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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放的舞会。陈忆荣的马久经“沙场”根本无需主人指挥,率先奔腾而去。郑元海远远看着一身骑装的陈忆荣,笑着追过去。人头汹涌,不到一半路程,就已分出距离。落后的年轻男女开始结伴成双,互相调侃。
郑元海赶到终点时,有人在悄悄给陈忆荣拍照。郑元海拍了他一下:“记者?”那男人笑了下和他握手,上道的说:“记者,难得看见华人面孔,不发表。”郑元海点头。陈忆荣看见他,远远的摆了下手。马踏着轻快细碎的步子走过来,倒比人还骄傲。郑元海示意远处:“我们去那边转转。
郑元海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和陈忆荣下马坐在草地上,冬天快到了,感觉倒很清爽。郑元海仰面躺下去:“那几只小狐狸被谁捉到了。”陈忆荣笑着摇头。郑元海折了一只草绕在指间:“我早就知道你捉不到,小王子怎么会捉狐狸。”陈忆荣怔了下:“你也读童话。”郑元海失笑:“我也不是生下来就三十岁的。”指着天空:“我小时候常常这样躺在草地上,想着遥远的宇宙里,哪一颗是小王子的星球。”把陈忆荣拉的躺下:“你也试试,很好看。”陈忆荣望着天空,听郑元海问自己:“小王子走了以后,小狐狸会怎么样。”陈忆荣心中微微刺痛:“小狐狸会心痛,直到心碎。”郑元海摇头:“小狐狸会忘记小王子,重新开始。或者不忘记小王子,也可以寻找欢乐。失去的不必悲伤,谁也不知道未来有什么在等待,你明白么。”陈忆荣出神一会:“小王子去爱他要爱的花,小狐狸有小狐狸的生活。”郑元海问:“明白而做不到,是不是一样痛苦。”
陈忆荣明亮的眼睛渐渐黯淡下去。郑元海把他抱在怀里:“花与狐狸,骄傲的王子会选谁。”陈忆荣默然,推开他坐直身体:“我不是王子,没有花也没有狐狸。我……”郑元海截住他:“忆荣,你不需要谁的宽恕。”陈忆荣微微战栗,想站起来却摔了一下,挣扎着爬起来。郑元海压住了他,一声声的叫他。陈忆荣瑟瑟发抖,忽然抱住了郑元海放声大哭。郑元海轻拍他的背安慰。
他清楚一切,所以放任顾维扬去接近陈忆荣。陈忆荣渐渐松开了他,郑元海察觉他的躲避,微微叹息了声。陈忆荣重新躺在草地上,随手折了只草叶放在嘴里。郑元海陪他坐了一会,只觉天凉的很了。
他们刚从英国返回苏黎世,郑元海的秘书黄亚就赶过来了。交一批必须郑元海签字的文件给他。郑元海苦笑接了。黄亚大事完成,剩余时间跟着陈忆荣转来转去,陈忆荣亲自泡了茶给她,弄的黄亚胆子大起来。贴着他坐在沙发上。郑元海大笑:“真是时代不一样了,女孩子脸皮是越来越厚。”黄亚大大方方的听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蹭了一下陈忆荣:“有没有女朋友。”陈忆荣摇了摇头。黄亚热情的很:“姐姐给你介绍一个。”陈忆荣想了一想,郑重的点了点头。黄亚倒愣住了,好半天才遗憾的拍了下大腿:“我怎么就结婚了,我现在去离你介意不介意。”陈忆荣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我不介意。”黄亚哇的叫了一声,重重的向后撞了一下沙发,装了几声痛哭,沉痛的表白:“姐姐我是来不及了,一定给你介绍一个好姑娘。”郑元海想了想:“我们黄亚的妹妹也是学画的吧,这小算盘让你打的。”
黄亚嘿嘿笑了一声。陈忆荣问她:“怎么追女孩子。”黄亚站起来,上下打量他:“你只要伸出手去,问一声,一起吃饭好么。追一个保一个。”陈忆荣大笑。
郑元海拍了拍手:“都要吃什么,吃完去楼上唱歌。”黄亚飞快的念了一串,陈忆荣说厨师知道他吃什么,郑元海吩咐了两样。三个人热闹的吃了。陈忆荣在学校与女同学从不怎么接触,现在听黄亚妙语如珠,觉得异性的确可爱的很。吃过了饭跑去顶层。黄亚唱了首流年,很有萧索宿命的味道,陈忆荣给她鼓掌。黄亚问:“你唱什么。”陈忆荣想了想,郑元海开口:“快让他唱滴汗,保证诱惑你一辈子。”黄亚嘻笑着答应。陈忆荣接过话筒,音乐才放出来,管家上来请示:“有一位顾维扬先生要见您。”
陈忆荣微皱了皱眉,郑元海吩咐:“请他到这里来。”看陈忆荣也点了点头,管家才下去了。黄亚好奇:“你朋友?”陈忆荣坐在她旁边:“不是很熟,认识一个多月。”黄亚了然:“难怪我看你很意外。”陈忆荣嗯了一声:“其实也不是朋友,没想到他会来看我。”郑元海笑了笑:“认识时间短,就拿你当好朋友也是有的。你面冷心热,交不到朋友多寂寞。”
顾维扬进来时,黄亚在心里大大赞美了一句。看陈忆荣的表情实在不寻常,没有说出口。吐了吐舌头,回头看时,正好郑元海对他做了个微微摇头的表情。陈忆荣站起来伸出手去:“顾先生。”顾维扬没想到有这麽多人在场,伸出手去和他握了一握,却不舍得再松开。忽然用力把他拉到怀里,狠狠抱住。陈忆荣挣扎了一下,放弃了抵抗:“松手。”顾维扬收紧手臂:“我想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郑元海招呼黄亚悄悄走了。
陈忆荣咬了咬牙,也伸出手去抱住顾维扬。顾维扬手忙脚乱的去亲他,眼泪已经掉下来了。过了好一会,陈忆荣拉他坐在沙发上。顾维扬把头枕在陈忆荣的肩上:“我好委屈。”陈忆荣问:“怎麽了。”顾维扬咬了他一口:“我只扔了你几天,你扔了我这麽久。”陈忆荣哦了一声推开他。顾维扬扶住他的肩,收起脸上的玩笑神色:“忆荣,别离开我,我们永远在一起。”陈忆荣挣开他的手,侧躺下去,在沙发边的茶几上拿了支烟,修长的腿架在一起,脸上是一种形容不明白的神气,带著些讥讽。却不知道是对别人还是自己。他将烟轻轻吐出来:“谢谢你肯花时间来找我,维扬,我和你想的根本是两回事。我……”顾维扬跪在沙发边上,低下头去吻住他的唇。陈忆荣顺从的合上眼睛,顾维扬耐心的撩拨他的热情,在他唇上用尽全部力气辗转,直到陈忆荣冰凉的唇变得温热。
顾维扬伏在他身上:“我错了,你的过去和我没有关系,别离开我。”陈忆荣轻抚他的头发。伸手去弹烟灰:“维扬,你没有什麽错。我不想和任何人厮守终生,谁也不会陪谁到永远。”顾维扬拽过那支烟狠狠的按灭了,把陈忆荣抱在怀里,也不说话。陈忆荣忽然笑了笑:“那天你来勾搭我,我们两个多熟练,谁都不像好人,也都很快乐。维扬,你没有必要负担这麽多,我也不愿意负担。那样的话两个人都太累了,不如在还算过得去的时候分开。”顾维扬抱紧他:“我不是好人,你是。”陈忆荣笑:“天下哪有好人,你吃过饭了麽,难爲你找到这里。”顾维扬摇头:“还没吃。”陈忆荣坐起来:“厨师今天晚上请假回家,糕点之类的你不爱吃,我们去自己动手。”顾维扬的心悬在半空中,陈忆荣还是过去的陈忆荣。可是有什麽地方不一样了。过去他的不张扬和自敛是自在的,现在却是萧索的,像冬天一样没有生气。
陈忆荣要站起来,顾维扬按住他:“说明白再去。”正视陈忆荣的眼睛:“忆荣,你从前不是这样。”陈忆荣笑。顾维扬自责:“我知道是我伤害了你。”陈忆荣露出厌恶表情拨开他手:“顾维扬,你爲什麽把自己看得那麽重要。我和你上床就是爱你,走了就是被你伤害。你来找我,我就一定要欢天喜地。”顾维扬脸色越来越白:“你说过愿意和我在一起。”陈忆荣怔了一下,自嘲的笑笑。无力的说:“先吃饭去吧。”顾维扬呆了几分钟,很痛快的答应:“好。”
直到饭吃到嘴里,陈忆荣也没和他再说过一句话。顾维扬的脸色却从白转红,笑容越来越大,简直有些成竹在胸,得意洋洋的架势了。他看出陈忆荣的不解,越发镇定自若,喜笑顔开。这很像三国里,某大将或某事要被斩,临死前仰天长笑,然後再被拉回去问:笑从何来,继而缓刑。果真连曹操都好奇的事情,陈忆荣也不可挺得住。顾维扬看他脸上的表情犹豫来犹豫去,笑得更开心。陈忆荣终于开口了。
“这里你熟悉么,我叫人去给你定房间?”顾维扬等着他问自己笑什么,已经想好了说辞。现在被吓了一跳,满腹的情话飞到九霄云外。情急抓住陈忆荣的手撒娇:“我不敢自己住,让我留在你这。”当初他就是这么对付陈忆荣,如今却没有效果。陈忆荣往回拽了一下,顾维扬不动声色的用力握住。陈忆荣很快就放弃挣扎:“你可以在街上找一个人。”顾维扬坐到他身边:“忆荣,假如你不喜欢我,刚才不会生气。你的脾气,别人泼水在你身上也懒得计较。”陈忆荣微微吸了口气:“维扬,我感激你来……”顾维扬紧紧的搂住他,不让他再说下去:“别抛弃我。”陈忆荣苦笑了下,没有再说话。
顾维扬一手圈住陈忆荣,另一手去盛了勺汤,喂给陈忆荣。陈忆荣摇了摇头。顾维扬放下勺子,把头压在他肩上辗转。陈忆荣推他:“别蹭了,脸都压扁了。”顾维扬哽咽:“我委屈。”他本来是做戏,不知怎么真有眼泪流出来,落在陈忆荣手上。
陈忆荣伸手给他擦了:“哭什么,又没饿着你。”顾维扬哽咽:“我要住在这里。”陈忆荣点了点头,顾维扬仍然哽咽:“要和你住一起。”陈忆荣迟疑了一下,顾维扬放声大哭,本来半真半假,越哭越觉得委屈。倒要陈忆荣来安慰他。陈忆荣扯了面纸给他擦脸。顾维扬赖在他身上不动:“好饿。”陈忆荣盛了饭给他,顾维扬满意的咽了几口。在陈忆荣脸上亲了下:“睡觉去,困了。”
陈忆荣领着他回卧室,顾维扬要和他一起洗。陈忆荣发狠,一脚把他踹进浴室去,才算了事。顾维扬留在水里,满腔的诚心诚意不知该如何表达。人们可以轻易忘记自己说的话,陈忆荣不会相信第二次誓言。他凭着本能去耍赖,五岁以上的孩子也不屑的手段,陈忆荣却不会抵挡。
陈忆荣等了很久,也不见他出来。去敲了敲门,也没有反应。推了门进去,顾维扬还在发呆,陈忆荣关了水,把手伸到他面前去晃了一晃。顾维扬转过头来:“原谅我,和我在一起。”陈忆荣深吸一口气:“我从来没有怪过你。”顾维扬苦恼:“我自私我白痴。”陈忆荣皱了皱眉:“维扬,别把自己弄的太累。这个样子不像你。”顾维扬问:“我什么样子。”陈忆荣诚恳的答:“乐观向上,自信满怀。天塌了你先顶着。是我想成为的那种人。”顾维扬笑了笑:“我先出去。”
顾维扬吹干头发,换好睡衣,在柔软的大床上躺下去。陈忆荣出来很快,这让他失望。假如陈忆荣多留一会,也可以证明在为他们的问题思考甚至苦恼。床头的灯被陈忆荣熄灭了,钻进被子,安稳的躺下了。没有顾维扬料想中的坚持要睡沙发,顾维扬计划的自己去睡沙发也就落了空。陈忆荣和他过去的伴侣全不一样,他被这不一样吸引,可也因为太不一样而总是无计可施。
顾维扬翻身抱住他,陈忆荣没有动。顾维扬老实的只搂着他:“天下没有不吵架的恋人。”陈忆荣简单的回答:“对。”顾维扬再接再厉:“宽恕是美德。”陈忆荣问:“你宽恕我,还是我宽恕你。”顾维扬轻吻他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