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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格格失踪后,但凡在狮子沟的日子里,每日她都要跑去霞彩绣坊一趟,令得那掌柜的不胜其烦。
前头一个月跟着傅鼐回了京师,但前两日她又央告傅鼐许她来一趟狮子园,想要在腊月前收拾一下芳兰砌的屋子。
既然来了热河府,到了狮子沟这里,便又忍不住想去绣坊那里再打听打听消息看看。虽然,心中却也知道必是希望渺茫。
但,依然是习惯性地想要去那绣坊绕一圈,哪怕只是能够再问一句:“掌柜的,可曾再瞧见我家格格?”
话说喜圆刚走出头宫门没多远,才沿着长街走了一段路,不意到了第一个转角的巷子口。当她一抬眼间,不经意瞥到立在那里的一个熟悉身影之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那个一身男装,牵着枣红马的纤弱细瘦,就男子来说算是矮小个头的人影,可不就是失踪近一年的格格?!
楚笑寒踏上两步,伸手将呆怔住的喜圆一把拉到这僻静的小巷子里。一手拉着喜圆,一手牵着马儿,急急往前奔了几步,这才停住,低声叫道:“喜圆……”
“……格格……,格格,真是,真是您,您回来了?”
喜圆一时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起来,乃至于口齿不清地问道,“您,您是去哪儿了呀?您之前一走,园子里闹得天翻地覆,王爷几乎把狮子沟热河府这附近翻了个底儿朝天……便是现在,都尚在查探此事中……园内的侍卫都累得筋疲力尽,这两日都……都快起不了身了,寻事告假的告假,因病告休的告休。真真一塌糊涂……”
楚笑寒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而后说道:“我,我也没去哪儿。当时,并不是我自己想走的。而是,而是被迫的。今儿个,我原也没想能再见到你。可得见你后的现如今,我倒真是觉得,老天爷真对我不薄,这样赶巧的事情都能让我撞上。这心里才寻思着能否见着你,冷不丁地可就见着了。……想来,我可也再没什么放不下的了。”
楚笑寒说着,心道,往日运气那样糟糕,而今看来却是好事,虽说磨难多着一些,却又未尝不是老天爷在说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等等,既要降大任,又要磨练什么的,大约,总还是没到丢小命的时刻吧?而今,忽然转运,心中自然慌张,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依……
正胡思乱想着,那边喜圆已经捧起了楚笑寒的一个手,欢喜地笑着,笑得眼里出了泪花,边说着边转身:“我,我去告诉阿鼐,格格找着了……”
楚笑寒挣开她的双手,一把反握住她的一个手臂,阻住了她的脚步,问道:“喜圆,傅鼐,你……你嫁给他了?”
喜圆点点头,说道:“是的,王爷做主……王爷他这大半年里,一直在四处寻你下落呢……他若是知道,我今儿来这狮子园里给格格收拾屋子,竟能这样巧就碰见了,定是极高兴的。”
“喜圆,不要说。”
楚笑寒打断了她,而后静静地说道,“我回来过的这件事,你不要说。我,要回家乡去了。今日来,只是想见你最后一面。”
喜圆猛听到这样的话,顿时张大了嘴巴,一时哑住说不出话来。
楚笑寒看到喜圆这般样子,微微地笑了起来。笑了一阵,她方才慢慢地说道:“喜圆啊,我从家乡出来,到了大清后,也是一个人孤苦伶仃,飘零无依,……后来,遇着了很多很多人。你也是其中的一个。喜圆你,除了听八爷的命令,被迫跟十四爷说了句违心的话以外,却是,从来没害过我。所以,我一直,都很喜 欢'炫。书。网'你。以前,我原也应承过你,要带你一起回乡的,……可是,可是,你已经跟了傅侍卫,也算是有自己的家了,而我这次回去,困难重重,总也不能带你,……你,会不会怪我?”
喜圆本正慢慢回思楚笑寒之前说的话,反复思量消化语意,这楚笑寒后头的话一说来,立时又让她怔住了,过了会她一下子回过神来,没口子地应说道:“格格,格格,喜圆心里,格格一直是,是那个护着我的……姑姑。喜圆,喜圆真的不敢怪你的,也从来没怪过你。我……我知道,若不是姑姑你,我早死了。八爷,八爷早不会留我。而,而四爷,四爷,更不会把我许给阿鼐。”
楚笑寒听罢喜圆的话,忽而深深地看住眼前意诚诚恳切切的表白女子,倏忽之间淡淡笑了起来,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用力说道:“喜圆,你既如此说……那么,眼下,我求你一件事。只是不知道,你肯不肯为了我冒险去做这样的事。”
喜圆也不去管钱格格到底要她做什么,只一听便用力地拼命点头说道:“姑姑,喜圆自然肯为姑姑做的,随便什么事儿,只要做得到,我便肯的,便肯的。”
楚笑寒忽而静默不语,但也只得须臾,她终于下了狠心说道:“喜圆,我求的事儿很简单,只求你,帮我把芳兰砌内,所有的东西都取出来。那些东西,除了衣物被褥之类的,其他我平日里最喜 欢'炫。书。网'的,我要统统带走。你知道我的东西都有哪些的。还有,那套我平日里常常清洗晾晒,极为喜 欢'炫。书。网'的广袖流仙裙,也帮我带上。……就,就只这件事。自然,我回来过狮子园的事,你莫要告诉第二个人。若,若你告诉了第二个,我,我便回不了家乡了。”
喜圆听了赶紧又再点头,但她琢磨了一下,面上却显出几丝为难的神色来,过得一阵她嗫嚅着说道:“格格,格格所要喜圆做的事儿,原本不难,……只是,只是有些物事,却是早被王爷取走了。怕是,没有全部……”
楚笑寒见喜圆允诺,早已心中松了一半的气,她嘴角轻轻扬起来,带着轻轻柔柔的笑颜温温说道:“不妨事的,有多少,你便帮我取多少。只是,喜圆,我时间无多,便在此处等你两刻钟。你记住,两刻钟。我只能等你两刻钟,两刻钟后,你若不来的话,我便走了。”
喜圆听完很乖巧顺从地点了点头,立刻急匆匆地转身走了。
两刻钟不到一点之后,喜圆当真背着一个褡裢,小心谨慎却又颇带匆匆行色地出现在巷子口。
楚笑寒遥遥地望去,心中一宽,知道喜圆并没有出卖自己,还忠实完成了自己求她的事情,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喜圆她,真的,对自己着实不错。几乎,不知何时,几乎在她心中已然有了同苏云一般的分量……只是,她今次央求喜圆这样挟带私物偷出王府,不知道她,喜圆她,会得到怎样的处罚。
只需看胤禛前些日子在胤祥府里时的样子,她已经隐隐觉到,他竟是另有着一副自己难以预料的苛求冷漠面容。那么,出了这样的事,他,会不会,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喜圆?
还在她忧心纷起,心头烦乱之际,喜圆奔近了过来,稍稍喘了口气,而后便将一个颇有点体积的褡裢交递到楚笑寒的手里,这才喘了口气,笑着说:“格格,都在这里了。只是格格抄写的经书,还有那龙形铜钱串,还有一些墨宝,均被……均被王爷带去京师了……”
楚笑寒将褡裢放到坐骑鞍前,回转身对着喜圆笑了笑,复又说道:“喜圆,那些,不妨事的,有这些,我已经很高兴了。真是谢谢你。那……那,我走了。你和傅侍卫好好过日子。我会想你们的。”
喜圆闻得此言,终于又再忍不住落下泪来:“姑姑,格格,你真要走吗?你以前说,回去家乡后,就很难再回来……那,那以后……格格,若然你到了家乡,不便回来,总也托人捎个信过来,报个平安,也好让喜圆安心。”
楚笑寒定了定神,笑着应道:“好。”
喜圆听了这句,总算稍有安慰,略略止住了一些哭泣。楚笑寒见她已然好转,况且时间无多,便就紧了紧缰绳,想要转身离去。
见她转身要走,喜圆却似乎被惊醒了一样,猛地上前一步又拉住了她:“格格,……姑姑,以后,可是真的不回来了?”
“嗯。回了家乡以后,只怕,也很难再回来了。”楚笑寒笑着,想了想,又哄了她一句,“放心罢,我定使人捎信回来,报你知平安无恙。”
“姑姑,……可是……”
喜圆似乎并不想听此句,在那边兀自抓了楚笑寒的袖子,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嗫嚅着开口,“我……我……我知道,知道姑姑喜 欢'炫。书。网'王爷。刚才,刚才怕格格着恼,我也没说王爷的坏话……可是,姑姑你却要走了,以后也许再不能见着,所以喜圆心里有几句说法,总忍不住想……想要……王爷他,他其实也薄悻得很,姑姑一朝不见……他竟然就,就对年侧福晋那样好,真是对不起姑姑!”
楚笑寒猛听得她这样大胆的言语,不由得呆了一呆,心知喜圆她一心为了自己,才敢如此说话,这样一忖,脸上登时泛出温柔笑颜:“傻丫头,这……这,也不是那样说的。王爷他有很多要考虑的,独宠专房那是不应该的。你快别说这等话,若让人听了去,只怕就要办了你的罪,可不敢这样说的,听到没?待我走了……你……以后定要小心,再不可说这样的话。”
喜圆忿忿打断了楚笑寒的话,竟而说道:“才不是!那姑姑在的时候,他不也独宠了吗?可姑姑走了也没几日,他就另外喜 欢'炫。书。网'别个去了!……姑姑,你这一走,真是让我,让奴婢看清了王爷的真面目!格格让我不要告诉王爷你来过的事儿,我也极为赞同……其实……其实……”
她一着急起来,竟是言语混乱,不知所云。
楚笑寒心中着急,不知喜圆此刻说这些到底意欲何言,只是念她一片忠心,却又不忍猝然离去,只得催道:“喜圆,我……我得走了,你有什么事,爽爽快快说了吧,你知道我从没当你奴婢下人看过。”
喜圆被她一催,也是省悟过来,终于急急说出心中所想:“我,奴婢的意思是,意思是……其实,八爷对姑姑也好得很。八爷他,又只有一个嫡福晋,侍妾也不多。四爷不好,姑姑尽可以去投了八爷啊,也不用非得回家乡啊!”
楚笑寒闻言倒是立刻愣住,半晌之后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忍不住说道:“八爷……哈哈……八爷……”
喜圆气结:“姑姑莫笑!我说的是真心话。我也是真心喜 欢'炫。书。网'姑姑这才说的。原先在八爷那边当差,我虽是个低微的下人,却也瞧出八爷也为姑姑……格格做了不少事儿。八爷对格格,真的着实不差呀……听我家阿鼐说,八爷眼下正在皇陵拜祭良妃主子,而后会在汤泉处同皇上会合。据闻因正在准备熬驯敬献给皇上的海东青,故此一直滞留在昌瑞山区……姑姑若是赶了过去,从此跟了八爷,定然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情形。”
楚笑寒微微笑了起来,跟了八爷?跟了八爷只怕比跟了四爷更糟糕……阿昭……阿昭可不就是跟了八爷?
可这丫头,也是一片好心……她笑着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喜圆的背脊,说道:“傻丫头,你忘了?我说过,我须得回家看病,否则只怕好不了……并不是跟八爷,跟四爷的问题。”
喜圆一下子省悟过来,记起兰欣姑姑,确实曾经跟自己说过这事。登时有些赧然,说道:“是我想得不周全……那,那姑姑,你应承过的,你若是回去治好了病,可定要回来看我。便是不方便来看,你刚才也应允过的,会得捎个信来,那也是好的啊……可不能失信了……”
楚笑寒无奈,只得再三虚虚应道:“好,喜圆,我定会派人捎信给你的。眼下,确是要走了。”
喜圆知道眼前的钱格格必须要走,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