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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可以为了安王正君舍弃官位日夜守在身边,可是她却从未这般对待过他!
当日他生晏儿之时,她是守在了门外,然而,内心更多的是愤怒。
而这些多年来,每一次他生病,甚至卧床不起,她最多也不过是前来探望,甚至便是连探望也未曾。
他对她不忍心,可是对自己却一次又一次的狠下心肠,一次又一次地这般自我折磨,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伤得遍体鳞伤,一次又一次地不将一切残忍挖开便不罢休。
水墨笑,你还真的下作,真的……可怜!
泪水,从眼角渗出。
然而便是在此时,他也无法百分百肯定这泪水只是为了自己而流!
若是他死在了她的面前,她是否还是这般的冷漠无情毫不在乎?
水墨笑在心里这般问着。
而便在此时,寝殿外面廊下站着的司慕涵也似乎发现了他的身影,目光透过了雨帘射在了他的身上,让他顿感寒冷无比,森冷入骨。
眼帘垂下,他避开了她的目光,然后转身,一步一步地离开。
这里从来便不是他该来的,也从来容不下他!
便如同她的心!
水墨笑回了朝和殿,即便坐着轿辇,可是这般大的雨势,他身上的衣裳却还是湿了一些,可是,他却连换下这些湿衣裳的力气都没有了。
回到了寝殿,便挥手让宫侍退下。
然后木然地坐着。
耳边萦绕的始终是外面的轰隆雷声。
直到了雷声渐歇,他的近身宫侍方才给他带来了延安殿的最新消息。
赵氏的孩子始终没有保住。
没了。
水墨笑轻轻地笑了笑,却显得格外的干涩,没有多少快意,也没有多少的高兴,甚至感慨一声老天有眼也没有,他只是觉得他的心很痛,痛的他想放声大哭。
可是这时候的眼眸却已经是干涸的连一滴泪水都挤不出来了。
他忽然间觉得很累很累。
他的愿望达成了,他的危机解除了,可是,他却没有丝毫胜利的感觉,只有得到了满心的疲惫……
……
当日的傍晚,持续了几乎一个下午的雷雨歇了,天呈现出了诡异的红。
南苑内
蒙斯醉站在了汀兰小筑正堂外的屋檐下,抬头看着这漫天酡红,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便在不久之前,赵氏小产了的消息传到了他这里。
而他得知了这件事的第一反应却是发呆。
然后便是满心的虚无。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雪暖汐。
想起了当年他对官氏的态度。
若是他还在,若是如今面对赵氏的人是他,他是否还会如同当年对待官氏一般?
怕是不能吧?
当年他能够容得下官氏那是因为她心里根本便没有官氏,官氏在她的心中不过是一个生皇女的工具罢了!
若是如今面对赵氏的人是你,你还能够这般宽宏大量吗?
蒙斯醉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想,或许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去知道罢了。
“主子……”忆古注意到了主子的异常,“您没事吧?”
蒙斯醉没有回答。
忆古拧了拧眉头,沉吟会儿,便又岔开了话题低声道:“这一次的事情不知道和凤后有没有关系。”
蒙斯醉缓缓侧过脸看向他,“我们找不到机会下手,水氏自然也不可能有机会下手。”随后转身步入了正堂。
有些事情有些情绪,他不该再有。
从他决定不会让赵氏腹中的孩子生下来之时开始,或许从更早之前,从他介怀柳氏的存在开始,他便已经走上了一跳没有回头的路!
忆古跟了上前,在主子坐下了之后方才继续道:“这般说来前些时候关于良贵君胎相很不好的传闻是真的。”
“真的也罢,假的也罢。”蒙斯醉眸光有些迷离,“是谁动手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隐患没了!”
连日来的闷热随着下午的这场雷雨而一扫而空,天上的诡异酡红没有维持多久,便被黑暗吞噬,入夜后的皇宫虽然灯火通明,然而却依旧沉郁死寂。
这一夜,水墨笑在床头呆坐了一夜。
佛堂内,程氏的念经声也持续了整整一夜,便是在天明时分,也未曾停歇。
而南苑当中,蒙斯醉守在了安睡的儿子身边也是未曾入眠。
……
良贵君小产的事情仿佛给后宫蒙上了一层阴云,便是盛夏的炎热也染上了一丝阴气。
那一日之后,水墨笑便再也没有去过延安殿,甚至没有踏出朝和殿一步,然而,外面的消息,延安殿内的消息,却还是源源不断地传进了他的耳中。
即便听见了这些消息会让他的心痛得更加的厉害,可是,他还是无法下令让人不要再将这些消息告知他!
赵氏在小产之后昏迷了两日,而这里两日,永熙帝一直呆在了延安殿,便是连早朝也未曾去上,政事都扔到了一旁。
两日之后,赵氏醒了,抱着永熙帝哭的撕心裂肺伤心欲绝。
永熙帝几乎用尽了一切的方法方才让他停下了哭泣,然而,却始终未曾能够让他从悲伤当中走出来。
赵氏醒了之后,永熙帝恢复了早朝,但是除了上早朝之外,其他的时间都呆在了延安殿陪着赵氏,便是连折子都搬到了延安殿内处理。
良贵君赵氏并未因为失去了孩子而失去永熙帝的宠爱,反而更是得宠。
然而即便永熙帝做到了这般地步,赵氏始终无法放下小产的事情,延安殿的寝殿之内,经常传出了赵氏的的痛哭声以及永熙帝的安抚声。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将近半个月。
赵氏虽然没有能够完全从悲伤当中缓过来,但是他却也是清醒了许多,知道自己不能继续这样,因为他需要重新开始,需要重新怀上另一个孩子!
所以,他需要养好身子。
在接下来的日子当中,赵氏十分配合地接受御医的调养,以求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养好身子。
水墨笑便像是陷入了一种自我折磨的恶性循环当中,他听到了这些消息会心痛,可越是心痛,他便越想知道这些事情,而知道了之后便越是心痛。
然而不管水墨笑如何的痛苦,笼罩后宫多日的阴郁似乎随着赵氏的好转而有所消散,永熙帝回到交泰殿处理政事,但是,每日必定会去看望赵氏,一日不止一次。
赵氏如今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养好身子尽快怀上另一个孩子,便是连自己的任务以及先前那奸细宫侍的所有警告都给抛诸脑后了。
而他这些做法自然引起了那奸细宫侍的不满。
赵氏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可是如今他却控制不住自己!
他的内心因为失去了孩子而生出了一个巨大的恐惧漩涡,每一日午夜梦回,他总是会被惊醒,他担心自己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如同他的那个孩子一般一夕失去!
赵氏将一切都豁出去了来执行自己的新计划新目标,直到了他可以下床走动,直到了七月已经进入了下旬之时,他的一切方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延安殿内
赵氏仍旧未曾能够出门,但是却也已经可以下床走动,而此时,他正坐在了床边靠窗的榻上,虽然门窗紧闭,但是他却依旧未曾觉得炎热。
延安殿内没有焚烧任何的香料,只有在塌边放置了一簇时新的鲜花。
而这些鲜花是几日前他要求的,为的便是制造一个机会让他和那奸细宫侍见面。
缓过神来之后,他也知道自己这些日子的行为让他很不满,而且也知道自己离不开主子的支持以及帮助,所以,他需要安抚对方!
然而,他终于等来了那奸细宫侍,只是尚且未曾将早已经准备好了的安抚之言说出口,便先从他的口中得知了另一件事。
一件让他如遭五雷轰顶的事情!
“你……说什么?!”赵氏倏然站起身来,死死地盯着眼前之人,面容几乎是狰狞了起来。
那奸细宫侍冷笑一声,“你听的没错,你的孩子没了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你身体的缘故,而是有人在背后下了黑手!”
“是谁?!”赵氏没有怀疑他的话,或许在他的心底深处,情愿相信有人害他也不情愿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而没了孩子。
那宫侍继续冷笑:“这后宫当中有人恨不得你没了孩子,你心里清楚的很!你还记得当日为你诊出喜脉的那个御医吧?这些日子虽然你没了孩子,但是我依旧在查,而前两日终于从这个御医口中得知了,你的孩子一开始脉象虽然不好,但是也不至于会保不住。”
“她还说了什么?!”赵氏狰狞喝道。
那宫侍道:“这御医虽然说漏了嘴,可始终不是傻子,岂会揽祸上身?除了她一时不留意说漏了嘴泄露了这件事之外,其他的都三缄其口,而我也不可能为了这件事而引起他人怀疑泄露了身份!”
赵氏胸口因为巨大的愤怒而剧烈起伏着,“是水氏!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他怎么会没想到?
怎么会?!
那个简御医曾经给雪氏当了近十年的专属御医,雪氏死了之后,她扶摇直上成了陛下身边最得力的御医,若是没有人在背后扶持,她凭什么这般风光?!
她给雪氏当了十年的专属御医,雪氏怎么可能不对她加以笼络?!
而水氏,他养了雪氏的两个孩子这般多年,他不是傻子,岂会不将雪氏的人脉都收为己用?!
难怪水氏除了那日在御花园湖上凉亭内为难过他之外便不曾对他做什么,甚至免除了他每日的请安,原来,他不是什么都没做,而是早便已经暗下杀手!
那个简御医的态度……
她先是故作出一副惊慌的神色让他觉得自己的孩子有问题,然后便顺手推舟,便是陛下也不会怀疑她在暗害他的孩子!
“水氏——”赵氏咬着牙挤出了这两个字,双眸通红,仿佛要滴出了血一般,“我与你不共戴天!”
赵氏过于沉浸在了自己的愤恨当中,而没有注意到此时站在了他的面前的那奸细宫侍眼底闪过了一抹阴狠。
他是并没有去找那御医,虽然那日在御花园湖上凉亭当中他并没有引起水氏的怀疑,但是为了万无一失,他不可能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他没有必要为了赵氏那荒诞的请求而引起水氏的注意,让自己的身份暴露,不过他有没有去找那御医打听,那御医究竟有没有说那句话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赵氏相信了!
原本他是想将孩子没了的事情推到了永熙帝身上,因为他看的很清楚,赵氏已经对永熙帝起了情意,若是将这件事的责任推到永熙帝身上,赵氏必定会恨极了她!
可恨的是永熙帝在赵氏没了孩子这短时间内做的太好了,便是他说出来,以赵氏这般已经动了情的心境来说,他绝对不可能去相信是永熙帝做的!
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
而赵氏也的确是顺着他的计划而走。
赵氏绝对不会放过水氏,可是水氏毕竟是大周的凤后,即便如今他不得永熙帝宠爱,但是他能够以一介罪臣之子的身份稳坐大周后宫之主一位这般多年,绝对不会是个简单人物!
即便如今永熙帝极为宠爱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