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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哈桑二世等到沃玛人开始拼死抵抗的时候,把那些不大愿意服从他指挥的部落派到最危险的地方去。到时,这些碍眼的家伙打赢了亦是损兵折将势力大损,打输了正好拿来杀鸡给猴看,不管怎么盘算都是哈桑二世最后得利。
老实讲,如果玩得够漂亮,哈桑二世这一回岂止是一箭双雕,指不定射下来多少只傻鸟呢!
对哈桑二世这样的强人,经历了两个世界生活的陈无咎只有一个评价,够狠!
虽然在这笔不道德的交易中哈桑二世占了便宜,可别以为沃玛大祭司是傻子,除掉黑巫萨满的精神领袖大萨满,以及黑巫萨满内部接下来必然发生的内讧。
作为最大的对手沃玛神殿有大把理由在一边偷笑,何况他们需要付出的东西并不多。至于说事后哈桑二世反咬一口的可能性,如果利用得当未尝不是一个一劳永逸的契机,算起来他们谁都不吃亏,真正吃亏的人,只有陈无咎这个进退两难的无辜卷入者。
陈无咎是一个最怕麻烦的人,不过这泥人也有三分土性。
眼睁睁地看着哈桑二世和大祭司联手将他送上这条不归路,纵然是换作一个心胸豁达的人,怕也要怀恨在心图谋报复,何况是一向自诩睚眦必报的陈无咎,这一次他是真的火大了。
料想哈桑二世跟沃玛神殿方面是一对同床异梦的典范,谁都不会实心实意地给对方交底,于是陈无咎便大着胆子在中间开始浑水摸鱼。其他的事情都好说,只要把这条小命留下,就不愁将来没有报复的一天。
哈桑二世派人把陈无咎安顿在恩冈代雷郊外一所僻静的别墅,除了不能随意出外活动,每天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那些随行的沃玛人护卫都已经不知去向,陈无咎并没有问。一枚失去利用价值的棋子会是什么下场,不言自明,那又何必去问呢?无用棋子的命运早已注定,眼下被奉如上宾的陈无咎和他们相比,其实也不过是一个时间先后的问题,除此之外别无二致。
这样提心吊胆度日如年的生活仅仅持续了八天,但是在陈无咎的感觉中,这短短的几天时间就像是一百年那么长久,终于,他收到了参见大萨满的许可,最后时刻来到了。
面无表情的陈无咎打理好行装,在一百名马里士兵的护卫下朝着大湖区的东南方行进,据说那就是黑巫萨满的圣地,一座终年笼罩在云雾中的神山所在。
八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有心人安排好很多事情了,陈无咎不知道目下大萨满是不是还活着。
哈桑二世究竟选择了慢性毒药,抑或是更加简洁明了的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陈无咎不得而知。惟一能确定的是,这个策划周密的暗杀行动当中,现在应该只差他这个优秀的顶缸人选到位了。
这段令人心焦的旅程却出乎意料的漫长,陈无咎和同行的马里士兵在不见天日的热带雨林中披荆斩棘跋涉了二十多天,居然连神山的影子都没瞧见。
这一路上毒蛇猛兽层出不穷,饶是哈桑二世不愿意栽赃的理想人选陈无咎无意义地死在半路上,派来护送他的士兵都是久经战阵的精锐士卒,在连番苦战之后也已经有了十多人的伤亡代价。
这样似乎永无止境的艰苦行军实在太辛苦了,就连自认为堪称毅力坚定的陈无咎都感到了意志力的动摇。
耐心耗尽的陈无咎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情况,他找到这支护卫队的指挥官,说道:
“每天就是这样不断的走,什么时候才能到神山?一路上已经死了这么人,你就一点不难过吗?”
这位马里指挥官是十分虔诚的萨满教信徒,他冲着陈无咎憨厚地一笑,那张黝黑的脸颊映衬着满口洁白的牙齿,顿时让恼羞成怒的陈无咎生出一拳头打到他脸上,看这老小子还笑不笑得出来的冲动。
对于陈无咎心理活动一无所知的马里人,朝着据说是神山所在的方向双手交叉行大礼,然后说道:
“神山会引导我们进入正确的路途,大萨满殿下会保佑勇敢武士的灵魂升入天堂获得永生。”
感到自己一拳打在空气中的陈无咎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的坐骑上面,好歹兼职干过一段时间神棍,陈无咎当然明白,在这个世界上你永远别想和那些脑子里只有虔诚和狂热的信徒理论清楚。
无论你的论据多么充分,口才多么了得,也休想从这种近似于自我催眠的状态下,驳倒一个对神明崇拜得五体投地的家伙。
宗教拥有的力量不在于它自身如何的伟大,而是当一个人认定了某一个神明,及其代言人所说的一切才是真理,那么任何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他都能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才是宗教的最可怕的地方。
第四十四章 神山 第一节
神山 黑巫萨满神圣祭坛
粗大原木垒砌而成的大厅里空空荡荡,四下寂静无声,唯有大厅中央兼有祭祀功用的火塘里,那燃烧的榛木和榛果偶尔发出一阵清脆的噼啪声。在大厅的角落,一个驼背老人的身影背对着大门,安闲地盘坐在一张整块熊皮制成的地毯上。
老者的手中拿着一根竹筒,伴着阵阵呼噜呼噜地水声,头顶不时窜起一股淡淡的青烟。
忽然,大厅外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响起,一名脸上刺有形似老虎纹样刺青图案的中年男人迈步踏入象徵着黑巫萨满信仰核心的这座大厅。
一进门,中年男人目光环顾四座,发现了目标人物后,随即大步流星来到驼背老者跟前,恭谨地弯腰施礼,说道:
“大萨满,乌鲁那小子真的要对您下毒手了!”
听到中年男人的话,驼背老者只是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并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叭嗒叭嗒地抽着水烟,似乎对这个惊天的大阴谋完全不感兴趣。
论说中年男人亦是久居上位的超卓人物,但是在驼背老者的面前,他终究还是个小字辈,见状中年男人只得闭口不言,先行退后几步,在一旁垂手肃立,等候大萨满作出决定。
良久,驼背老者转过身,平日里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中,此时含着一股泪光,长长地叹息一声,然后说道:
“唉!罢了!罢了!趁我这把老骨头还没不中用,就让我来教教小乌鲁什么叫做慎谋远虑,做大事的人整天光想着靠一点小聪明来投机取巧是决然成不了大事的。他老爹懂得这个道理,我本以为乌鲁也该懂得才对,看来是我错了。”
中年男人闻言大喜,正欲说点什么,猛地一拍脑袋,说道:
“大萨满,这次乌鲁透过沃玛人招揽了一名北地人萨满巫师,打算拿来做替罪羊,不过这个人的能耐似乎很不简单。”
说到此处,驼背老者忽然瞪大了双眼,神情疑惑地说道:
“北地人萨满,我二十年前去过一次北地,不过那里剩下的森林萨满一系都已经不成气候了,莫非是我走访得不够细致?”
主物质界的萨满巫师从远古时代传承下来的体系已知的共有四支,菲洛那大陆上的黑巫萨满是其一。
聚居在次大陆西北部草原和苔原地区的北地人,则传承了森林萨满一系,再有就是流传于主大陆东方地区的高山萨满和火焰萨满,共同组成了庞大的萨满巫术体系。
二十年前雄心勃勃的大萨满在成功整合了马里王国之后,希望拉拢北地人的森林萨满作为外援,双方共同夹击沃玛王国,将整个菲洛那大陆变成萨满教的自留地。为了实现这个宏伟的目标,大萨满抛下繁重的事务亲自跑了一趟次大陆西北地区,结果却十分令他失望。
北地人的大部分部落在捕奴队和贵族私兵的夹击下,几近于土崩瓦解的状态,同一时期森林萨满中比较有实力的巫师也差不多都已经折损在了持续多年的军事对抗当中。
彼时,森林萨满根本无力外顾这尚且不说,就连与大萨满交流一下各自的秘术互通有无,也已然成了一种奢望。而今忽然听闻森林萨满居然尚有孑遗的菁英份子,怎能不叫大萨满感到惊讶呢!
低头沉思了片刻,大萨满又吸了一口水烟,说道:
“嗯!你先下去安排吧!如果那个北地人到了,一定要先带他来见我。”
作为大萨满手下头号执行者的中年男人满心欢喜地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大厅。
中年男人早已对哈桑二世感到不满,实力雄厚的黑巫萨满需要的只是一个下手对付哈桑二世的命令。可是既然大萨满尚在,那这个命令就只能由他来下,因此这个计划才会一直拖延到现在。
随着哈桑二世的图谋渐渐浮出水面,对内讧持保守态度的大萨满也不得不选择迎战了。
中年男人离去后,空旷的大厅里又只剩下大萨满一个人在呼噜呼噜地抽着水烟,他那双深幽难测的眸子在烟雾缭绕间闪烁着莫名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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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汗淋漓的陈无咎勉力登上一块大岩石,手打凉棚眺望着前方。
尽管那些同行的马里人信誓旦旦地保证过,说从这块形似狮子的巨石到神山不过一天的路程,天气晴好时光凭肉眼便可窥见神山的真容。可惜今日天公不作美,云山雾罩的天气让陈无咎除了天际一片白茫茫的云雾,其他什么也没瞧见。
等待了一会,见老天开眼的奇迹不会这么容易出现,陈无咎这才悻悻然地从巨石上面跳下来,重新爬上驼兽继续赶路。
骑虎难下,这是陈无咎目下最好的心理写照。
毫无疑问善于扮猪吃老虎的哈桑二世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枭雄之辈,看似慈眉善目的沃玛大祭司亦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就连即将会面的这位黑巫萨满的首领大萨满殿下据传也不是徒有虚名的简单人物。
两大之间难为小,何况是一出异界版的三国志,只不过目下扮演赤壁之战前下书人角色的人从那位倒霉催的蒋干老兄,换成了他陈无咎陈某人而已。
试问象这样一个跑龙套的小角色,生生地被三大巨头夹在中间,前后左右皆是一片剑拔弩张的态势,陈无咎面临的局面又岂止是身不由己那么简单。
老实讲,随时陈无咎都有一命呜呼的可能。
正当满腹心事的陈无咎精神恍惚之间,身侧的一名马里人忽然用语速极快的马里土语大声叫嚷起来,顿时整个队伍乱成一锅粥。惊醒的陈无咎正待开口询问缘由,不经意间的一抬眼却望见一座赫然现身在眼前的巨大山峰。
纵是陈无咎见惯天下奇绝景色,乍见如斯庞然巨物居然眨眼功夫便出现在咫尺之间,也不由得呆立当场。
这座拔地而起的大山自半山腰以上全部为皑皑白雪覆盖,在热带地区炽烈的阳光照射下,犹如一块经过仔细琢磨刻面的巨大钻石般光芒四射,如此壮观瑰丽的景色自是摄人心魄。
陈无咎呆呆地站了一会,终于回过神来,从地上拉起一名正在五体投地朝着大山参拜的马里人,迫不及待地说道:
“这就是神山?”
本来被人中途打断参拜仪式就感到不满的马里人,干脆用一种看火星人般地目光不屑地瞧了一眼陈无咎,然后说道:
“神山这样雄伟的山峰,难道世界上还有第二个地方能见到吗?”
获知正确答案的陈无咎伸手摸了摸自家下巴上新冒出的几根胡须,没吭声,转而用欣赏大自然杰作的眼光审视着这座有着黑巫萨满核心祭坛存在的神山。
说起来陈无咎跟萨满教的缘分着实不浅,他目前修习的远古秘术中大约有半数都是来自于萨满巫术的体系,说陈无咎是一名萨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