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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天豪万万没想到她会这样,呆了一呆之后,躲避也不是,不躲避也不是,一时不知该怎么样才好。
其责,沈书玉所以一头扑进傅天豪的怀里哭得这么伤心其道理似乎不难明白,那是因为她受了太多的委曲,而这委屈并不因为她曾经一度被抓到“五城巡捕营”里去。
在不知道该怎么样的情形下,傅天豪只有劝她,而这劝似乎也没发生多大的效用,老半天后,沈书玉才收泪挪开了身,
抬起了头,那一双美目都已经哭红了,泪渍满脸,带雨梨花般好生惹人怜惜。
傅天豪有点不忍,悠悠一叹道:“沈姑娘……”
沈书玉说了话,带着幽怨,也带着凄楚:“我没想到还能看见你……”
傅天豪道:“不管怎么说,姑娘现在总算脱险了,这一带是内宫禁地,不宜多待,姑娘不必再说了,我这就陪姑娘找霍大侠他们几位去。”
沈书玉一边举袖擦泪,一边摇头说道:“不,我不能再找他们去了。”
傅天豪微愕,凝目道:“姑娘不能再找他们去了?为什么?”
沈书玉香唇边浮现一丝愁苦笑意,道:“我给人家添的麻烦还不够?人家开药铺的开药铺,开酒馆儿的开酒馆儿,都好好儿的,现在可好,不但药铺、酒馆都不能开了,甚至在京里待都不能待了……”
傅天豪道:“姑娘不该这么想,也不该这么说,我虽不知道霍大侠几位为什么离开燕云江湖道隐于京,但当初他们既能接纳姑娘,让姑娘住到他‘泰安堂’药铺去,他就没有考虑到什么麻烦,再说江湖上的人,尤其是霍大侠几位这种豪客,十个有十个都能为朋友两胁插刀,为一个‘义’字洒血舍命……”
沈书玉道:“这个我知道,他几位是一番好意,他几位怎么待我,我也明白,可是我怎么能……”
傅天豪道:“姑娘让‘五城巡捕营’的人带了去,相信他几位一定很着急,必然会想尽方法不惜一切地拯救姑娘,现在姑娘已经脱了险,他几位未必能即时知道,万一他几位为了救姑娘闯进,‘五城巡捕营’去,出些差错……”
沈书玉道:“这个我也想到,只是……只是我多心,我也知道不该多心,其实我倒不是多心霍大侠,你是知道的,人心之不同各如其面,人多意见多,我跟他几位在一起,总是个累赘。”
傅天豪目光一凝道:“姑娘是指‘五城巡捕营’知道姑娘住在,‘泰安堂’里,而且单只里姑娘一个人这件事?”
沈书玉点了点头道:“是的。”
傅天豪微皱眉锋,沉吟说道:“这件事的确耐人寻味,难怪姑娘会多心,前者可以这么解释,或许姑娘出来的时候被他们的眼线看见了,因为他们知道姑娘住在,‘泰安堂’药铺里,只是后者呢?官府衙门的作风我是清楚的,再说这件事也是他们的一桩大功,他们绝没有厚彼薄此,只拿姑娘一人的道理。”
沈书玉道:“事实上他们只把我一人带了去,别的人连碰都没有碰。”
傅天豪沉吟了一下,凝目说道:“姑娘愿意不愿意听我的?”
沈书玉唇边又浮现起一丝带着幽怨的愁苦笑意,道:“打从在路上你就照顾我,一直到如今,我怎么不愿意听你的。”
傅天豪心里忽然泛起一丝莫名其妙的不安与歉意,沉默了一下,道:“这件事我想问个水落石出,姑娘要是愿意听我的,还请姑娘跟我一块儿去找霍大侠去。”
沈书玉道:“你又何必去问?我既决心不再麻烦他们,就也不用问了,好在我现在已经脱险了……”
傅天豪道:“姑娘,万一真是有人出卖了姑娘,那也仅仅是他们之中的一两个人,姑娘不该让毫不知清的人为救姑娘闯‘五城巡捕营’去冒险,是不?再说,出卖朋友为江湖侠义所不齿,出卖姑娘这位孝女,这位忠义之后,更为江湖侠义难容,这件事我不知道便罢,既然我已经知道了,绝没有不闻不问的道理,眼下的忠义之后不只姑娘一人,他们今天既能出卖姑娘,将来有一天也会出卖别人,姑娘或可以不计较自己的身受,但却不能不为别人着想。”
沈书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谢谢你开导我,我听你的就是,只是他们已经离开住处了,上哪儿找他们去?”
傅天豪道:“这不难,只要他们还打算救姑娘,他们就绝不会远离。”
沈书玉一双美目中突然出现一种令人心跳的异彩,微一点头道:“好吧!那么咱们走吧!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走多远的路我都愿意。”
傅天豪心头猛地一震,连忙躲开了那双目光,迈步往前走去。
沈书玉跟上了他,道:“我说的是实话,也是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说出口的。”
傅天豪暗暗一叹,道:“姑娘的心意我懂,我也感激,只是姑娘应该知道,我是个难以扎根也无法扎根的江湖人,姑娘也应该知道我的处境……”
“我知道。”沈书玉道:“我不也是一个人从塞外大老远地跑来京里的,路上的日子你清楚,我叫过一声苦,皱过一下眉没有?而且我冒的风险也不比谁小,事实上这种日子我也早已经习惯了,当然,一个女儿家,尤其是一个弱女子,碰到苦难总是难以抗拒的,可是,总不能为了这,就一辈子不嫁人,就永远让人当成累赘呀……”
傅天豪道:“我不是视姑娘为累赘,也从没这么想过,事实上我只是不愿也不敢拖累姑娘。”
沈书玉道:“我自己都不怕,你又怕什么?难道你能一辈子不成家,一辈子都待在江湖上么?”
傅天豪苦笑一声道:“事实上,据我所知,江湖人没几个愿意也没几个敢成家的。”
沈书玉道:“没几个那总不是没有,是不?”
傅天豪道:“话是不错,只是,姑娘,你不是江湖人,不知道江湖事,凡是江湖人成家的,有几个夫妻能白首偕老的?也许若干年后,也许就在成家的第二天,甚至可能在当天夜里,不是家破人亡,便是妻离子散,甚至于血染洞房,难完花烛……”
“我不怕。”沈书玉道:“只要能跟着你,哪怕是只有一刻我也知足。”
傅天豪一阵激动,道:“姑娘这是何苦。”
沈书玉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也说不出个所以;来。”
傅天豪沉默了一下,道:“姑娘,傅天豪也不过世间一平……”
沈书玉摇头说道:“你不用说那么多,也不用再说什么,都不是理由,也不足以动我的心,除非你根本就不愿意要我。”
傅天豪道:“姑娘忠义之后,也是位孝女,对姑娘这千里迢,不避风霜,不辞劳苦,不畏艰险,你只身上京救父之举,敬佩……”
沈书玉道:“我不要你敬佩,我只要你告诉我,爷要不我?”
傅天豪苦笑道:“姑娘,你这是何苦,我行走江湖,过的刀口舐血生涯……”
沈书玉道:“不跟你说了,别跟我说这些!我可以告诉你我并不是现在要跟你,现在我父亲身陷囿圄,危在旦夕,我愿也不该谈这些,我只想听你一句话,我等的是将来,伤不来自大漠么?将来我可以到大漠找你去。”
傅天豪好生感动,也难忍激动,实在不忍再说什么,暗咬牙,道:“姑娘既然这么垂爱,我只有这么说,只要我还能到大漠去,我在大漠等姑娘就是。”
沈书玉突然哭了,她低着头哭着说道:“有你这句话,将我就是累死在半路上我也甘心。”
傅天豪没说话,人家对他如此深情,这般真意,他还能什么?又还有什么好说的?
口 口 口
章小凤兴冲冲地进了‘九门提督’府,迎她进门的是‘九门提督’的总管福桐,福桐是很精明的总管,他知道章小凤在内缄里的‘势力’,也知道主子善铭在章小凤身上打的主意,所以他对这位红遍了半边天的‘金嗓玉喉’很客气,躬身哈腰陪着笑,把章小凤迎进去。
章小凤进门便道:“老爷子在么?”
福桐忙道:“在,在,您来的巧,刚回来.”
他陪着章小凤到了善铭的书房,章小凤到这儿来是从来不用通报的,福桐到了门口便哈腰走了,这也是他识趣,他会巴结主子处。
章小凤推开了书房的门儿,善铭一个人坐在书房里,阴着险儿,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章小凤怔了一怔,旋即挑了一双眉梢儿:“哎哟!这是怎么了?进门儿就给脸色看,不欢迎我来?不欢迎您倒是说一声呀!您只要说一声,我扭头就走。”
说归这么说,她人已风摆杨柳般进了书房。
善铭站了起来,带着强笑站了起来,其实也只不过是长着胡子的嘴唇儿牵动了一下:
“那有这么说,求还求不到呢!坐坐。”
说着话就伸手拉住了姑娘一只柔夷,章小凤这只手想必有很大的魔力,善铭一拉住她的手,他脸色马上就好看多了。
章小凤也没躲,顺着善铭的拉势就挪身坐在善铭身边,人坐下了,善铭还不放手,章小凤也没把手抽回来的意思,善铭庄姑娘那白嫩,一碰能碰出水来似的手背上轻轻拍着,道:
“姑娘,今儿个又是什么风啊……”
章小凤美目流波,娇媚地瞟了他一眼道:“老爷子,我们是来讨赏的,说吧!您打算怎么赏我们?”
善铭的脸色马上又阴了几分,可是他嘴角还噙着笑意:“别说了,姑娘,还讨赏呢!我差点儿把老命丢了。”
章小凤怔了一怔,旋即又娇笑说道:“哟!别这么小气行么,您这是想赖赏么?”
善铭还抓着那只玉手不放,这也难怪,姑娘这么柔顺的时候不多,柔夷在握,有几个肯轻易放手的?
他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姑娘,不是闹着玩儿的,我真差点儿没把命丢了。’章小凤不笑了,是真是假她还看不出来?她睁大了一双美目望着善铭道:‘怎么回事?
老爷子,难道说上头有谁……’
‘上头?’善铭摇头说道:‘不是上头,真要是上头倒还好了,不管是谁总得顾着我的这张老脸,就是有意思想抢,多少也得给我留点儿……’章小凤道:‘那是……’
善铭‘哼!’了一声道:‘我干脆真说了吧!你不是外人;我也不怕你笑话,姓沈的那丫头让人弄出去了。’
章小凤脸色一变,道:‘怎么说?她让人弄出去了?是谁……’‘还有谁?’善铭摇摇头道:‘提起此人来头大,“大漠龙”傅天豪,你听说过么?’章小凤一听‘大漠龙’傅天豪,猛可里站了起来,当然握在善铭手里的那只手也抽了出来:‘“大漠龙”傅天豪?他?他是什么时候闯进衙来……’‘闯进来?’善铭又哼了一声道:‘他要真是闯进来的,还不会那么容易就把姓沈的丫头弄出了,这两天我不是忙着清道么?也不知道他是受了那个的高明指点,竟跑到“倚虹堂”
找上了我……’
他把那丢人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
听完了善铭的话,章小凤脸色变了,变得比善铭刚才的脸色还难看,铁青铁青的,姑娘要是老是这么个脸色,她绝红不了半边天,她咬着牙,恨不得把一口银牙咬碎:‘好啊!他还是真关心真急啊!好嘛!咱们就斗一斗,看看究竟谁行谁不行。’善铭何等样人儿,一听就听出话里不对了,满脸诧异地站起来,道:‘怎么回事儿?姑娘,“大漠龙”傅天豪,你知道这个人?’
‘知道?’章小凤冷笑一声道:‘当然知道,我何止知道,跑江湖的那一个不知道“大漠龙”傅天豪呀!我可是久闻大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