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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是金-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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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楚笑寒泄气地放下筷子,反正,这,这东西,自己也不是很爱吃,原本就是看在雍王爷端出来的份上才给面子动筷的。毕竟是主子爷请你吃东西,你还敢嫌弃不成?自是要好好表现一下,怎料自己还是没那个能耐,连这样简单的讨好都不成功……
正当她缴筷投降的那一刻,对面的那双白色的筷子却极其自如地伸到了她的鼻下,几片剔尖已然塞入楚笑寒的嘴里。
一时之间傻住了,忖道:他怎么可以喂自己呢?这,这成何体统?来不及细细思考雍王爷那十分不妥的举动,嘴里迅速漫开的剔尖味道却又让她震住了。
这味道……
琉璃光的素高汤。
用的是这个浇头?所以看去有些淡淡青黄的颜色?
这味道,入嘴沾唇,清香爽口。只是,为何心头泛起无数涩味?
脑子里定定地想着,嗯,这汤,原来宫廷里就有的哪……这么说,原先自己在台湾琉璃光网看到的素能高汤,也许就是从宫中的御膳房传出来,辗转到了民间,延续至今吗?
“味道如何?同你亲手做的有几成相近?”他淡然地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楚笑寒凝神思索了一阵子,觉得脑子昏沉沉的,但依然顺从地回答:“八九分相近,只少了几味蔬菜,又好似多了几样,实在吃不出来。但,但,王爷如何知道奴婢会……会……奴婢没在清……,呃,此间做过任何菜肴呀。”
“做过不少。”雍亲王嘴角一边嘲讽似地扬起,只不知在嘲笑哪个,“不过本王没吃着几样而已。”
是吗?
是这样吗?
因为,我都是做给“他”吃的,所以,你没吃着?
眼眶中,朦朦胧胧的,饮尽一杯,他却又满上一杯……哪里来这样多的酒呢?他藏在什么地方了呀?
渐渐地,眼前的人影从一个变作两个,却又重合成一个,分不清楚真幻虚实。
耳边听得他在说:“那年在热河的汉舞,再为我跳一次吧。好不好?”
奴婢,奴婢似乎没为王爷跳过舞……奴婢又不是舞姬伶人……
只是,这语句却没吐出口,鼓膜中传入自己的回答声,咯咯地笑着,说:“好!但是没乐器奏曲,我不跳!”
“……”
对面那白色的人影半日没有发出声音,就在楚笑寒以为他已经放弃的时候,却听到一阵刚柔适中、清浊分明的风声如远似近般地响起。
声音不大,却似钟磬之妙,非笙竽所能匹敌。
听了半日,终于如梦初醒,这纯洁自然的天籁之声乃是埙曲……
努力撑大了双眸定睛瞧去,终于看清楚他手中乃是一个极为不起眼的红漆云龙埙,大约八九厘米高,上头有三四个音孔。通体红漆,上绘精细的金龙和云纹。
小时候,浙江省宁波余姚的河姆渡遗址出土的陶埙,一时风靡江浙,商家纷纷仿制,在河坊街、西湖边等旅游点热热售卖了一阵子。自己也曾跟风买了一个劣质的,把玩过一阵,虽能吹出声音,却怎么也不可能吹成他这样子刚柔必中,曲调完整,韵律优美,通曲和谐……
不知他所吹的是唐韵还是楚歌……
“五声、六律、八音……独占土音。”楚笑寒感到自己从榻上站了起来,还拍手笑说,形容十分放肆,想要自控,却觉得极为困难,似乎周身上下全如非己自体,“王爷吹得这样好听,实在佩服!听说宫中有位德里格老师专门传授诸王子阿哥们以律吕乐理,只是奴婢素来不喜西洋管弦,难以理解为何中国古韵,却要个洋人来授教……”
他轻柔的话声靡靡响起:“你醉了。”
“不都是王爷灌的吗?每次都……都……一样,却还要装了一派无辜的样儿撇清,不知……不知是给谁个看的……”
话音未落,一个趔趄便要跌在罗汉床上,炕桌横在中间,难免磕到,目中留意到此难,不禁心中大叫不妙。怎奈收势不住,眼瞅着就要拿腰窝去硬邦邦地撞那炕桌四腿,便是软木做了胎骨,可毕竟是紫檀主材,质地坚硬,实在是受不住这样一击。
那只修长有力的手及时地握住了她的右手上臂,挽救了她的腰肢。顺势一扯一拽之下,楚笑寒便混混噩噩地跌坐在了白衫男子的身上,从罗汉床的右边顺利自然地过渡到了左边,很完美地换了一个方向。
轻轻地一声“嗒”,他似乎将手中的云龙埙放在了紫檀桌上。
手腕上忽地一暖,一个带着体温的温润镯子套在了上头。
摇摇头,赶开混沌不清的醉意,定目看去,只见是一只和田青白玉籽料的贵妃镯,致密温润,品质一流。
上有阴刻兰花一枝,写意传神,有恽南田没骨花卉之韵。
“那翡翠观音,你倒是一直都戴着……”男子的声音又温柔响起,虽是这样的柔声,却刺得脑门灼热。
嗯,那个玉观音,一直戴着。记不得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那……王爷他话里的意思是?是什么?
数个火烫的硬茧手指在自己脖下锁骨处慢慢游移摩挲,指关节硬硬地硌着微疼,很快那手指似乎捻起了那串四季花雕冰糖玛瑙翡翠观音的链子,嘴上似有怪责之意般:“嗯,说得这样好听要跳舞给我赏看,哄了我吹曲子,却一动不动地装睡起来!”
“……,嗯,……确实跳不好。以前,老师总说我是所有人里跳得最差的一个。……不如,我也吹那陶埙,赔了给你,如何?……可是,我吹不好的。”
楚笑寒只觉自己辩解着,可是声音变得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自己都听不清楚,好像在春夏交接的季节,在课堂上迷迷瞪瞪地听着课,渐渐地,一切离自己越来越远。
手里塞入一个光滑的陶土感的圆形物件,是,那个红漆云龙埙吗?
昏昏放到嘴边,拇指按住埙腹内侧,其余四指虚虚搭在外侧的四个音孔上,轻轻地试吹了一下,“呜……”发出一声不沉不亮的中音。
他轻轻噫了一声,笑道:“你竟吹得响呢……很多人,连声音都吹不出来。”
“……练了很久……才吹响的,但是吹不成曲子,更没有你吹得那样连贯好听……”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冷不冷?”
“不冷……很热。”
“不要再盖个皮氅子吗?”
“不要,太热了……”
“你不问是什么皮子的?”
“那……是什么皮子的?”
“人皮的如何?”
“……不要,太热。”
“可以脱了衣服再盖皮氅子……”
“……”


第48章 冰蕊舒芬腊欲残
双手颤抖着捂住有些发痛眩晕的脑门,浑身疲劳,胸口闷呕,标准的宿醉。
楚笑寒觉得自己怎么会堕落到宿醉这种地步,罪恶感瞬间上升几个指数,只暗自庆幸楚家老妈不用看她现在这副德行。
唯一令人觉得欣慰的事情是,在神魂不知间已经回到属于自己的卧室,身上也早已换上正常的婢女下人的旗服。
揉着隐隐作痛,似有数个小虫在啃噬着的脑门,挣扎着起身下床到了窗下的桌案边,一眼便看到叠得整整齐齐的广袖留仙裙,上头还有一方月蓝色的帛巾小帕。抑制不住醉后的颤抖手腕,捻起这方巾,只见上头书着行而不草、文雅遒劲的几行诗:
开迟宁逐雪消残,岁底曾经彻骨寒。未识芳心何处托,欲将冷眼向谁看?
饮余含笑香微吐,暖入凝酥晕不干。一种天然清意味,每牵幽赏到更阑。
还没来得及深思其意,触目映入腕上那只和田青白玉贵妃镯,一下子如火烫般猛地抬手想要甩落,只是大小太过合适,哪里有这样轻松就能甩脱出去的。
看来需要一些水润滑一下,方便这镯子褪了出来。
只是这个年代,哪里有什么自来水呢?唯有厨房有储水桶,每天由大厨房发来配送的清水。其实也可以直接去庭院里弄点雪化了水,但是,这里是北方,不像南方,雪化水非 常(炫…书…网)容易,北方的雪,干得像粉一样,如何能用手一撮立刻化水呢?
突然间,有点怀念杭州湿湿答答的阴冷冬天来……
摇头赶开纷乱的怀乡思绪,无奈地将桌上的东西俱都收了起来,然后将镯子用力往臂上圈套,尽可能掩在袖子里头。这才遮遮掩掩地踏出了房门,思量着往小厨房去舀些水来。
同时,疑虑丛生:那个良妃给的白玉杯去哪儿了?莫非,被王爷没下了?这个念头立刻引得自己额头涔涔汗下,有些雷囧,他雍亲王至于贪图一个婢女的东西吗?
刚走到廊外,就听得窃窃私语声:“格格这是怎么了?清晨起身就满面急怒的,也不知谁触了她了……”
“还不是宫里头良妃没了,八爷一急一悲病了。听说咱们格格没入府之前可是跟八爷、十四爷他们亲厚得很,这会子听得这个消息,能不忧心么?心里头不自在,拿底下人出个气什么的,也是有的。”
啊,良妃……良妃没了。
自己竟然忘得干干净净,从昨晚到现在,一点儿都没再想起来……楚笑寒紧紧咬住下唇,左手牢牢握住右手腕略上一些的那个硬硬的青白玉镯子,心里微微地颤起来:莫非……莫非……王爷他,他是特意来哄我开心的?
他生怕自己为着良妃薨逝的事情,悲伤不已,忧思伤脾气机结……所以,所以特意遣人来唤我过去,足足陪了一宿……
真是如此?
还是自己依然醉中,过分敏感触思想太多?
凌乱思绪中,还未去到小厨房,经过正间厅房门口,却已经听到阿昭在门里头的大唤声:“兰欣,兰欣!”
顾不得要去厨房寻水的事情,只得先跑进屋内去,请了跪礼的安,再问道:“格格,您有什么吩咐?”
阿昭正呆呆立在窗前,她身上的深蓝满菊滚金衫子的衣摆少少抖动着,可以猜到她不时颤抖一下,不知道是在担心八爷还是在另想些别的什么。她见楚笑寒应声进来,这才稍稍回神说道:“姐姐还唤我阿昭就好。”
楚笑寒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须臾之间又恢复成神色定滞、喜怒不辨的样子,心中想她从小钟情胤禩,此刻必定是为了八爷神伤,不由不忍,便劝道:“格格,莫要站在风口吃了寒气。有什么事情要奴婢去操办的,便紧紧儿说吧。趁着时日早,早些办掉可不好?”
“……兰欣姐姐,……你,你可愿意,去……去八爷府,探一探……八爷?不知他……而今,……,”阿昭吞吞吐吐,艰难万分地说着,“可是……自然,也不是非得在今日……”
原来,阿昭想去探八爷。
八贝勒府近在毗邻,自己行动也颇方便自在,这事情本是好办。只是进入贝勒府,她钱兰欣一个下人,无名无目,如何走得进去?再说,那郭络罗·蕊媖……实在令人发憷。
这样一想,不免又犯了难。
阿昭打量了楚笑寒几眼,看她神色松动,便知是有了准信儿,但是这面上却有几分难色,立刻就猜到她心中所虑,因松了口气说道:“姐姐,若是肯去。只需听我一句,便可寻见八爷。”
囧。
阿昭,想不到你这样厉害……
“那……成,这事儿就包在奴婢身上了。”楚笑寒一口应允。
良妃薨了。
八爷,一定很伤心。
连自己都这样难过,遑论事母至孝的胤禩了。

原来……是这样的?
楚笑寒的心里只觉得一阵一阵的洪流翻滚。
走在曾经来过一次,却也只有唯一一次的长长穿堂小弄中,两边的高墙压抑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前几日。
阿昭说:总得过了头七守丧,八爷才会回府。
阿昭说:你出了府,右转走个一段路到弄口再右转……
这话,不是当年李侧福晋假称取药所指的路吗?
阿昭说:暗号是拿药,一共五味。陌生人头一次去,只怕要报全了药名。原来,真的是拿药来着。那乌拉那拉氏,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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