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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
“其一,安仁候的目标应该是神龙与四海盟,他没有理由在次要的,暂时无害的目标上浪费精力。
其二,园外策应你的人,决不是安仁侯的部属,而是一群相当可怕的刀客。”
他将单刀从腰带上抽出,搁在桌上。
“是用这种刀的人。”周凌云指指刀把上有双翅的虎头图案“你认识这种刀的标志吗?”
“这不是飞虎会的人所用的刀,他们的刀具有八分与军刀相同的外型。”金牡丹的眼神在变幻:“飞虎会没有几个人,他们都是高手密探所充任的,武功反而平平无奇,不以打斗为手段……”
“我还没获得答复。”周凌云打断她的话。
“其实潜龙的确与神龙取得密议,订有互相声援的密约。在神龙主人不曾秘密抵京之前。潜龙是最具有潜在威胁的祸变之源,所以安仁侯必须先下手为强,打算先断神龙的羽翼,才有黛园风波的发生。没料到因神龙主力到达而情势大变,幸而有你的介入,而大功告成。
其二,那晚安仁候的人在第一次策应失败,便撤走了,尔后袭击的人是何来路,连安仁候的得力谍探也找不出线索,不知道你所说的刀客是真是假。我的答复你满意吗?”
“不满意,我还得去找安仁候。”
“周兄……”
“那晚共有冒充百了刀的刀客十二批之多,我敢断定就是那晚袭击黛园策应你的刀客,我一定要弄清楚这些刀客的底细,所以安仁侯必须给我满意的答复。”
“这……周兄,那些刀客对你有那么重要吗?”
“是的。”
“为什么?”
“不能告诉你。”
“请告诉我,我愿为你分劳分忧,周兄。”
“在没查明之前,恕我暂时守秘。吴姑娘,似乎你也是被安仁侯利用,地位并不重要的人,你知道的内情并不比我多。你已经获得一千两黄金,真的该及早远离京都,脱出是非外了。这样吧!今晚我送你动身,迟恐不及。那些所谓仁人志士,玩起把戏来,比咱们这些狂夫浪人,阴险十倍甚至百倍。”
“这……”
“填饱五脏庙,我送你动身,我是当真的。”周凌云郑重地说:“不但你危险,我也有杀身之祸。失去利用价值的人,不除掉将影响大局,知道处境了吧?”
“周兄,不要危言耸听好不好?”金牡丹集然娇笑:“你把那些救世忧国的仁人志士说得那么可怕,真是罪过。就算他们阴毒吧!你离开京都,天涯海角一走,他们能奈你何?天下大得很呢!”金牡丹一面说,一面替他敬酒。
他想起金牡丹的一双手,蓦然心动。
他曾经说过,这双纤手不像是经常练习暗器的手,后来事实证明他的看法错误,这双纤手发射致命暗器近乎出神入化。
现在,这双晶莹凝脂似的可爱纤手,捧看酒壶呈现在他眼前。酒成串流出壶口,注入碗中。手正常得很,没有什么不对,依然晶莹柔嫩,任何正常的男人,也忍不住想伸手握住这可爱的纤手。
可是,他看到了某种不吉之兆,某种撼动他内心深处的感觉强烈地降临。这双杀人不带任何感情,威震天下的女杀手的手,居然隐隐呈现不稳定的颤动,可能吗?只有他这种感觉特别敏锐的人,才能用内心感觉出这种不稳的颤动。
“你不走,我也不走。”金牡丹坚决地说,继续缓慢地替他敬酒。
“我不能走。”他的语气更坚决。
“可是……”
“不要劝我。”
“那……我抱歉……”捧着酒壶的手一松,酒壶掉落。
纤纤玉手成了勾魂手,春笋似的十指成了钢锥。眨眼间,他胸口的九处大穴被半分不差的指尖制住了。
鸠尾、玉堂、成现、左右期门、左右膺窃、左右幽门,都不是致命重穴,但用重手法同样可致人于死。
九穴分属四条经脉,制住了四条经脉通过的肢体活动神经。
死、昏、软、麻、哑五种手法,金牡丹用了软、麻两种,猝然在谈笑宴宴中下手,连地行仙也难逃噩运。
“你……你似……”他大吃一惊。
“你不走,我带你走。”金牡丹笑吟吟地说,抓起他背在背上,用他的腰巾作背带,顺手抓住他的刀:“我在大通河旁备有马车,直奔天津卫,乘船南下。”
“为……为什么?”
“为了你,所有的人都要杀你,必须远走高飞。我……我喜欢你,你是我心目中的……的……”
连挥数掌,八枝大烛一一熄灭。
近来京都血案丛生,连那些城狐社鼠也乘机浑水摸鱼,大肆活动,不但治安人员勤快得很,连军方也出动特勤人员协助巡夜。
东厂的提督太监张锐,对东华门附近的警戒更为小心,白天警卫加强了一倍,夜间更是番子齐出,桩头轮番巡夜。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周凌云竟然在东华门左近匿伏,可知东厂的警戒仍有漏洞的存在。
金牡丹就不够聪明,真不该在警戒完全布置妥当时离开的,胆虽大而心不细,当然有麻烦,而且麻烦大着呢!
一个杀手,行事必须计算得十分精确十分精密,每一项利害因素都必须计及,不能有丝毫的疏忽差错。
背一个体重超过自己一半的人,所损耗的精力体能极为可观。
金牡丹就没有计算及负荷、距离。时间、意外……反正她背了周凌云就走,其他,管它的!
其实她早有计划,预先在大通河旁备有马车;预定走的路线是先到天津卫,再乘船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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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砰然惊破春梦
一厢情愿的计划,如能成功必定是天命。
穿街越巷,一阵窜走。
金牡丹像觅食的鼠,她利用房屋的暗影飘忽起落,逐渐接近朝阳门达北的一段城根。
京城的城墙,平均的高度是三丈五尺五寸,不计堆碟的高度,任何人往下跳,很可能不断脚也断手,更可能摔断腰。
绕入一条小街,远远地出现高高的城墙,向内的女墙上空,出现五个人头。那是巡城的卫军,也可能是该段城头的警卫。
她脚下一慢,闪在一处屋角定神察看。
“怎么这佯巧?”她自言自语:“禁卫军通常只负责巡查皇城,今晚怎么跑到京城来了?”
“有人通风报信告密,说有人要偷越城关。”背上的周凌云用幸灾乐祸的口吻说:“我敢和你打赌,一定有人知道你今晚的偷人养汉妙计。”
“你少给我胡说八道!”金牡丹冒火了,偷人养汉四个字说得又毒又缺德,焉能不冒火:“我的计划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而且我算定你不会和我一起走,你已经被俞柔柔那头狐狸精迷住了,哼!”
“别扯上俞柔柔。”周凌云大声说。
“小声些好不好?”金牡丹低喝。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躲藏在查封了的罗候府快活吗?”
“那是当然。”金牡丹得意地说:“我已经从梨园大院人妖千面玉郎的爪牙日中,查出你们几个人虽然毙了人妖的死党,你们也有不少人受伤。你的人包括狐狸精俞柔柔,全躲在西山某一处地方养伤。你自以为艺高人胆大,昨天就化装易容溜进城打听消息,恰好落在我的眼线监视下,所以只有我才知道你……”
“你一点也不像一个精明的女杀手,冒冒失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周凌云嘲弄他说:“你只知道你的打算和行动,自以为是。你留心听,后面有人跟上来了,像捕鼠的猫,最少也有三个人。”
金牡丹伏下倾听片刻,向来路搜视。
小街没有街灯,黑沉沉家家闭户,没有任何人行走。
除了飒飒风声,别无其他声响。
“你是听见鬼走路了。”金牡丹笑笑说:“你又不是神仙,怎知道有三个鬼?”
“不相信我的人,一定会倒媚的。你该知道你跟随我逃命期间,我的估计判断从没出过错。晤!好像前面右首的第一条小巷口,有人要出来了,快找地方躲藏。”
“你少疑神疑鬼好不好?”金牡丹向前面凝神细察,可以分辨前面十余步确有一处巷口,看不见人影,听不到脚步声息:“我是不信世间有鬼的人……”
“鬼来了!”
小巷口,突然出现三个灰黑色的人影。
身后,宽约三丈的街中心,三个脚下悄然无声的人影,正一步步向这儿徐徐接近。
金牡丹心中大骇,难以相信背上的周凌云料事如神,那是不可能的事,却真实地发生了。
她蹲伏在屋角的暗影中,但来人如果走近,便难逃对方的耳目。
“不可怕。”金牡丹居然反而安慰背上的人:“六个人,我对付得了。”
“我怎能不怕?”周凌云附耳说:“抓住你砍头,我同样要丢脑袋。放我下来,解我的经穴禁制……”
“你别想。”金牡丹咬牙说:“要死,一起死;反正我欠你一条命的债,我把命还你,生死同命,我认了,不管你是否喜欢。”
“你这种还命债的方法,委实令人哭笑不得,这是那一门子的还债法?你简直胡搞……”
“闭嘴!”金牡丹掐了他一把。
前后两面的人对进,同时发现了对方,人影疾闪,六个人分别隐身在街两旁。
金牡丹并不因此而宽心,将周凌云的连鞘刀插在背上,等于是她与周凌云挟住了这把刀。
再将自己的剑插在腰带内,绣了金牡丹图案的百宝囊挪至趁手处,像一头伺伏的豹,随时准备扑向猎物。
“日!”从小巷口出来的人,突然从隐身处发出沉喝声,声虽小,但震耳而锐。
“晨!”从街后跟来的人也沉声回答。
是盘问口令,一听便知是有组织的组合;看装扮,却又不像是巡城的禁卫军。
“有发现吗?”从小巷出来的人重行现身询问。
“伏桩传出的信号,确定有可疑的人从这一带过来了。”从街后跟来的人也离开藏身处:“你们如果没有发现,最好分开来仔细搜一搜这附近。”
“是何来路?”
“不知道,搜出来再说。也许还留在后面,咱们往回搜。”
六个灰影循原路悄然逐段搜寻,逐渐远去。
从小巷出来的三个人,也小心翼翼向后转,消失在街对面的另一条小巷内。
“手冒汗吗?”周凌云的口气仍有嘲弄味:“手如果冒汗,就会失去准头,暗器的威力大打折扣,你不可能一举击杀前后六个人。好冷,是不是?”
“这些贱狗是东厂的番子,我还不屑宰呢!以免打草惊蛇。”金牡丹开始长身而起,探索徐进:“东厂的人最卑贱恶毒。论真才买学,则以内行厂的人最高明,希望不要碰上内行厂的高手,其他的人不足畏。”
“百变金刚的人呢?我知道他们的玄武白虎两小组相当可怕”
“神龙九小组最可怕的是朱雀和苍龙。”金牡丹说:“他们在九江与安庆府活动,替宁府打通与扼守进出的大门。
如果派来京都,很可能制造翻天覆地的剧变,但江彬与钱宁派有眼线在宁府卧底,决不许这两个小组北来撒野,预留退步。
这两个奸贼聪明得很,真让宁府入主,换了皇帝,对他们又有何好处?目下他两人权倾朝野,权势如日中天,新皇帝还能再给他们添加权势吗?”
“那他们为何要与宁府打交道?”
“也是预留退步呀!你真笨。假使宁府真的入主紫禁城,他们事先不暗中交通协助,结果如何?宁府不杀光抄绝江钱两家,才是怪事呢!”
“就算宁府真的入主,他两家同样下场悲惨。这叫做飞鸟尽,良弓藏;狡兔尽,走狗烹。第一个皇帝杀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