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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有他比着,她想做一个合格的母亲,很有难度。之后又不甘心地道:“日后孩子归我管,你别总把她绑在身边。”
楚云铮就笑,“我白日里不是都不在府里么?”
白日里明汐要么就是在睡觉,要么就是她没抱多一会儿就开始哭闹,她只得让乳娘照顾。苏晗有些气短地道:“你闭嘴!”
“如今你先把自己照顾好,别的事情慢慢来,不急。”楚云铮的笑容中含着包容、理解。
“嗯……”苏晗有点纠结一件事,“明汐也满月了,你要是那什么……我无所谓的。”
楚云铮的大手拍在她脸上,“有明汐在眼前呢,谁有心情理会你?”
话被后的意思是真让她感动,可这话让她听着也是真别扭。
他又道:“等停了药再说,别整日没个正经、胡思乱想。”
苏晗啼笑皆非,“我没个正经?好啊,以后就正经给你看。”
本来是令人心里不舒坦的事情,就被一通相互打趣揭了过去。
苏晗身体虚弱是真,却已行动无碍,偏偏一班宫女把她当成了娇滴滴的大小姐,她去哪儿,身后都跟着一群人,刚要做什么,后面就会跪倒一片试图阻止,生怕她出什么岔子。苏晗被烦得不行,索性带着亲信往山里跑,去找成傲天、叶无涯。
至于明汐——苏晗偶尔还是很失落的,这孩子跟楚云铮亲,跟乳娘、翡翠亲,就是不跟她亲,她一抱,明汐就哭个不停。她耐心有限,又想着日子还长着呢,孩子愿意找谁就找谁吧,反正跟着谁也比跟着自己更舒坦——这一点,她不得不承认,她就是个生活上的弱智,男欢女爱要摸索着来,母女相处之道,就更得慢慢总结经验。
这一日,苏晗刚一进山,就听说本门新收了几名女弟子,她高兴得不行,喜滋滋地要去见新添的几位小师妹,到了叶无涯的房内,却见叶无涯正在和成傲天叫板,她做了个鬼脸,不声不响站在门边。
“我当初收苏晗为徒的时候,你就像是被谁踩掉了尾巴,和我闹了这么些年。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你总给我塞女徒进门做什么?要她们整日里和众弟子打情骂俏你就开心了?”叶无涯很有些气急败坏的,目光锋利如刀,脸色亦有些发白。
成傲天悠哉游哉地把玩着一个小小的紫砂茶壶,语气和风细雨的,“别总提当年事。再者说,苏晗、潇潇先后进门,已经开了这先例,有资质好的女娃娃找上门来,为何不收?我还巴望着本门再出一个苏晗那样的人物呢。”
“你找的都是些什么人,就妄想着和苏晗相提并论?”叶无涯的语声愈发不耐烦。
自己貌似是师父引以为傲的事情,不论何时,师父都不肯和别人说她一字半句的不好。苏晗听得很受用,笑得眉飞色舞的。
“你不要,就把那几个女娃娃给我吧,”成傲天故技重施,“给苏晗找几个小师叔。”
“随你就是!”叶无涯说着就站起身来,“你就是给我找几个年轻貌美的师娘,我都不会说半个不字!”语毕,一撩白色锦袍下摆,阔步往外走。
成傲天险些被气得吐血,扬起手里的紫砂壶就砸向叶无涯,“你这混账东西!不孝不敬,我是瞎了眼才把门派传给了你!真是悔不当初!”
叶无涯一挥手,紫砂壶就碎在了地上,“彼此彼此!”经过苏晗身边的时候,冷声道,“你师祖已经老糊涂了,离他远些为妙!”
苏晗想笑,但是看两个人都是气得不轻的样子,只得忍着,险些憋出内伤。愣了一瞬,想起一件事,追着叶无涯出门,“师父,我有事要你帮我。”
“说吧。”叶无涯走到院外,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有成傲天那种师父,个中苦乐,只有他晓得,却也是发过脾气就忘的性情,这片刻间,就把方才的事抛在了一旁。
“我府里不是有三四百骁骑营里出来的人么?我想把他们送到山上,让他们试试能不能破师祖埋伏下的机关。”
叶无涯只是问道:“不是二三百么?又招了新人了?”
苏晗点头。
“那就带过来,这山里让你师祖折腾,倒不如让你折腾。”
苏晗呵呵地笑出声来,“那好,我明日开始,就把他们分批带过来,你无事的时候,就帮我指点指点他们。”
“放心。”叶无涯又问起明汐,“孩子还好?”
“好啊,一切都好。”
“多陪陪她,哪有你这种为人母的人。”叶无涯很无奈,原以为苏晗能日复一日得稳重懂事起来,却没想到,孩子生完之后,她立刻变回了原形。
“我毛手毛脚的,一不小心就把她弄哭了,我有什么办法。”苏晗为此很郁闷。
“那你就不会小心些么?”叶无涯抬手赏了她一记凿栗。
“知道了!”苏晗不满地揉着额头。
叶无涯叹息一声之后,凤眸微微眯起,漾出了笑容。
苏晗见他心情已经好了,便问道:“那些女弟子,到底收不收啊?”
“吵归吵,该收还是得收。”叶无涯没辙地瞥了一眼房里,“上了年纪的人,没理也得听他的。”
既然到最后也要按成傲天的意思去办,又何必跟他吵呢?叶无涯就是这样,一直在做这种事,让别人如了愿,还没人念他的好。好在一点,他不需要谁感激。
随后,苏晗转进室内,哄劝了成傲天半晌,老人家听她说了叶无涯的话,这才不再生气,狡黠的笑容中有几分阴谋得逞的快意。苏晗看了,一千零一次在心里唤他老狐狸,这样下去的话,她的师父过得实在是太辛苦了。
眼看着日已西斜,成傲天催促着她下山,絮叨着这一辈子都没见过她这么不着调的人,又说楚云铮把她惯得就快没个人样了。苏晗听了只是没心没肺地笑,带亲信回到府里。
楚云铮回来用过晚膳,因为有政务缠身,让苏晗早些睡,便又回了前殿。
苏晗沐浴之后,命乳娘把明汐抱来,一起动手给明汐换了质地柔软的藕荷色小肚兜儿,之后盖上薄薄的毯子,轻拍着她,试图哄她入睡。
明汐眼睛亮晶晶的,毫无睡意。苏晗就取来几个小玩具逗她。明汐玩儿累了,由乳娘喂过奶,明明困了,却不肯睡,张着小嘴儿干哭,半晌能挤出一滴泪。
苏晗真是服了,却也安心跟她较劲,不把她哄得入睡不算完,于是下地,抱着她四处走动。
明汐哭声渐缓,只是有些不满地轻哼着。
苏晗放松了手臂的力道,让她舒服一些,嘴里笑嗔道:“小猴子似的。”
乳娘在一旁陪着笑,严重怀疑王妃今天是闲得难受,才跟郡主较劲,换了平时,早就让她把郡主抱出去安置了。
苏晗在房内来回走动着,晃了将近两刻钟,明汐才睡熟了。长长的睫毛垂下,浓密,卷翘,洋娃娃似的,苏晗有心用手指比量一下长度,又怕自己前功尽弃,忍下了这冲动。想起楚云铮,她转身走去了乳娘的房里,把明汐放下,又耐心地轻拍了她一会儿,确定她睡着了,这才脚步轻盈地离开,去了前殿。
前殿灯火通明,苏晗走上台阶的时候,透着半透明的帘子,看到有不少官员在场。侍卫要为她打帘子,她摆了摆手,等在原地。
身着华服的楚云铮,与在凤仪宫判若两人,神色冷漠如铁,言语简洁果决,整个人没有一丝温度。隐隐望去,偌大殿堂,因他而显得愈发金碧辉煌,亦因他而显得肃冷庄严。
每个人都是两面性或者多面性的,如他,如她,只有在最亲近的人身边,展现出来的才是最真实最放松的状态。
他是在何处都无法隐藏锋芒、风采的人,站得越高,地位越尊贵,他越能安之若素。那么,如今这个位置,他满意么,享受么?
他眼中,从来没有泛泛之语,凡事要求一个最字,要的是最好的状态。这是一个男人与生俱来的抱负,随着时间磨砺,逐渐演变成天性一般自然。
她的思绪,被一名官员的语声阻止了,顷刻间转移了注意力——官员在说的是今日得到燕京消息,安乐侯奉旨带兵平乱。
苏晗心头一沉。
安乐侯,是她的弟弟苏陌。
苏月没了苏晗这个妹妹,便让弟弟建功立业么?或者是皇帝给她的一个警示?她无法确定,因为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转念再想,心里就有了定论。苏月早已生下皇子,如今又贵为皇后,看起来是无后顾之忧,只是苏晗了解她,她如今只有更加谨慎,更要稳固自己的地位。她若要求情阻止,也是可以办到的,但她没有——那么归根结底,还是她苏月有意如此。
连兵器都没摸过的苏陌,居然带兵平民乱,燕京那些人都疯了不成?太夫人又会伤心、担忧成什么样子?虽然说有过书生将军的先例,可谁能担保苏陌就是那种能千古流芳的奇才?思来想去,她的心,慢慢被愤怒填充。
回过神来的时候,官员们已退出殿外,纷纷向她施礼告退。
苏晗走进殿内,无奈地看着楚云铮,“你在这之前就知道苏陌的事了,也不告诉我。”
“我已和肖复商议过此事,想有了结果之后再告诉你。”楚云铮把手边的东西放下,对此事不欲多谈,转而就问,“明汐睡了?”
苏晗也就不再纠结此事,决定先等两日再说,笑着点头,“嗯,我哄她入睡的。”
楚云铮揶揄道:“辛苦。”
似乎全世界都知道她不着调似的,为人母到这个地步,实在是失败。可这事情,似乎也不能全怪她,“谁让你们让我连个照顾她的机会都没有?”
楚云铮一本正经地认错,“说的是,我们这些人有错在先,怎能怪你不尽心。”
“懒得理你。”苏晗笑一下,挽着他的手,“回去歇息吧。”
他含笑点头,和她一起回了寝宫歇下。
看他这意思,今夜又是相安无事。苏晗在黑暗中静默良久,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戏谑道:“你是不是开始信佛修行了?这么清心寡欲的,把什么事都忘了么?”
楚云铮却是头枕着双臂,置身事外的样子,“忘没忘我也不清楚,你来试试看?”
“我怕累。”苏晗不动。
楚云铮又揭她的短儿,“比山上山下地跑还累么?”
“说不好,是两码事啊。”苏晗调皮地笑着,欺身坐在他腿上,飞快地啄了啄他双唇。
楚云铮腾出一只手来,环住她,不让她逃开。
细算起来,已近一年,无鱼水之欢,真真的难为他了。她的笑意逐渐褪去,亲吻逐步加深。唇齿焦灼在一起,呼吸逐渐失去控制,不复平缓,衣衫被逐一褪去,散落于床榻。
他温热的手,勾勒着她曼妙的曲线。随着身体的好转,她身形也回归到一年之前,迤逦着勾魂的风情。与其说上天眷顾她,倒不如说是眷顾他,没给她留下任何痕迹,给了他一个美得令人心颤的绝色尤物。
双手捧住她容颜,使得她明眸近在咫尺,他柔声问道:“想我了?”
“不是想,”她说完这三个字,吻住他,“是……爱……”将这两个字含糊不清地送到他口中、耳边。
他的心在这刹那明朗起来,感觉这时节闷热的风都回旋着天籁之音。眼前的妻子,本是在荆棘中盛放的令人炫目的野性花朵,而如今,她的美,只为他妩媚。
痴缠在一起的是身体,汹涌的却是深浓的爱意。
细密的汗蒸腾而出,他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