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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路云飞一点也不替丁兆雄担心。
因为他是“寒星杀手”丁兆雄,柳如雄这一剑能够杀死任何一个人,但却一定无法杀死丁兆雄。
丁兆雄在杀人方面的经验,毕竟远比柳如雄丰富得多,越是懂得怎样去杀人的人,也一定越懂得如何防止别人杀自己。
就只差一寸,柳如雄的剑便可以刺穿了兆雄的咽喉。
但就在这一刹那之间,丁兆雄整个人竟如鬼魅般的转过了身子,闪到了柳如雄的背后来。
柳如雄死也不肯相信对方的身法竟会这么快。明明已看到即将丧命于剑下的人,竟会在一瞬间问到自己背后。
柳如雄的剑仍然向前疾刺。
他去势已老,回剑不及。
即使他能及时回剑,也已退了。
因为了兆雄的寒星剑,已自他右背斜刺,刺穿了他的左胸心窝。。
柳如雄甚至能够清清楚楚地听见,丁兆雄的寒星剑刺在自己肋骨时那种难听、尖锐的轻响声。
他整个身体都在抽搐。
临咽气前,没有说出半个字,因为他已无话可说。
夜已深。
公子堡内却仍灯火通明。
曲君武坐在厅中一张虎皮大椅上,神情肃穆,冷冷地瞪视着柳如雄的尸体。
在厅中,两旁还有七个人。
其中六个是站着的,就是七公子中的其余六个。
还有一个年轻武士模样打扮的人,悠闲地坐在曲君武左首一张皮椅上,手里不停地把玩一柄小刀子。
这年轻武士看来很斯文,也很温和友替,但他却是公子堡堡主曲君武门下最危险的杀手——“鬼刀”勾千魂。
他手里不停把玩着的小刀子,就是勾千魂的鬼刀。
鬼刀虽细小,但已有不少名震武林的高手,死在他这柄鬼刀之下。
不过自从十年前他开始跟随曲君武之后,就一直没有杀过任何人,这并非表示曲君武不重视他。
而且刚好相反。
曲君武越重视的人,越不会轻易让他出手,因为他不想把公子堡的全部实力,都暴露出来,让他的敌人看得清清楚楚。他常常出外,因为他有另一个身份是“仙剑”杜飞熊。
所以,非到必要时,曲君武绝不会让勾千魂出手。非到必要勾千魂用刀不用剑。
曲君武坐在那张虎皮大椅上,已足足有半个时辰未曾讲过一句话了,他不说话,谁也不敢开口。
直到曲君武开口说话的时候,大家却为之吓了他。
因为由君武忽然间就像一座突爆火山般,从椅上跳起来,大声怒吼着,戟指柳如雄道:
“老子就说你是副短命相,果然一点不错!”
勾千魂立刻接口道:“二十七岁就死在别人剑下,的确短命了些。”
曲君武突然走过去,用力一拍勾千魂的肩头道:“何只短命了一些,简直短命得不算是个人,一条野狗都比他长命!”
勾干魂淡淡一晒道:“柳四公子虽然短命,但杀他的人也绝对长命不了多少。”
曲君武沉下了脸道:“丁兆雄究竟是什么东西?”
勾千魂笑道:“他被人称为‘寒星杀手’。”
曲君武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怒吼:“这个婊子养的王八蛋,竟然连四公子都敢杀,确有几分胆色和本领,但当时金骰于赌坊里除了柳如雄之外,难道便没有本堡的人在场了吗?”
曲君武一面说,眼睛却只盯在一个人身上,这个人就是七公子石盖雄。
石盖雄是公子堡中,最年轻的一位高手。
他不但年轻,而且也最得宠,传说曲君武将会在他七十岁大寿的那一天,将他正式收为干儿子。
曲君武曾娶妻三人,希望能有所出,结果却连屁也没放一个。
如果石盖雄成为曲君武的干儿子,他将会成为未来的公子堡堡主,乃是毫无疑问的事实。
但现在曲君武盯着他的目光,却像是一只饥饿而愤怒的狮子,随时随刻都会把他吞下肚子里一样。
石盖雄很镇静,脸上没有丝毫恐惧之色。
曲君武忽然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
石盖雄终于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有的,当时金骰子赌坊除了柳四哥之外,我也在场。”
曲君武道:“柳老四现在已被人杀死,你却连剑都没有拔过,你和他究竟还算不算是兄弟?”
“我已经在他动手之前说过了!”
“说什么?”
“告诉他了兆雄的剑法很厉害。”
“柳老四怎么说?”
“他说丁兆雄和其他的人并无两样,都是浪得虚名之辈,他还骂了我一顿,说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你阻拦不了他?”
“是的。
曲君武突然松开手,道:“你亲眼看见他死在丁兆雄剑下?”
“是的。”
“你不敢立刻替他报仇,是不是怕了丁兆雄?”
石盖雄摇摇头。
曲君武又怒吼起来,大声道:“你既不怕了兆雄,又不把他宰了为老四报仇,亏你还有脸回来见我?”
勾千魂却在这个时候插口说道:“石公子当然没有轻举妄动,完全是遵照老爷子您的吩咐亲办事。”
曲君武背着手,瞪眼道:“我几时教过别人贪生怕死,对兄弟朋友的死活置诸不理的?”
勾千魂道:“但您老人家曾经吩咐过大家,在紧急关头的时候,千万要沉住气,别作无谓的牺牲。”
曲君武皱皱眉,冷冷地道:“可是石老七并不怕丁兆难,他不是柳老四那种骄傲而又愚昧的傻子,他一定有更好的办法可以对付得了丁兆雄,把他的头颅割回来给我消这口气,但他却没做。”
突然,大厅外有人淡淡地笑道:“可是当时在赌坊里,还有一个比丁兆雄更难对付的人,这一点老爷子就不知道了。”
曲君武一直沉着的脸色,忽然宽朗了些。
因为金骰子赌坊的老板雷季霖来了。
虽然金骰子赌坊已经在公子堡的庇护和控制之下,但雷季霖毕竟并不直接隶属于公子堡的。
对待客人,当然得比较客气一点。
雷季霖果然还没有死。
丁兆雄杀的,只不过是雷季霖手下的一个无名小卒。
从这件事上看来,雷万英的确恨不得立刻将雷季霖置诸死地,否则,他也不必郑重其事,重金聘请丁兆雄来做这件事。
可惜,丁兆雄并未能完成任务。
雷季霖仍然活得很好。
曲君武很重视每一个和自己有密切关系的人。
雷季霖和他的关系,现在已越来越密切了,他绝不肯让雷季霖死在“寒星杀手”丁兆雄的剑下。
因为他知道雷季霖早在十余年前,便已开始秘密训练了一队精英武士。
第十六章
任何足以消灭雷万英的本钱,曲君武都绝不会放过,所以,他必须对待雷季霖客气一点,将来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曲君武正在等待着雷季霖的解释。
雷季霖笑了笑,道:“石七公子没有轻举妄动,只因为除了丁兆雄之外,路云飞也在金骰于赌坊里。”
一听到“路云飞”三个字,居然令曲君武这样的人物也为之倏然动容。
“路云飞?”曲君武刚刚宽朗了些的脸色,又立刻沉了下去:“就是那什么‘金牌杀手’路云飞?”
雷季霖点点头:“正是他。”
曲君武沉吟着,忽然走到石盖雄的面前,叹了口气说:“你做得很对,你虽然未必害怕,但有‘金牌杀手’在场,的确不宜冒险。”
石盖雄却把头垂下来道:“我错了,杀了丁兆雄才对。”
曲君武频频摇头,大声道:“你别故意来顶撞我,我说你对就对,谁敢说你临阵退缩,贪生怕死,老子就把他的舌头割下来!”
曲君武既已说出了这种话,石盖雄当然也不会再说什么。
雷季霖忽然轻声对曲君武道:“今天天堂镇里,不独是金骰子赌坊走了霉运,甚至雷万英手下梅婆子那里也出了大麻烦。”
曲君武吃惊地问:“有人去捣乱胭脂院?”
雷季霖笑道:“现在胭脂院里的每扇墙壁,都是血淋淋的。”
曲君武皱眉道:“说清楚一点,我听化究竟是怎么回事?”
雷季霖道:“今天黄昏,胭脂院里忽然来了一个后生小伙子,一踏进胭脂院的大门,就说要找秦起英。”
“哦!后来呢?”
“后来啊!梅婆子一听那个后生小伙子要找秦起英,马上就说他不在,还叫他快滚出去!”
曲君武冷冷一笑道:“这种乌龟婆娘对于进门不找女人,却来找男人的宾客,当然绝对不会欢迎的。”
“但那个后生小伙子不肯走!”
“他要怎么样?”
“他坚持要进胭脂院里的每个房间,把秦起英搜出来。”
曲君武突然转过脸问勾千魂道:“今天是不是九月十五?”
勾干魂摇头道:“今天是九月十一。”
曲君武“唔”了一声,对雷季霖道:“奏起英只在每月的初一、十五两日才会到胭脂院,今天他一定不在那里。”
雷季霖一听,不由怔怔地望着曲君武,他想不到曲君武连奏起英几时要干那种事,竟然都清清楚楚。
雷季霖接下去,又继续说道:“他这种做法,分明是来找岔子的了,梅婆子当然不会放过他了。”
“梅婆子以前是昆仑派的高手,直到她当了老娼开了妓院之后,才被昆仑派掌门驱逐出去。”
“梅婆子擅用暗器,她身上最少也有二三十种不同类型的飞镖、毒针,还有九毒砂之类的东西……”
“不错。”
“可是她的暗器刚要出手,便被那小子一剑刺死。”
“啊!”
“这小子的手法真是没话讲,干净利落。”
“胭脂院是雷万英的地方,这小伙子敢在这里撒野,还将梅婆子杀死,倒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他不但杀了梅婆子,而且连燕如英也伤在他剑下。”
曲君武的眼睛忽然冒大了两倍:“什么?燕如英竟然在胭脂院里,而且还被那后生小子所伤?他究竟是谁?”
雷季霖道:“这人姓罗,名飞。”
曲君武沉吟道:“罗……飞……”
雷季霖又道:“据说他和雷万英有一段血海深仇。”
曲君武抚掌踱着步,突然对雷季霖说道:“我要见一见这个罗飞,最好两天之内能够带他进来见我。”
雷季霖怔了怔。
曲君武立刻又补充了一句,道:“小心保护这个人,他是我的朋友,别让雷万英派人把他暗杀了!”
雷季霖终于明白了曲君武的用意。
因为凡是和雷万英作对的人,就是曲君武的朋友,曲君武对待朋友一向是不错的,这一点倒是谁也不能否认的。
九月十二日。
天堂镇表面上看来,虽然和平时没有什么分别,但镇南北这两个地方的气氛,实际上已开始进人紧张阶段。
因为胭脂院在城南。
金骰子赌坊却在城北。
现在,天堂镇就像是一个战场,虽然战争还未全面性的爆发,但大战前夕的血腥气味已完全笼罩了整座天堂镇。
在介乎镇南与镇北的中间,有一条不太宽的石板路。
这里有间小酒馆,名字叫做小小酒馆,小小酒馆虽然地方不大,但酒菜却精美得令路云飞和丁兆雄都有点诧异。
路云飞平常就很少喝酒,所以他现在也喝得不多。
但丁兆雄却刚好相反,喝了一盅又一盅,竟然将两坛五斤装的“千日醉”,全都装进了肚子去。
路云飞有点奇怪,忍不住问道:“老二你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喝酒了?怎么忽然间变得像烂酒鬼般拚命喝起来了?”
丁兆雄苦笑道:“其实以前我根本觉得酒比尿水还难喝,直到十九岁那年,我还未曾喝过一杯像样的酒。”
忽然间,小小酒馆门外,站着个黑衣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