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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绝目光一凝,道:“那你是说……”
章小凤道:“我不敢说,说了,您几位怕也不会相信。”
白不群沉声叱道:“小凤,这是什么事儿还这么吞吞吐吐的,快说。”
章小凤看了他一眼,道:“这可是您让我说的,‘大漠龙’傅天豪。”
“‘大漠龙’傅天豪?”
满屋子的人都叫了起来。
章小凤道:“除了他还有谁?”
霍天行头一个摇了头:“不可能。”
章一绝皱皱眉,道:“小凤,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啊……”
章小凤撇撇嘴,道:“就知道您几位不信,我本来不想说,是三叔……”
白不群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他。”
章小凤道:“三叔,不能说他么?”
白不群道:“谁都能说,只是凡事得有个把握。”
章小凤道:“他知道咱们是干什么的,他知道沈姑娘在‘泰安堂’,这不就是把握?难道还不够?”
白不群道:“话是不错,只是……”
骆二巧一摇头,道:“不可能,‘大漠龙’怎么也不会干这种事儿,他跟官家没来往,沈姑娘也是他一路护送着来的……”
章一绝。点了点头,道:“我也这么想。”
章小凤冷笑一声道:“那您几位想想吧!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那俊逸白衣文士突然说道:“他们是有心人,或许他们早就派人盯上三哥了,一举一动全在他们眼皮底下,只要三哥到大哥哪儿去一趟,他们还能不明白么?”
白不群忽然想起了什么,两眼一睁,点头说道:“对,小弟推测近一点儿,记得‘大漠龙’到我那儿去过之后,我是到大哥那儿走了一趟,而且大哥跟沈姑娘都出来了,要是他们早派官人盯着我,还怕看不见?”
霍天行双眉微耸,点头说道:“嗯!对,我也想起来了,怪只怪咱们太大意了,咱们个个老江湖,怎么会犯这种错?”
俊逸白衣文士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咱们的人没一点损失,可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章一绝忽然一怔,道:“对了,按大清律法,窝藏叛逆者与叛逆同罪,他们抓走了沈姑娘,怎么单单便宜了咱们?”
虬髯大汉道:“许是他们知道咱们身分,不敢动咱们,哼,哼,他们有多大的胆子,敢动咱们。”
俊逸白衣文士摇摇头,道:“五哥这话就不对了,他们要不敢动咱们,也就不会上门来抓人了。”
虬髯大汉环眼一睁道:“这么说,他们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
俊逸白衣文士摇摇头,苦笑说道:“也不是,要是的话,不会单单便宜咱们,便宜咱们事小,留下后患事大,我也猜不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骆二巧道:“许是……”
霍天行一抬手,道:“别许是了,现在疑什么都是假的,赶快想法子救人才是真的,沈姑娘冰清玉洁个女儿家,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弟兄的罪过可就大了。”
白不群道:“早知道咱们不管这档子事了。”
霍天行脸色一沉,叱道:“这叫什么话?咱们这‘燕云十三侠’五个字是怎么得来的?
拿什么换的?沈先生先朝忠义遗民,沈姑娘忠义之后,稍微有点儿血性的人都不会袖手旁观,何况是咱们,你要是不愿意,现在撒手还来得及。”
白不群陪笑说道:“大哥,我不是这意思……”
霍天行道:“那你就少废话。”
别看白不群那么大年纪了,大哥总是大哥,他头一低,没敢再吭气儿。
霍天行抬眼四下一扫,道:“大白天里不好办事,咱们今天晚上动手,老五、老十、老疙瘩跟我闯‘巡捕营’救人,老二带着老三、老四闯‘九门提督’找善铭,‘巡捕营’能救出人来便罢,要是不能,就拿善铭换人,看他们是要姑娘还是要善铭。”
章小凤—听这话惊了心,忙道:“大爷,侄女想说几句。”
霍天行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有规矩,说话还得先问问,说吧!”
章小凤道:“以我看,暂时咱们不宜动。”
霍天行道:“有理说么?”
章小凤道:“这不只是单单沈姑娘被抓的事儿,这件事只一经张扬,刑部那方面马上就会有所防备,他们很可能会调借‘血滴子’奇*。*书^网,也会马上把沈姑娘提到刑部去,要是这样的话,咱们找‘巡捕营’跟善铭并没有用……”
虬髯大汉道:“丫头,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血滴子’又怎么样……”
霍天行一抬手,道:“老五别打岔,听小凤说。”
虬髯大汉闭上了嘴,没再吭气儿。
章小凤接着说道:“别人在乎善铭,胤祯跟他的‘血滴子’不在乎一个小小的‘九门提督’,所以说,咱们要想拿善铭换人,这一着也许不通……”
霍天行点点头,道:“论京城的武官,‘九门提督’确实只是个起码的,那么,小凤,以你之见呢?”
章小凤道:“侄女儿的浅见……”
虬髯大汉道:“别跟你十叔—样,动不动就酸,快说吧!”
章小凤道:“不如让我到内城打听消息,看看情形再说。”
霍天行点点头道:“主意倒是不错,只是这种事儿迟缓不得,尤其沈姑娘是个冰清玉洁的女儿家……”
章小凤双眉一扬,道:“大爷,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沈姑娘固然是忠义之后,咱们也是先朝遗民,江湖侠义,咱们这么多条命不见得抵不过她那一条,再说……”
霍天行扬眉说道:“丫头好厉害的一张嘴,再说怎么样?”
章小凤侃侃而谈道:“暴虎凭河,做没把握的事儿,作无谓的牺牲,那也是大不智。”
霍天行道:“好一个暴虎凭河大不智,可是我怕万—沈姑娘有个三长两短……”
章小凤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吉人自有天相,我刚说过,咱们这么多条命不见得抵不过她一条,在这不能动的时候动,利害刚才咱们已经分析得很清楚,咱们成功的希望很小,第一咱们为她牺牲了,以后的事由准去办?再说咱们明知不可为而为,救不出沈姑娘来,跟过儿天再动,又有什么两样?大爷,您一向明智……”
霍天行一点头道:“好吧!算大爷让你这舌委花的巧话说服了,不过我给你两天工夫,明天晚上要是……”
章小凤点头说道:“两天工夫足够了,我一定能打听出个眉目,万一到时候我没能打听出什么,您照您的意思行事就是。”
霍天行道:“咱爷儿俩一言为定。”
章小凤道:“—言为定。”
霍天行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进城去。”
章小凤道:“事不宜迟,自然是越快越好,我打算现在就走。”
霍天行微—点头,道:“也好,早一步总比迟一步好,让二虎送你一程。”
章小凤答应一声,拧身走了出去。
霍天行道:“小凤,你要小心,别招人动疑。”
章小凤在外头应了一声:“谢谢您,我知道。”
霍大行轻轻叹了一声,道:“全仗她了,看她能不能打听出什么。”
白不群道:“应该不会有错,小凤这孩子除了脾气倔,任性一点儿外,年轻这一辈里,数她机灵,而且有胆识,敢作敢为。”
霍天行点了点头,没说话。
章一绝道:“大哥,那咱们……”
霍天行道:“就在这儿等小凤的消息吧!‘天桥’用不着去了,也不能再去了。”
大伙儿都没说话。
霍天行又道:“别净让大虎他们哥儿俩待在外头,咱们也轮班守卫,百丈外再站一个,别等人家摸到近处来了,咱们才知道,那会措手不及。”
虬髯大汉霍地站了起来,道:“我去,一个时辰之后,老疙瘩再去换我。”
大步行了出去。
霍天行也站了起来,脸色凝重,两眼望着门外空际,缓缓说了一句:“老天爷保佑忠义”
口 口 口
“正阳门”大街,“泰安堂”药铺跟对门那家酒铺前,一大早就围上了人,而且一传十十传百,人聚得越来越多,几乎把大街阻塞,车马难行。
“泰安堂”药铺跟对门那家酒铺儿的大门都启开着,可却看不见一个人影,也没人敢往里头去。
大伙儿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人说两家藏着叛逆.昨儿晚上让官家派人来逮走了。
有人说两家出了凶案,死人都在里头躺着。
有人说……
有人说……
傅天豪戴着大帽,背着手,站在人从里,他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心情沉重得坠了块铅。
可是他不明白霍天行兄弟为什么会出事儿,都是老江湖了,怎么会出这种纰漏。
他也不明白两家这些人当中,到底准让人逮了去,谁跑了。
他最担心的只有一样,沈书玉的祸福吉凶。
他试着向旁边的人打听过,众说不一,始终没个确切答案,而且有两个还争得脸红脖子粗的。
他没再问,他知道,问也是白问。
他也知道,干耗在这儿没有用,要得确切的答案,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
他转过身要走,一眼瞥见不远处有个瘦小黑衣汉子头一低,一转身进了附近一条胡同里。
他脚下顿了一顿,但没停,随即就走了,很快地消失在那大街上。
那条胡同里,探出个头,是刚才那瘦小黑衣汉子,脸长得跟猴儿似的,一对眼珠子在大街上来回转。
突然,他身后响起个低沉话声:“崔护。”
瘦小黑衣汉子机灵一颤,脚下用力就要往外窜,脖子上箍上了五道钢钩,他没能窜出去,而且眼一黑,气一闭,差点没昏过去。
那五道钢钩把他扳转了过来,眼前站个人,大帽、黑衣、顽长的身材,瘦小黑衣汉子像被人用烙铁烙了下,呻吟一声,挣扎着叫道:“你,你真是……”
傅天豪道:“是我,我知道你们会来,可是我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赵六指儿也来了么?”
瘦小黑衣汉子惊恐地点头说道:“来了,来了。”
傅天豪道:“他是该来,他现在……”
瘦小黑衣汉子道:“他,他住在八大胡同一个姓诸的朋友家……”
傅天豪道:“诸霸天。”
瘦小黑衣汉子点了点头。
傅天豪淡然一笑,道:“物以类聚,什么人找什么人,论你们加诸于我的,死有余辜,可是杀你污我双手,这地方也帮了你的忙,回去带个话给赵六指儿,我现在没空,要是他能在京里多待两天,忙过这一阵子之后,我自会找他去。”
他松了瘦小黑衣汉子,手往下一落,一指点在瘦小黑衣汉子身上,瘦小黑衣汉子机灵一颤,猛睁两眼,可是刹时间他又跟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面如死灰,头一低,走了,一步一步间像用很大的力似的。
傅天豪望着他往胡同那一头走,帽沿儿遮住了他的脸,看不见他脸上有什么表情。
突然,瘦小黑衣汉子回过了身,冰冷说道:“姓傅的,你的眼跟你的腿……”
傅天豪淡然一笑道:“只能说我命大造化大,碰见一位神医,替我又安上了一双眼珠子,续接了两根脚筋。”
瘦小黑衣汉子道:“你也不用替谁瞒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凤妞儿在你出赵家大院的第二天就偷偷跑了,八成她也到京里来了,只别让我们老爷子跟她在京里的这些朋友们碰见。”
说完了话,他转身走了。
傅天豪的心情又沉重了一分。
多情而可怜的凤妞儿到京里来了,确有这可能,以诸霸天在京里的势力,想要找凤妞儿绝不是难事,万—凤妞儿要落进了赵六指儿的手里,那后果是不堪想像的。
霍天行兄弟出了事儿,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