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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辜百姓,血流满城。
数代繁荣的宁古城,火焰冉冉、死尸堆叠,人头、断臂、残肢散落满地。
宁坤一路奔走,一路看来,心痛不已:这些都是他们宁古城的子民,即使这些人遗弃过他们宁家父子;但他们父子长久来的使命就是守护这宁古城,对此地的感情自然不能同日而语。而现在,他们的子民就这样廉价得倒在了血泊中!
父仇,家恨,同时涌上这位心头。
此仇不报,枉为人矣?
。
106身体底子
几人顺着密道出了城,到得当日金蓝元魍抓住宁坤父子的山林,寻了一处山洞,躲了进去。
刘全生好火,在地上扑上稻草。
元魍把手中金蓝交给刘全,脱下中衣,铺到稻草上,才小心翼翼得把金蓝放了下来。
“快点为她医治!”语气相当不善。
宁坤对自己说,不要同病人计较。
这人平常看上去挺沉稳一人,一遇到金蓝的事,就犯病。
宁坤在心中默默将元魍划归为病人的一种。
他伏膝地上,伸手就要撕开金蓝后背的衣裳,却被横插过来的一个膀子扼住了腕子。
“你要干什么?”元魍声音愈发低沉,仿佛只要宁坤回答的一个字不遂了他的心意,他就能一掌结果了宁坤。
宁坤斜眼看这位“病人”:“他中箭了,我不撕开衣服,怎么替他拔箭?”
元魍皱眉,很纠结。
刘全小碎步移到宁坤耳边,悄悄道:“世子爷,我们家姑娘……是女的。”
宁坤横眉过去:“废话,姑娘当然是女的……”说完这句话,他自己也觉得不对劲了,当真是被气昏了头,这才惊悟,“呃……你说,她是女的?”
刘全点头。
宁坤至此恍然大悟,所有疑团都解了开来。
他本来就是精明人,一点通,处处就通了。这四皇子元魍的不正常,他也算是知道了理由。
不过,就算是女的,他也不能隔着衣服拔箭止血,不是?而且,这人把他宁坤当成什么人了?
于是,更加怒眉道:“你放心,我现在只是医者,不会对病人有其他想法。而且就长这样的,我也起不了什么想法。”
见元魍还要反驳什么,宁坤再下一剂重药:“你再拖个一刻钟,我保证神仙也救不了她!”
元魍只得咬牙,不情愿放手。
撕开金蓝衣裳,宁坤确也君子,心无旁骛,比划三支利箭。
只见那锈箭插入血肉已然约八公分之深,只差一点,就透胸而过。所幸的是,未伤及肺叶。
宁坤取出匕首,到火上烤。回头吩咐刘全:“咱们进洞的时候,洞旁正巧有一些鸡爪草,你摘了来。”
刘全摸脑袋,不明白:“干嘛要拔草?”
元魍也是喝道:“你专心拔箭!那草又关你什么事?”
宁坤白了这没常识的主仆俩一眼:“那是止血良药。就这么拔箭,你们等着她失血而亡吧!”
正说着,只闻一阵风掠过,再抬头,哪里还有元魍的影子,早就飞出去拔草了。刘全赶紧颠颠儿跟上。
宁坤突然想到,这主仆两个连鸡爪草的作用都不知道,能认识那药草?
果然不出所料,几分钟后,宁坤对着堆放在自己眼前的花花草草,无语凝噎了。
他怀疑这山洞旁边已经秃了……
所幸这两人采得多,鸡爪草也在其中。
宁坤挑出有用的草药,叫那紧张兮兮的主仆两个到一旁碾碎。
自己开始为金蓝取箭,削去碍手的箭尾,再慢慢挑出箭头。
虽然活儿比较精细,好在宁坤是个细心而又有耐心的人,半个时辰,便将箭头全数取出,并敷上药草。
“等她醒来,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宁坤擦了擦额头的汗,又问,“她最近是不是中过什么毒?”
元魍恨恨看着宁坤,答得更是咬牙切齿:“是。”不正是你派到军中的杀手,才叫金蓝中了那毒吗?
宁坤心里奇怪,自己也算是金蓝的救命恩人了,这四皇子为何还是这般要吞了他的眼神?
按捺下心中疑惑,宁坤接着道:“这箭伤,等痊愈,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我给金姑娘把了脉,发现她的元气还是伤到了不少。本是不该,只有可能是连续中毒受伤才会如此虚弱。更甚者,应该是在她成长的时候,受过大劫,身体底子在那个时候就垮了。再加上她胸口有股郁结之气,不能畅通,应该是常年思虑过多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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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109 征战篇…南行篇(V11)
3
107五年之约
元魍猛然间就想到了当年内侍监那场大刑,伤筋动骨。不禁悲从心来,原来金蓝身子从那个时候就落下了病根。
至于思虑过多,他也能知道其中原因一二。在宫中这许多年,金蓝一直是他的保护神,时时为他警惕着旁人的妨害,刻刻为他考虑着往后的出路。
宁坤见元魍神色变化莫测,怕这位又要“发病”,赶忙又道:“其实,这身子底子弱一些倒也无妨,说到底,就是一种富贵病,必须时时用好汤药补着。再者,不能常年奔波流离。最好选一处安然之所,好好养着。”顿了顿,怕眼前这位不能理解,又补充一句,“譬如,对于你各地征战或者京里头那些费心费力的事情,她都不宜再跟着参与了。”
元魍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倒是刘全,想到的是另外一件事:“世子爷,我们家殿下小时候也遭了很多罪。您瞧他身子,会不会跟金姑娘一样,变得不好?”
宁坤上下瞥一眼元魍:“姑娘家身子哪里能同男子比?你瞧你家殿下那么大身子骨,血气十足,这天下间半数的人身子都差了,你家殿下估计还能屹立一百年不倒。我猜想一定有人替四殿下调养过。”
刘全摸鼻子:确实如此。金蓝曾经用心调理过殿下的身子。除了殿下时不时自残几下,她家姑娘是连殿下磕到一下都舍不得的。
只听宁坤又道:“不过你家殿下再不上药,那背上的肉可都要腐烂了。”
刘全这才想起在牢里时,元魍被那根火梁砸伤了,急急再铺几层稻草,叫元魍躺下来。
却见元魍一把抓住刘全的手掌,对宁坤道:“先给他治疗。”
小太监给他家主子扑火时,用的就是他这双肉掌子。此时手心已是焦黑,血肉模糊。
刘全嗫嗫道:“殿下,奴才这个没关系,待会自己涂点药草上去就行了。还是先……”
话未说完,又被元魍一语打断:“让你上药就上药!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小太监不敢再说话,小碎步跑到宁坤身边,可怜兮兮得伸出掌子。
宁坤抬头看,只见刘全脸上表情几分怪异,嘴角含笑,眼角含泪,不知是要笑还是要哭——或者是既高兴又感动?
他想起这主仆三人之间种种,忽然觉得这三人之间那种虽然看不见却深深羁绊着的情谊叫人羡慕得紧。
给刘全上好药包扎好,元魍已经自己把里衣褪至腰间,趴在地上。
只见这位四殿下背上不似普通人光滑,疮痕杂生,有些已经与肤色融为了一体,显是久远前的伤痕了。忆起这位身世,再想起刘全的话,这位小时候确实是遭罪不少啊!
此时这累累伤痕的背上又是一片五彩斑斓,红泡紫块青痕,大块大块丛生,肿得仿佛背部多长出一坨肉一般。
及腰有两道深深凹下去的创口,想来便是那横梁砸中的地方,边缘上已是焦黑异常,中间更是脓包鼓起,隐有溃烂之势。
虽知这位身上带伤,却未想到会是如此之重。
这位四皇子不仅一声未吭,甚至还大杀四方,抱着金蓝跑了这么远,当真是感觉不到疼痛么?
宁坤心里几分恶意,带着试探的意味故意下手狠了点、重了点,挑破脓包的时候甚至不带间歇连连刺去。就算如此,那元魍也是一言未发,连脸色都没变一下,只是默默注视着依旧昏迷着的金蓝。
宁坤向来心高气傲,从来不佩服任何人,此时心里竟对这位皇子产生了几许疑惑、几许佩意。
是什么样的根,什么样的骨,才能令这位少年皇子成为这般坚忍的存在?
。
夜沉如水。
宁坤跪在带着霜重清寒的草地上,前头是他为父亲立的衣冠冢。
说是衣冠冢,他却是连老父的一件衣裳都没有的。想来悲伤难耐。
他解下腰间配饰,轻轻抚摸。
那雕虎暖玉,是在他弱冠之际,父亲送的成年礼,说兽王是宁古城的象征,盼他日后也能如同兽王称霸山林一般成为人中豪杰。
殷殷期盼犹在耳旁,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却永远不再回来。
宁坤将暖玉埋进坟里。
削出一支木碑,咬破手指,血书二字——“父墓”。
大气俊逸的字体,却在停笔时重重压上末尾一画,显是书此之人心内难以压抑的愤恨。
怎会不恨?
虽然他父子俩人依着成王败寇之理,既然被抓,自然不免一死。
但至少他们也会名留史册,光明正大。
现在,父亲却死在别人的算计里。他做儿子的,不仅不能拾父遗骨,连立一块写上父亲名字的墓碑都不行。
如此,怎能不恨?
他抬头望那北边大火。
只见那昔日的家园,此时一片火红,与黑色天幕连为一体,照亮远方的天际线。那火龙铺天盖地,仿佛要吞噬尽这世间的一切。
隔着火龙,他似乎能够听见刀戟交接声,百姓凄哭声。
宁古城,毁于一旦。
他,怎敢不恨?
宁坤吸了吸鼻子。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家已不家,大仇在身。他却只有一人,以后何去何从?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间,突听背后传来一句问话:“你想报仇吗?”
声音嘶哑低沉,不用回头,宁坤也知来人是谁。
他嗤笑一声:“想报仇又如何?你还能帮得了我?”如此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自身都难保,又有什么资格问别人 ?'…3uww'
元魍负手走近:“我现在帮不了你,但是我们能合作。”
“合作?”这话终于叫宁坤来了点兴趣,转过头来,瞧这位少年皇子。
“你帮我建立一张皇朝最大的情报网与经济网,我帮你报仇。”元魍远眺天边大火,火势映照在他眸子中央,跳起簇簇复仇的火焰。
如此平静,却说出这般大话,这股自信,却叫人没来由得深陷其中。连宁坤都对自己的反应愣了一下。
半晌,他才反驳道:“你说得倒轻巧。如此大的动作,也是需要本钱的。你现在身上有一分银子吗?”
元魍转头,定定看向他:“你要多少。我都能给你。你只要告诉我,需要多久,才能将这张网铺成?”
残星的清辉洒落在这位面上,那奇异的眼线仿佛妖精一般跳跃了起来,令那双眸子闪现出诡异的光芒。
如此逼视,连宁坤都有些招架不住,只得回答:“若有足够的本钱,只需要给我五年,我就能还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顿了顿,这位实在不甘心被一才十来岁的少年牵着鼻子走,又问:“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跟你合作?”
元魍难得嘴角勾起:“当今陛下只有三子,今日残害这宁古城的是谁,你心里清楚。你觉得除了我,你还能找谁为你报仇?”
宁坤心下大骇,这位话中之意,当真是赤裸裸得彰显了他那夺取上位的野心哪。
他从前只当这位只不过有为少年,却从不知,这从小不受人待见的四皇子还敢有这番心思。
正想着,只听元魍又道:“当然,若五年后,我还是没有能力,那么这张大网就算是我送给你的了,以后你我便各不相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