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给我的奇妙感受,不觉抿了抿嘴。他的唇形优美,优美到身为女人的我也不禁赞叹,上唇和下颔的胡须修剪出漂亮的造型,黑亮有致。
我的目光下移,看到他松开的一侧领口上沾染了不少血迹,领口下露出我昨晚的战绩,一大块被我咬得血肉模糊,看上去已经明显肿起的伤口,我突然想起自己的战绩不止这一处,之前我还扎了他一簪,很快我又在他左边的袍袖上发现了一个破洞。虽然,他穿着玄色的长袍,但我依然能看出破洞四周被血洇湿了一大片,已经板结。
一定很疼吧!我的心隐隐发抖,目光重又移回他的脸上。
他微皱了眉,睡得正沉,两只胳膊紧紧地圈着我。
我盯着他的脸,怔怔出神。
窗外传来的鸟叫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为自己的失神暗暗皱眉,挣动着想从他的怀抱中解脱出来。
很快,头上传来他睡音浓重的探问。
我的心猛地一抖,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虚,我停止了挣动,垂了眼,不动不言。
他问我是否想让他放手,若我让他看看我的眼,他便放了我。
我一时气闷,再次挣动起来,可是就算我用尽了全身气力,却依然不能让他的手臂松开分毫,我失望地放弃,赌气似地抬起头,愤愤望进他的眼。
下一瞬,我迷失在他深邃的眸中,那里贮满了给我的怜惜与痴迷。
醒醒吧,他不是“他”!心底有个声音不断告诫自己。我知道,我知道他不是“他”,可是,可是我依然对他的目光无能为力。
我在他的眼波中苦苦挣扎。
他的眸色愈加深沉,他低下头,向我缓缓靠近。
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不要!昨夜的记忆一刹重回,我惊慌闪躲,伸手推拒,却在不经意间碰到了他臂上的伤口,他痛楚皱眉,一惊之下,我僵在当场。
很疼吗?很疼吧!疼与不疼,与我何干!
他微眯了眼,似在调整呼吸,片刻之后,他睁开眼,意似安抚地对我微微一笑,小心地将我放在床上,又用被子将我密密包严。
作好这一切后,他无言起身,我怔怔地望着他向外走去的背影,心中酸楚如秋洪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下来,蹲下身去拾起了什么东西,然后,他转过头来看我,又是别有深意一笑,才再转回头去,消失在门口。
待他走后,我下床来到他止步的地方,看到地上支离破碎的我的玉簪,我缓缓地蹲下身,小心地拾起每一块玉屑。
当我拾起最后一块碎玉,我才发现被他拾走的是我的簪首。
我蹲在地上,呆望着掌中那一小堆如雪碎玉,想起从昨夜到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怅然出神。
第12章 第五章:又见庆元
姬梅
在上林待了五天之后,赵政带我回到了咸阳。
回咸阳的路上,他对我说,要给我一个惊喜。
惊喜?除非我的亲人们在下一刻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能称之为惊喜,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让我惊喜。
可是那天,当马车最终停下,当他扶我下了马车,当我看到他为我准备的一切,我不能否认,我的心中确有类似惊喜的感觉惊鸿一现。
我的面前是一座富丽而不失典雅的宫殿,它有着和我在燕国时的居所相同的名字——庆元宫。
高大的宫门在我面前缓缓开启,当宫门完全洞开,当我看清门里的光景,一霎,我的心失去了常律。
梅花。
通向远处宫室的甬道两旁皆是怒放的梅花,有一瞬,我不知自已身在何处,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燕国,回到了从前,回到了我生活了一十九载,遍植梅花的庆元宫。
心微动,一些画面在脑中倏忽闪过,似乎在很久以前,我也曾面对着这样一个满是梅花的所在,但我确定那里不是我曾经的庆元宫。真奇怪,我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们进去吧。”赵政拉起我的手。
我浑身一震,却没有挣开,任由他牵着,走进宫中。
就在他把我的手握在掌中的一刹那,又一股难言的感觉袭上心头,似乎很久以前,也曾有过一个人这样牵了我的手,牵着我走进一个满是梅花的所在。
我扭脸看他,不期撞上他含情望我的眼,我赶紧转开脸,心怦怦狂跳。
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庆元宫中的梅花一枝枝,一朵朵,开得正热闹,清冽的梅香,无所不在,从流飘荡,闻之令人顿觉神清气爽。
“本想带你去上林赏梅,不想上林的梅花未开,这里的梅花却先开了,真是奇怪,”他颇感不可思议地摇摇头,又看看我,微笑着逗趣,“看来,你父王给你取名为‘梅’,倒是起对了,也许你前世是上界司掌梅花的仙子也未可知!”
他牵着我的手,在梅间徜徉,边走边不时指点,为我介绍,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愉悦,和前夜那个气急败坏的男人判若两人。
前世?真的有前世吗?我扭脸望他,阳光透过花枝照在他的脸上,有一瞬,他与“他”重叠为一,如果真的有前世,那么,你是“他”吗?
如果你是“他”的前世,我又是谁?我们在前世又有着怎样的交集?我望着他的侧脸,百感交集。
恰在此时,他含笑转过脸来,一手指着身旁一株梅树,欲待给我介绍。
“怎么了?”见我发怔,他收了笑容关切问道。
我不答他,转开脸,佯装赏梅。
他轻轻转过我的脸,对着他,“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喜欢吗?”他的声音低沉温和,不见半点气恼,看来,他似乎已对我的沉默习以为常。
我依旧无语。
毋庸置疑,这座庆元宫比我从前的那座还要美,可是燕国的那座宫殿,承载了我十九年的无忧无虑,十九年的欢声笑语,十九年的幸福时光,那里是我的乐土,是我最爱的地方。在我心里,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与之相提并论,哪怕天上的琼楼玉宇亦比之不及。
我很想硬硬地回他一句:不喜欢!
我深知这短短三字会在顷刻之间击碎他脸上所有的喜悦与期盼,可是不知为什么,我竟说不出口,在这一刻我竟不忍心,看到他落寞的神情,而他明明是我最痛恨的人。
所以,我不能回答,无法回答。
见我不语,他看我半晌,亦默默无言,之后不再发问,也不再指点介绍,只是无声地牵牢了我的手,牵我走进那漫天飞舞的梅花深处。
沉声吩咐宫人们小心服侍后,那人恋恋不舍地离去,他说他有很多公务要去处理,他还说,处理完公务马上就来看我。
那人离去后不久,就有宦人前来传旨:除却朝堂之外,他许我在咸阳宫中任意行走,包括他的居所——长杨宫。
我看着掌中宦人交与我的通行令牌,想起了先我几日到达咸阳的族人,不知她们现在如何?
宦人走后,我吩咐备车,直奔永巷。
第13章 第六章:悲凉长巷(1)
姬梅
马车在咸阳宫中曲折如迷宫的巷道上奔驰了许久方停。
这里便是永巷吗?
眼前是一条阴森的狭长巷道。
我向巷口的守卫出示了令牌,得以进入巷内,永巷令面堆媚笑,微躬了身子,亲自带我前往我燕国宗室女的住所。
巷道两旁皆是门户不大的院子,有的院子住人,有的院子则为劳作之所,巷口有士兵把守,不许随意出入。
永巷里住的全是女人,她们有的是宫中最低级的宫女,有的是民间选来待诏的秀女,{炫有的是被贬的宫妃,{书有的是罪臣的家眷,{网有的是亡国的女俘,无论哪一种人,一入永巷,从此便与幸福绝缘。
宫女最好的结局是跟了一个好主子,最后平安放还,若不幸跟错了人,轻则每日里挨打受骂,重则被主子凌虐至死;待诏的秀女,绝大多数直等到红颜枯萎也未必能等到君王哪怕一次的诏幸,最后,只能无声无息地凌零在这寂寞长巷;被贬的宫妃,绝少有生出永巷的机会;至于罪臣家眷和亡国女俘,有的被充作宫女,有的被充作秀女,有的被作为奖品,赏给文臣武将,她们的下场也与幸福无关。
一路上,透过全开或虚掩的院门,巷中人的生活展露在我的眼前。她们有的在浣衣,有的在捣麻,有的在刷洗着各种器物,有的正吃力地从井中汲水,每个人的脸上都看不到笑,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无望的麻木。
我默然地随着点头哈腰的永巷令行走在这阴森的长巷,一时百感交集。
啊——
蓦地,一声尖厉的嚎叫从我刚刚经过的院落里传出,紧接着又是一阵疯狂的大笑,大笑过后是撕心裂肺的哭嚎。
那是一个女人的哭声,哭声中间杂着断续的呼唤,我听得分明,她在叫“大王”,是在叫赵政吗?
是在叫他吧。
我的心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得猛一哆嗦,我加快了脚步,想要摆脱这恐怖的哭喊,可是直到走出很远,那悲凄入骨的哭声,叫声,呼唤声依旧如影随形,清晰可闻,该是怎样的伤心,怎样的绝望与不甘才会发出这样的叫声啊!
我问永巷令那院子里关的是什么人?他说是一个被废的夫人。从他波澜不惊的表情来看,这样的情形,这样的女人,他该早已司空见惯。
永巷,一个悲凉所在;而永巷中的女人,就是这悲凉的最好诠释者。
我下意识回头,看向哭声所在,心中莫名酸楚,今天是这个女人因爱,或是因恨,又或是因了其它什么原因成痴成狂,明天呢,明天又会是谁?或许是我。咸阳宫中的悲凉之地岂止永巷,整个咸阳宫才是这天下最最悲凉之地。
这里没有爱,即便有,也只是万千女人,对着一个男人最奢侈最不切实际的幻想,而那男人反馈给她们的,只是无视、冷视亦或是漠视,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反复无常。
所有的人都是他的臣仆,都是被他无情摆布于股掌的卑微玩物,没有人能够让他的视线为之停留,没有人能够让他的心恒久牵念。再倾国倾城的红颜,所能得到的也不过是他短暂的回眸,新鲜过后,便是恩断情绝,便是一个女人永无止境的思念,无望的思念。
咸阳宫中有的只是无尽的寂寞,深深的绝望,绝望尽头便是如这女人般的崩溃成狂。而这寂寞、绝望、痴狂皆缘起于那个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男人——赵政!
永巷中这痴狂的女人,不过是咸阳宫中无数女人的缩影与未来。不自觉地,我想到了自己,心中不免沉郁,那女人当初想必也是得过赵政宠眷的,可是谁能料到今时今日她却在这里深闭成狂。
今天赵政对我百般迁就万般姑息,明天呢?谁知明天又会如何?也许,就在明天,他会收回所有的迁就与姑息,他会象对待这个疯女人一样,把我也打入永巷,我的下场又会比她好到哪去?
无论如何,在长闭永巷之前,我定要完成母后的遗愿。
“梅夫人,就是这里了。”永巷令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我抬眼,发觉自己站在一座院子的门外。
梅夫人?我瞥了永巷令一眼,对这一新称谓颇感不适,想来是赵政早已派人知会咸阳宫中各处官吏,不然,永巷令又何以如此称我?
我就是我,不是谁的“梅夫人”,现在不是,也永远不会是。
“不要叫我‘梅夫人’,我叫‘姬梅’,大人可以称我‘姬梅’。”我淡淡纠正。
“这……”永巷令面露难色,小心陪笑,“夫人不要为难下官。”
我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永巷令随及命令随侍的卫兵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