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苏简言已经觉得灵魂与肉体开始分离了,若不是她的体质特殊,恐怕早已丧命,但现在距离丧命也只差一口气。
她的手臂仍在挣扎,却因力气渐渐消散而慢慢垂下。
就在这时,那一沁凉但不失温柔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如同往日的很多时候一样,当她需要的时候,他伸出了手,即便他可能根本没有能力救她,却还是义无反顾的与她相握。
烺纯两步上前,扶着苏简言。
两人拉近了距离,这才看清楚她的脖子上缠着黑色的污秽,宛如鞭绳宛似蛇,那是厉鬼的武器,是宫烺轩。
他立刻摊开右手心,一枚月牙形状的玉晶莹剔透。没有丝毫犹豫,右手连同玉一起揪住那条没入夜雾中的黑鞭。顷刻间,玉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光芒从烺纯的指缝间渗出,黑鞭随着光芒的出现陡然间碎裂成无数星辰状,消融在浓浓的夜色里。
苏简言捡回一条小命,双腿发软,眼冒金星,想攀住烺纯,双手也已无力使出。
烺纯只得将她揽在怀里,左手搂着她的腰,让她的头靠着自己的肩膀。
逐渐柔软的心(6)
“他疯了……”苏简言气若游丝,却仍固执地说:“他真的想杀我……”
烺纯的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他的神态举止一如既往的沉静,看向秋雾中一抹越来越接近他们的红。
宫烺轩一步一步走近他们。他的身子是虚无的幻象,踩在青石道上毫无声息,他的脸上没有笑容,神态不再是往日的刻薄与残忍,而是凝重,宛如漫天的迷雾般沉重得辨不清周遭的事物。
整个天地间除了无边无际的雾,仿佛只剩下他们三个。
苏简言的黑发,她的衣裳都沾着雾气,湿漉漉的似披了一层薄纱。宫烺轩则全身干爽如初,绯红色的发带将一头长发梳理得干净整洁,发带飘飘渺渺,在夜色里无风自动。
待宫烺轩站定,烺纯平静地问:“烺轩,为何?”
宫烺轩淡淡地瞥了眼依偎着烺纯的苏简言,答得云淡风轻,“不为何,想杀就杀,我高兴。”
“杀人总有原因,况且……”烺纯犹豫一下,低头看了看正在调整呼吸的苏简言,又看向宫烺轩,道:“你们还有约定。”
“她死,约定就不存在。”宫烺轩站着不动,宛如精美的人偶娃娃。
盛装之下的他雍容华贵,高高在上,没有人敢仰视他的权威。而拥有相同脸庞的烺纯,素净典雅,翩然出尘。他们是孪生,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个性与气质。
“我弄丢了他的玉……我又没说不去找……他都不给我时间……就要杀我……”苏简言体质不凡,觉得好多了便开始插话。她微抬头,看见烺纯的侧脸忽然勇气倍增,控诉道:“他刚才真的想杀我。”
“玉?”烺纯似有触动。
“就是影水月隐,你也知道那个是很重要的。”宫烺轩没有表情地说。
烺纯颔首,沉吟道:“找到影水月隐,就不杀她了,是吗?”
“我可不想听什么‘给我三天时间’之类的话。”宫烺轩抬高音量,恨恨地盯着苏简言,“当初我就警告过她,一旦丢失,拿命抵。”
逐渐柔然的心(7)
“可是你不给我时间,我怎么找得回来?”苏简言躲进烺纯怀里,用后脑勺对着宫烺轩说话。
倘若厉鬼的宫烺轩发起狠来,以烺纯的肉体凡胎根本抵挡不了,但是这个人的淡静从容、波澜不惊的处世总能令所有人感到安心,苏简言亦不例外。
“你刚才一直在找。”宫烺轩顿了顿,冷淡道:“找到了吗?”
他忽然变得很古怪,从刚才开始就没有笑,眼底显现的恨意片刻即逝,更多的是矛盾与挣扎。
他一遍遍的回忆心底那个所爱的身影,然而,他却只记得那个女孩穿着紫色的襦裙,眼角下有颗泪痣。他甚至记不清那个女孩的泪痣在那个眼睛的下方,只记得她的名字叫“紫晴”。
他记得更多的是另一个女孩那对笑似梨花盛放的酒窝,笑得高兴时眼睛已成一线,这个女孩虽然将后脑留给了他,可是他仍能清晰的记得她的脸上每一个表情。
大概是时间远近的关系——宫烺轩找了这个理由解释自己此刻复杂的心情。
“没有。”苏简言闷闷地回答。
“重生之法,找到了吗?”宫烺轩又问。他的态度与以前的截然不同,没有讽刺、没有尖锐、没有暴戾与冷情,他似乎在竭尽全力掩饰着什么,口吻越是冷淡,他内心的古怪越是明显。
烺纯纯净的眼里闪过一丝探究,凝视着宫烺轩,他静默不语。
秋雾浓重,人心更沉重。
烺纯单薄的手臂不自觉地将苏简言搂紧。
“没有。”苏简言这次的回答有些惊讶。
她答的是宫烺轩的问题,惊讶的是烺纯那个细微的动作。
苏简言抬起头,仰视烺纯。只见他表情淡淡一如往常,他也没有看着她,但是他的动作出卖了他的内心,他的内心其实并不如他的表情来的淡静。
她暗暗窃喜,双臂悄悄地环过烺纯纤弱的身子,偷偷抱住了他,一颗情怀初动的心就在那刻,砰砰乱跳,却是幸福得叫人意乱情迷。
逐渐柔然的心(8)
“你花费多久时间了?”
宫烺轩复杂的眼神瞪着眼前的一对璧人,冷淡的口吻中隐约藏着迷茫与怨恨。
怨恨并不奇(霸气书库…提供下载…87book)怪,他恨这世上所有的有情人,因为他不曾得到。
但为什么会迷茫呢?他的目标一直明确,从未放弃,何以迷茫?
苏简言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双足踏上天朝帝国这块土地的时间是温暖的春季,如今已是漫天落叶的深秋。
她不好意思地回答:“已经有半年以上了。”
宫烺轩自嘲地笑了笑,不再多费唇舌,左臂缓缓举高划出侧劈的动作。
苏简言回头看他,正巧看见他怨毒的眼神以及萧杀的举动,她立即闭上眼睛直往烺纯的怀里躲,把脑袋深埋,似乎这样就可以逃避宫烺轩的杀意,以及自己担负的约定与责任。
烺纯的表情淡如止水,然而,那只净化了宫烺轩的黑鞭的手越捏越紧,仿佛在艰难地挣扎着什么。就在宫烺轩的黑鞭即将再次挥动的刹那,他忽然摊开了手掌。
“你在找的玉,是不是这个?”
他低头问苏简言。
苏简言小心地探出一双明眸,只见一个月牙形状的玉静静地躺在烺纯纤柔的手心,宛如他的神态一样沉静而平和。光线暗淡,但玉的内部似乎会发光,像是阳光照着溪流折射出的光华,只是很淡很幽远。
“对对对,就是这个。”她立即拿在手中,朝背后的宫烺轩扬了扬,“我找到了,我找到了,这下你不能杀我了。”
宫烺轩的左臂停在半空,眼底透着古怪,这次是他用探究的眼神看烺纯。
倘若烺纯的手中真的拿着他的那半个影水月隐,为何这么晚才拿出来?
以烺纯的淡泊个性是不会将别人的重要之物占为己有的,若是拿去研究后再交还,那就更不可能了,因为烺纯自己就有一模一样的另半个。
也就是说,现在这一半的影水月隐根本就是烺纯自己的,拿出来的目的是为了让他别难为苏简言而已。
逐渐柔然的心(9)
分析完毕,宫烺轩手臂垂下,优美的唇勾出一抹诡异的笑,意味深长地看着烺纯,道:“看来你打算以性命交付了。”
这句话苏简言听得不知所云,但烺纯懂。那意思是说,他将重要的半个影水月隐交付苏简言,然而,宫烺轩并未将玉赠送给苏简言,只是寄放在她哪里,这样一来,他等于是将自己的玉间接赠予给了宫烺轩。
烺纯无奈地摇头,“不过是半块罕见的玉而已,并不能代表什么。”
“是么?”宫烺轩嗤之以鼻,“你感觉不到么?玉传给主人的信息,它是很重要的,万不可丢失。”
影水月隐的重要性并不在于它的珍稀。
事实上,这玉从哪儿来,为何他们从小各戴一半也不清楚。
它既不是皇族之物,也不是母亲的遗物,它似乎是凭空出现的,就像苏简言一样凭空的出现在他们的生命里,常年累月地在他们的心底传达着唯一的信息——重要。
但为何重要,他们并未深思,就像苏简言出现以后,他们并未思考由她带来的影响与转变。真正重要的,不需要那么多的繁琐思考,因为重要就是重要了。
“玉是死的,人是活的。”烺纯脱口而道,“它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是的,当他决定以自己手上的半个影水月隐去平息宫烺轩心中的疙瘩时,他的玉就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有更重要的代替了它。
宫烺轩瞥了眼正在得意的苏简言,又看向烺纯。
他已明白这二人的感情,没有刻骨铭心,没有轰轰烈烈,他们的感情就像一杯清醇的茶,可是他越来越想搅浑这杯清茶,倒进血池。
苏简言仔细将玉收好,人就显得轻松许多。无论是面对着烺纯时的尴尬与害羞,还是看见烺轩的愧疚与抱歉,这一下子全都烟消云散。
然后,那个没心没肺的憨态样子顿时就又显露了出来,道:“咦,你们刚才说了些什么?”
逐渐柔然的心(10)
******
转眼秋去冬至。
初冬寒冷的早晨,没有什么地方比得上被窝里的温暖,失去爷爷的管束,苏简言已然成为脱缰野马,荒废剑术的同时也学会了睡懒觉。天天睡到日上三竿,因为这个地方实在没人有闲情逸致去管束她。
她在慕容山庄的身份是特殊的,客不算客,仆不算仆。
慕容庄主的态度是,只要不擅自出庄,任她在庄内自生自灭。通俗点说,就是爱干嘛干嘛。他最近很忙,没多余时间去挤兑她。她乐得自在清闲,偶尔帮忙扫扫庭院里残余的落叶,一天的大部分时间她都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托着腮帮子远远凝望窗台下静静读医书的烺纯。
就连晚上做梦,她都能梦见一袭纯白衣衫的烺纯坐在窗下沉静的身影,然后,她就痴痴地笑了起来。就在这时,迎面扫来一阵冰寒刺骨的阴风,将她温暖的棉被一并掀起。
她猛地打了个喷嚏,惊醒过来,急忙抓回被阴风卷走的棉被,把自己团团裹住,剩下一对怨恨的眼睛怒瞪面前的鬼。
“起床。”
宫烺轩虚浮在半空,语调很淡,看着她的眼神却很复杂。
空气不流通的屋里,绯红色的发带无风自动,虚幻而飘渺。
苏简言瞪了他一会儿,权衡利弊之后,认为还是听话起床比较和平,于是便将置放在随手的衣物拿来穿戴。
“只是远远地去看他,你永远得不到他。”宫烺轩对着正在梳洗的苏简言淡淡道。
“哎?什么?”冷水洗脸的过程冻得苏简言直打哆嗦,她一边洗脸,一边思考,原来宫烺轩口中的“他”是在指烺纯,于是固执地对他说:“这样就很好。”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