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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见前方有人,以为又是追兵,正要躲避,那抬眼的一瞬间却已经看见了我。她一愣,脚步生生缓了,被身后的燕军抓了个正着。
“放开!”
惜芜声色俱厉地一吼,却没有让那些人松手,反而是被钳制了手脚,导致她的怀抱一送,手里抱着的孩子猛地跌落地来。
“啊——”惜芜一声惊惧地大叫,瞳孔瞪得老大,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从她的怀中跌落,这种惊惧地痛,她母亲的本能,终究还是撕破了她的高贵。
我也惊得不敢动弹,那个孩子还太小,这么一摔,只怕命都没有了。
身边白影一闪,段非烟已经闪电般地掠了出去,再回来,手里已经抱了几乎落地的孩子,稳稳交到我手里。
白皙的皮肤,还没张开已经隐隐窥见端正的五官,这个孩子将来必定是长得极好看极好看的,他像惜芜,不怎么像邝胤贤。
惜芜见段非烟接住了孩子,才松了一口气,又剧烈地挣扎起来。抓着她的几个燕兵一时不察,被她挣脱开去。
惜芜一得自由,立即扑倒我身边来,抢过怀里的孩子,嘴里心疼地直唤:“桓儿别怕,娘在这里,娘在这里!”
“这孩子,是叫桓儿吗?”我伸出手指轻轻逗弄婴儿,他安静地呆在惜芜的怀里,短小的手指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指。
“景桓,他的名字叫景桓!”惜芜抬起脸来,露出个温柔到了极点的笑容:“景桓,这是你的救命恩人哦!”
小孩子自然不懂什么是救命不救命,只抓住我的手指,依依呀呀地吐着婴儿语。
可是这样宁静的画面,偏偏有人不识抬举地来打破。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不想活了吗?军爷爷的事你也敢管!”那几个燕兵提着刀,见我和段非烟站在那里,纷纷围上来龇牙咧嘴直叫唤。
我倏忽抬起头来,死死地瞪了他们一眼。
借着火光,我和段非烟的容颜都暴露在他们的面前,那几个人一愣,纷纷露出得意的神色。看着我和段非烟的眼神,分明是看刚才的惜芜:“哟,这里还有两个美人呢!兄弟们,好好抓住了,可别弄伤了!”
其他燕兵纷纷大笑附和:“哥几个今儿好好乐呵乐呵,也不枉我们千里迢迢来京都一趟。小娘们,有点眼力见儿的,把我们伺候好了,放你们一条生路!”
段非烟在一边冷笑不答,看着他们的眼神已经是在看一个死人。我直接不搭理他们,转头去看身边的惜芜。
惜芜容颜惨淡,大约这一场祸事,将她的心灼烧得太过厉害。她的憔悴,究竟是为了邝胤贤还是为了自己,我都不得而知。
那几个燕兵见我们都不说话,估计是以为我们害怕了,丑陋的脸上猥亵的笑容更加张扬,领头的那个耐不住,首先扑向了看起来最美最耀眼的段非烟,口里吐着污言秽语:“乖乖,来大爷怀里,让爷好好疼你……”
我冷哼一声,一群瞎了眼的奴才,也不看看段非烟的身影像不像个好拿捏的女人……虽然他夜色里看的确很女人…
只听得耳边一声闷响,随即是一声惨叫,那个燕兵倏忽间飞出去老远,重重扎在地上,动弹了几下,就再也没了动静。
段非烟这一脚,应该是已经要了他的命了。
☆、第三章 美人泪,江山亡(二)
其他几人对视几眼,大吼一声:“兄弟们上啊,为伍长报仇!”提着手里的长枪大刀,纷纷向段非烟砍来。
段非烟淡淡看我一眼,我会意,牵着惜芜往后退出几步,露出老大一块空间。
惜芜没见过段非烟,只是那一眼,就被他惊为天人的美丽震到,被我轻而易举带到了一边。
那几个燕兵扑上来,只见段非烟淡定从容地飞起几脚将他们踢飞老远,这一次没刚才那么大力,那些燕兵摔倒了还爬的起来,又愤怒地围攻段非烟。
段非烟足见一点,将刚才那个伍长掉落在地的大刀握在手里,一个漂亮的连环杀,脚步移动间,翩若惊鸿,神色冷酷,好像绝美妖异的修罗。
惜芜直接看呆了,我听得她喃喃道:“魔鬼……魔鬼……”
那几个燕兵也傻眼了,等段非烟站回到我身边,他们才发现自己的脖子上流出了温热的血,带着不敢置信和不甘心,渐渐软到在地,悄无声息。
这般的战斗结束,段非烟丢了手中的刀,十分厌弃一般地问我要手绢擦拭手指。我知道他向来不喜欢人血,由得他犯洁癖。
惜芜依依不舍地看了孩子几眼,忽然含泪将孩子硬塞到了我的手里。景桓被母亲舍弃,猛地大哭出声。
我手忙脚乱地抱住,忍不住有些怒气:“你这是干什么!”
惜芜突然跪下,眼里的泪水不断落下来,映着她的哭诉声声凄切:“苏姑娘,我知道你向来是菩萨心肠,请你念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惜芜求你一件事,请你务必答应惜芜!”
我连忙扶起她,她却挣扎着要跪:“请你一定要答应我!”
“你有什么事,先起来再说,我答应您就是了!”我无奈,只得答应她。
惜芜眼泪落得更凶,看向景桓的眼中满是无奈,她的手指轻轻抚摸景桓的脸颊,笑容凄苦:“苏姑娘,这孩子命不好,出身在帝王家,却没能享受荣华富贵。如今国破家亡,我只求你能带着他离开这里,给他一条活路!”
景桓浑然不觉自己的未来,只是呵呵笑个不停,看得惜芜的眼泪又刷刷刷地掉。
惜芜说:“苏姑娘,我知道你和皇上有怨,但是罪不及孩子,他什么也不懂,只求逃得一条命,今后如何全在他的造化。现在也只有你能救他,只要你肯救他,我已经很感激,就算是黄泉之下,也必定日日为你祷告,求你成全!”
景桓咯咯笑着,一派的天真无邪,我心头一软,忍不住就答应:“好,我带他出宫。”
段非烟站在一边,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很快又舒展开来。
惜芜终于放下心,她含泪向我拜了拜,道:“苏姑娘费心,惜芜之幸!”
我连忙伸手去扶她,她却含着笑意软软滑到,温柔的话语从唇间滚落:“皇上,可惜,惜芜没见到你……”
她歪倒在地,胸膛之上,赫然插着一把匕首!
我抱着景桓,又一次感觉到了生命的踪迹是那么轻易的消逝。
惜芜死了,那个美人活得犹如烟花一般灿烂而短暂,就这么去了,就算是死亡,也死得那么美艳,那么高贵。
外面喊打喊杀地声音不断传来,怀中的景桓好像也知道了与自己生命中最亲近的人已经离去,肆意哭闹起来,那般撕心裂肺的哭声,将人的心肠挠啊挠,活生生也被磨得无端痛起来。
又有人走进这个方向,段非烟立即拉着我往一边闪去,绕过那些搜宫的燕军,直奔宗庙堂而去。
远远看见宗庙堂前围了不少燕军,与别处不同的是,这里的燕军都排得整整齐齐,整个宗庙堂安静得滴水可闻。穿过重重的官兵,领头在前的那人,正是薛令。
所有燕军箭头所指的方向,皆是宗庙堂的屋顶。我也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一时间竟然愣在了那里。
宗庙堂是个三层高的建筑物,差不多算是整个夏国除了奉天殿外最高的建筑。此刻,宗庙堂的屋顶上,立着两个人影,隔了太远,分不清是哪个。
但是猜也猜得到,如果不是邝胤贤,再不会有别人。只是他身边的那人,却不知道是谁。我和段非烟绕开官兵们,又走进了些,才看清那是个女人。那样熟悉的身形,竟然是苏沐。
邝胤贤穿着明黄的衮服,正是加冕帝王的装束;苏沐却只是身着常服,淡紫色的裙子,外批一件大红色的狐皮披风,两个人站在屋顶,寒风冷冷地吹动着他们的衣袍,两人紧紧牵着对方的手,无畏地看向薛令。
薛令没有看见我和段非烟的靠近,我们便悄悄地绕开他们,从侧面翻进了宗庙堂对面的小阁楼里。
只听见庙堂之下,薛令沉声道:“邝胤贤,事到如今,你可是还想做无谓的挣扎?我奉劝你赶快下来,随我大军回燕国,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不就是个死字?”邝胤贤的声音却是从所未有的高亢,他大笑三声,笑道:“薛令,当初你藏于夏国,可恨我未能及时发现你居心叵测,及早动手除去你,以致于酿成今日大祸。你大可转告赵正安,国虽破,我大夏却不会亡,我邝氏子孙单存一女,也要覆了他的天下!”
薛令道:“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身边的女人也不怕吗?堂堂七尺男儿,顶天立地,你又怎能让自己的女人陪你身死,不得善终?”
邝胤贤没说话,苏沐却扬声道:“昔日楚汉之争,虞姬陪项羽赴死,苏沐无能,也愿效仿虞姬,绝不弃陛下于四面楚歌之时!”
邝胤贤握紧了苏沐的手,将她半搂进怀里,两人相视而笑。
他也终于是放开了,明白了身边永远是谁最真心。隔着生死不过半步的距离,他们之间的隔阂居然烟消云散。
“邝胤儒镇守京南关,退守华拓郡,兵败之后也不知所踪;宣德妃在城破之前,就被家人诓出了宫去;惜芜也身死,他的身边若不是还剩下一个苏沐,真真是四面楚歌!”段非烟挨近我,不禁有些感叹。
☆、第四章 美人泪,江山亡(三)
怀里的景桓这会儿已经哭累了睡去,安安静静地。我将他紧了紧,抬头看对面的两人,心头的痛快却没多一分一毫。
我想,昔日旧怨,终归可以在今日得到一个了解了。
“非烟,我现在突然觉得,这一切一点意义都没有,你觉得呢?”我看着他们问段非烟。
段非烟淡淡道:“你心肠终究还是太软,见不得生离死别,也见不得血债血偿。这样亡国的事情,已经不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这一次我是旁观者,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我却是局中人。”
他手指着宗庙堂前燕军团团围站的位置,声音不易觉察地有些颤抖:“你看见那棵格桑了吗?那是在我父皇母后并着数位哥哥姐姐的尸骨上长起来的,那一夜也是这样,他们邝家人将我亲人们逼死,宗庙堂前的地板上,艳红的鲜血染得地面看不见青砖。如今风水轮流转,总算是让他们邝家人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我扭头看他,他一贯不正经的脸上,淡红的唇抿得微紧,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握成了拳头,段非烟的脸颊边,却缓缓滴落两滴眼泪。
我单手将景桓抱着,伸出左手去搂他的腰,语气温婉:“非烟,你看,大夏国终究是亡国了,你我的仇恨,也算是有了一个交代。以后天大地大,再也没有人敢拘束我们。你那年对我说的蜀山,如今可还找得着吗?”
“哎,自然是能找到的。你真的决定跟我一起去了吗?”段非烟叹息一声,将下巴搭在我的头顶,两人相拥的姿态,是心贴心最近的一刻。
“恩。”我点头:“我也喜欢漠北,你若倦了蜀山,我们也可去漠北,去天山,只要你喜欢的,我都愿意陪你去。”
“当真是像梦一样,只希望是梦,永远也没有醒来的那一天。”段非烟深深吻住我,许久才放开。
我手指着前方的两人,突然做了一个任性的决定:“非烟,我想跟他们说几句话,你可有法子?”
段非烟呵呵一笑,将我的腰紧了紧,长声道:“既然想去,那便去。区区几个燕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