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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官从来没看到一向不假辞色的铁面典狱长海岚如此激动,连忙跌跌撞撞地朝着魔法师团队跑去传达命令。
「我早就应该留意这个侏儒族的混蛋,」海岚从怀中摸出白色的手帕用力地擦着鼻尖上油腻的汗珠,咬牙切齿地看着那大得足以让神族战士双人并进的大洞,「他挖这个大洞,简直就是在嘲笑我,他在……该死的……他在嘲笑我。」
地道内的神狱囚犯们此时的形势也格外艰难。都蒙的地道因为要躲避神族的侦测,所以挖掘入地下极深,要从地道尽头朝上挖掘出一个出口,需要极大的劳力。
几乎每一个年轻力壮的囚犯都参与到挖掘工作之中,所有人齐心合力地将都蒙挖掘出来的泥土传递到地道尾段堆起,并用兵器或者双手砸实,以便于腾出更多的空间。地道内的空气也越来越混浊,很多本身有病的囚犯此时已经支撑不住,有气无力地斜靠在地道墙壁上休息。
众人当中最有活力的,反而是看起来最瘦小无力的都蒙,当他全身心投入挖掘工作的时候,彷彿化身成了一个无坚不摧的战神。一把残缺的匕首拿在他的手里,就彷彿一名人族战士紧握着一把后背大砍刀一般雄壮,他灵巧而有力地用匕首将挖掘过程中遇到的石块从土内挖出,抛到身后。但是,绝大部分时间他都是赤手空拳地进行挖掘,他的双手彷彿世间最有效率的挖掘机器,左右手飞快地交替着位置,将大把大把的泥土抓起来抛到身后,很多时候,跟在他身后的天雄根本看不清他双手是如何运作的,只看到一片虚无缥缈的手的影像,然后铺天盖地的泥土就朝着他的面门扑来,他不得不使出最得意的擒拿手,才能将这些土石一一接住,传递到后方。
即使这样,当都蒙不负众望地将隧道挖到了地表之时,很多身体虚弱的囚犯已经因为长时间呼吸不到清新的空气而陷入了昏迷。
「坚持住,伙计们,就差这最后一把泥啦!」都蒙似乎已经可以感到就要扑面而来的花草清香,兴奋地大声叫道。
一直都在期盼着好消息的囚犯们听到这声呼叫,彷彿被乾旱困扰的农夫听到第一声春雷的轰鸣一般,不由自主地欢呼了起来。
「这就好了!」都蒙双手飞快地舞动,将地道上方的地面抓出一个大洞,把一块挡道的青石板用力推开,猛的将头探了出去,长长地呼吸了一口久违的新鲜空气,近乎陶醉地说:「哦,伙计,我们到地面了,哦,天亮了,这里是……」
他这时候才想起来要往四周看上一眼,面前的情景却让他目瞪口呆。
在他的周围是四个全副武装,手提着短柄黑金锤和圆形白金盾牌的黑煞战士,以及一名身披金色花边,白兰花图案作底的法师服的高级牧师。他们身处在一片封闭的房间之内,在房间的正中央是一段通往顶层的阶梯。每一个人都一脸惊愕地望着都蒙,彷彿在望着一只突然闯入瓷器店的棕熊。
「哦,他妈的不好!」都蒙不由自主地狂呼起来,「这是瞭望塔,救我!」
就在都蒙失声惊叫的同时,四名神族黑煞战士已经同时挥起了手中的黑金锤对准他那颗巨大的头颅恶狠狠地砸来。巨锤带起来的凛冽狂风以无可比拟的冲击力涌到都蒙的面门,令他几乎窒息。
就在四枚巨锤以奇快无比的速度聚集到都蒙头颅周围的一刹那,他感到一双有力的双手抓住他的双脚,用力一拉。他的整个人「嗖」的一声,从刚刚掘出的地洞出口猛的缩了回去。在他的头顶,四枚黑金锤不可避免地撞在了一起,发出了一声天崩地裂般的轰鸣。
「老天,想吓死人吗?」都蒙心有余悸地拚命拍着胸口,不停喘着粗气。
「上面是瞭望塔?怎么会是这样?」在都蒙身边的铜山震惊地问道。
「我们中了头奖了。」都蒙吐了口气,满脸晦气地说。
就在这时,一直在队伍后面紧紧跟随的地精商人突然高声叫道:「不好,神族魔法师开始用自然魔法移除隧道内的障碍,他们马上就要杀过来了。」
刚才把都蒙从四枚巨锤的轰击中抢救下来的天雄猛的一咬牙,沉声道:「说不得,只好和他们拚一拚。」
「等一下,那里的牧师是高级牧师,你……」都蒙刚要提醒天雄高级牧师的厉害,天雄的身体已经犹如飙射而出的利箭,从地洞中勇猛的蹿了出去。
密如爆豆般的兵刃撞击声犹如滚滚雷霆,狂猛而无序地钻入众人的耳际,令所有人都为之晕眩。
「天雄,你小心啊!」落霞在后面关心地叫道。
「别吵,我听不清楚了。」银锐将头贴在地道的墙壁上,仔细聆听着瞭望塔内的动静。
所有人中只有都蒙离地道出口最近,他胆战心惊地将头稍微探出洞外,试图看清楚瞭望塔内的战况。就在他刚把头探出去的时候,他的身子忽然在一瞬间僵硬住了,连他的脸色也开始变得煞白。
「怎么了,都蒙?」在他身后的银锐急切地问道:「天雄没事吧?」
「我的天,他一个人和四个被高级牧师祝福过的黑煞战士打得旗鼓相当,哦,我是说,老天,我没见过这么快的剑法。」都蒙充满赞叹地大声说。
「这个蠢货,他为什么不先杀高级牧师?!」银锐焦急地大声道。
就在这时,都蒙惊惶地大叫一声,从地道出口一个跟头翻滚下来,撞在银锐的怀里。
银锐大怒,狠狠一巴掌捶在他的后脑上,将他直挺挺地摔到地道墙壁之上,「出什么事了?这么惊惶?」
「哎哟,疼死了,有东西落下来。」都蒙仓惶地说。
他的话音刚落,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滴溜溜地打着旋儿,从地道出口落了下来,在地道墙壁上弹了数下,滚到了银锐的脚边。
「谁的人头?」落霞惶恐地将挡在自己面前的铜山和银锐重重推开,从密密麻麻的抵抗战士中挤到人头的旁边,一把将它捧了起来,用自己的衣袖擦净人头面门上的血迹,仔细观看。
那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神族人的头颅,大大张开的嘴巴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也许他到死也想像不到自己会被一个平凡而毫无神咒祝福的人族少年一剑斩杀。
「不是天雄。」落霞紧绷的心情一瞬间放松了下来,只感到双腿忽然之间变得有些酸软,整个身子软绵绵地靠在了地道墙壁之上。
「蠢女人,」银锐冷然道:「那四个神族人用的是锤,顶多把他的人砸瘪,又怎么可能把他的人头削下来。」
这时候,都蒙已经重新将头探出地道之外,观看新的战况。
「怎么样?天雄大哥应该已经占上风了吧?」小杰充满期盼地问道。
「别吵!」银锐和都蒙同时对他说道。
「不好,」过了数息时间,都蒙突然大叫起来,「这可怎么办,天雄的剑被打飞了。」
「早说过让他先杀高级牧师。」银锐焦躁地怒吼一声,伸手把都蒙推到一边,一把夺过都蒙仍然握在手中的匕首,将身子探出地道之外。
「银锐,求求你快救救天雄。」落霞焦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可不是那些被祝福的黑煞战士的对手。」银锐将匕首倒提在右手,急切地寻找着那个高级牧师的位置。
就在这时,他的身子猛的一震,几乎在地道中滑倒,他的脸上露出不忍目睹的惨痛表情。
「出什么事了?」所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天雄用右手挡了黑煞战士的一锤,右手废了。」银锐用又急又气的语气狠狠地说。
「什么?」众人全都愣住了。
这时候,一声宛如裂帛般嘶哑而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云霄。
「天雄~~!」落霞不顾一切地扑到银锐的身边,想要冲出地道,却被银锐一把按住。
「天雄用左手抢回了剑,杀了一名黑煞战士。你别出去,只会添乱。」银锐此时终于找到了高级牧师身处的方位,瞄准了他的咽喉,抖手将紧握手中的残破匕首激射而去。
这名高级牧师对于银锐的进攻似乎毫不理睬,只是专心地为剩下的两名黑煞战士念诵祝福咒语。当银锐射出的匕首抵达他的咽喉处时,他的牧师袍上突然金光一闪,飞出了五只放射着金色光芒的夜莺。它们啾啾地欢鸣着,从四面八方聚集到匕首飞来的方向,化为一片金色的光盾。匕首射在光壁之上,立刻失去了所有力道,软绵绵地坠落在地。
银锐目瞪口呆地看着匕首沉重地坠落在地上,瞳孔不由自主地开始放大了起来。原来,他看到在自己射出的匕首旁边,零零星星地摊放着四五把形状别致的飞刀,看那古色古香的形状就知道一定是属于天雄的武器。
「不要枉费心机啦,那是高级牧师,他们有用来护体的夜莺之盾,是杀不死的。」侏儒族人都蒙用他刺耳尖锐的嗓音大声说:「这是我的族人们用鲜血换来的知识。」
「杀不死也要杀,否则大家都是死路一条,」银锐咬紧牙关,翻身冲出了地道:「跟他们拼了。」
「认识你这么久,就这句话中听,我也来!」在他身后,铜山费力地拖着一把黑金大斧,第二个冲出了地道。
落霞跟在铜山身后也义无反顾地冲出了地道,在她身后唯她马首是瞻的抵抗战士们纷纷涌出地道。
「我等好久了,别忘了我绿皮族的虎牙。」虎牙抓着一把从审问所拿出来的钢鞭跟在抵抗战士们的身后冲了出来。
如山双手各舞一把黑金斧,跟在虎牙身后也杀了出来。
神狱囚犯们加入战团之后,却没有给战况带来多少改观。第一个冲上前的银锐和铜山只一下就被一名黑煞战士的黑金锤撞出七八米远,重重地摔在瞭望塔的墙壁之上。紧接着,抵抗战士们彷彿被人乱掷的酒瓶一般,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虎牙的钢鞭更抵挡不住重如山岳的黑金锤,被砸出一溜跟头,撞入人堆之中。只有如山凭藉着自己惊人的巨力,勉强抵抗住了黑金锤的轰击,为天雄赚来一些喘息之机。
此时的天雄,抓住着一闪即逝的机会,依靠着墙壁,歪歪斜斜立起自己几乎软作一团的身子,将天下剑丢在一边。他抬起浸满鲜血的左手,轻轻拍了拍自己背后装如意飞刀的刀囊。在地上摊放的如意飞刀接收到了主人的指令,无声无息地从地上缓缓升起,彷彿归巢的乳燕在空中划出数道轻盈的轨迹,一瞬间又重新回到了刀囊之中。
看着那名高级牧师纹丝不动的身影,天雄狠狠地咬紧牙关,将四柄飞刀握在左手,三柄飞刀咬在嘴中,瞅准时机,猛然发难。他的左手先是轻轻一扬,彷彿要射出暗器。
那名牧师看似不在意,却已经暗中念诵法咒,将五只夜莺全部调集在自己胸口以上的位置,准备防御攻击。
谁知道天雄这一次却猛的一甩头,先将嘴中三把飞刀激射而出,对准他的小腹扎来。那牧师连忙发出指令,五只夜莺一阵欢鸣,飞到了牧师的小腹之前,布起了一片神奇的光盾。
就在三柄飞刀撞在光盾之上的时候,天雄左手里的四把飞刀已经风驰电掣地来到了高级牧师的胸口。那名高级牧师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惊慌之色,双手飞快地做了一个手势,那些魔法夜莺尖叫着飞到他的胸前,布下了牢不可破的防御。
与此同时,天雄不动声色地轻轻一弹自己的刀囊。向牧师胸口飞去的一柄飞刀接收到了主人的指令,突兀地在空中一转,快如闪电般地再次飞回了天雄手中。他想也不想,抖手一掷,将飞刀快速射出。
当牧师千辛万苦地将天雄当胸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