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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姐姐这儿还真有几句要紧的话想和妹妹商量商量,妹妹历来主见多,也好帮我拿拿主意。”
沐婉芙眯起了眼睛望着皮笑肉不笑地佟香雪,反问她:“商量?”
“可不是嘛!”佟香雪忽然站起来转了个身,“妹妹一向耳聪目明,还是个明事理的人,所以我才敢求到妹 妹的宫里来。前朝为了立储的事情早已闹得不可开交了,妹妹不可能没听说吧。你我都是有皇嗣在手的妃子 ,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保不准儿今儿个你还是个不起眼的人物,只要那一眨眼的功夫,明儿个你可就是 个香饽饽了。除了永璂和永璘,剩下来的皇子之中除了嘉郡王永琮生母早逝以外,剩下的便是妹妹所出的永 珎和姐姐我的永琏了。”
“永珎还是那么小的孩子,况且自出生以来身子就不大好,这些日子都是靠药养着,姐姐只管去求自己的荣 华富贵便是,我无意让珎儿卷入这场风波里,所以姐姐还是别算上我们母子的好。”原来说来说去,她也是 为永琏眼热皇太子的位子,沐婉芙索性将自己的立场说与了她听,让她不用多虑。
佟香雪听不出沐婉芙的话是真是假,浅浅地饮了口茶,“口说无凭,若论计谋我是万万也不及妹妹半分的。 我也不过是给自己买个放心罢了!!”
沐婉芙的眼神骤然凝聚了些许寒光,平视佟香雪的眼眸,声音已有些怒气,“那你想怎样?本宫肯放你一马 不与你计较过往的事情,你也别太得寸进尺才是。在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你最好就此罢休,免得我突然改 变主意又想要皇太后的位子了。倘若你自信能胜过我,就不妨试试看。”
“……”佟香雪只冷冷瞥了眼沐婉芙,便也不再多言。
“既然丽妃求到了我的宫里来,我也不妨多言一句。有时候能争得到的未必是你最想要的,要知道万一在这 上面失了足身后可就是真正的万丈深渊了。在宫里的任何角落里跌倒了都可以再站起来,一切的浮华就如同 过眼云烟一般,就算你此刻失去了,日后也将会重新将它握在手中,不过是需要些时日罢了。”镂金嵌珠石 的护甲与清脆的瓷器接触后发出好听的声音,“只要你涉足此事,通常只有两种下场,若能得偿所愿当然皆 大欢喜,日后的荣华富贵自是享用不尽的;若你走错一步,只会像锦妃一般,非但自己不得善终,连带着永 琏在宫中也会被人瞧不起。只会便宜一些不相干的人。”
“姐姐如此聪慧、又善察人心,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语毕,沐婉芙只拿笑觑着佟香雪。
佟香雪知道这是沐婉芙在故意吓唬她,她这么说分明就是不让她们母子有出头的日子,她想一辈子都将她们 母子压在脚下,“劳禧妃娘娘费心了,告辞。”清婉的笑意挂在佟香雪的嘴角。
“慢着!”沐婉芙叫住了佟香雪离去的脚步,“日后若想见本宫的话,不必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来达到你的目 的,因为这样的手段着实不怎么高明。”将那封所谓的“密信”完璧归赵了以后,沐婉芙才吩咐绣凤进来送 客。
佟香雪讪讪地接过了书信,已由绣凤领着出了暖阁。
原来佟香雪也与其他人一样有着夺储位。也罢,如今她也无心思再去争夺什么,只要孩子们都好她也就安心 了。俗语有云: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各人自有各人的命运,每个人都有必须面对的事实。
第四章:钩弋夫人
每日未时,沐婉芙都会带着小膳房小火温炖了三个时辰的滋补汤去养心殿探望埋首于高高的奏折之间的奕渲 。每日在宫中看着孩子们在院子里嬉笑追逐,或是听着他们躺在自己怀里呼吸均匀的声音才是最最真实和她 最想要的生活。
有些伤痛经过了五年的磨砺让她更加的明白,什么才是寂寂深宫中唯一温暖和安慰她心扉的东西。杨晟铭如 今已是奕宓的夫君了,奕宓说的没错,其实这样的结局才是最最好的结局,成全了一对有情人总比拆散他们 来得更为圆满。开始她只以为奕渲将她当作惠妃的替身,在永珎忽然染痘被送去宫外时,他与她同样痛不欲 生,在那一刻,她宁愿相信他做的那些都是在乎自己的举动,所以她选择试着去接受这个男人的爱。
不知不觉,辇轿已行至了乾清宫外,扶着宝娟的手走下了舆辇,陈二喜已在宫门外等候多时了,“娘娘可算 来了,奴才还以为娘娘今儿个让四阿哥和灵素格格给缠住不来了,可是让奴才一通好等。”
“是让本宫替你向皇上讨赏吧,你这个奴才当的可是越来越滑头了。”沐婉芙早将陈二喜的那点花花肠子看 了个透,搭着他的手进了垂花门,往养心殿去了。
才走到了养心殿外,便已听见殿内隐约的谈话声,见奕渲与大臣们商议国事,沐婉芙停下了脚步问:“皇上 今儿叫了谁的起儿?”
“是敏惠公主府上的额驸大人,听说额驸大人前几日得了北宋徽宗皇帝赵佶的珍贵字画,今儿个呈上来给皇 上鉴赏呢。额驸大人如今可是越来越晓得哄公主开心了,只要皇上高兴,公主那里自然也会开心。”陈二喜 笑嘻嘻地将殿内的情况说与了沐婉芙听。
“公主和额驸大人自成婚后便夫妻恩爱,琴瑟和谐,况且赵佶的山水花鸟画的确栩栩如生,额驸有心了。” 沐婉芙见杨晟铭是来给奕渲送字画的,便也不欲与他相见,正打算去养心殿偏殿的梢间候着。
“前几日朝上,瑞中堂和其他几位大臣们对于立储之事纷纷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你怎么看?”殿内清晰地传 出了奕渲的话语。
杨晟铭答道:“微臣以为,各位大人们的话都各自有理,立储之事关乎国势昌盛,最终还是要皇上自己拿主 意。正如同赵佶的这幅池塘晚秋图》,有人说徽宗赵佶一生昏庸无道,声色犬马,滥用奸佞小人霍乱朝纲 ,致使国破家亡,父子二人及宋室后妃公主或宗室命妇、百官皆被金人掳劫北上,徽宗被金人封为二品昏德 公、钦宗被封为三品重昏侯,亡国之君昏聩至此后人自会评论。但其独创的瘦金体书法却是古今无人能及、 独步天下,即便是不懂书画之人亦会感觉甚佳。其在书画之上的造诣虽说无人能及,若论治国平天下他根本 一无是处。微臣以为立储之事亦是如此。”
沐婉芙不由停驻了脚步继续听他说下去,“立长而不立贤可以避免后宫干政的祸端,若长子资质平庸难免会 不服众,日后亦会生出诸多事端。立贤而不立长固然可取,但主少而母壮,外戚自然会以太后母家之名掌管 朝中要职,若让外戚掌权过多,亦会动摇国之根本。权势是一把双刃剑,一面是万丈荣光,一面是万丈深渊 ,从古至今有多少死在这把双刃剑下微臣虽不得而知,但微臣明白,日后仍有人会前赴后继地栽在它的手里 。微臣以为,若非要立贤而不立长的话,皇上不妨效仿汉武帝处死钩弋夫人的做法,借此以绝后患。”
一个激灵让沐婉芙的身子为之一震,这个男人竟然提议要杀死日后储君的生母来杜绝后患,他这么做分明是 有意针对自己,沐婉芙几乎气得要闯进殿去质问杨晟铭。
陈二喜发现沐婉芙的脸色十分难看,却也不敢轻易开口。
“皇后娘娘性情温婉,素来又有一颗菩萨心肠著称,处理后宫的琐碎事宜全凭一个理字服人。微臣愚见,若 是日后的太子能得皇后娘娘的言传身教,必定也会像皇上一样成为一代明君。”
原来在他的心理,只有皇后才是性情温婉、以菩萨心肠著称的女人。也罢,能从后宫的浑水中趟过来的女人 有几个能说自己的手上从没有沾染过一丝血腥,自己又何必与一个不相干的人再计较这么多,如此只会给自 己的心中图添烦恼罢了。沐婉芙只放轻了脚步,领着陈二喜和宝娟往偏殿的梢间去了。
又过了一刻钟,才有小太监过来回话,“万岁爷请娘娘过去。”
沐婉芙得知杨晟铭走了以后,才领着宝娟与陈二喜去了正殿,殿外内监将暖阁的帘子打了起来,奕渲身着石 青色补服正在看折子,见沐婉芙款步走了进来才放下了御笔,“方才听他们说你来了,怎么不让他们通报一 声。”
“皇上也别怪他们了,是臣妾见您有要事与大臣们商议所以才去偏殿等的。”沐婉芙边说边将一直保温的滋 补汤端了出来。
“你每日既然照顾灵素和永璘这两个调皮的家伙,又要费心朕的琐事,让你受累了。”奕渲暖暖的话语让沐 婉芙的双颊染上微微的红晕,“皇上别这么说,这些都是臣妾应尽的本份,不敢在您面前居功。”语毕,将 御用金碗递到了奕渲的手中。
奕渲接过金碗,舀了一小勺送到了沐婉芙的嘴边,道:“既然爱妃这么体贴朕,也让朕体贴你一回。”
“皇上!!”沐婉芙低低地唤了一句,陈二喜和宝娟都还在殿内伺候,见此情形只掩嘴笑了笑便也相继退了 出去。
见陈二喜识趣地退了出去,沐婉芙掩了掩脸上的窘意喝下了勺中的汤,奕渲见她终于乖乖的喝下了,这才将 整碗汤喝了个精光,沐婉芙满含温情脉脉地笑意取了帕子替他点了点嘴角,“皇上怎么还跟孩子似地,偏要 臣妾喝了您才肯喝。”
“谁让你宫里煲出的汤与别人煲的不一样呢。”奕渲的话让沐婉芙完全没有回嘴的余地,这样愉悦的感觉竟 来的这样迟,若是太后还在的话,她恐怕还得小心谨慎着自己每日的言行,以免让别人说她是恃宠而骄,不 懂规矩礼数的人。
奕渲见她笑靥如花心中忽然想起方才杨晟铭对他说的话:若非要立贤而不立长的话,皇上应当效仿汉武帝处 死钩弋夫人的做法,如此才能永绝后患。
“今日有人对朕说了一个典故。”他试探地开口,并暗暗留心她的变化。
沐婉芙又盛了一碗滋补汤递给了奕渲,“皇上博学多才,还有人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臣妾可是头一回听说 。”
“立储一事,朝中的意见分为几派:以瑞中堂为首的一班老臣们提议立长而不立幼,宗室的贵胄们则以为应 当立贤能之人为储君才是最重要的。但今日有人向朕说出了一则典故,汉武帝初登帝位之时深受其祖母窦太 皇太后和母亲王太后的牵制,加之高祖吕后为保吕氏一族的荣华富贵不惜残害刘姓诸王,大封吕氏族人以此 来巩固吕氏家族在朝中的地位。武帝年老之时,在立储之事上多有犹豫,他有意立钩弋夫人的儿子弗陵为太 子,却又怕出现母壮子幼的局面,况且吕后的教训犹在眼前,所以经过再三的考虑和斟酌之后,最终还是处 死了钩弋夫人之后再立弗陵为太子。”
沐婉芙知晓他是以话来试探自己,便不假思索道:“汉武帝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只是臣妾以为,为了不 让外戚专政便要将孩子与母亲阴阳相隔未免太不近人情了,这样做不仅会给年幼的孩子心中蒙添阴影,更会 让他在阴暗的童年中渐渐对世间的一切事物失去信心,更甚者是心态扭曲、冷漠无情。虽说臣妾不懂前朝的 事情,但也有所耳闻民间母慈子孝的典故,若是孩子从小便得不到母亲的关爱,日后做了储君又如何能做到 爱民如子呢。”
“我朝体制举世无双,太祖皇帝自打下江山的那一日起便严令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臣妾与后宫的一众姐妹 自进宫侍奉的那一日便得恭肃皇太后和皇后娘娘的教导,自然是谨记祖训、一日也不敢忘记的。满朝文武百 官都恪尽职守,一心一意为皇上效力,后宫众人皆恪守本份,安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