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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巧玲话完之后,见窦凌波双眉微蹙,并未有所动作,遂眼珠微转,有所会意地,侧过脸儿,向杜强笑了一笑叫道:“强弟,你也随同窦姑娘,躲一躲吧,最好让唐三变以为我是一人在此。”
杜强点了点头,首先向石后走去。
窦凌波未曾立即行动之故,是怕凌巧玲会藉机溜走,如今见她已把杜强当作人质,遂不再怀疑地,向柴玉芝、章凌峰含笑说道:“好,我们且先藏在石后,等那‘百毒郎君’唐三变到了,再出来向他查询。”
柴玉芝、章凌峰自然双双赞同,随同杜强,走入石后藏起,只剩凌巧玲一人在外,让她好向“百毒郎君”唐三变发出讯号。
凌巧玲倒也漂亮,并不离开窦凌波等人视线,纵身一跃,上了那块巨大怪石顶端。
然后,她便卓立石顶,引吭发啸。
窦凌波等全是行家,一听便知凌巧玲是把内家罡气,凝化在啸声之中,尽量传音及远,但啸声中似乎略有低昂,含蕴特殊韵味。
章凌峰听得心中一动,暗以“蛾语传音”功力,向窦凌波说道:“波妹,凌巧玲的啸声,含有音节,大异寻常,她会不会是在弄鬼?”
窦凌波秀眉微蹙,想了一想,也以“蛾语传音”功力,向章凌峰悄然说道:“大概不会,因这杜强显然是凌巧玲的情人,与她已有肌肤之亲,凌巧玲若是弄甚玄虚,难道丝毫不顾及她情人性命?”
窦凌波密语至此,凌巧玲在石顶之上,业已断而复续,续而复断地,接连啸了三次。
在她啸了第三次后,远方也起了啸声回应,但却是极为短促地,一啸立止。
窦凌波在石后低声问道:“凌姑娘,这远处啸声,是否‘百毒郎君’唐三变所发?”
凌巧玲点头道:“不错,唐三变就要来了,窦姑娘暂安勿躁,等他走到近前,无路可遁之时,我再招呼你们,出面向唐三变细加盘询!”
窦凌波已对凌巧玲的疑意渐减,闻言之下,点头含笑说道:“好,请凌姑娘于适当时间,对我们招呼一声。”
话方至此,凌巧玲悄声道:“窦姑娘,请你们暂莫出声,那位心性极为凶狡的‘百毒郎君’唐三变,业已疾驰而来,约莫到了三十余丈以外。”
果然,在凌巧玲发话之际,有条人影于三十余丈以外,电疾驰来。
但约莫到了二十二三丈处,那人影忽然止住脚步,不再疾驰,改成一步一步地,慢慢走来。
凌巧玲等他走到约莫十丈处,方把双眉一挑,朗声发话说道:“唐三变,你为何来得这么晚?”
那人在十丈以外,止步卓立,以一种奇异语音,声冷如冰答道:“夕阳未落,天正黄昏,我已来赴黄昏之约,这又怎能说是晚呢?”
凌巧玲又道:“我和你已非初识,彼此积有旧怨,你为何还在脸上,戴副人皮玩具呢?”
凌巧玲语音一了,那人便冷笑一声,说道:“凌家丫头,你多问了,我唐三变一向擅于易容,化身千亿,我高兴以甚么形相出现,就以甚么形相出现,你能管得住么?”
凌巧玲从鼻中“嗤”的冷笑一声,嘴角略披,双眉微扬说道:“我纵然管你不住,大概也有人能够管得住你!”
唐三变闻言之下,似乎怔了一怔,但旋即发出一阵嘿嘿怪笑道:“凌家丫头,你说的人是谁?听你言中之意,莫非你不是单独前来赴约,竟还偷偷摸摸地,另外邀有甚么帮手……”
凌巧玲笑道:“你那点‘百毒郎君’凶名,并未看在我凌巧玲眼内,我何必约甚帮手?不过是适逢其会,另外有几位朋友,想对你查询一桩血案……”
说至此处,语音略顿,扬眉朗声叫道:“窦姑娘、柴姑娘,你们如今可以出来会会这位‘百毒郎君’唐三变了,但必须遵守诺言,把他留给我处死泄恨!”
窦凌波、章凌峰、柴玉芝等,听得招呼,自然均从石后纵出。
但窦凌波于纵出之时,却神功默运,屈指轻弹,把杜强点了穴道。
章凌峰见状微愕,但已来不及问,只得随同窦凌波纵出,与那“百毒郎君”唐三变相会
凌巧玲一见他们,便娇笑说道:“你们去盘问这位相当刁狡的唐三变吧,我要先看一场热闹,静作壁上观了!”
说完,飘身一闪,退往石后,发现杜强已被点穴,不禁“呀”了一声道:“姑娘,我已为你将唐三变引来,你还制住我杜强兄弟则甚,未免太小心了!”
窦凌波笑道:“对不起,凌姑娘,江湖中太险恶,讲究‘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我为了后路安全,不得不暂时委屈杜朋友一下,等我们与这‘百毒郎君’唐三变,把交涉办完,再向凌姑娘与杜朋友,郑重谢罪就是……”她的语音方顿,忽又想起一事,再度向凌巧玲高声叫道:“凌姑娘,我是以独门手法,点了杜朋友的睡穴,对他毫无伤损,但外人却无法解救,你若擅自伸手,万一出了差错,我可不能负责!”
凌巧玲静静听完,以一种极为不悦的语气,冷笑一声说道:“好厉害的窦姑娘,我就在石上静观,等你们与唐三变把交涉办完,再复向你请教!”
这时,那脸上戴了人皮面具的“百毒郎君”唐三变,目光一扫窦凌波,冷然问道:“唐某与诸位似乎素味生平,诸位却如此神秘地,诱我至此,为了何事?”
窦凌波道:“为了要向你求证一件事儿……”
她边自发话,边自怀中摸出那根毒针,拈在左手食拇二指之间,向“百毒郎君”唐三变,扬了一扬,继续轩眉说道:“唐朋友,你认不认得这根针儿?”
唐三变根本用不着接过细看,只向前走了好几步,目光略注,便点头答道:“当然认识,这是我所用十三种暗器中一种,名叫‘灭绝神针’,姑娘是从何处得来,并如此郑重地,向我查询则甚?”
窦凌波想不到对方竟一口直承,毫不推诿,不禁心中微带诧异地,把两道炯炯目光,紧盯在这素以凶狡出名的“百毒郎君”唐三变的身上,冷然说道:“唐朋友是四川唐门旁支,不会不知道川中有位老侠,叫作‘西川怪叟’龙天武吧?”
唐三变应声答道:“当然知道,我和这位龙老人家,还有数面之识,但已多年未见,不知他是否健朗……”
窦凌波不等唐三变话完,便冶笑一声,截断他的话头说道:“龙天武老人家已归道山,但非善终,是被凶人所害,这根毒针,便是由他老人家的遗体之上寻得,唐朋友既然系此针主人,应该还我一个公道!”
唐三变“哦”了一声道:“听姑娘言中之意,是把我唐三变,认成暗算‘西川怪叟’龙天武老人家之人?”
窦凌波把手中那根毒针,扬了一扬,说道:“不管行凶之人,是不是你,对于这根毒针,怎会留在龙天武老人家遗体之上,你总得以毒针原主身份,向我作一交代!”
唐三变从那冷漠漠死板板的人皮面具之内,射出两道森冷目光,点头说道:“好,我就给你们一个交代……”
他一面说话,一面便伸出右手,不知向怀中摸索一些甚么。
柴玉芝因久闻此人善用各种毒辣暗器,见状之下,高声问道:“唐三变,你想作甚?……”
唐三变笑道:“姑娘不要害怕,我只是取件证物,给你们看看,你们便知我是局外之人,根本无关,不会再向我查问甚么龙天武老人家遇害之事了。”
说话之间,已从怀中取出个扁平铁匣,向前走了两步,缓缓把铁匣启开。
在如此情况之下,窦凌波,章凌峰,柴玉芝等三人的六道目光,自然一齐注向那只铁匣。
谁知唐三变在启开匣盖之后,竟随手把那只铁匣,向窦,章,柴三人一翻。
顿时有数十线寒芒,从铁匣中飞出,分向窦凌波,章凌峰,柴玉芝等三人疾射而去。
尚幸,窦凌波早怀戒心,内家真气始终凝聚备用,见生变,立时扬掌吐劲,向那漫空寒芒,并化为无形气网,扩大范围,连站在她身边,功力稍弱的柴玉芝,也一齐加以护住。
章凌峰功力甚高,虽在变生不测之下,也能够及时自行防卫。
故而,那位“百毒郎君”唐三变,虽起凶心,发出毒手,却并未能对窦凌波,章凌峰,柴玉芝等三人,构成任何伤害。
但就在窦凌波与章凌峰,双双惊变防身之际,他们背后,却起了四种声息。
第一种声息是那高踞石顶,作壁上观的凌巧玲,突然狞笑高叫道:“窦家丫头舆柴家丫头,你们上了当了,替我拿命来吧……”
第二种声息是灵猿“小黑”的一声怒啸!
第三种声息是凌巧玲继“小黑”怒啸之后,发出一声惨哼!
第四种声息则是暗器破空的“嘘嘘”锐啸之声!
窦凌波与章凌峰于听得第一声声息——也就是凌巧玲的狞笑发话以后,不禁大吃一惊,眉头深蹙地,心中暗叫糟了。
因为凌巧玲既已如此发话,显然立下杀手!
自己等因唐三变突发凶谋,变生不测,已尽全力防御,背后再来袭击,却是如何抵挡?忧惊焦虑之下,那第二种,以及第四种声息,已几乎同时并作!
前文曾经交代,第四种声息是暗器破空之声,但这些暗器,似乎失了准头,那“嘘嘘”锐啸声息,竟多半从窦凌波,章凌峰,柴玉芝的头顶上空飞起。
于是,窦凌波等脑海之中,立即把第二种猿啸,第三种人哼等声息,加以电掣联想……
他们认为定是灵猿“小黑”,发现情况危急,突向凌巧玲发啸袭击!
凌巧玲既然惨哼,必已受伤,也由于她受伤之故,那些暗器,才突然失了准头,使自己等万般侥幸地,逃过一场劫数!
这些念头,虽然联想起来,快如电光石火,但是使窦凌波等,怔了一怔。
就这一怔之间,两条人影,双双飞起,投入那相当湍急的巫峡江流之中。
不问而知,这两条人影,定是分明原属同党,竟伪装仇敌,差点使窦凌波,章凌峰,柴玉芝大上恶当的凌巧玲,和“百毒郎君”唐三变!
柴玉芝一怔之后,失声说道:“他们投江则甚?难道以凌巧玲,唐三变如此凶恶之人,竟肯自尽?”
窦凌波伸手拭去了额间自然而然所沁出的冷汗,摇头哂笑说道:“这等凶邪,怎肯轻易自绝?他们若非极精水性,便是另有安排,才投入水中逃命!”
柴玉芝“咦”了一声道:“还有一个人呢,那个叫杜强的,怎么未被凌巧玲等带走?”
窦凌波冷笑道:“杜强被我用独门手法,点了穴道,凌巧玲无法解救,若是带他同走,入水岂非累赘?故而她为了自己性命,便顾不得这位情郎的了!”
章凌峰挑眉道:“我去问他口供,对付这等万恶凶徒,我不惜使用错骨分筋辣手,那怕问不出他那青红皂白……”
边自发话,边自向窦凌波原先点倒杜强的巨石之后纵去。
说至“青红皂白……”之际,章凌峰已纵到石后,口中突然“咦”了一声!
窦凌波从这声惊咦中,听出章凌峰的疑诧心情,遂朗声问道:“章兄何事吃惊?难道那被我独门手法所点倒的杜强,竟神秘失踪了么?”
章凌峰未曾置答,只叫了一声:“波妹与柴姑娘,请来一看便知,这事委实出于你我意料外。”
窦凌波与柴玉芝二女,双双闪在石后,目光注处,也觉一怔!
原来杜强穴道未解,人倒在地,但脑门暨眉心上,插了三四根毒针,早已气绝身亡,进入“枉死城”内!
从这情形看来,显然是凌巧玲于赴水逃生之前因无法带走杜强,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