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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瑾一怔,项刚转脸:“阁下很会为别人留颜面,不过你这个请求,我仍表赞同,而且想鼓掌喝采。”
刘瑾似乎脸色要变,听项刚这么一说,脸色马上又平和了,道:“你赞同。”
项刚道:“您不是正有心考人家吗?”
“你给我派个人。”
“不,我认识他,不愿落人话柄,人还是您自己派吧!”
刘瑾脸上没表情,道:“巴凤歧。”
身后一名大档头应声越前躬身:“九千岁。”
“你给我试试他。”
“是!”
巴凤歧转身望花三郎,花三郎站着不动,也没说话。
巴风歧往前走了两步,道:“出手。”
花三郎笑望项刚。
项刚道:“巴风歧,这个人有点傲,你就别跟他客气了!”
巴风歧双眉一耸,跨步欺身,单掌递出。
高明,绝对比东西两厂的大档头高明。
巴凤歧是高明,奈何他碰见了花三郎。
花三郎脚下移动,轻易地避开了巴凤歧的头一掌。
项刚道:“阁下,你也用不着有什么顾忌。”
“不是顾忌,项爷!”花三郎含笑道:“在没来‘内行厂’之前,我自己许下了诺言,如果是必须比武较量,不论是谁,我一定礼让三招。”
刘瑾一双白眉为之一耸。
项刚一点头道:“有你的,巴凤歧,你尽管出手吧,还有两招,他不会还手。”
巴凤歧心里相当不是味儿,手上一紧,连环攻出两招,都是实招,而且都是重手法,取的也都是花三郎的要害,招连招,一气呵成,快捷如电。
无奈,他连花三郎的衣角都没能碰到。
三招已过,花三郎退声道:“巴大档头,恕我要出手了!”
身随话动,疾飘欺前,轻描淡写,向着巴凤歧当胸抓去。
踏中宫、走洪门,他犯了武家大忌,可也有点轻视人。
巴凤歧脸色一变,拂脉手,疾袭花三郎右腕。
花三郎脚下不移,身躯不动,一翻腕,五指上扬,反扣巴凤歧腕脉。
巴凤歧吭哼发招,封架、攻击,两个人就这么站着不动,一连对拆五招,看得人眼花撩乱。
巴凤歧似乎不弱。
但是行家都看出来了,在场除了刘瑾,都是行家,刘瑾自领内行厂,耳濡目染,也算得上半个行家。
花三郎,神定气闲,轻松潇洒,兼而有之。
巴凤歧,表情凝重,进攻、退守、出招、封架之间,就不象人家一丝火气不带,就没人家那么从容,就没人家那轻滑圆润。
对拆五招能够保持不败,恐怕人家是手下留情。
大喝声中,巴凤歧腾跃扑击,似乎是作全力一搏。
花三郎微退半步,双腕翻起,双腕碰双腕,巴凤歧身躯微震,脚下微动。
花三郎疾进半步,右掌灵蛇般穿进,在巴凤歧胸前轻轻一按,飘身而退。
巴凤歧脸色煞白,但是风度很好,转身施礼:“九千岁,属下技不如人。”
刘瑾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项刚手一摆:“胜败乃兵家常事,不怪你,是我这个总教习没教好。”
“谢总教习!”
项刚说的话,一如刘瑾,巴凤歧躬身而退。
刘瑾怎么好再怪巴凤歧,怪巴凤歧等于是怪项刚。
刘瑾斜了项刚一眼:“你倒挺会护徒弟的啊!”
项刚道:“我说的是实话,本来就是这么回事。”
刘瑾道:“那么你的徒弟你派吧,我不管了。”
项刚一笑,还没说话。
一个森冷话声传了进来:“禀总教习,属下讨令。”
厅里的人抬眼外望,只见一名二档头在厅外躬身。
项刚眉锋一皱道:“你——”
刘瑾道:“进来。”
“是!”
那名二档头恭应一声,低着头,哈着腰,疾步进厅。
项刚望刘瑾:“您不是说不管了!”
刘瑾道:“我可能又想管了么!”
妙,这位权倾当朝的奸官,在项刚面前,居然一点脾气没有,耍上赖了。
项刚道:“这是比武较量,可不是要伤人。”
刘瑾道:“他要真行,伤不了他,他要是不行,阴海空要他又有什么用。”
项刚浓眉一轩,霍地转脸望那名二档头:“勾万春!”
“属下在。”
“拳掌,巴凤歧比过了,你的拳掌功夫远不如巴凤歧。”
“不敢瞒总教习,属下想在暗器上较量。”
项刚两眼威棱一闪,要说话。
花三郎道:“项爷,别瞧扁了人,我的暗器也不差。”
项刚沉声道:“你知道不知道,他出身阴山百毒宫。”
花三郎“呃”地一声,没下文了。
项刚冷冷道:“你的暗器也不差?”
花三郎倏然一笑:“项爷,我不能听见这五个字就认输了,您说是不是?”
项刚一怔:“那你——”
花三郎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我自己的前途,我不能不舍命陪君子。”
项刚道:“阁下,他的暗器,可都是渗过毒的啊!”
花三郎笑道:“九千岁说得好,我行,他伤不了我,我不行,西厂要我没用,我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
项刚深深一望:“你这个赌注,下得可不小啊!”
“项爷,谈赌,我精,不下大注,赢得了大钱么!”
项刚还待再说。
“项爷,您已经是很对得起朋友了。”
刘瑾道:“让他们比!”
项刚道:“有人愿意这么赌,只好比了,花三郎,你用什么暗器?”
花三郎道:“项爷,我打暗器的功夫不差,可是我生平不带暗器,也不用暗器。”
“那好,为示公平,让勾万春借给你些暗器用。”
“项爷,恐怕您没听清楚,我生平不用暗器。”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他打,我躲,而且我身不离一丈方圆,不过得以三次为限。”
在场俱惊怔。
项刚霍地站起:“花三郎,你疯了。”
“您看象么?”
“您——”
“我就不懂,您为什么这么瞧不起我。”
“不是我瞧不起你,是我太了解勾万春了。”
“那么,等到比过之后,您也就了解我了。”
“怕只怕我没有机会。”
“那么我这个人也值不得您了解了,对不?”
刘瑾道:“项刚,你是了解他一点,他这个人的确很狂!”
“九千岁,”花三郎道:“有两下子狂,比没两下子狂,能让人容忍,您说是么?”
“我能容你,但愿勾万春的暗器也能容你,勾万春,比吧!”
“是。”
勾万春抬起了头,好阴狠的长相,瘦削的脸庞,凹睛隆淮,鹰钩鼻,两片嘴唇奇薄,还留了两撇小胡子。
他阴阴地看了花三郎一眼:“阁下,咱们——”
“别急,勾二档头!”花三郎道:“我有个条件,还没说出来呢!”
“呃,你有条件?”
“勾二档头,我拿生命当赌注,你呢,你拿什么当赌注?”
“我——”
项刚道:“有什么条件,说。”
“我拿这条性命,赌勾二档头那只右手,项爷看怎么样?”
大伙儿闻言无不一怔,连项刚也为之呆了一呆,道:“你倒是没占便宜……”
“何止没占便宜,我吃亏大了。”
“这我就不明白了。”项刚望着花三郎道:“既然知道吃了大亏,你为什么还偏这么干?”
“项爷,这世界上要是人人都想占便宜,那有些事就办不成了,您说是不,您问我为什么愿意吃亏,很简单,因为我知道自己吃不了亏,您要是问我怎么知道自己吃不了亏,也不难回答,那是因为我有把握,有把握这位勾二档头绝打不中我,至少在这三次里,他绝打不中我,我这么说,您满意了么?”
项刚环目凝注,没说话。
花三郎道:“项爷,世上没有那么傻的人,拿自己的命硬往人家刀口上碰吧!”
项刚道:“命不是我的,但是你愿意,手也不是我的,这种事我不能替人做主,我得问问勾万春……”
当即转望勾万春道:“你怎么说?”
勾万春本来是盛气凌人,沾沾自喜的,花三郎提出这么个条件,再加上花三郎谈笑风生的表现,倒真使得勾万春有点胆怯了,他道:“这……”
花三郎道:“勾二档头,一只手换一条命,这算盘怎么打都划算,你要是不敢,咱们就别比算了。”
刘瑾突然道:“比就比,还谈什么条件。”
花三郎倏然一笑道:“九千岁,要是不谈条件的话,这位勾二档头,只怕会输得更惨。”
“呃!”
“把条件谈在前头,这位勾二档头要输,也不过是只输一只手,要是不谈条件,他要输,恐怕就得输一条命了。”
刘瑾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还是不懂。”
“是这样的,九千岁,卑职的条件是,任他打,以三次为限,如果他打不中我,我要他一只手,要是不谈条件的话,卑职就不能这么干了,卑职要跟他各凭本事,以暗器对他,勾二档头的暗器,都是淬过毒的,见血封喉,沾身断魂,您说,他不就得赔上一条命了吗?”
刘瑾道:“不要紧,他自己有解药。”
“九千岁,既是比这东西,那就不能用解药,与其用解药,那就不如干脆象小孩儿似的,弄几块石头来,他扔扔我,我扔扔他。”
刘瑾道:“听你的口气,好象你是胜券在握,赢定了似的。”
“是这样,不过有些事是难以预料的,任何一种因素,都足以影响胜负结果,这些因素只要碰上一个,卑职就完了,所以说,把握是一回事,不到比试过去,谁也无法断言胜负的。”
“可是你要知道,勾万春以暗器见长,他要是没了右手,他就完了。”
“听九千岁的口气,好象也认为勾二档头是输定了,既然是这样,九千岁又何必派他跟卑职比暗器!”
一句话堵住了刘瑾,刘瑾只说了声“这”,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心里老大不是味,本来嘛,刘瑾这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人物,平日何等的威风,何等神气,几曾受过这个,就是王公大臣,也不敢顶撞他。
但是如今花三郎顶了他一句,当着这么多的人。
不过花三郎说的是理,尤其是这么多人里,有一个刚直讲理的项霸王,刘瑾他只好听了。
项刚跟着又来了一句:“这倒是,那就干脆别比了。”
项刚说的是实话,也是为花三郎好的一份私心。
听在刘瑾耳朵里,却象火上泼了油,刘瑾脸上变色,砰然一声拍了座椅扶手:“谁说的,我说出来的话,谁能更改,谁敢更改。”
项刚浓眉一轩道:“您说的话没人能更改,也没人敢更改,可是既让他们比,您就不要心疼勾万春的右手。”
刘瑾怒声道:“你……”
“九千岁。”花三郎道:“您请暂息雷霆,您刚才说得好,卑职行,任何人伤不了卑职,卑职若是不行,西厂要卑职也没用,同样的,勾二档头要是在卑职不还手的情形下都伤不了卑职,您这内行厂,要他那只右手又有什么用,您又何必心疼。”
刘瑾一怔,然后猛点头:“好,好,说得好,勾万春,你敢不敢跟他比。”
勾万春何止是骑虎难下,简直是逼上梁山,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如果现在他说个“不”字,将来这“内行厂”他就别想再混了,那情形比他断只右手还糟,当着这么多“上司”如何能示弱?
尤其,他还真有点不相信,浸淫了几十年,赖以成名,赖以纵横,从没失过手的暗器,会在三次之内打不中这个花三郎。
闯“内行厂”来行刺的,应该都是一流高手,前些日子那个夜闯“内行厂”的高手,不就伤在他的暗器之下吗,虽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