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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听了不以为然,如今想来,倒更加确信了邝胤贤的为人是极好的,光他这不亏欠别人半分,若亏欠了必想办法弥补的心性,便没有几个人能有。
轿子带着我渐渐走远,于是邝胤贤的身影渐渐模糊,终于看不见……
轿子颠颠簸簸,去的却不是皇宫的方向,反而转了几个圈之后,向着郊外去了。我坐在轿中,脑中邝胤贤刚才的神情和邝胤儒的背影不停交替,有一种疼慢慢蔓延,几乎将我的心撕裂了。于是,当我扶着双荷的手下轿,看到那熟悉的院子时,便几乎要泪流当场。
控制了自己的脚不飞奔过去,我疑惑地望向李公公。李公公屏退了众人,交给我一个沉甸甸的布袋,这才道:“惠敏公主,皇上特允你进宫前回家探亲,将一切安排妥当;进宫之后,汝需一切谨听皇命,不得有违。”
我默然,心下的那一点点雀跃瞬间被冷水浇灭。以前作为郡主,我还可以偷偷回来看看爹娘,虽然也只是远远看着,但也是很幸福的了。而如今,一入宫门深似海,与爹娘便将从此永不相见了。
打开手里的袋子看了看,一些价值不菲的金银珠宝,另带着几张面值不小的银票,足够爹娘衣食无忧地过上半生富贵日子。
皇命难违,多说无益,我转身提着裙角冲进门去。刚进院子便听到娘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和爹低低的说话声:“婉儿,你莫伤心了,先把病养好可好?”
娘哭道:“我可怜的秦儿,难道就要这样背着别人的名过一辈子吗?现在又被封了什么公主,以后还不知要受多少苦呢!那些个宫里的公主,哪个又有什么好的归宿了?我的秦儿,我怎舍得她走这样的路?”却不想消息传得很快,爹娘都听说了。
爹叹息着安慰道:“你莫想太多,秦儿好歹还救过当今太子,想来皇上不会把秦儿怎么的,说不定还会给秦儿指一门好婚事,这对秦儿也未必不好。”
娘又咳了一阵,才继续哭道:“这都怨我们。那日要不去参加那状元宴,便不会遇见那端王爷,也不会有结亲,秦儿也不会莫名其妙成为郡主,更不会与皇家牵扯不清……”
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有低低的哽咽声传出来。我浑身一震,忍了许久的泪终于狂奔而出。我捂着嘴站在院中,拼命压制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只是汹涌的泪很快打湿了我的指尖,顺着手背落进衣袖里。
虽然很想扑进爹娘怀里放声大哭,可是我却不能这样做,我不想也不愿他们为我再多伤一份心。我就着手帕细细擦干眼泪,确信没有泪痕,才用轻快的声音喊道:“爹!娘!我回来了!”
“砰”的一声脆响,想是娘失手摔了药碗,然后就听娘一声颤巍巍的叫唤:“秦儿……”
我走进房,应道:“娘,是我,我回来看看你和爹爹……”
只见娘半卧在床头,单手支起身子伸头向外往,看到我进来,便伸出手来拉我,我顺势坐在床头,笑吟吟地看着她。娘哽咽着,泪眼汪汪地看着我,嘴里直唤:“秦儿,我苦命的孩儿……”
☆、第二四章 纵使多情也惘然
我微微一笑,忙道:“听说娘病了,我回来看看娘。娘现下感觉怎样,好些了吗?”
娘直道好多了,我说:“娘无须担心我,我虽封了公主,却与那些皇宫里长大的公主不同,皇上允我一切按我意愿行事,不会强迫于我,想来将来也不至于差的。”
娘疑惑:“真的?我听说……”
我笑着打断她,道:“真的,秦儿何时骗过你?更何况我救过皇帝的儿子,便是救了这个江山,皇帝是个明君,又怎会做那忘恩负义的事?”
又说了些话安慰娘,才使她放下心来,不再因为这些事耿耿于怀。看娘笑了,我又与她聊了些家长里短的事,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便嘱咐她要好好养身体,我过些时日再来看他们二老。娘泪眼朦胧的应了,我重新倒了药给她喝下,便扶她躺下,娘真是累了,很快进入乐梦乡。
爹在旁边始终一言不发,等我做完这些,才说:“秦儿,你跟我来。”
爹在院中坐了,与我道:“秦儿,你且坐下,爹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我在他对面坐了,道:“爹什么话要与女儿说?”
爹的手指轻敲那方石桌,叹了口气,望着院门的目光突然变得深远,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略带了些颤动:“你出生那晚,天降异象,破军星光芒大盛,满天红光汇成一束,直破漫天星光射到屋顶,一瞬后光芒消失,你便降生于世。”
爹顿了顿,看了看我,接着说:“破军起,乱离生。是以你自小,我便教你四书五经,让你通晓礼义廉耻;你娘又教你女红妇德,让你修身养性;更让你足不出户,不沾世俗尘土。你亦不负我二人期望,品行修养都不输于大家小姐。我原本打算再留你两年,便将你许给一户老实人家的孩子,只要你平平淡淡度过一生,无灾无难我便无所求了。岂料……哎,难道真是宿命吗?”脸上悲怆一片。
那破军星主战,我应破军而生,难道竟要开启一个乱世吗?想到在广云寺求到的那支签,我怔住了,内心翻天覆地,直乱得一塌糊涂。
看我呆住了,爹拍了拍我的手,叹息着道:“秦儿啊,你的心性我素来是知晓的,也不信你竟会乱了天下。只是如今境况又有不同,你入了皇家,便要事事多个心眼看着,不要为人所害,万事要以苍生为念。哎,爹只希望那宿命别在你身上应验了才好,即使要拿爹的命换你平安,爹也是肯的。”
我起身跪在爹面前,哽咽道:“爹爹尽管放心,秦儿定不负你所望,那宿命之说,秦儿向来是不信的,定不会应验。”顿了顿,掏出怀里的布袋放在桌上,擦干泪接着道:“只是也不瞒爹爹,我此次入宫,只怕再无出宫的可能,与爹娘便将从此生生不得见;更恐因我之过,给爹娘带来祸患。秦儿惭愧,作为爹娘的女儿,生不能在二老跟前尽孝,死亦不能披麻为二老送别!我知这区区钱财,亦不能赎我罪孽万一,只希望爹娘怜我一片忧心,远迁他乡,隐姓埋名,不再为女儿所累,得以安享晚年!女儿拜谢爹娘养育之恩,万死谨记爹爹教诲!”
言罢,我重重叩了三个响头,才抬起头来看着爹。爹扶我起来,一张严肃的脸已是老泪纵横,涩声道:“爹爹知道你的一片苦心,爹定会说服你娘,从此远走他乡,隐姓埋名,不教我儿担忧挂念。”
我再跪下,拜别爹。这次他没有亲自扶我起来,只是坐在凳上背转身去,对我摆摆手,道:“你去吧!从今以后,你我父女缘分就尽了……”却已是泣不成声了。
我凄然地向外走去,快到门口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爹的背影在这空荡荡的院中愈发显得凄凉,直刺得我心口疼痛,凄冷一片。我转身,刚迈了一步,却听得爹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那个叫清远的朋友,你若来得及,也去跟他道个别吧。你在端王府这几个月来,都是他常来看我和你娘,对我们也多照顾,于情于礼,你也该去道个谢的。”
我急急转身,切声问道:“他现在在哪儿?”
爹说:“就在隔壁新修的院落里。”
“谢谢爹!”话刚说完,我便急急提了裙角,飞奔而去。
我来的时候大概是太兴奋了,没注意到隔壁新修了一个院落,更不会想到消失了几日的邝胤儒居然就住在这里。此刻站在这院子前,却突然觉得脚下生铅一般,半分动弹不得。想见他,可是见了之后又能说什么呢?明明是几步路的距离,却让人觉得比一生还漫长。
终于下定决心地向前迈了一步,却再也迈不下第二步。正挣扎间,“吱呀”一声,那院门开了,一身玄衣的邝胤儒出现在门口,手还扒着门,却在抬头看见我的瞬间僵住了。
邝胤儒呆了片刻才回过神,向我走来,眼中是不敢置信,声音低低地:“秦儿?”
我点点头,哽咽:“是我。你……好吗?”
他不说话,只那双秋水沉眸静静看着我,我呼吸一滞,被他目光里深切的哀伤所震慑,心被揪得紧紧地,一时竟也说不出话来,只微笑着专注的凝视着他。
邝胤儒却突然伸手将我揽在怀里,下巴抵着我的头轻轻摩挲我的头发,喃喃道:“我以为你已经入宫去了……我以为再也没有机会可以拥你入怀了……秦儿,你是不是不进宫了?皇上收回成命了是吗?”
“没有,我是回来跟爹娘道别的,很快就要走了。”我压抑着心痛,尽量平静地说,“我没有选择。”
邝胤儒的身形僵了一僵,却又更用力地抱紧了我,头埋在我的脖子处,我只觉脖颈一烫,心下更痛,邝胤儒为了我,哭了……耳边传来他低低的话:“秦儿,我只要你一句话,我便可以不顾一切带你走。你……爱我吗?”
☆、第二五章 若踏宫门是虎穴
不顾一切是吗?依邝胤儒那执着的性子,怕是真的什么都敢做的。可是邝胤儒,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带我走了,你便从此失去了你的一切。你一心对我,我又怎么能剥夺你的一切?
我沉默着。既然注定没有结果,那我也只能在这一刻静静享受这短暂的温暖,然后接受这命运。只是邝胤儒,对不起,我没法给你答案,你我注定今生无法在一起。与其让你痛苦或毁你一生,不如这一刻就让我沉默以对,斩你一腔情思,从此以后,相忘于岁月。
见我不答,他蓦然放开我,双手用力地拽着我的肩,眸色变得更深,压不住的痛苦显在脸上:“难道你……一丝……也没有吗?”
肩很疼,可是我的心更痛。垂下的衣袖掩着我的双手,邝胤儒看不见的是,我紧紧握着的拳头,紧到指甲都嵌入了肉里,手心里一片鲜红。我抬着头看他,面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淡吐出两个字:“没有。”
邝胤儒退了两步,定定地望着我,眼里是翻腾不休的云:“没有?秦儿,你撒谎!你明明说过,你喜欢我的,你说过的……”
“我没有说过!从头到尾都只是你个人的想法。邝胤儒,我没有心,一个没有心的女人,又怎么会爱上别人?”我的目光深切地绞着他,嘴里吐出的话却无比冰冷:“我十分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但是我对你,至始至终都没有男女之情。我,不爱你!听清楚了吗?”
“不,我不信!秦儿,我一个字也不信!”邝胤儒摇摇头,慢慢走近我。
我退了两步,“信不信在你,该说的我都说了。”
不想看邝胤儒痛苦的神色,我向外走去,擦身而过的瞬间,却忍不住道:“邝胤儒,忘了我吧,从今以后,你我永不相干,永不再见吧。”
身后的邝胤儒没有动,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向外走去。
手臂却突然被邝胤贤拽住,他的脸上满身受伤的神情,却看着我悠悠地叹了口气,他深呼吸了口气,缓缓道:“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必须要带你走。秦儿,皇宫不是适合你生存的地方,你去不得!”
如此难堪,如此无地自容,如此的……心疼。我却冰冷地甩开邝胤儒拉着我的手,抬头看着他:“我不想亡命天涯,更不想再过穷苦的日子!邝胤儒,皇宫里的富贵才是我的梦想,我不会跟你走的,你懂不懂?”
邝胤儒僵硬的收回手,愣愣地看着我,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