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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定了决心,我到底是要赌一把运气。
可是刚抬腿准备进去,街上就起了一阵骚乱。
“让开!让开!彭知府的家眷上香,闲杂人等不得挡道!”
随着一阵喧闹,一队衙役打扮的人,拥护着两顶轿子由远及近。那排场,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老百姓被迫都闪到街道两旁,还有那些来不及收摊的杂货商人,摊位被那些衙役踹得东倒西歪,叫苦不迭却不敢发作。
我的身前身后,站满了躲避的行人。那些行人多半可能不止一次遇见这情形,眉宇间带着愤懑。
“这彭老爷家也太过嚣张了吧?不过是奶奶们去上个香罢了,每次都搞得跟皇帝游街一番。”
“可不是,上次是那个疯疯癫癫的二小姐。骑着一匹疯马,差点把一个男子踏伤!”
“啧啧~真是牛大了,虱子都喘!”
旁人的议论,多是埋怨。可我的耳中,却只剩下“彭知府”这三个字。
天下间真有这么巧的事情?我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玉佩,莫不是冥冥之中它的指引?还是荀小姐在天有灵,不甘就这样和最后的亲人错肩而过?
思及此,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居然就挤过人群,朝那两顶轿子扑去。
“奶奶且留步,看看小的手里这枚玉佩!奶奶且留步,看看小的手里这枚玉佩!”我呼喊着扑上前,那些衙役一时没反应过来,居然就让我扑倒在轿前。
可再等我想要呼喊时,那些衙役早已呼啦一下将我围住。
“混账东西,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吧?彭知府家的轿子,你也敢拦?”
说罢,三五个大汉上来就夹住我,要往旁拖拽。
我自然不甘心就这样被轰走,急得大哭。
“放开我,我找你家奶奶有要紧事!快放开,救命啊!衙役杀人啦,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啦!”
这几声呼喊,引得周围不明所以的行人纷纷议论。那些人想是原本就对彭老爷家的跋扈作风不满,现在就借着由头抱怨连连,指指点点。
终于,这样的骚乱,惊动了轿子里的人。
染着鲜艳丹蔻的手,轻轻撩开一点轿帘,那边早有懂事的丫鬟上前来撩帘搀扶。
“我的大奶奶哟,您可别出来,这外面脏得很~”
话是这么说,可是人家那头却已经捂鼻俯身出了轿。
一身宝石蓝缎面的绣裙,一个一身华贵的中年妇人,拿着一条淡粉丝绢,捂着鼻子皱着眉头立在我前头不远处。
我纵然再没见过世面也知道,这位就是正主。趁着那些衙役迟疑的时候,赶紧连滚带爬地蹭了过去。
“哎呀,快保护奶奶~哪里跑来这等脏东西!”
那个瞪着杏眼的丫鬟却像见了鬼一般,老母鸡一样护住那身后的主子,隔绝了我的上前。
我也顾不了许多,慌忙掏出那枚通体纯白的玉佩。瞅着空当,就往那位奶奶眼前伸。
“奶奶行行好,且看看这枚玉佩吧!”
“什么破烂玩意,就这般兴师动众地拿出来献宝?奶奶别慌,估计是这傻乞子捡了什么不曾见的玩意,拿出来给您要换钱吧。”
“胡闹!”那奶奶柳眉一竖,神色颇为不屑。“要换钱这路边当铺不有的是?却偏偏跑来拦我彭家的轿子!”
“就是就是!”那拦我的丫鬟接过话头,恶狠狠地瞪着我。“我看这臭乞丐非得教训教训不可,否则就难知这什么叫天高什么叫地厚!”
我心里一凉,见那奶奶压根不曾看我手里的玉佩一眼,脑子乱成一团。
“你们这帮酒囊饭袋还等什么?还让奶奶看这晦气的东西作甚?!”
得了令,那些衙役也没有了顾及,上来就要捉我。我无奈,知道自己待会结局必将悲惨,搞不好就不是二牛断胳膊断腿那么简单。心里,愈发不甘。
冲撞都冲撞了,反正横竖是个死,倒不如将脑袋别裤带上,拼命搏上一搏。
不知哪来的一股子蛮力,我冲着那转身欲进轿子的奶奶就是一扑。
那高贵的女人和那伶牙俐齿的小丫鬟估计都没想到我能这样胆大包天,全都没注意。
那奶奶哎呀一声,被我拖住后腿,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贵气尽失。
“救命呐~”
她瞪着我,惊恐地大喊。
我却执拗地箍住她腰身,奋力地举起自己手中的玉佩,示給她看。
“奶奶求求您,就看一眼吧!看一眼这枚玉佩,这可是您当年赏赐——”
“臭小子,你真是活腻了!”
不待我话说完,那些衙役就三下两下将我捉住,力气大得差点拧断我的胳膊腿。
我不甘心,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拖走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边奋力地挣扎着,一边冲那不知是吓呆了还是怎样的奶奶大叫。
“奶奶难道忘记了?这玉佩可是您的东西啊!”
“慢着——”
忽然,她朱红的唇轻启。声音不大,却足够那些衙役瞬间静止。
我的身体,应声自那些人手中滑落。抬起头来,见那奶奶盯着我,脸色是形容不出的复杂神色。
像是猜测,像是质疑,末了,又像是在盘算。
那才刚喝斥我的小丫鬟,显然不明就里,探头探脑地两厢看看,试探地冲自己主子道,“奶奶,您这是——”
“香儿,吩咐下去。将这个小叫花子送回府里,若人问起,便说是大奶奶从街上捡回来的。”
“啊?奶奶,香儿不懂。”
好看的柳眉一扬,奶奶神色不悦。
“你还是去跟我上咱们的香,这乞丐就先差人送回府留着。要是有人问来历,就吩咐差人说是我看着可怜,半路捡回来的。这样说,你懂了没?”
小丫鬟好似还有些话要出口,却见自己家主子不耐烦的神色,没敢吱声,只好默默地按照她吩咐去交待了
按照大奶奶的吩咐,我被两个家丁带着,往彭府邸走去。
这一路上,我心思很乱。
本来在那奶奶叫停的时候,我绝望的心是燃起一丝希冀的。可是看她后来的神色,却到底不像一个表姨娘看外甥女信物时的反应。那模样,带着一丝算计和得意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让我心里发毛。
还在想着,那身旁的家丁忽然推了我一把。
“到了。”
闻言,我恍然间抬起头。
那敞阔的院门脸,朱红色烫金的大牌匾,以及院门旁那两尊足分量的镀金大狮子,都狠狠地攫住我的视线。
我的老天!活了这十六年,度过得每一天风餐露宿朝不保夕的日子,我何时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走进这样一处宅院?!
我、的、老、天!
认亲
那家丁敲开门的时候,一个细眉细眼的家童从院里探出了头。
“刘二哥,你们怎么先回来了?”说罢,他眼神瞥向我,顿时疑惑。“这是——”
“大奶奶半路捡回来的乞儿。”那被唤作刘二哥的男子应了一句。
“乞儿?”小门童将我四下打量一番,眉间疑惑更甚。“这大奶奶为何要——”
“小杂种哪来那些个闲言碎语?叫你开门,就快让开。好狗不挡道!”
小门童碰了一鼻子灰,只得悻悻地让开路,那两个家丁见我呆愣着,不耐烦地扯了一把。
大门这才真真正正地向我敞开来,展现在我眼前的,是一番我做梦也梦不见的世界。
我就立在这阔绰奢华的彭家府邸,痴迷地盯着这院中的一景一物,心跳得跟打鼓似的。
那雕花的廊子三步一个朱红漆的柱子,蜿蜒过去,怎么可以那么长?那还有下人劳作的花圃修林,各色各样野地里打死也见不到的奇珍花卉,争奇斗艳。再走两步,还能看见大片大片的鱼塘池塘。池塘里荷花开得正旺,鱼塘里红的黑的花斑的金鱼,甩着尾巴欢畅地游。
我的老天,是不是做一只彭府的金鱼,也好过我如今这般光景?
走走看看,看看叹叹,叹叹念念,我竟觉得自己是身在梦境。会不会一觉醒来,二牛和驴粪还在我身边,拿那狗尾巴花在我鼻尖骚动。我若将我在梦中所见讲给他们听,他们定然又会笑我街头说书听多了,净发些白日梦。
“你这个傻小子,四处看什么?头给我低下点,腰给我毛着点,就不怕一不留神惹祸上身!”
额头挨了那刘二哥一个爆栗子,我这才回魂。
是了是了,大户人家讲究得多,可不能有点什么闪失。赶紧学着身前两个家丁的模样,弯了腰垂了眼,低眉顺眼不敢再四处瞥瞧。
就这样走了一段,绕过前面两个院子,就来到一处相对比较朴实的宅院。
那刘二哥交代身旁之人几句,就进了屋子请了一个婆子出来。
那婆子身宽体胖,腿脚倒是灵活得很,一双小眼睛叽里咕噜地,用跛脚奶奶的话说,一看就不是善茬子。
“就是这个?”
那婆子冲我一努嘴,刘二哥点点头。
“就先放你这里看着,可别叫他乱跑惹出什么乱子。等晚间大奶奶上香回来,二奶奶也去问老爷安的时候再带过去。”
“成,这事交给我王婆子,叫大奶奶放一百个心吧。”
我就这样,又被人转了一次手。好在那婆子虽然时不时地打量我,却不至于对我做什么难以忍受的事。在屋子里,我吃了几个馒头,喝了一壶水,静静地等待晚上的到来。
夕阳,再一次毫不吝惜拿出自己的美。我最喜欢它,以前和跛脚奶奶一起,也总是喜欢靠在她怀里静静地看破庙里的夕阳。
而这一刻,我身在富丽的彭府。虽然知道自己现在待的,可能仅仅是一个下人房。却依然被这里的家居摆设所震撼!而且,更让我喜欢的是,我可以透过镂着精致木花的窗子看夕阳。看那夕阳晚霞将绚丽的红,投射过窗子,在地面上投影出带着花样的橘红。
我有些陶醉了。
“王婆子~王婆子~”
随着敲门声,我又见到白日里在轿子前见的那位伶牙俐齿的香儿丫鬟。
王婆子前一刻还毫无表情的脸,这一刻已经开了花。
“哟哟,香儿丫头来啦~几日不见,又俊了~看看,真是女大十八变呐~”
香儿不禁乐了。
“就你会说话,就冲你这嘴,厨房里丢那些个甜香的糕点,也能瞑目了。”
那婆子还在笑,脸却不知是被夕阳晃得还是如何,红了起来。
那香儿见了,又抿嘴乐。
“得了得了,我可是来办正经事的,没闲情跟你扯皮说笑。”
“啊啊,那就好那就好,是说笑,就是说笑。”
方在聊着,那香儿已经见了里面端端坐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