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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太大把还迷糊着的景安一下震醒了,继而跟着头痛起来,想用力甩甩脑袋,却发现情况更糟糕,“就因为这个你一大早天还没亮就撇了你新婚老公在我这里大惊小怪?”话说得尽量漫不经心,却没达到效果,那边胜茹丝毫不偏题,揪着这个问题继续问,“是不是,你真的跟他分了?”
躲不过了,景安头痛地坐起来将抱枕全部塞到身上。“反正也没有结果早散早好不是么?景寒前段时间来过了,说我妈帮我算了一卦,让我最好在二十八之前结婚。我不想让她失望。”
“所以你们就分了?他应该不是这样好讲话的人啊。和他认识这么久,他从来都不被别人左右的。”胜茹半信半疑地说。
“他和景寒见过了,我没有告诉景寒我们俩的关系,只说他是隔壁的邻居。之后——”不知道该怎样解释,“他走了,然后算是分手了吧。”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难怪。明明有关系却被当做陌生人,这招很打击人啊。骄傲如他怎么可能受得了。我敢保证他以前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特殊待遇。”胜茹叹气,很遗憾的样子,“说实话一开始我以为你们会有戏,虽然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身边也还会出现些莺莺燕燕,但频率明显直线下降了。”
“你不是也劝我和他断掉了么?”说完发现容易引起对方的对心,于是立马补充道,“我和他根本不是一路人,他可以一辈子不结婚,我不可以,我有家人,他们会担心我,特别是我妈妈。我不能再让她操心了。再说为了你着想也要帮自己找个老公这样你才能在他面前告我的状嘛。”说到底,说出的话再怎么解释都容易引起误会。
对象是胜茹,产生误会的几率小了一些,“也是,如果对方是江少的话我还真没有办法畅所欲言。”顿了一会儿,原本听着低沉的情绪立马上扬了几个点,话筒里传过来的声音又显得朝气蓬勃,“那以后有什么打算?有看中哪家公子么?”
差些脱口而出的话哽在嗓子里顿住了,想了想有些话是没必要说的。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少女了,有很多事和人需要考虑,连说话都有所顾忌。变得完全不像自己。
接下来半个月胜茹和阿宙便去了夏威夷享受甜蜜的蜜月之旅,偶尔会和景安交流一下身边的新鲜事,忍不住时就直接打了电话过来。景安一边心疼着花费一边和她天南地北的胡扯一通。每次都是阿宙善解人意地哄着她掐了线让景安狠狠地舒了口气。
期间家里介绍的所谓的校友也取得了联系,是高中同学,高景安一届的季萧。刚从景寒那里拿到联系方式时她吃了一惊,像季萧这样优秀的人怎么可能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女朋友,居然也靠着传统又老套的“相亲”来解决终身大事。这也是景安没有跟胜茹明说的原因,虽然知道已经和他没有关系,却还是怕被知道现状,追根究底错在她,所以害怕被他知道自己立马另觅新欢。
说实话她对季萧并没有那种情感,一直以来她都只把他当兄长看待。季萧见她的第一面也小小吃了一惊,如果以前可以用“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来形容她,那现在能想到的只有“静若处子”了。季萧的约会很频繁,景安也不好每次都拒绝,只能适当地接受了一些。但每次都特意避开有可能遇见他的场合。一个城市也就那么大,出名的地方也就这么多,总是要故意避开才能防止尴尬。谢天谢地,至今没有出现噩梦。
头一天季萧便来了电话约好周末一起出去,因此这天景安起得很早。目的地是景安常去的郊外,季萧在楼下鸣笛的时候刚好胜茹来了电话,从电话显示来看还没回国。
“安安——”听声音有些犹豫,让她没有来地就联想到了他,果然,“我听阿宙说江少出了点车祸。之前一直在纠结,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你要去看他吗?”
再次站在熟悉的公寓楼下,竟升起一丝陌生之感。抬头向上仰望,感觉整个人都不真实,脑子里一团浆糊,像是灵魂出窍,实在没法解释为什么自己会站在这里。
头天和季萧的郊游并不顺利,一路上景安都显得心不在焉,知道这样对季萧不礼貌,却根本无法控制。胜茹只说了他已经出院回家,却没有细说到底目前情况怎么样。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去探望他,可觉得不去不仅礼节上说不过去,更多的是无法安放悬着的心。
于是,就这么站在了这里。
开门的是一位正装打扮的女人,内敛成熟的知识女性,和他之前交往过的女人完全不同的风格,也不像是来当保姆之类的。她知道,他不会随便聘请保姆和钟点工,通常是直接从家里派过来。她打量了景安一眼,看景安的反应像是走错了门的表情,但还是礼貌地问:“请问你找谁?”
景安刚要说话,却见他刚好从楼梯上下来,左手绑着绷带,其他的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他看见了景安,眼里闪过瞬间的惊讶之色,却没说什么,也没有打算解释什么的迹象。原本酝酿好的话被如数打回,换成了另一句,“对不起,走错了。”
“哦。”女人淡淡地答了一声,随即把门扣上。回头看见站在楼梯中间的江逸寒,目光正盯着紧闭的门凝神,女人不确定地唤他,“江总?”
江逸寒收回视线,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将手里的资料递给女人,如常地下楼进了书房。正在等资料的几个员工又开始了工作。
苏牧南
梧桐叶铺满大道,踩上去发出簌簌的脆响声,踏上去总有不真实的触感。秋风风力大的骇人,迎面而来的风一个劲地透过脖子灌到全身,让行人冷不丁地在原地打个冷战。漫天飞扬的枯叶营造出落寞萧条的应景氛围,难免触发人伤感怀旧的情思。
或是天气或是心情,食量大减的情况下景安体重骤减,惹得同事一边打趣她瘦身有方一边禁不住询问是否身体有恙。根本无法解释出各种原因,每每应对同事好心的问候,景安除了微笑只有微笑。
实际上这段时间的伙食并没有偷工减料,甚至比以前还丰富不少,可景安还是无法挽回的日渐消瘦。精神也一天不如一天,不可控制地失眠,整天行尸走肉浑浑噩噩地过,脑海里都是挥之不去的记忆,关于他的,关于两人的,那么多,根本杜绝不了。
麻木地过着每一天,依然记得那天他陌生的眼神,还有那个女人礼貌、得体地无可挑剔的笑容。以前自欺欺人地说自己没有付出感情,可那些温馨美好地令人沉溺的过往就那样讽刺地如电影剪影在脑海里一遍一遍浮现而过,□裸地揭示着自己爱他的心。
如果没有亲眼见到那一幕,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发现其实自己真的和他已经转身陌路?不是没有想过他的身边站着其他女人,可想象和现实总是会有差距。自己的思想,只要愿意,随时可以找到各种合适的不合适的理由否定掉,可如果事实摆在眼前,任你再找借口只会显得自己更加可笑。
如果当初能预料到现在的下场,自己是否还愿意陪他游戏人生?可是没有如果,无法重头再来。
从来没有预料过,分手会这样痛苦。没有经验,完全措手不及。一开始以为不走寻常路,逆道而行会好过一点,于是无所畏惧地一个人吃两个人吃过的冰激凌,一个人看两个人看过的CD,一个人睡两个人睡过的床,初衷是想借此麻痹自己,却每每吃朦胧了眼眶,看湿了眼睛,睡痛了心。原来,有些地方,有些记忆,有些禁区,真的碰不得。
冰激凌明明是甜的,却吃苦了嘴,以为是味觉出了问题,毫无理由地跑去拼命刷牙。电影明明是喜剧片,却看湿了一个抱枕,以为是自己笑得太厉害,却发现自己整个过程一直在哭。床被明明是温暖的,却感觉全身血液都被冻僵,以为自己躺在了冰窖里,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棉絮填充到再严实不过。
常常会半夜在梦里皱着眉醒来,下意识地去寻找他的怀抱,结果扑了空,最终彻夜无眠。连带着一起惧怕黑夜。
用了那么久,依然无法将他从心里连根拔起,还是留下了那么一大块伤疤,时不时地渗出鲜红伴着腥味的血丝。然后发现,只有将他埋藏在心的最深处,看不见摸不着,自己才能重生。
所以把所有跟他有关的东西收起藏入纸箱置于最不起眼的角落,连他曾经夸奖过的牡丹刺绣图也未放过。
上午十点下了课,下午都是空闲的。匆匆收拾好办公桌景安便直接打了车到盛柯大厦。在服务台得到消息,苏牧南还在22楼会议室开会。景安缓了口气,马不停蹄地赶到22层,看着会议室紧闭的门才松了口气。这会儿应该还没有开完会,所以他应该还在这里。
都还没有想好待会见面要说些什么,完全没有准备,只是听蔡释提到他会来这里和某个公司洽谈商务便决心一定要见他。问了一旁的一位工作人员,得知会议大概还要持续半个小时。
是有三年多没见过他了吧。算算苏禹瑾应该有五岁了。也不知道长多高了,有没有想妈妈,看到别的小朋友冲妈妈撒娇会不会羡慕。记忆力的小瑾那么乖巧可人,现在是不是依然如此?现在再见面会认得她么?还是用看陌生人的眼光打量她?很多情况都没有预想过,就这样一头热地跑了过来。
会议室门打开的时候景安就蜷缩着坐在地上,倚着墙下巴抵着膝盖盯着地面出神。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将飘远的思绪拉回现实,抬头却看见一大群人异样地盯着自己。为首的两人眼神里透着万分的惊讶,却一个是惊喜一个是心痛。
“安安?”苏牧南抑制不住的讶然,带着试探轻呼出声,以为从此都不可能再与景家有任何干系,根本没有想到景安会出现在眼前,也不敢确定她的目标是不是自己。
顾不得腿麻。忙挣扎着站起来,不敢望进他深沉的黑眸里。错开与他交汇的视线,转眼看向旁边的苏牧南,情急之下只记得最初的□裸的目的,说:“我想见孩子。”
听到这话江逸寒原本紧蹙的眉皱得更深,完成没有办法判断他们之间的关系,可凭着苏牧南那句温柔不亚于他的昵称以及她开口的话,无法不引人那样猜测,他们有男女感情!
“我们换个地方谈好吗?”苏牧南几乎有些受宠若惊,不是亲眼所见,实在无法想象可以在商场呼风唤雨的人会对一个女人这般重视,甚至刻意逢迎地微笑。他转头与江逸寒交谈了几声,然后便听得他说“好了,我们走吧。”转身直到电梯门合上,景安都没有敢回头,每一步都走得艰辛,感觉如针芒在背。关于今天的相遇完全没有准备,没得来及设想见他应有的表情,是微笑或是继续擦肩而过,没有预习过,不能保证不会露馅让自己眼泪决堤。
有些回忆,明明很远,却感觉很近。有些记忆,明明很近,却恍惚地不真实。还记得那年,她和景乐快乐地陪着苏禹瑾玩耍,那轻松爽朗的笑声,小瑾稚嫩的童音,彷佛只在昨天。小孩儿虽小,认人却自有一套套路,无论她和景乐怎样试图迷惑他,他总能在第一时间准确地认出妈妈。看到景乐言溢于表的笑容,景安更加坚信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错,有了禹瑾,景乐只会更加快乐。所以对未来的不确定她从没有往坏处设想过,对景乐偶尔的倾诉衷肠也不予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