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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凌厉、讥诮,竟怎么也没办法与眼前这女子联系到一处。
秦朗在将军府里游走一周,和幕僚商议之后,找到苏晗,说了自己的想法。
苏晗对这件事实在是没什么兴趣,淡淡道:“此事全由秦大人做主便是。”她若能在短期内找到人选定亲,势必要得罪皇帝,出征回来之后,还能不能住在这将军府都是个问题,修成什么样子,她实在不需计较。
全由他做主,是不是就意味着要他大肆修缮,把国库里大把的银子花费在这将军府中?秦朗面色不豫,却仍是恭声道:“下官遵命。”
“切记一点,”原本已踱开步子的苏晗忽又回首补了一句,“府邸不需扩建,屋宇不求奢华,只求雅。”
她可不想要一条“大肆修缮府邸、搜刮民脂民膏”的罪行。虽然这件事是由皇帝下的旨意,可皇帝一向健忘,看你不顺眼的时候,忘性尤其大。
“下官谨记。”这一句,秦朗答得很爽快,语气很轻松。
苏晗走出垂花门,要去正殿的时候,见到蓝静竹俏生生站在一旁,觉得头疼,抢先赔罪道:“那日,苏晗言行不检,且未对五小姐表明身份,还望赎罪。”
“将军这是哪里话。”蓝静竹面色微赧,“是妾身在将军面前没个分寸,失了仪态,此时想起,真真是无地自容。”
苏晗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如此,你我相互担待几分,将那日之事忘记可好?”
蓝静竹抿唇一笑,“妾身别无他想,若日后来将军府小坐,不被拒之门外,便已知足。”
丞相蓝辉祖,在朝堂的立场是保持中立,换句话说,是没有他不弹劾的官员,从来不管弹劾之人是皇帝还是太后的亲信。既是这种人,与他的女儿保持泛泛之交,眼下是无害也无益的事。因而,苏晗笑着点头:“随时恭候五小姐来访。”
“想来将军今日忙得紧,便不叨扰了。”蓝静竹行礼告辞,随后,笑得有几分调皮,“不论怎么说,将军也戏弄了妾身一次,还望下次相见之时,将军着红妆。”
苏晗嘴角一抽,随即也笑,“那是自然。”
蓝静竹心满意足地离开。
下午,宫里先后来了两拨人。
先是皇帝命人过来,赏赐了苏晗诸多华贵鲜见的衣料、珠宝首饰和古玩字画。
翡翠边收拾东西边嘀咕道:“将军眼看着就要出征,又不是去两军阵前风花雪月,赏赐这些是怎么回事?”
红玉连连点头,“可不就是,我也觉得奇得很呢。”
昨日用言语点拨,今日就用丰厚的赏赐让她初尝荣华富贵的甜头,部分女子是不是就这样被蒙蔽了双眼、混沌了心智?苏晗心里正七上八下的时候,第二拨人来了,害得她险些把拿在手里把玩的一枚玉镯摔到地上。
是真怕,怕皇帝办事效率忽然高起来,让她连个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见来人是张公公,苏晗松了一口气,想着是不是太后当机立断,再次下了赐婚的懿旨,转转眼睛,却没看到明黄色卷轴。
张公公笑道:“劳驾苏将军,随奴才进宫走一趟,太后有话说。”
慈宁宫中,太后一面修剪盆景的枝叶,一面和时开说话。
太后慢言慢语的,“你年岁也不小了,早日成家立业、开枝散叶才是正经。原本,哀家把苏晗指给你,却不想,闹成了那个局面。”
时开谨慎地道:“微臣与苏将军怕是八字相克,微臣这条命不值钱,可若连累了苏将军,就实在是天大的罪过了。”
太后自鼻腔里哼了一声,“什么八字相克?我看全是苏晗做的手脚。你平白无故的怎么会跑到房顶上去?怕是你醉得深了,她把你弄上去的。”
虽然略有出入,可大体上来讲,还真就是这么回事,时开心里承认,嘴里却道:“苏将军乃国之栋梁,怎会做这样为人所不齿之事。怕是微臣流年不利,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罢了,知道你懂事,什么都为别人着想。”太后的手抚了抚开得正艳的胭脂香,将花瓣一片片捻下,“花开得再好,也有败的时候,你若做了枝叶,少不得会被牵连,婚事不成,也是你的福分。”
这种话,时开自是要装糊涂,没有搭腔。
“和哀家耍心计,哼!”太后冷笑一声,“懿旨到她府中,她能找出托辞不接,眼下我便让她进宫接旨,看她如何能够躲避过去。”
时开心想:您老人家又怎知,她此时正眼巴巴地等着您那道懿旨呢。他只是好奇,太后这次要把苏晗许配给谁呢?总不能是老弱病残之流吧。若是那般情形,素来威风八面的第一女将未免凄惨了些。
第十五章 我qing薄你?!
太后眼见着苏晗走进宫门,说了几句话,便命太监宣旨。她也有她的担心,万一皇帝听见风声,遣人把苏晗带走,那自己的满盘计划就无用武之地了。
苏晗面不改色,规规矩矩下跪,待太监宣读完懿旨,不慌不忙地叩头谢恩。
这倒是奇了,竟出奇的平静。太后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十八岁的女娃娃,今日她却是看不透了。
一旁的时开却满脸惊异,太后此次是把苏晗许配给了秦朗。这门亲事,可谓男才女貌,亦可谓女才男貌,不像是苏晗情急之下随便给自己找了个人,倒像是太后大发善心,为苏晗精挑细选了一个夫君,从而促成了一段朝堂佳话。
这个苏晗,不会是早就知晓太后指婚的人选,顺势把自己也利用了吧?时开这么想着的时候,心头颇有些不快,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清。
太后给身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用意自然是去秦朗府中传旨。这一次,她已不能如以往那般,先和皇帝商量之后再传旨。晚一步,苏晗就会成为皇帝的宠妃,从而兵权也就死死的握在皇帝手里,她的子孙,就半点机会也没有了。
太后满脸带笑地看着苏晗,“苏将军对这门婚事可有异议?”
苏晗毕恭毕敬地道:“太后懿旨,微臣自当从命。”
太后和风细雨地道:“苏将军出征之日近在眼前,婚事只好等凯旋后再操办了,眼前,先把亲事定下来就好。”
苏晗即刻应道:“微臣谨遵太后懿旨。”
终身大事,就算是换了男子,神色也会不同于平日,少不得会泄露心绪,可苏晗却始终平静似水。太后越看就越是疑惑,疑惑重了,便生出了不安,偏偏又不能询问,坐在那里,好生憋闷。平日里巧舌如簧的时开在此刻也变成了闷葫芦,气氛分外沉闷,不消多久,太后便觉得烦躁,道:“你们都身负要职,忙得紧,哀家就不留你们了。”
苏晗和时开躬身告退,一路无语,行至宫门外,时开才问道:“这门亲事,似是正中将军下怀?亦或者说,将军早就知情?”
苏晗冷冷道:“我怎会晓得,又何来正中下怀之说?”
“下官是看将军——未免太从容了些。”
“定亲而已,那人是谁又有何不同。”苏晗一拂衣袖,扬长而去。
这话恁的无情,过于藐视男人,可时开却觉得很悦耳。
苏晗其实心里并不平静。太后为她指婚的人是秦朗,那么,就意味着秦朗是太后的党羽,甚至,连丞相蓝辉祖也是。他们只是比别人隐藏的深,没人看出来而已。
亲事是定了下来,解了燃眉之急,在任何人看来,她都是无辜的,没能逃出太后的魔爪。希望皇帝也会这么认为,把怨气全部发泄在太后头上就最好了。
回到府中,苏晗先把懿旨拿给太夫人看。
二女儿做事果然是雷厉风行,一日光景便将自己打发了出去,太夫人不知该哭该笑。看罢懿旨,沉思半晌,道:“这秦朗,怕是多少闺中女子梦寐以求的,太后怎么偏偏给你指了他?”
“想是想不出的,娘与女儿静观其变吧。”苏晗有些累了,看了看身上的官服,忍不住嘀咕一句,“又要换衣服。每日除了更衣便是更衣,没别的事好做了。”说一天八遍换,一点都不夸张。
“连这些小节也要抱怨?”太夫人笑嗔道,“每每遇到不顺心的事,便说这些奇奇(提供下载…87book)怪怪的话。”
太多事值得她抱怨,可是能说出口的,也只能是这些小节。苏晗疲惫地笑着告罪,回了凌烟阁。
晚间,时开来访,带来了几坛珍藏的好酒。苏晗也不客气,通通收下,在书房摆下了一桌酒席,叫来苏陌作陪,三人把酒言欢。
席间,苏晗听到房顶上有极轻微的动静。思量片刻,找了个托辞,回到凌烟阁,换了夜行衣,带了一柄短剑,叮嘱了丫鬟两句,出门蛰伏在书房不远处,静静观望。
居然有人夜探将军府,她必须要弄清楚这人来自何处。
直到时开和苏陌大醉,由小厮扶着他们分别去了客房和寝室,来刺探情况的黑衣人才动身离开。
苏晗悄无声息地跟在那人身后,一路自然只走偏僻小路,七拐八绕,行至一座府邸近前的时候,她心头一凛。
是摄政王王府,前面的黑衣人,莫非是楚云铮的手下?莫非楚云铮对自己也是笑里藏刀?
看着黑衣人翻墙进了王府,苏晗随之潜入,她是铁了心,一定要弄清楚来龙去脉。
黑衣人在王府里又一通绕,进了一个装饰有山石草木的园子,行至门外,低声唤道:“王爷。”
里面没人应声,门前也没人伺候,甚至整个园子都不见人影。苏晗便栖身在一棵树上,静观其变。
“王爷。”黑衣人又唤了一声。
楚云铮似是没在房里。看样子,有得等了。苏晗换了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神经刚放松下来,就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动静,回身时已晚,身后的人已经扯掉了她的面纱和包裹着头发的黑巾。
更糟的还在后面。
身后的人的手按在了她的天灵盖上,让她一动也不敢动,动就是个死。继而,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短剑被人夺走了。
那人对她并无恶意,东西到手便松开了她,越到地上。
她随身携带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大有来历,等于给人刻着“苏晗”两个字。必须要把东西拿回来。那人的轻功比她高一筹,她就不信连伸手也比自己好。
苏晗没有任何犹豫,追了上去,想着就算拼命也要把短剑拿回来。这件事可大可小,不能留任何把柄在人手里。
那人脚步如飞,走上一条极狭窄的小径。
左面是假山石,苏晗腾空跃起,脚尖点上假山石,借此发力,势如破竹,袭向那人。
那人却在此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形。
竟是楚云铮。
苏晗想停手也不可能了,只能尽量将力道减至最低。
一面是假山,一面是湖泊,她的速度又太快,情急之下,楚云铮只能向后倾斜,接住她的身躯。
苏晗重重地扑倒在楚云铮身上。
一切静止。
认清现状后,两人皆是一脸愕然——脸贴着脸,唇贴着唇。
顷刻的呆愣之后,苏晗慌乱地眨眨眼,侧开脸,柔软的双唇滑过他脸颊。她一时只觉得气血上涌,脸烧得厉害,想要起身,才发现他双手紧箍着自己。
她气恼地瞪着他。
楚云铮面无表情。
苏晗转转眼睛,瞥见几块棱角分明的怪石,左侧无法容身。
楚云铮道:“别动。”
不动才傻呢!苏晗极力推开他,翻身向右滚去。
“自讨苦吃。”楚云铮这几个字还没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