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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鸿飞觉得口头干涩，他的心中，始终抹不去那个人，那天晚上城北的火光，那个人拉着自己的手：鸿飞，你信我，你不用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尽管知道顾长辰那句话的意思，不过是在坚守云州城的时候，他会在自己身边，可就算是被抓走，被转送到朱邪执手中，被受尽折磨的时候，他还是会下意识的想起那句话：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白鸿飞听见背后的脚步声，在朝着院外走去，他在心中对自己说，不要转过头去看，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转头去看，他看见顾长辰的背影，带着点匆匆的行色，朝着伍不凡的住处走去。
他忽然想起来，依旧是那一天，顾长辰用尽办法，玩弄手腕，硬是要让自己帮他写一封推荐信给伍不凡。
他嘴角浮起了一个惨淡的笑，是啊，顾长辰一开始，就从没有想过要呆在云州县，呆在自己家中，就算是平安无事，他想的也是要去找伍不凡。
这个人，从认识到现在，也不过才一两个月，可他与伍不凡，却已经足足呆了快一年。或许在那之前，有更久的时光。
白鸿飞看见顾长辰的衣角消失在了院门栅栏处，即便如此，即便两个人之间的交情，连清水都比不上，他依旧在心中，有着那么一点渴望，渴望那个人，能够转回身，对自己说：“鸿飞，与我一同进京。”
然而却最终没有等到那个人转回头，或许那个人的目光，从来不曾停留在自己身上过。
当顾长辰抵达伍不凡住处的时候，觉得这里冷清的出奇，他知道这里平时至少有着十多个侍卫，今天却一个都没了踪影。
他心中奇怪，跨进院内，杨复光早已离去，却听见院中的一株柳树后，传来了哼哧哼哧的洗衣服的声音。
顾长辰走过去，正看见伍不凡卷着袖子，一个人坐在矮凳上，面前一个木质大盆，盆中泡着床单，被套，以及白色的亵衣。
伍不凡显然心情不错，一面洗还在拿鼻孔哼歌。
顾长辰在他身后站了一会，也听不出他哼的是什么，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来了！”
伍不凡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恼羞成怒，似乎是对方打断了自己重要的事情。
顾长辰蹲下身子，手伸到盆子中，水凉凉的，缠绕在手指尖，十分的舒服。
两人一起将弄脏的被单洗完，又晾在院中，挂起的床单在黑夜中随着风微微的晃动着，伍不凡随便在身上擦了擦手，就被顾长辰抱住腰。
两人在洗干净的床单后接吻。
伍不凡很享受这种感觉，顾长辰的手臂十分有力，而对方的面容在月下看起来显得迷离且艳丽，特别是对方的眼中，布上一层水雾的时候，那双眼睛就这样十分不舍得，带着些留恋看着自己，这让伍不凡感觉到被需要的舒畅。
两人微微松开些，伍不凡抬头，猛然看见天上的那轮明月。
他拉了拉顾长辰，指了指那轮月亮。
顾长辰不解其意，随口道：“很漂亮的月亮，不凡，晚上我就睡你这里吧！以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你，想多看你两眼！”
伍不凡点了点头，依旧指着月亮。
顾长辰皱眉：“怎么了？”
伍不凡苦于不能说话，他拉过顾长辰的手，在顾长辰手心，画了两个字：十五。
十五月圆时节。
顾长辰猛然就想起一年前的往事。
《天策》中，白鸿飞临死前，说过的那句话：十五了，今天又是十五月圆！
顾长辰的心中猛然觉得有些慌，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却全然摸不到头绪。
他握着伍不凡的手，有些心神不宁。
伍不凡见顾长辰心中不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铁剑。
顾长辰道：“耍两招？”
伍不凡点头。
顾长辰随即一笑，接过伍不凡递上来的另外一柄重剑。
两剑相撞，发出一连串的火花。
月影摇曳，清风徐来，两人的剑法，配合的严丝合缝，滴水不漏，或攻或守，只是一个眼神，对方便能够知晓。
终于累了，一起张开四肢，躺在院子的地上，看着天空的星星。
伍不凡不能说话，顾长辰便一个人自言自语。
他指着天上的无比遥远的一颗星，喃喃道：“那颗看起来怎么有点像阿尔法星球？好奇怪！”
伍不凡扬眉，顾长辰回过头来一笑：“或许我认错了，只是位置有些像。而且，阿尔法是颗行星，不可能发光的。”
伍不凡摇头，表示不解。
顾长辰却并没有在这个事情上多想，他看见了伍不凡的表情，只觉得十分可爱，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下。
白鸿飞此刻也呆呆的看着天空，那轮明月高悬，他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院子中。
他自言自语道：今天，好像是，十五！
他的脑中，忽然就划过了一个画面。
蚂蚁，骷髅，铁烙。
他不知道这些画面是哪里来的，他只是静静的站着，直到月亮隐去不见，东方微微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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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时空，今年已经四十五岁的人类联邦的总统鲁修，微微皱眉，看向一旁的赵苏。
“阿尔法星没有了！”
赵苏神色黯淡，他想起了阿尔法星上的苜蓿花。
鲁修伸出手，拍了拍赵苏的肩膀：“看来刺岩卡也不是雅拉族的对手！”
赵苏起身，走向指挥室外，外面是黑暗的天空。
无数的恒星在向他们眨眼，赵苏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以前，刺岩卡自称是神的子民，现在，它们终于知道自己有多么可笑了！原来它们，不过是同人类一样，被神所抛弃的生物。现在，神回来了，他要拿走一切！”
鲁修朝着整个基地中央的元老室看了一眼，人类联邦的元老们，正在进行一场史上最严酷的考验。
而元老室的外面，高大的法歇尔的塑像，静静的矗立。
赵苏看着法歇尔的雕像，缓缓的道：“以前，曾经有个人告诉过我，就算对手是神，也会和神，战斗到底！”
鲁修从背后轻轻的抱住赵苏：“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够面对神族雅拉的精神风暴。就连拥有强大的基因库的刺岩卡也不行，人类，真的可以么？”
赵苏缓缓的握住了拳：“人，当然可以！因为，只有我们自己，才是自己的主人！”
鲁修看向元老院，叹了口气：“或许吧，但愿这次，元老们不要做出错误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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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伍不凡还在梦中，顾长辰有些恋恋不舍得轻轻吻了吻他，然后穿上自己的衣服，朝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杨复光早已收拾整齐，顾长辰没看见白鸿飞的人，颇觉奇怪，问道：“鸿飞呢？”
杨复光道：“他累了，还在睡觉，我们赶路要紧，该交代的事情，咱家昨天已经交代给他了。顾经略，咱们走吧！”
顾长辰点了点头，回房取出自己的包袱，路过白鸿飞的卧房时，他想了想，伸出手敲了敲门，门没关，应手而开。
顾长辰跨进房中，果然看见白鸿飞盖着被子躺在床上，发出轻微的鼾声。
他上前一步，大声道：“鸿飞，我走了！”
白鸿飞背对着他，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杨复光和顾长辰两人骑马赶路，平常从萧关抵达京城，足足要走两个月，这次因为轻装简行，杨复光又急着赶路，才一个月便已翻过陇山，越过泾河，在六月底的时候，抵达了天水朝的京师长安。
长安地处关中，依山傍水，背靠龙盘山，泾河，洛河交汇于此，人口繁盛，尚未到京师，便已经感觉到了繁华气象。
天气渐暖，一路上花红柳绿，富商大贾都是骏马香车行驰于道，酒肆一路不断，更有些官员模样的人来往期间。
百姓也都比较富足，穿着打扮十分光鲜，就连乡间种田的农夫，身上的衣服都少见补丁。
不像萧关这种偏远地方，百姓都灰头土脸的样子。
杨复光和顾长辰走了一路，到了晌午时分也累了，便于中途一家酒肆外下马，早有伙计上前帮着牵马喂草，杨复光同顾长辰坐在凉棚外，叫了一壶花雕，杨复光喝了一口，那袖子擦了擦汗，对顾长辰道：“顾经略，马上就要进京见到皇上了，咱家有几句话要同你交代！免得你冲撞了皇上，让咱家在你身上白花费了这些天的心血！”
顾长辰亦知道就要见到赵肃，还有些怀恨在《天策》中，赵肃背后对自己放冷箭的事情，此刻听杨复光这样说，也不以为然，心想天知道那个人心里想些什么，自己再多小心，该倒霉也还是要倒霉的！
杨复光见顾长辰不以为然，有些不满，道：“顾经略，白鸿飞的事情，咱家可是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应承下来的！顾经略你行事自有分寸，也不用咱家多交代，只是有一点，要是皇上万一问起来你和伍不凡伍将军的关系，你可莫要显得太亲密了！”
顾长辰此刻脑袋中正冒出伍不凡的影子，被杨复光这样一说，有些不解，问道：“为何？”
杨复光在宫中多年，当日他和白鸿飞一同进的伍不凡卧室，白鸿飞都能察觉出了什么事情，杨复光更是心知肚明。这些天他一直琢磨该不该说，可现在到了京城脚下，杨复光有心要将顾长辰收为己用，他看中了顾长辰的身手和本领，却不愿他才第一个回合，便被皇帝猜忌了去，是以出言提醒道：“皇上最忌讳，官员将领之间，私交过密；顾经略这样聪明的人，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
顾长辰微微蹙眉，若非是为了白鸿飞能够平反昭雪，他才不想去和赵肃这样的人打交道。
这个人做王爷的时候，就阴谋百出，狡猾无比，此刻当了皇帝，只不知是有所收敛还是变本加厉。
顾长辰也没去回答杨复光的话，他只是抬头看了看天，道：“不早了，杨公公，咱们还是赶路吧，依下官看，恐怕要等到酉时才能进城了！”
杨复光放下酒碗，牵过自己的马，顾长辰也喝饱了酒，两人上马，再次朝着京城方向奔去。
46、怀抱琵琶
尽管在《天策》中有过很长时间的练习，可顾长辰到京城的次数，实在是少的可怜。
第一是因为他常年驻守边关，并非京官；
第二是因为当时的皇帝年幼，很少召见他；
当然，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因为他的等级最高才只到四十级，离天子宠臣，国家权臣还差的远，根本不用频繁进京。
杨复光在京城中置有一所小院，京城人多地贵，除了皇帝赏赐的宅子的功臣，亲王和品级高的大臣外，大部分非本地人的京官，根本买不起房子，多是临时租用。
杨复光之前在九王爷府当差，跟在赵肃身边的时候，要办大事，想捞银子也不敢，等到赵肃成功篡位，念及他的功劳，便给他在京中买了一处小院，权作奖赏。
杨复光虽然是阉人，可也娶了个老婆，收养了个儿子，此次回来，顾长辰再怎么说也算得上是朝廷命官，没有歇息在阉人家里的道理，杨复光原本的安排是让顾长辰在驿馆安歇一夜，明日见了皇帝再做打算。他自己连夜进宫复命去了。
顾长辰却趁着这难得的空闲，前去拜访了一户人家。
伍不凡的母亲和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