼近,玄墨的心里越发的惆怅,因为,那就意味着,离开方直的日子不远了。
伤感的时候,玄墨总是这样安慰自己:自己日后的夫君一定会像方直一样疼自己,而且,只要自己顺利地嫁到京城,自己就不算离开方直,这样,纵使与夫君怄气,至少还有方直温暖的怀抱在等着自己。只是…只是,眼下发生的这件事……看来,方直心中,似乎兄弟比自己重要许多……玄墨一时突然很想回到穆赛身边,很想很想,至少,玄墨偷偷地看到过,姐姐方留书出嫁前的那天晚上,铮铮的硬汉穆赛,曾经躲在房间里哭——为即将离开自己的女儿流泪。玄墨一阵彷徨,自己出嫁,方直会因舍不得自己而落泪么?应该是,不会——
玄墨默默地收拾了足足有一屋子那么多的“细软”,当天就悄悄地离开了镇国侯府,当然,也不算“很悄悄”——临走前,她还是龙飞凤舞地胡乱划拉了几笔留给方直;身后,还有对玄墨深感同情的弄玉亦步亦趋地跟着;当然,忠心耿耿的罗勒也如影随形;还有,简恒怕这祖宗有什么差池,也只有尾随着……
生财有道之劫富济贫
“又臭又硬万恶不赦罪大恶极招人嫌讨人厌没良心的方大人:
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因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要不是为了奔,我才不惜得给你留字。我的奔即将临产,那就让她委屈委屈住在你家,我警告你,不管她生男生女,都随我姓方!不许你把小奔胡乱送人!
义华公主”
读着玄墨理直气壮、恩断义绝、距离感十足的信,方直哭笑不得,仔仔细细又读了一边信后,随即吩咐下去,一路去中都,一路人马南下。方直算准了,如果她真的是南下的话,一准儿过不了金陵,因为春汛在即,每年的这个时候秦淮河都要发大水,纵使她想要南下去苏杭什么的,也终会被大水阻挡去路。
“直,此事说到底也是因我而起,你公务繁忙,不如我替你去寻她吧?”战承嶪征询方直的意思。
“承嶪,你现在只管安心养身子,我能把她弄回来,小丫头,不信她的翅膀就硬的过我!”方直自信满满地一遍遍捋着玄墨的短信。
“直,此事确是咱们不对,丫头这回伤心伤大了,你纵使能把她找回来,又该怎么面对她?”
方直闷头不语,乔装了许久的神采终是黯淡了下去,一脸的懊恼和心疼已经表白了他的心迹。
战承嶪亦不再言语,把视线移向了窗外,却见窗棂上,一只笨呆呆的小雏雀正在欢快无比地蹦跶傻叫,也不知战承嶪联想到了什么,他脸上刚硬的线条柔缓了许多,嘴边似乎挂起了一抹笑意。
宝马轻绸,玄墨享尽春风得意,撩人的春风正像金陵的香粉女子,渐渐拂去了玄墨心头的悲伤,沉闷了好几日,简恒三个又听见了玄墨的笑声。简恒由此松了口气:笑吧,笑吧,还是这样正常……只要别折磨我们就只管笑。
四人四马大摇大摆地行进在官路上,有好几次,还与方直派出的人马同住在一家旅店里,都没被抓回去。原因太简单了,玄墨的易容术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一路上,她不光自己戴假面,连简恒罗勒弄玉仨也一遭易个遍。四人不是扮作一队商旅之人,就是扮作同胞兄妹,再不然就是翩翩四公子,最不济也是投亲戚的母子四人——当然,又是块儿最大的简恒扮娘。就连她的新欢小腾也未能幸免,好端端的一匹白马王子不是被她通体涂上朱砂,就是被她染成褐色。
这便是了,千面的玄墨逃不过与她心意相通的方直的法眼,可并不等于连他的手下的俗眼也障不过,就这样,方直派出的手下全部空手而归,而方直唯一押中宝的,也仅仅就是猜中了玄墨将被发了大水的秦淮河,困在金陵之北。
眼见着还有大半天就要到金陵了,可沿路的难民越发的多了起来。玄墨感到奇怪,便支使罗勒去打探一下,得到的回复却是:秦淮河暴涨,冲毁了堤坝,造成百姓流离失所。
玄墨诧异死了,不禁失声问道:“咦?做官的呢?做官的难不成都被大水冲跑了吗?”
罗勒慌忙捂住了玄墨的嘴,四下看看动静,连推带搡地把玄墨弄进了客房里,做贼似的谨慎地把房门倒插上,长舒了口气道:“我的公主呦,您矮些声儿不成么?这种话可不能胡乱说呦!您别忘了,这是中原,可不是咱的中都哎!”
“公主身上好歹也流着方家一半的血液,身份高贵,怎的就说不得?”弄玉倒是不以为然。
罗勒心眼严实,行事谨慎,眨巴眨巴小眼还是压低了声儿道:“公主,金陵城的达官显贵没被水冲走,属下知道公主的意思,只是,他们的银子尽数砸到为儿女筹备婚嫁一事上去了,哪儿还有闲钱去顾及百姓的死活?!”
“你这话好生没道理!城里那么多达官显贵,难不成还扎堆儿婚娶不成?!”简恒反诘道。
“没错,恒,不知哪个妖言惑众,说是今年是桃花年,但凡婚嫁,都可保日后富贵荣华,故而——”
“他二大爷的!”自打离开方直,玄墨骂人的话便不知不觉地换成了方直的口头骂“他二大爷的”,玄墨气急,奋力一拍桌子,打断了罗勒的话,“恒,小罗,弄玉,你们说说,小老百姓背井离乡,他朱门大户却还有心思贪图日后荣华,这还有天理么?!”
三人从未见过玄墨发这么大的火儿,整齐划一地惶恐地摇头。
“我身上既然留着方家热血,那么路遇不平之事就不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理对或不对?!”
三人面面相觑,却怯怯地摇头。
“嗯?!”本身豪情万丈打算有所作为的玄墨被泼了冷水,很是不快。
“公主——”三人异口同声地开口讨饶。跟玄墨跟久了,自然摸得清她那点小脾性,眼下她此语一出,少不得又要一番折腾,万一事情闹大,被方直捉回去那倒还好,一了百了,可万一这丫头再捅出点什么娄子,方直不在跟前谁给她兜着?!他们三个,绑一块儿怕是都担待不起。
“属下就怕您捅娄子不是么?”罗勒鼓足勇气,躲到角落里惶恐地小声辩解,然后就赶紧埋下脑袋冲着脚尖发呆。
玄墨捶胸顿足,把个桌子拍得“咣咣”响,怒喝道:“捅娄子?!”
“哎——”三人一齐小声哼哼。
“那好,我且问你们,流民多了,会不会暴动?”
三人用力点头。
“暴动闹大了,京城是不是要派人来平息?”
三人又点头。
“哼哼,那平息叛乱一职是哪部之职?”
三人大眼瞪小眼,小眼瞅大眼,原来,公主在这儿等着他们!没错,到那时,大司马方直便会名正言顺地亲自南下,平叛之余便会“顺道”把玄墨捉回去。
玄墨得意地睇了他们仨一眼,欣然问道:“那你们倒是说说,眼下这金陵百姓的事儿我管是不管呀?”
“唉——”三人避重就轻地重重叹了口气。
玄墨桃花眼一眯,假惺惺道:“这便是了嘛!路见不平当拔刀相助,今日,我方玄墨便要替天行道,替金陵百姓讨个说法!”听听,说得多好听,说到底,她不就是怕方直亲自来捉她么?!扯这么大的虎皮做旗招摇,也不怕闪着舌头!
罗勒后背又紧紧地贴了贴墙皮,耷拉着眼皮子嘀咕道:“公主,咱又没钱,您怎么帮?”
哪知玄墨壮志豪情地当场扬言:“劫富济贫!”
话音刚落,她面前的桌子从中间一分为二,断成两截子一左一右各自栽去。
弄玉哭道:“公主,您怎能干打家劫舍的勾当?!”
玄墨鄙夷地白了她一眼,轻启朱唇道:“呆子才去明抢——”
玄墨稍作布置,简恒三人便各自领了任务进城去了。玄墨把自己关在房里,奋笔疾描——连夜赶制招牌幌子。幸亏早先她跟陆子明习过些皮毛,而今这“皮毛”倒也派上了用场。她先把美男图上的方直誊到近人高的大白布上,低头想了想,便动手除去了假面,对着镜子把自己描到了方直身边,还作出一副小鸟伊人状——恰好登对儿,公子俊、美人俏、郎有情、妹有意,四目含情百花笑。
玄墨边描边叹气:“其实,看起来,我长得还算对得起朝廷……方大人,你真就不想我么?也不派人来找我?”这话要是给方直听见,估计他的头上又要开出圣洁的莲花了,怎么没派人?!都派出好几拨了,而且谁蹚上这差事谁倒霉——下场无非就是空手而归然后被盛怒的方直贬去给那匹叫“奔”的母马洗澡,一人排半天儿吧,那一年的当值表都排上了。可问题是,谁有本事找得见她?!
拂晓鸡鸣,玄墨大功告成,顶着乌眼圈,一边欣赏自己的大作一边抚掌冷笑道:“不就是急着婚娶么?哼哼,那本公主就给你们赐个婚!”
日上三竿,简恒他们便陆续回来了。
罗勒道:“公主,店面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夫子庙东街,全依您的意思,楼够高,店醒目,够阔气,看得到。高杆也埋好了,就等您的幌子了!”
弄玉道:“公主,消息也尽数散扬出去了,现下金陵城的街头巷尾,都在传扬议论着金陵城里要开一家千金一线牵的红娘馆之事。”
简恒接到:“修大堤、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