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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星睁大眼睛,又是惊讶又是羡慕:“去高级会所出席晚宴也能算工作内容,听起来这工作很不错呀!我倒想有这样一个去开眼界的机会,可惜身高不够混不进模特圈。你怎么会完成不了呢?难道是那些商界名流多喝了几杯酒后有不规矩的行为?”
“这倒没有,只是其中有一个人……我是不可能陪他吃饭的。”
“谁呀?你为什么不能陪他吃饭?”
叶田田咬牙切齿:“因为他是我的仇人。”
“仇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游星听得很是惊愕,一时激动,把原本压得极低的窃窃私语声都扬高了,讲台上的老师马上飞来一记警告的眼神。两个人都不敢再说话了,先专心听课。
下课铃响后,老师宣布下课的声音犹有余音,游星就迫不及待拉着叶田田继续追问:“刚才你说的那个仇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叶田田神色黯然:“游星,你知道我家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我爸早就去世了。”
“嗯,我知道,你告诉过我你爸在你十岁那年就因车祸去世了。”
“昨晚那场晚宴,其中有一个人就是当年撞死我爸爸的肇事司机。”
既然说开了,叶田田干脆把昨晚的情况详详细细全说给了游星听,听得她啧啧有声:“田田你真厉害,一句话都不说就一个巴掌甩过去,估计那个连家骐当时都被你打懵了。他一定做梦都想不到请来作陪的花瓶美女会给他一耳光。毕竟像他们这种有钱人,平时早习惯了被女人如珠似宝般地捧着。”
不过她又叹气道:“可惜了,这一巴掌也把工作给打掉了。田田你应聘这家模特公司可是交了培训费的,现在不干了钱也不会退,不就打水漂了。”
当叶田田告诉游星,她打连家骐的那一巴掌不但没让她丢工作,反而意外得到一个拍摄宣传海报的机会时。游星几乎是尖叫起来:“真的吗?你真是太走运了田田。”
走运吗?叶田田想一想好像是有点呢。上午在公司,因为她意外得到拍摄宣传海报的机会,让不少同事酸溜溜地说她运气好。尤其是沙美,声音酸得几乎能拧出汁来:“没想到让你一巴掌打出个新天地来了。”
的确,动手打了连家骐后,叶田田原本是打算引咎辞职的。谁知非但不用辞职,反而还因此得到更好的工作机会。这个机会都是那一巴掌带来的。这——算不算是父亲的在天之灵暗中保佑她呢?
星期天上午九点,公司果然准时派车来校门口接叶田田,然后直接去了拍摄地点的网球俱乐部。
那家俱乐部位于市新城区一个闹中取静的地段,网球场地面积足有好几千平方米。另外还配了一栋豪华会馆,里面有一应俱全的高尚健体康乐设施。客人打完网球后,可以去游泳池游一游,或去蒸汽浴室蒸一蒸放松一下。还有譬如桥牌室、红酒吧、雪茄吧等种种娱乐方式可供选择。俱乐部实行会员制,高额的入会费让一般人根本不敢问津。
有过上次在那家私人会所的公关饭经历,叶田田走进这家高级俱乐部时,不至于表现得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她换上一套白色的网球裙装,先和一位男模搭档进行拍摄工作。
叶田田还是头一次参加拍摄工作,对着镜头难免有些不自然放不开。摄影师耐着性子指点又指点后,终是有些不耐烦,嘴里嘟嘟哝哝地发着牢骚:“谁选的菜鸟模特?这不是浪费我们的时间嘛。”
有人悄声告诉他:“听说是某公子力荐的新人,有后台呀。”
摄像师听后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不再说什么,继续耐心拍摄。
拍摄工作进展过半时,霍启明出现在俱乐部。他一身名牌运动衣,手握网球拍,显然也来这里打网球。JACK眼尖地迎上前和他打招呼:“霍先生,你也来打球哇。”
对于JACK的殷勤招呼,霍启明只随意点个头算作回应,倒是笑眯眯地朝着正暂时下场休息的叶田田走过去道:“嗨,叶小姐你好。”
叶田田第一眼都没认出这个含笑对她打招呼的人是谁。毕竟那晚宴会上她都没怎么留意过坐在对面的霍启明,更何况此刻一身运动装束的他与宴会上西装革履的样子也完全判若两人。便有些愣怔地一笑:“你好,请问你是?”
JACK跟了过来,站在一旁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叶田田,你怎么搞的,这位就是力荐你拍这组宣传海报的霍启明先生呀!你不是见过霍先生吗?”
霍启明笑得含意深深:“叶小姐看来根本不记得我这个人了,可我倒是印象深刻地记得叶小姐你呢。”
叶田田恍然大悟,自己也很不好意思:“对不起霍先生,我……我一时间没有想起来。真是非常抱歉,请原谅。”
对于叶田田面红耳赤地反复道歉,霍启明只是笑而不语。听着听着,他突然一扬手,朝着她身后的方向喊道:“家骐,这边。”
家骐——这个名字落入叶田田耳中时,她就不由自主就僵了一下。下意识地一扭头,身后不远处正缓步朝这边走来的人,正是她恨得咬牙切齿的连家骐。
和霍启明一样,连家骐也是一身运动装束,手里握着一只网球拍,一目了然亦是来打网球的。当她看见他时,他的视线也正正对上她一双恨恨然的眼睛。顿时脚步一滞,身形一定,眼神是始料未及的惊愕。
看见连家骐定在原地不动了,霍启明唇角一勾,似笑非笑地走过去拉他,一派貌似亲热的口气:“家骐,你还是那么准时,约好几点到就几点到,分秒不差。今天这里很热闹呢,在拍宣传海报。请来的模特小姐还是我们认识的,我刚跟她打了招呼,你也应该过去打个招呼吧,在女士面前可不能失礼呀。”
定定地看了霍启明一眼,连家骐最初惊愕的眼神迅速恢复为镇定平静。他表情淡然,声音亦淡然:“好。”
叶田田自从看见连家骐后就马上用背对着他,这个人她真是一眼都不想多看。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走到她面前,一派若无其事的口吻:“叶小姐,你好,又见面了。”
这个可恶的家伙,他怎么能像个没事人似的坦然自若地和她打招呼。叶田田气得手都微微发抖,真的又有一种想给他一巴掌的冲动。但是JACK虎视眈眈地守在一旁,满眼警告的表情,一边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又冲动乱来,一边满脸堆笑地从中斡旋道:“叶田田,连先生在和你打招呼呢。刚才太吵你没听见是吧?”
叶田田僵着一张脸一言不发。虽然JACK之前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不管她和连家骐有什么私人恩怨,请她私下解决。在公司安排的工作时间内,她必须遵守公司的规定,绝不能对客人有失礼或无礼的行为。但是她可以做到不再冲动地动手打人,却没办法做到对着一个杀父仇人笑盈盈地问好打招呼。这是无论如何做不到的。
4
场面僵住了,JACK给叶田田使眼色使得眼球子都几乎要掉下来了。但她就是板着脸咬着唇不肯理会面前的连家骐。
好在连家骐倒也知趣:“叶小姐似乎不太想看见我,那就不打扰你工作了。启明,你还打不打球?”
霍启明笑着点头:“打,当然打。我约了你来打网球,不可能还没下场就不打了。”
连家骐似有意若无意地笑道:“是吗?我还以为你今天根本不是约我来打网球的呢。”
“哈哈,怎么会呢,我可是专程约你出来打球,准备好好杀你几局。”
“是吗?但愿你不会失望。”
他们俩看似心平气和地说说笑笑,但话里含而不露的锋芒,却是彼此心知肚明的。
霍启明和连家骐一起转身离去。人走开,身影却被阳光拉成斜斜长长的两道犹铺在原处。叶田田一眼瞥见,满腹的气恼郁闷突然间有了发泄之处。她一脚狠狠踩上属于连家骐的那道影子,并用力辗了两下。恨不能由此及彼踩疼辗痛影子的主人。
明明踩的只是一道虚无人影,但连家骐却似乎有所感应地一回头,正好看见叶田田有些幼稚的泄愤行为。而他的视线也如有厚重质感般,一落在叶田田身上她就有所察觉地抬起头。迎着他海水般平静又深沉的眸子,她毫不示弱地更加用力在他的身影上跺几脚,就是故意跺给他看。
JACK在一旁又好气又好笑:“小姐哇,你幼稚不幼稚呀!连先生到底和你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你要这样一而再地不给他面子。好了,别踩了,人家都已经走了。”
的确,地面上的那道人影已经渐行渐远,除非叶田田还要不依不饶地追上去踩。她当然不可能将幼稚进行到底。而那端,摄像师已经在叫她就位了。所以她也不回答JACK的询问,顾左右而言他地道:“我工作去了。”
完成当日的拍摄工作后,叶田田正准备换了衣服回家,JACK却走过来对她说:“霍启明想请你今晚一起吃饭。你没问题吧?”
模特儿这一行经常有应酬,但是叶田田因为入行时间短,又是兼职,经常是工作一完成就赶着回学校了。偶尔在走秀活动后参加应酬饭局,也每每都是和一帮同事们一起去。
这回霍启明要单独请她吃饭,她不由有些为难:“我和他又不熟,一起单独吃饭我怕没话说会冷场,要不多叫几个人吧。”
JACK一脸哭笑不得:“小姐哇,你还想叫多少人一起去呀?人家只想请你。而且这次霍启明点着名提携你,论理该你请他吃顿饭表示感谢才对。现在他要请你你倒还推三阻四。”
被JACK这么一说,叶田田就不好再推辞了,只能点头答应。
晚餐地点就在网球俱乐部的会所餐厅里,霍启明订了一个雅致的包厢等着,叶田田一进去,他就彬彬有礼地起来为她拉椅子,一派绅士风范。她有些拘谨地对他微笑:“霍先生,谢谢你这次给我的机会。”
他笑得不值一哂:“不用谢,这个机会我一定要给你。”
顿了顿,他又直言不讳地道:“叶小姐,不怕老实告诉你,那晚你扇连家骐的一巴掌让我觉得很痛快。我已经知道你和他之间有什么过节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我怎么都要关照一下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让叶田田更加明白霍启明为什么会给她这个机会了。霍启明与连家骐面和心不和,他显然很讨厌他,而她很憎恨他,在一点上他们可谓同盟军。有着共同的敌人,他们的确会比较容易成为朋友。
聊着聊着,叶田田起初对着霍启明的拘谨已经不知不觉去了大半。一顿饭毕,他还亲自驾车送她回学校,途中与她互换手机号码。
存电话号码时,因为汉字同音不同字的缘故,叶田田详细问了一下霍启明的名字究竟是哪两个字。他笑道:“我的名字很好记,我爸说我出生时天边刚好亮起了第一颗启明星,所以我的名字就叫启明了。”
“启明这个名字很好哇,启动光明。”
“谢谢你的诠释,我挺喜欢。那你的名字叶田田是怎么取的?有来历吗?”
叶田田笑容一滞,她的名字是父亲叶振雄取的。在她尚未出世时就已经拟定了这个名字。
那时她家附近的公园有一处莲花池,春暮夏初渐渐蕴满一池碧色。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