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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
直到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弗莱德的讲述,这场对殿下痛苦的精神刑罚在告一段落。一时间,弗莱德的咳嗽声和殿下的啜泣声充盈了整间书房。我忙给我的朋友递上一杯温水。他缓了一口气,用变得略显有些嘶哑的嗓音对路易斯殿下说:“在烈鬃城,已经有不下两百名贵族官员和高级军官和他们的家人受到各种威胁、诬蔑、侮辱和刑罚,外省各地同样有很多,而且这个数字仍在不断增加。他们唯一的罪名就是拥护你,爱戴你,在你的荣誉和安全受损时坚定不移地为你辩解,就像那已经死去的克劳福将军一样。你还记得你最得力的将军是怎么死的吗?他不惜一死来维护你的名誉,留下了年轻的妻子和年幼的女儿。可是你又为他做了些什么呢?是在他的妻子被你弟弟的爪牙侮辱时给了她公道的援助,还是在他的财产被侵占吞没时惩戒了罪犯?”
“他们怎么能这么干,怎么能这么干……”心灵上的痛苦几乎抽干了殿下身上所有的力量,他瘫倒在椅子上,痛苦地呻吟着:“……我愿意交出国王的宝座,我根本不在乎这个,他知道的,他从来都知道的……他要对付的人只是我而已,只是我而已,……罪孽啊,为什么要这么干……”
弗莱德看着殿下,毫不留情地斥责道:“那些人们,那些高贵诚实的人们,因为信任你而拥护你,因为爱戴你而站在你这一方,支持你、鼓励你,希望你能成为他们的国王,让千千万万所有国民获得幸福,即便为此获罪身死,也没有片刻改变过对你的忠诚。而你呢?在他们为你牺牲的时刻却躲藏在距离他们万里之遥的地方,沾沾自喜地宣称你忠诚于自己的姓氏、热爱自己的家人。你很骄傲吧?放弃了本属于你的荣誉和权利,博得了贤明谦忍的美名,即便死去也将被人传颂百年。可是他们呢?谁来为他们洗雪冤屈?谁来为他们讨回公道。他们终将被历史遗忘,永远掩埋在你的美名和你弟弟的恶名之下。你重视自己的亲情,难道他们就不热爱自己的家人?你有什么权利让他们为了你去牺牲自己所钟爱的亲人?难道说,这就是你的正义、你的真理吗?”
“国王?那不一位着掌握权利的暴虐者,也不是将所有利益抓牢在手心里的贪婪之徒。那是一种责任,背负着千万人福祉的沉重责任,只有真正伟大的人才有足够的勇气和力量去承当这一切!否则的话,为此蒙难的将会是整个国家和所有的人民,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怯懦!”
“不要再自以为是了!”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也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我真对你感到失望,殿下!”弗莱德恨恨地吐出了最后一个字。
“你说得太过分了,弗莱德!”看着路易斯殿下苍白失神有如死人一般的面孔,我忍不住大声责备起弗莱德来。激动中,我甚至当着路易斯殿下的面直呼他的名字。
“一点也不过分!”弗莱德严肃地对我说道,“如果路易斯殿下是那个曾经在两军阵前与我交手的伟大战士,如果他是那个以智慧和仁爱赢得了你的尊敬的杰出领袖,那他就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陛下说的对,基德先生……”路易斯殿下终于开口说话了,亲密友人和忠诚追随者们的惨剧让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他的眼中布满血丝,目光因为悲伤和愤怒显得有些茫然。现在的殿下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巨大的矛盾体,一方面,他似乎已经被愧疚击倒在地,没有丝毫的反抗余地,只能任由自责的痛楚宰割自己的精神;但与此相对的,他又似乎变得更加顽强,犹如一团静默的火油,在等待着一点火星将自己点燃,而后爆发出冲天的巨焰。尽管他看起来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但我知道,在这个高贵的人心中,有些脆弱的东西正在变得坚强起来。
“曾经,我以为我的忍让是一种美德,我以为只要我保持恭谦和退让,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其实这是欺骗,既欺骗了别人,也欺骗了我自己。现在我才知道,从一开始我就陷入了自己的骗局。我自始至终追求着的,不过是自我虚荣心的满足,我用自己的牺牲让我感到自己很崇高,用别人的赞美来掩盖我的怯懦,躲藏在自我的仁爱躯壳里做梦。我以为那是一种牺牲和无私,现在我才知道,那是比攫取权利和财富更可耻的自私。只考虑自己的心情,得意于自我感觉的良好,把自己当成一个受难的圣徒,全不顾虑别人的心情和处境……”路易斯殿下悔恨地说道。他缓缓闭起双眼,湿润的眼睑溢出晶莹的泪迹。
“痛苦么,殿下?”终于,弗莱德终止了残酷的言词,满怀同情地望着矛盾的王子,“当梦想和责任相冲突时,最先被牺牲的总是些最美好最善良的事物。我热切地希望您能做出正确的判断,这很艰难,也很残酷,但这是您的责任,也是我的责任,殿下,我恳求您,为了那些信任您和依靠您的人们,和我一起,携手终结这场战争。这是唯一的机会,我们都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了。”
“您不必再说了,陛下……”殿下没有睁开眼睛,他紧咬着牙关,从喉咙和唇齿的缝隙间痛苦地吐出自己的决定:“……您已经说服了我,现在,确实到了让我负起责任来的时候了。我确实需要您的帮助,并愿意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只是希望您不要提出更有损于温斯顿国家利益的要求,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对我的国家负责……”
第二十一卷:盟友 第一百八十三章 熟悉的陌生人
五天前,一个神秘的访客敲开了路易斯殿下的得力臂助、以高超的剑术和不屈的斗志著称的卡莱尔将军的府邸大门,骄傲地向将军提出挑战。在一场势均力敌的比斗中,卡莱尔将军重创了对手,但自己也身负重伤,不得不在自己的家中接受治疗,无法接见任何访客。据路易斯殿下为他请的御医透露,将军的左肋几乎被刺穿了,险些伤着心肺,情形十分危险。
真是祸不单行,三天前,路易斯殿下的忠实部下和可靠的战友,少年时的军略教师里贝拉伯爵,在一次出行时马车轮轴意外脱落,整辆马车翻落在一个足有两米深的壕沟中。有人看见受人尊敬的伯爵阁下是被人拖出马车的,当时他满脸是血,面色苍白,而且无法行走,可能摔伤了骨头。尽管医生一再宣称伯爵阁下只是受到了严重的震荡,并没有生命危险,但从伯爵府邸的混乱劲和路易斯殿下表现出的忧伤来看,伯爵阁下的伤势恐怕不容乐观。
这两件事犹如倒如滚油中的凉水,使里德城的舆论引起了轩然大波,目光敏锐的人们似乎从路易斯殿下两位忠实部下先后重伤中看出了潜藏在里德城平静外表下的汹涌暗流。一时间,各种版本的猜测充斥在街头巷尾的小道消息中,无论这些消息被篡改得多么不可思议,有一点是相通的:两位贵族的受伤并不是偶然,这是远在烈鬃城的达伦第尔王子给自己的亲生哥哥传递的一个危险信号,也为一场手足相残的王位争夺战拉开了序幕。而最有可能直接导演这两桩悲剧的,正是达伦第尔殿下在里德城的代理人,手握城防军权的姆拉克将军。
我猜,姆拉克将军最近这几天正在为这两件事纳闷呢。这两件事情发生的那么突然而又如此紧凑,带着一层咄咄逼人强烈杀气,仅仅用“巧合”来形容实在让人难以信服,恐怕就连他自己也会认为这是达伦第尔王子一手策划的阴谋。可如果是这样,那就说明王子殿下并没有给予他完全的信任,除了他之外在兄长身边还隐藏有其他的心腹,因为他确实对这两件事毫不知情。这几天在社交场合看见姆拉克将军时他总是显得心事重重,当别人问起达伦第尔王子的近况时看起来有些尴尬,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
其实,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偷偷溜进两位贵族的府邸,掀开他们传说中的“病榻”,只会惊奇地发现两个身材、发色和脸形与他们有些相似的仆人。当里德城为他们的“意外”闹得沸沸扬扬不可开交的时候,传闻中的两个主角早已经潜出了城去,分别赶往位于龙脊峡谷和晨曦河南岸的温斯顿帝国军第六、第十三军团的驻地了。那是温斯顿军中最忠于路易斯王子的两个军团,也曾是卡莱尔将军和里贝拉伯爵的直属军队。尽管在达伦第尔王子的授意下,这两个军团的指挥官已经换作他人,但军团中绝大部分中高层军官仍旧忠于路易斯殿下。对于这些从一开始就跟随在殿下身边出入生死沙场的战士们来说,殿下的亲笔信和旧日长官的威望远比国王陛下的权杖和两个无能的傀儡更有说服力。
在秘密遣出将军和伯爵的同时,路易斯殿下也给克里特帝国王储迪安索斯王子写了一封亲笔信,并交由弗莱德亲自带走。在信中,殿下将自己与弗莱德结成同盟的事情向迪安索斯王子说明,并艰涩地表明了希望王子支持自己争夺王位的愿望。这封信很短,却让殿下写了整整一天。他一边写一边撕,有时只是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词,就叹息着把它撕碎了扔到废纸篓里。我觉得,与其说殿下是在斟酌信件的修辞,到不如说他是在一次次推翻自己曾经坚持的愿望。
当殿下将信交到弗莱德手中时,他明显犹豫了一下。我们都知道,这封信一旦发出,无论迪安索斯王子如何决定,殿下都已经完全走上了与自己的兄弟敌对的一方。尽管达伦第尔王子对他早就不再心存兄弟情谊,但对于殿下来说,要抛弃这一份难以割舍的手足之情,仍然是一件痛苦的事。
尽管路易斯殿下最终终于迈出了争夺王位的步伐,但与他图谋已久的兄弟相比,他的动作已经远远落在了后面。无论是在温斯顿宫廷中还是各地的显赫贵族,殿下的支持者都受到了相当严重的打压,很少有人能够为他提供可靠的支持。而当卡莱尔将军和里贝拉伯爵离开之后,殿下的身边甚至连一个可信任的助手都很难找到了。因此,我作为弗莱德与路易斯殿下的联络官留在了殿下的身边,同时,弗莱德也命令我接管里德城中所有德兰麦亚反抗力量的指挥权,不惜一切代价在殿下能够控制自己的军队之前保护他的安全。这很危险,但我知道除了我之外再没有任何人能够承当这件事了。
“我发誓,就算是抛却自己的性命不要,我也会保住殿下的安全!”在弗莱德临行前,我坚定地向他保证。
听了我的话,弗莱德皱紧了眉头。他并没有对我的保证做出什么表示,而是盯着我的眼睛看了许久,仿佛是在探询我说这话的真假。忽然,他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红焰告诉我,你打算舍命救我时说,德兰麦亚只有一个国王,所以我不能死,是么?”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这是我的真心话。对于这个国家的每一个人来说,弗莱德都是不可或缺的王者。他是这个国家的希望,只有他绝不能死,我深信这一点。
弗莱德忽然拉过我的双手,用力地握着,仿佛要把自己的话语深深烙在我的手心、让我永远记得似的:
“那么我现在要告诉你,你是德兰麦亚国王终生的挚友,是德兰麦亚最重要的国民。倘若没有你,德兰麦亚就不是一个完整的王国,而我,也永远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国王。所以,我的朋友……”
他松开手,走向马车,背对着我轻轻拉开车门。
“……不要死啊,杰夫,我想让你看见一个完整的国家,一个没有战争也没有饥饿的国家。保护好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