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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举一动。
相距百余米,借着小镇上昏黄的灯光,肖复见那人身形不高,身着蓝衫,生得眉清目秀,看似文弱,周身却旋着一股子戾气。
楚云铮策马,向蓝衫人而去。
蓝衫人眼见着自己身边的人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眼见着楚云铮离自己越来越近,也无丝毫惊慌,从手下手中接过了弓箭——
肖复和香绮潇对了个眼色,率先策马往楚云铮左前方而去,见香绮潇即刻取下弓箭,策马到了楚云铮右前方,他笑容中有赞许,亦有几分意外——他们二人有默契的时候可不多。
此时的楚云铮已弯弓搭箭,瞄准了蓝衫人。
是在刹那间发生的事情,而在发生之前的片刻光景,却令人觉得煎熬备至。
时间仿佛凝固了,厮杀声逐渐远去。
香绮潇空前的紧张。
蓝衫人箭法精准,已是不争的事实,万一她和肖复的手法不够精准,万一楚云铮有一丝的大意,那么,楚云铮的结果就是非死即伤。
蓝衫人手里的箭脱弦,在夜色中带起一道劲风,向着楚云铮的面门而来。
蓄势待发的肖复和香绮潇俱是咬紧了牙关,微眯了眼睛,在这瞬息之间,半是凭借视力,半是凭借感觉,将手中箭射向那支袭击楚云铮的弓箭。
楚云铮毫无躲闪的意思,仿佛那支迎面而来的弓箭根本就不存在,箭离弦的同时,又取下一支,极速射出。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发生的,蓝衫人射出的箭被击落在中途,而他本人,身中两箭。
那一刻,香绮潇的喜悦无法言喻,也在这瞬间明白了一些事。
江湖之中,比较的是高低。而作战不同,作战需要的是士气、合作和足够的信任。
无疑,楚云铮和肖复在之前就商量过了——楚云铮将自己暴露在敌人面前,做靶子的同时给予还击。他是这样安排的,也是这样做的,若是有一点点怀疑肖复的能力,有一点点顾及自己的安危,都不能成功射伤蓝衫人。
这一切,令香绮潇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是与温暖并存的。敌我双方之间只有你死我活,而同伴之间,只有无条件的相互帮助和信任。
香绮潇看得出,楚云铮是有意要留活口,不然,以他的箭法,足以一击毙命,而不会只是射伤蓝衫人。
蓝衫人受伤之后,夺路而逃。楚云铮和肖复亲自率兵将其抓获,这一桩事,就此落幕。
蓝衫人手下的数千人,见头领被俘虏,自然没道理再抵死抗衡,纷纷放下兵器投降。
楚云铮命官兵将这些人逐一捆绑,带至野外空旷之地,端坐在马鞍上,冷眼相看,语声似铁:“射杀。”
香绮潇听了便是一惊——她听说过楚云铮好战,却从来不知,他嗜杀。
而那些俘虏听了,立刻发了狂一般要挣脱开捆绑在身上的绳索,想要逃跑。
军令如山,官兵立刻弯弓搭箭,一阵箭雨之后,数千人无一幸免,尽数丧命。随即,官兵立刻从珍重找来得手的东西,将死尸全部处理掉。
香绮潇只觉得四周阴森森的——她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种情形,默默拨转了马头,避到远处。
肖复赶了上来,笑问道:“打了胜仗,怎么不开心?”
“那么多的人,就全都该死么?”香绮潇想不通的是这一点。
“奸淫捋略,无一不做的人,难道不该死么?”肖复脸色一冷,“不说别处,只说你身后这个小镇,镇上原来的居民,就该死么?若要留下他们,天理不容。你见得到的杀戮,便觉残忍,见不到的杀戮,就能网开一面么?”
香绮潇想了想这一番话,有些惭愧。可不就是么,她只觉得方才那一幕太残酷,却忘了死在这些人手下的无辜百姓。
肖复面色一缓,又现出笑容,“有善心是好,可若对谁都存善心,就是大忌。你慢慢就明白了。”
“我已经明白了。”香绮潇报以一笑。
天亮时,楚云铮带原班人马返回,两日后,回到王城。他将蓝衫人交给了肖复审问,之后,又额外犒赏了随自己突袭的千名官兵,这才回到凤仪宫,未进门,就听到苏晗恼火的训斥声:“给你什么你就摔什么,日后你别指望再拿这拿那了!什么都不给你,自己啃枕头去吧!”
他怎么听怎么觉得好笑,放轻步子,无声无息走到门口,就见明汐坐在三围罗汉床上,小手抓着自己的小脚丫,似是根本没听到苏晗的训斥。
苏晗的脚下有水晶碎片,此时她正吩咐过来收拾的宫女小心些,别扎伤手。
楚云铮笑着走到她身后,抬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苏晗此时正一肚子火,眼前忽然一黑就想发火,继而才反应过来,不由笑起来,将他的手拿开,回转身道:“以为你到晚间才能回来呢。”
“以为我到晚间才能回来,便在此时责骂我的明汐?”楚云铮捏捏她的鼻梁,走到罗汉床前,弯下腰去,托起明汐的小脑瓜,让她看着自己。
明汐此时不知是因为惊讶,还是因为对苏晗的不满还未消散,只是怔怔地看着楚云铮。
“不认识了?”楚云铮笑起来,大手落在明汐的小脚丫上,轻挠了挠她的脚心。
明汐立刻把脚往回收,唇边亦绽放出一朵澄澈的笑容。
楚云铮立刻把女儿抱了起来,往门外走去,“不在这里挨训了,爹爹带你去书房。”
苏晗不由挑了挑眉——明汐拿到什么就弄坏什么,还不许她训几句了?哪有他这么当爹的?生气之下,追了上去,试图把明汐夺回来,道:“你宠孩子也得有个分寸吧?”
“你、走。”明汐含糊不清地吐出这两个字。
第一百零二章 两个错误
“反了你这小东西了!”苏晗抬起手来。自从小家伙会说话之后,时不时地就给她这种意外,着实让人恼火。
楚云铮握住了她的手,很是无奈地摇头,“我才走了几日光景,你们母女就变成仇人了?”继而笑着打圆场,“明汐是看你累了,让你回去歇歇。”
明汐用小手揉了揉眉心,心情忽然就愉悦起来,看着远处的花花草草,拍打着楚云铮的肩头,要父亲带自己过去。
这对父女到了一起,吃哑巴亏的就只有她了。苏晗气哼哼的,“回来也不先换件衣服,谁还会跟你抢这个小东西?”
这时翡翠走出门来,笑盈盈地把明汐接了过去,带她去了后园游玩。
夫妻二人又返回室内,楚云铮一面更衣,一面大略地和苏晗说了说此次事情的经过。
苏晗帮他(www。87book。com)整 理着衣饰,脸上现出愁容,“日后一家不得团聚的日子怕是会越来越多,你我无所谓,只是苦了明汐。”
“所以才更要给她一份长久的安稳日子。”楚云铮宽慰她,“如今孩子还小,日后不会记得这些。我怕的,是在她长大之后,还要经受你我这种动荡的生涯。”
“我晓得,忍一时,换一世,值得。”苏晗见他眉宇间有些疲惫,亲自铺好了床,让他歇息。
香绮潇对抓获的蓝衫人的兴趣浓厚,连续几日,见肖复回府,就追着他询问审讯的进展如何。
肖复本就不是心慈手软之人,更何况是对待这种无恶不作、毫无良知的人。审讯过程之中,毫不介意动用各种刑罚,五日后,蓝衫人支撑不住,招供了。
蓝衫人名叫徐近,在他手下四处行凶作乱的数千人,是大周官兵。
这答案令人诧异,细想之下,又在情理之中。皇帝对别的藩王下手之时,对楚云铮软硬兼施,乱他的心,扰他的民,试探他的兵力,为的不过是日后对他下手时做到心中有数。
对于这些,肖复不以为意,凭借多年风雨练就出来的直觉与嗅觉,更感兴趣的是徐近这个人的背景。一番紧锣密鼓的调查之后,结果果然印证了他的感觉——徐近是宦官徐远的兄长,而徐远,正是皇帝这两年大力栽培之人。
徐氏兄弟心狠手辣,没有什么良知,过人之处是精通骑射,箭法近乎诡异的精准。
徐近为非作歹、被俘的这些时日里,徐远正忙于带兵削藩,游走在几位藩王的封地之间。
心肠歹毒、宦官、有一技之长,三点相加,令肖复认为,徐远是不容小觑的日后劲敌。
楚云铮和肖复的看法相同,却也并未因此而拖延处置徐近,这种人,让他不屑于利用。下令将之处死,亦是绝了皇帝变着法子来跟他要人这条路。
回来的这些时日里,楚云铮最享受的,莫过于妻子、女儿在他面前的一幕幕小闹剧。苏晗对明汐,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打,舍不得;训斥,是白费力气。明汐时不时冒出来的只言片语常令苏晗无言以对,引得楚云铮开怀大笑。
日后所有的惊涛骇浪,他们能够想到,却不以为意,一心融入眼前这温馨平宁的时光。
进八月的时候,皇帝下旨,命楚云铮进京。楚云铮称病,变相的抗旨不尊。
随后,皇帝削藩的旨意终于到了辽国,命楚云铮交出印信兵权,进京待命。楚云铮连见也没见前来宣旨的官员,直接把这宗事给忽略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与朝廷为敌已成定局。皇帝要除掉楚云铮的心意,亦是四海皆知。
九月,皇帝为人徐远为征南元帅,拨三十万大军,出征辽国。其余藩王因为眼见着皇帝着意针对的是楚云铮,便都存了观望之心,对皇帝削藩的旨意百般拖延,或是要赏赐,或是要爵位,借此拖延时间。
这是很正常的一种心理,皇帝与楚云铮开战,外人自然要作壁上观,若是可能,还看坐享渔翁之利。皇帝若是胜了,他们听凭旨意就是;楚云铮若是胜了,就意味着天下大乱,他们审时度势做出选择即可。
能坐到龙椅上的人,未必是最优秀最有能力的,但一定是最幸运的。为了一声的命运,谁也不会放弃与命运赌上这一局。
楚云铮什么样的对手都遇见过,就是没和宦官打过交道。对即将到来的大周将领,三分笑,七分气。虽然明知徐远这人不可轻视,心里还是很不痛快——和英雄或者枭雄交手,即便败了也是虽败犹荣;和一个心理阴暗太监出身的人交手,即便胜了也觉无趣。
说到底就是一句话,她厌恶此次的对手,就像苏晗厌恶蛇、蜈蚣的情绪一样,只是不能回避,不得不出手。
终于到了这一步了——这是苏晗的感受。她从初时的不安到之后的接受,再到近期偶尔用这种事来开开玩笑,是与楚云铮相同的轻描淡写的态度。
如果屈居人下并不能得到安稳,那么就站到最高处,去夺得最高的权力、最大限度的自由。若是没有这种能力,就不会有之前的荣耀,亦不会被人处心积虑地算计、打压、谋害。既然有这种能力,又为何不去争取。
与其守着一份愚忠,做所谓的开国功臣、治世良将,却最终落得下场凄惨,倒不如等待一个契机改变乾坤。只要一个光耀千秋的好名声做什么?好名声又不能换来最如意的生活。
英雄、枭雄;君王、反贼,从来只有一线之隔,成王败寇罢了。
苏晗想,这些道理,不论是楚云铮还是肖复,都已看得想的清清楚楚。
他们曾试图做功臣,做忠臣,然而皇帝令他们失望了、寒心了;之后,他们又试图做治世之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那段岁月,得益的不是他们,是天下子民。最终,皇帝在意的不是天下太平与否,是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