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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蓝皱眉没答话,只盯着那人下一步行动。
只见他伸手入袖,摸出一只皮筏哨子,入唇就吹了起来。
“嘶嘶”的声音,很是细微,仿佛与耳膜产生共鸣般,叫人心绪慢慢激荡,难以平静。
人尚且如此,何况马匹?
金蓝瞬间明了,白日里那棕马应该开始就是受这声音的影响才发狂乱奔的吧?
那人继续吹哨,马儿们鼻息渐重,甩着脑袋,蹬着蹄子,越来越是焦躁。
哨音急转,马儿们终于忍受不了了,撒蹄就四处狂奔起来。
那人嘴角一抹狡笑,张开嗓子就喊:“快来人啊!马群又失控拉!别是又有大虫来啦!”
大约是白日里那场骚动对人们的影响还没有过去,一听到这声“大虫”,所有营帐里立马亮起了灯火,骨碌碌套上衣服就浑身紧张着往外跑。
就在这时,却见那人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刘全急了:“姑娘,这人果然是奸细!咱们快去抓住他!”
金蓝抱起小虎塞给他:“你带着小黄去收拾马乱。我去跟着那人,不会叫他跑咯。”
这般好心思:白日里那般动作只是给众人心里埋下一个地雷,搅乱众人心绪,晚上同样的手段再次来袭,一下就能把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这上头来,暂时就不会想到其他的事情,然后声东击西,达到他真正的目的。
确实是个精明的人儿!
她倒要瞧瞧那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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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儿又是艳阳高照,风清气爽,正是加更的好日子~于是,晚上8点第二更。
069 深夜追敌(二更)
小老虎在刘全怀里咬着前蹄,含泪目送金蓝纵身远去。
而后脸色一板,肥蹄往前一挥,“哧哧”两声,颇有大将风度,指挥起刘全来。
刘全又理解了:“你的意思是……敢打扰我跟姑娘的独处时间,杀无赦……吗?”顿了顿,小太监出离愤怒了,“独处?你当我不是人吗?”
。
再说另一头,金蓝悄悄尾随着看马人,竟行至军营中央。
中央那个蓝顶帐篷,是整个军营最重要的地方,粮物补给仓,因此排在中间,重点看守。
平日里总有多轮巡查队在这里巡回纠察,只是今夜有些特别,因了之前的混乱,真叫这个向来看守严密、虫子都不一定能飞进的地方有了空子可钻。
不说巡查队被急急召去压制马乱,就剩下那几个人也是坤着脖子,焦虑得朝混乱那头张望,防守确实漏洞百出。
行至此处,金蓝已经完全确认此人目的——战争中什么是最重要的?自然是粮食供给。这人,怕是要破坏粮草。
虽然之前她也如此猜测,但恐军中还有内应,这才放任他继续妄为。
这会儿,她当真没有其他顾虑了,只待将这人拿下便能为小四在军中立下第一功。
那人正摸到粮草营背面角落,于怀中取出火油跟火折子,心中正窃喜一切顺利,就听背后一声轻笑:“这位仁兄,小子原来不知道请你来不仅是要管马厩,还要看管粮仓么?这一人身兼两份差事,不知大将军有没有再多给你派一份饷银?”
吊儿郎当,语带调戏,嘲弄可见一斑。
老张头心头一紧,这位是杀手出身,警惕性向来只高不低,此时被人跟踪至此,自己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实在令人心惊。
他凛眉转头,却发现阴影处走出一个白衣少年,个头小巧,圆脸婴肉,白净清晰,年龄看似小得紧,身上亦没有他熟悉的杀气——看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兵。
老张头提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因为白日里他并没有围观那场武斗,因此这位并不认识金蓝。
至于为何没感觉到这小年轻跟随的脚步,老张头心里暗道大约是自己只顾着前头,没注意后面吧。
毕竟叫一个老江湖承认自己栽在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手上,总是难了点。
他弯腰堆笑走近金蓝:“小将军说笑了。小人不过一介马夫,将军不弃,小人才能来军营里谋份糊口的差事。就是再给小人多一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向将军要两份银饷啊。”
话音落,眸中阴光一闪,一掌就朝金蓝玉枕穴拍去,另一手持匕向金蓝腹部刺去。
嘴里恭敬迷惑别人,心里却暗藏杀招!
且,一招环着一招!
若是常人,怕架不住这般攻势。
不说根本料不到还在说话的人会突然暴起发难,就算侥幸避开第一掌,黑夜中那第二刀也是决然避不开的。
老张头自然也是这个想法。
可接下去的一幕,却令他震惊不已。
只见眼前那少年唇角淡笑,微偏脑袋,仿似轻松至极就躲过了那一掌。
再伸臂一扭,直接扭住了他执匕的腕子,叫他那匕首不能再前进一丝一毫。
身手利落,直觉力强,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情!
老张头这才觉出这少年的不对劲来。
高手对招,向来是轻敌者输。
而此时,老张头已处下风。
此间的动静自然引来了前头留守兵士的注意,端着武器“铿锵”着就跑了过来。
老张头到底是江湖上混了许多年的,经验老道,心知此事坏在眼前这少年手中,已不能成事,自是撤退为上。
掷出手中匕首,趁金蓝不得不闪身避开之际,抓住时机,缩骨出桎,“刺溜”一声,踏月奔入了夜色中,朝山林内逃去。
金蓝眯眼:小四的机会,怎能让你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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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 自断右臂
黑云遮月。
山林抛却了白日里的尘嚣,与夜色同眠。
耳旁,只有风声掠过,草叶漾起的悉娑之音。
金蓝凝目四望:紧紧追至深林,那人突然不见踪影!人怎可能平地消失?定是仍藏匿在此。
只是如此一来,竟成了敌在暗她在明的情形,实在不妙。
正想着,突闻风声异动,极其细微的“嘶”利刃划风之音传入耳中。
金蓝忙忙闪身,避至树后,树干上堪堪钉上三排弩箭,黑汁浸润,竟是啐过毒的。
金蓝心中存疑:这人身上怎么连弓弩都有?
马上,就有人为她解惑了。
头顶,黑网罩下。
金蓝急退出树干隐蔽之处,却又暴露在月色中。
利箭如雨,这次,从各个方向射来。
再迟钝的人现在怕也是明白出了什么事,何况是金蓝。
他丫的,中了埋伏!
那看马人,居然是有人接应的!
而且来的不是三两个,怕有二三十个。
进到空处遭弓袭,退至蔽地网等着。
当真是埋伏巧妙,叫人进不得,蔽不得,顿时追人者变成了逃亡者,被追者成了伏击者。
形势逆转,不过瞬间之事。
这个时候,金蓝还有心思自嘲一声:穷寇莫追神马的古训,果然是金玉良言,古人不欺我啊!
当然,逃生方法还是有的,那就是放弃追踪,退回来路。
不过,那也就意味着功亏一篑,小四到嘴的鸭子就要飞了。
为了小四,金蓝怎肯轻易放弃?
毫不犹豫的,金蓝退回树后,等另一张大网落下时,不再逃开,乖乖落于网内。
比起被射成个马蜂窝,她还是宁可选择成为网中之鱼。
至于捉住这个敌军奸细,或者将这群埋伏者一网打尽,只有自己落网,叫他们失了戒心,从暗色中出来,她可以再伺机而动。
可是,金蓝终究是人,不是神。她总是能猜中开头,却猜不到结局。
随着绵密黑网落下,她倒地就擒,一支箭矢竟同时而至,她虽有心避开,却终于桎于网内,无力回天,只得举臂护住头胸。
“兹”一声,箭入右膀,黑血汩汩。
金蓝脚底疲软,闭目倒地,心内许久不出现的神兽又溜出来嘶吼了:有没有点职业道德啊你们!有没有技术含量啊魂淡!没看到她已经被抓了吗?还射什么箭?眼神那么不好还出来混什么混?
她暗暗咬破舌头,不让自己真正昏迷过去。不把这些人抓回去,她这伤真心白受了。
终于,林内平静了下来。
埋伏着的众人渐渐现身。
老张头走过来,踢几下金蓝,发现她没什么动静,转头喝骂:“不是说了抓活的吗?他要是死了,我们拿什么回去复命?”
底下那人也很委屈:谁知道有人会真傻到明明晓得有陷阱等着自己还乖乖被捉的?他那一箭也不是故意,只是反应没来得及啊!
就在这时,只听夜幕中传来一声嘶哑的男音:“你们都不用回去复命了!放开她!”
好大的口气,并着强势的命令。
铮铮杀气,迸射而来,叫众人不禁浑身一颤。
众人循声望去,一黑衣少年凛步跨出夜色笼罩,面如焦炭,眸子深邃,不见情绪,眉眼妆点,在夜色下更显妖娆,魅般异常,精味十足。
若不是那少年发丝微乱,颈间薄汗,根本就看不出这是个人类,当真会以为这是哪里出来的妖精了。
老张头虽不认得少年,但少年那独特的长相他却是知道的——来人正是大舆四皇子元魍。
老张头眸子微眯: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倒不如抓了这个主将,何况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回去也好抵消这次任务失败的罪。
于是,挥手下令:“抓住他!”
弩箭飞来,唰唰砍落。
近身搏斗,一刀毙命。
残箭并着残尸,血染草林。
那黑衣少年,长刀在手,拼了命般,只攻不守,仿似夜行之鬼差,移形换影,很快就近得头目老张头一丈之内。
那么多人,一时间竟奈何不了一个不要命的少年。
老张头额角沁汗,突然间发觉那大舆军营居然如此藏龙卧虎。这一晚上,竟然让他连遇两个高手!
不过,他到底心细如发,立马就察觉到这位四皇子的不对劲之处。
这位并没有将心思一门放在眼前众位杀手身上,却时时关注着网中那昏迷小兵的动静,古波不惊的眸中也只有看向那人的时候,才会泛起不同的神色。
是人,总会有弱点。
虽然不知为何,但老张头确定,网中那昏迷的小兵便是眼前这位四皇子的软肋。
顿时,长剑指向金蓝,朝元魍喝道:“你再敢上前一步,我现在就杀了他!”
果然,大刀停顿空中,不再落下。
老张头心中窃喜:果然一击即中。只要人质在手,捉住这位皇子根本就是手到擒来。
再说元魍,听得刘全说金蓝追细作去了,顿时心跳如擂。虽然他知道金蓝很强,但是他就是不放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只怕这个万一会在他还不够强大的时刻出现。
他只怕金蓝一去不返。
于是,没再管刘全带着小虎折腾那些战马,急急就奔了出来。
直到看到网内昏迷的金蓝那一刹那,他心中那座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殿堂终于摇摇欲坠。
他一字一顿道:“你若再敢伤她分毫,我便把你们都剁成肉酱,喂了这山地作花肥!”
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叫人从心底里发寒。
夜风萧肃,吹起少年的长发,缭绕在黑面上。
这哪里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少年皇子,分明就是一个恶鬼杀神。
老张头强自镇定,突然觉得即使人质在手,这少年依旧是个危险的存在。想了想,又道:“想我不伤他也可以,你自己自断右臂!”没了一臂支持,这位皇子想嚣张也没法子了吧?
元魍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