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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忽的一笑,面容平缓,“历儿,你怎么知道这样做不是放虎归山,为虎作伥?”
“这些儿臣不懂,儿臣只知道熹妃娘娘对儿臣很好。”弘历神态认真,紧抓皇阿玛的龙袍不放,“熹妃娘娘曾经为了儿臣剜肉,才使儿臣保下命来,这件事整个皇宫尽人皆知,儿臣也听在耳中,记在心里。仅这一条功,就可以抵过一些过错。熹妃娘娘对儿臣不仅有养育之恩,还有再生之恩,儿臣不忍心看到她处死。”
熹妃听了这番话,不觉中浸润了眼眶。
胤禛闭目深深呼吸一气,这才睁眼低头看向弘历,眼中尽是怜爱,抚摸在他的小脑袋上,“你这么懂事,难怪熹妃会喜欢你。但是……”他眉头微微一皱,只因一向心狠手辣、果断决绝的他,总觉得这种做法不妥,难以安心,便又道,“倘若朕不能答应你呢?”
弘历弯下小小的身子,跪在皇阿玛脚边,“求皇阿玛开恩,饶过熹妃娘娘一次,历儿给你磕头了。”说着,双手撑地,小脑袋不停的在地上叩起来。
胤禛微抬身前的左手渐渐握紧,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丝对皇子的怜爱,一丝对自己的无奈。终于,他弯下身子,轻轻扶起正叩首的小弘历,随即转过身去,道:“熹妃,你今生做的最幸运的事,就是对弘历的付出。今天朕看在弘历的份上,暂且饶过你一命,但绝不会再有下一次。”
此话一出,熹妃稍有迟疑,似乎在怀疑自己的耳朵,但一怔之后,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如捣蒜一般叩首:“谢皇上隆恩,谢皇上隆恩……”
“但是……”这两字又从胤禛口中说出,让熹妃瞪大了眼抬头看去,惊恐的等待着皇上后面的声音。
胤禛望向她的神色一凛,继续道:“朕担心你会继续作恶,命你幽禁永寿宫,终生不得踏出半步。”
熹妃倒吸一口凉气,右手不禁掩在嘴边,两眼漫无目的地来回扫了几下,似是自语道:“这样岂不是就见不到弘历了?不,不,不要……”她摇着头,望向皇上。
然而胤禛凛冽的眼神依然如一柄利剑,斩断她眼中的欲望,“倘若再有半个不字,朕唯有将你凌迟。”他的话冷漠决绝,散发出的帝王霸气令人不敢拒绝。
正在熹妃绝望之际,弘历跑到她身前,蹲下道:“熹妃娘娘,你放心,历儿以后会时常去永寿宫探望你,不让你孤单。”
“真的吗?好孩子,你去的时候还能再喊我一声额娘吗?”熹妃爱怜的伸出手,颤抖的手碰了一下弘历的小脸,又紧张的缩回一点,这才抚上去,眼泪禁不住夺眶而出,流了满面。
弘历小手给她擦拭两下,道:“历儿会的,历儿不会忘记熹妃娘娘的养育之恩。只是历儿有最爱的皇额娘,但是熹妃娘娘不要难过,皇额娘皇阿玛是历儿最亲的人,然后就是熹妃娘娘了。”
听了这番话,熹妃笑起来,一切都可以释然了,只需这几句稚嫩的话语,已经足够。她面对皇上,最后虔诚的一叩首,随即抬头,双手合十,道:“谢主隆恩,臣妾今后绝不踏出永寿宫半步。此后日夜诵经,祈祷我大清国泰民安,皇上龙体安康。”
待熹妃与陈嬷嬷退下以后,屋里就安静了许多,只是这种安静令人彷徨不安,尤其是正躺在床上的素言。她在心中无声的轻叹,轻启朱唇:“熹妃被囚禁终生,能亲眼看到她得到报应,我已算知足。虽然不是我希望的结果,但她也算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也没什么遗憾了。请皇上随意发落吧,臣妾坦然接受,不会有半句怨言。”
她的眼神黯淡下去,正如死人的眼睛毫无光彩。一时间,她觉得自己如此的可怜。她一生都在做坏事,之前是为了胤禛的爱,之后是为了福宜的仇,然而做到最后,却发现自己一直是被欺骗的。
眼前这个男人,曾经给她爱的希望命她在宫中当细作,曾经给她虚空的名分敷衍以往的欺骗,曾经给她的骨肉化作宫斗欲望的血水,而如今,又要亲手将她裁决,烟花烬逝,最终还剩下了什么?
胤禛在片刻沉默过后,终于发出低沉的声音:“将年妃及其同党一起带出去……问斩。”他似乎在那片刻工夫里也想了很多,在下这个决断的时候,稍微顿了一下,但还是毅然出口。
而晴川听到这个判决之时,望向胤禛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张,“真的必须要死吗?”她带有恳求的语气,很轻微,因为是从心里发出来的,不觉中脱口而出。虽然意料到这个结果,但听在耳中,还是有些意乱。
胤禛望向她的眼神平缓了许多,道:“朕只是依法处置,她虽然受人蛊惑,却是有意刺杀皇后,即是弑君。”
行刺的杀手已经被侍卫带了下去,看着正向自己走来的侍卫,素言神态坦然,忽又面色一紧,急忙道:“皇上,臣妾还有最后一个请求。皇上赏罚分明,可以给熹妃网开一面将功补过,那么请皇上看在我为皇后娘娘挡下一箭的份上,允许我死后得个全尸,将我棺木送到景山寿皇殿,因为这是我唯一未曾完成的心愿。”
看着皇上冷峻神情,以及沉默的态度,素言有些慌张,担心不能恩准,又紧接着道:“如果这一点不足够让皇上答应,我这还有一个随意的条件未曾使用,不知皇上是否还记得?福宜死时,是皇上亲口允诺的,这个条件我一直留着,就是为了等有一天能够让皇上答应我出宫,去找十四爷。既然生不能相见,只希望死后能让他知道我的心意。”
“准。”胤禛语气清淡。
此时的处决氛围比起刚才,倒是轻松平静不少。
“本宫不准!”晴川的声音突然打散这股安宁的气息,她坐到床边拉住素言的手,“既然你早就找到了自己的去处,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你死了去那里还有什么用?我希望你好好的活着走出去,你都没来得及芬芳,又岂能这么快枯萎?”
“晴川,难道你还不恨我吗?这一切是我罪有应得,我毫无怨言,你不必替我求情。”
“不,熹妃让我求情,我不予理会,你不让我求情,我反而要为你求情。因为我知道,真正坦然面对报应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已经悔过。”晴川望着她,字字认真,“当你为我挡下那一箭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我们的心离近了,近的让我体会到曾经。那时候的我们,那时候的感觉,那时候的碧海蓝天与纯洁。”
“对不起晴川,我担当不起,更羞愧于那一句好姐妹。”素言扭过头去,纵然泪流满面,却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的真实情感,不想再受到令自己惭愧的包容。
晴川松开她的手,却是站起身,面对胤禛道:“皇上,臣妾恳求皇上能饶恕素言,放她出宫,送她去想去的地方。”
“这是你第二次为她求饶。”胤禛负手而立,冷漠的眼神在面对她时,闪过一丝难以隐藏的柔情。
晴川点头,道:“是的,第一次是深宫火海案,但是这一次我想已是最后一次。因为她出宫以后,将不会再对我构成威胁,同时让她有了自己的归宿,何乐而不为。皇上,难道你不觉得欠了她太多吗?”
“朕从没有逼她做什么,是她自愿的,又谈何朕欠了她?”
“我知道难以说服皇上,但是……”晴川从怀中取出一样物品,呈在身前,“本宫身为皇后,理应掌管后.宫,本宫凤印在手,请皇上将年妃交给本宫处置。”
胤禛望着晴川手中托起的凤印,眉头一紧,眼神中闪过一丝幽怨痛楚,抬眼望她,道:“你知道就算不拿出凤印,朕一样无法拒绝你的请求。”
“那臣妾谢过皇上。”晴川微微作礼,随即举起凤印,面对众人,威严肃穆道,“本宫身为皇后,理当母仪天下,心宽天下,年妃知错忏悔,念及有心改过,本宫决定让年妃出宫,送往景山寿皇殿守陵。”
说完,她又转身望向胤禛,“不知皇上觉得臣妾的判决如何?还请皇上批准。”
她虽然义正言辞,但心里却忐忑不安,因为她知道历史上的年妃是在雍正年间崩逝的,可是胤禛既然已经答应了由自己处决,不知素言还能否逃过历史的宿命?
晴川紧张的望着胤禛,只等他如何回应了。
【二十九】(下)凤意君情
“朕有没有负她是朕的事,不必你管。朕只知道,朕宁愿负天下人,也不负你一人。她再三的想要害你性命,你却依然为她求情,你让朕情何以堪。”胤禛平静却又不免透漏出幽怨的声音,望向晴川的眼中却流动着深邃,正如黑夜中潜行的厉狼因不可以的柔情流露而深陷危机,散发出的一丝痛楚。
他随即面色一凛,伪装起眼神中的那一丝凌乱,拾起冷漠的话语:“景山寿皇殿是十四弟的居处,而素言却有朕给的封号年贵妃。倘若朕大赦她,放她去,后人会如何评论朕?朕的颜面将何存?”
“皇上,你真的不能通融吗?”晴川声音低低的从唇中挤出来,花容不展,“在这之前,我也觉得她该死。即便这次皇上赐她死罪,臣妾也认为定然不会阻挠。只是,当她肯舍命挡箭的那一刻,我知道以前那个素言已经活过来了,她又回来了。因为我了解她,她并不坏,只是太容易被蒙蔽,正如皇上当年欺骗她一样。”
看着晴川期盼哀求的眼神,胤禛望向她的眼睛再一次无法遮掩的凌乱了,唯有闭起了双眼。微微仰面,深深的一呼吸,这才睁眼,却是步伐稳重的缓缓踱到了书桌前。
晴川不解他的做法,以为是要撰写诏书,颁布圣旨,不禁紧张起来。
却见胤禛展平两张硕长的宣纸,持起砚台中的毛笔,挥动起来。片刻过后,他放下毛笔,冲晴川淡淡一笑,道:“过来看看朕的这幅字如何?”
晴川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幅字联,虽然诧异这个时候胤禛怎么会有兴趣写书法,但还是认真的看过去。只见这副字联上分别在两张宣纸上题字:“俯仰不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
她眼前豁然一亮,想起来以前在书上看过雍正的这幅字联,想不到他竟然是在这个情况下写下的。记得以前颇爱雍正,爱屋及乌的也喜欢他的书法,曾经在资料中查过不少,但是对于这幅对联的鉴赏她却印象极深。
记得书上曾说:品读这幅书法,会感受到一种酣畅,一种激情,徐疾有别的行笔,表达着他心绪的放纵;富于变化的笔画,显示着他深厚的艺术功底。这十二个字,字字发自肺腑,是一代君王人生最好的写照。
她回忆着,对于这幅字的品赏自然手到擒来。于是,心中窃喜,装作观赏模样凑上前,歪着脑袋看了片刻,轻松道:“行笔稳健流畅,结体整肃,书法遒劲,柔中有刚,有娟秀之美,无燥动之气。”说到这里,她忽又一脸认真的抬头望向胤禛,沉重的道:“皇上既然有心写下这幅书法,臣妾恳请皇上放过素言。”
胤禛忽而作笑,一手将晴川揽在身边,让她贴在自己胸膛,神态轻松的凝望她,嘴角笑意未泯,“你跟历儿可真像。朕一生从不受牵绊,唯独对你们母子束手无策。”
随即抬头高声唤了句:“高无庸。”
“奴才在。”高无庸连忙躬身上前。
胤禛继续下旨:“即刻诏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