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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羽之看了一眼便转身,让太医上前诊治。
那太医战战兢兢的上前,官氏的事情她也是听说过,只是没想到自己有机会见到罢了,咬了咬牙,稳住了心神,然后小心翼翼地动手诊脉查看。
大约过了一刻钟,太医结束了初步诊断,“回翊君……他……他并没有大碍……只是呼吸受阻……方才一直没醒……”
“什么时候能醒?”蜀羽之问道。
太医道:“若是施针……即可便能醒……”
“好。”蜀羽之道,“那便施针!”
“是。”那太医领命,随即便拿出银针来施针,而结果也如她所说的,在施针没多久之后,官氏便幽幽转醒了。
蜀羽之见状,便对着两人道:“你们下去吧。”
“翊君……”
“下去!”蜀羽之沉声道。
那宫侍只好领命,“奴侍便在外面,若是有事,翊君叫一声即可。”
蜀羽之没有回话。
那宫侍看了看他,只要退下。
至于太医,早早便收拾好东西出去了。
官氏虽然醒了,但是似乎身体还是虚弱着,没有怎么动。
蜀羽之缓步走到了床边,俯视着床上这个人,十几年前,他对他恨之入骨,可是这般多年过去了,这份恨却似乎变得有些模糊了。
或许陛下说的没错,他是当父亲当的糊涂了。
他愧对死在他手上的奶爹,也愧对陛下的信任。
“你想做什么?”
他盯着他,一字一字地问道。
官氏眼眸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迅速瞪大,在他开口说话之后,便讥讽道:“我没死成,你很失望吧?”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
“本宫若是想你死,你早就死了!”蜀羽之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
官氏大笑出声,“哈哈……那好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现在便杀了我!”
“不想活?”蜀羽之嗤笑,“都苟延残喘了这般多年了,怎么如今方才不想活了?”
官氏神色一狞。
“官氏,你知道本宫现在是怎么想你的吗?”蜀羽之继续嗤笑道:“本宫现在看你便像是在看笑话一般,你以为你使这般手段便可以掀起风浪吗?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当日的那个官侍君?本宫告诉你,即便今日你死了,最多也不过是乱葬岗上多了一条死尸罢了!”
“你不是来了?”官氏睁大了眼睛冷笑道。
蜀羽之神色未变,“难道你悬梁就是为了逼我来?”
官氏没有回答。
“官氏。”蜀羽之继续道:“皇贵君不可能来,即便他真的动了恻隐之心,陛下也不会让他来,甚至你悬梁的事情都不会传到他耳中!便是他真的来了,你还能如何?你是想看看如今皇贵君过的有多好?还是让他看看你如今如何的苟延残喘?!”
“我杀了你——”官氏面容一狞,陡然从床上坐起。
只是他方才差一点死了,根本便没有力气。
蜀羽之也没有推开,而是直接对他动手,将他推到了下去。
官氏狠狠地摔回了床榻上。
“本宫一直以为冷宫十三年的生活可以让你找回一丝人性,不再那般自私自利,可是本宫错了,你便是到死也只是想着你自己!”蜀羽之继续道,“你知道吗?徽儿今年十四了!你还记得他的生辰吗?就是这个月!可是你什么时候不选,偏偏选在这时候自尽!他今年十四岁了!最迟明年他便要嫁人了!”
官氏撑着床榻气喘吁吁地盯着他,“你以为我还会认一个被仇人养大的儿子吗?!”
蜀羽之眼眸大睁,他是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会这般说,“徽儿真的是蒙了心了,即便他根本便不认得你,即便他恨你,可是却还是想着你,在皇贵君回宫的时候还担心陛下会杀了你,为此甚至不惜惹恼了凤后,可是你……你却说不会再认他!?便是畜生也不会不认自己的骨血,官锦,你连畜生都不如!”
官氏没有回话,只是阴狠地盯着他。
“陛下说了,你若是想死那就去死吧!”蜀羽之一字一字地道,“不要妄想再兴风作浪,这一辈子,你生走不出这个冷宫,死,也绝对掀不出一丝涟漪!”
说罢,转身拂袖离去。
他真的疯了才会顾忌着他的生死!
……
冷宫官氏的事情也的确如他所说的没有在后宫掀起任何的涟漪。
蜀羽之也没有傻到将这件事告知司以徽,所以,除了礼王的状况让后宫蒙上了一层阴霾之外,日子还是这般过下去。
司予昀的高烧虽然危险,但是在一众御医的努力之下,在第二日便开始渐渐降了下来了,第三日,烧便退了,只是,人却一直还没有醒来。
蒙斯醉从晕厥中醒来之后,便又是日夜不停地守在女儿身边,即使是司以佑也劝不了他,他倒也没有继续迁怒于永熙帝,可这样的蒙斯醉却让永熙帝更加的担心。
他是将所有的责任都放在了自己身上。
夜又一次袭来。
冬日的气息更加的浓郁了,便是在室内,也已经能够感受到了寒意。
“父君,你先吃些东西吧。”司以佑端着吃食上前劝说道。
蒙斯醉却仍旧是摇头:“我不饿。”
“可是……”司以佑还想劝什么,可是终究还是没有说下去,他已经词穷,只好端着吃食转身走了出去。
方才除了寝室,便见到了永熙帝了。
“你父君还是不吃?”永熙帝问道。
司以佑点头:“母皇,你帮儿臣劝劝父君吧……儿臣真的没有法子了。”
“你先回去休息吧。”永熙帝看着同样满脸疲惫的司以佑。
司以佑原本是想拒绝的,可想着还在流云殿同样日夜担心的蒙家主夫,只好点头,“那母皇好生劝劝父君。”
“嗯。”永熙帝点头。
司以佑方才愿意离开。
永熙帝缓步走进了寝室。
柔和的烛光将寝室照得亮堂,只是却照不亮蒙斯醉的心。
永熙帝缓步走到了他的身边,沉吟会儿:“御医说昀儿已经退烧了,你不用这样。”
蒙斯醉没有说话。
“醉儿……”
“是报应吗?”蒙斯醉忽然间打断了她的话,却没有看她,“昀儿这样,是报应吗?周氏的死……其实你也是知道的吧?我可以原谅她,佑儿和可以原谅她,可是周氏也能吗?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周氏临终之时的模样……即使他口口声声说不恨,可是他的眼底满是恨意……雪暖汐说……我一直将自己当做受害者……那周氏呢?他又是什么?”
他抬头看向永熙帝,“我对正儿很好,可是再好也永远弥补不了她失去父亲的事实,甚至不能让周氏的在天之灵安息。”
“不会的。”永熙帝缓缓道,“即使是为了正儿,周氏也不会心生恨意,昀儿若是出事,正儿的生活也得不到保障。”
“你果然知道了。”蒙斯醉扯出了一笑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既然知道了,为何一直瞒着?为何装作不知道?在你心里,昀儿已经不堪到了极点了吧?”
“醉儿……”
“他们都说我贪心,都说我无理取闹,都说我在为难你……可我也不想这样,我也再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昀儿她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这行的!我也不知道她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变,我甚至没有觉察到了她的变化……那一年在围场,在你的营帐外,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什么时候起我那懂事贴心的女儿竟然变得那般的丧心病狂?那是她的亲皇兄啊?她口口声声说要保护的亲皇兄啊!”蒙斯醉哽咽道,泪水,不断落下,“我从南苑回来,便是想教好这个女儿,想要将她带回到了正路上,可或许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我的心里始终还是怨着她,恨着她……我已经无法向从前那般对待她,我明明是为了教好她而回来的,可在心里有着怨恨的情况之下,我如何能够教好她?一步错,步步错……我恨你,折磨你,可说到底,最错的那个人是我!是我没有尽到为人父君的责任!昀儿,佑儿,都是被我给毁了,我是世上最无能的父亲!”
“不是的。”永熙帝上前,伸手将他揽入怀中,“朕也有错,一开始就是朕的错,朕不该给她不正确的设想,更不该在她第一次做错事情的时候选择了隐瞒,若是朕在一开始便制止,便严惩,或许她便不会走到这一步,你是一个很好的父亲,你以为做了一切你能够做的事情了,醉儿,不要再继续折磨自己了。”
“我什么都不争了,我只想昀儿好起来……”
“朕知道。”永熙帝吸了口气,仰着头,押回了眼中的湿润,“昀儿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门口处,水墨笑静静地站着,看着室内相拥在一起的两人,长长地舒了口气,若是这件事可以让蒙氏走出死胡同,那这次的事情倒也不算是件坏事。
他没有进去,而是转身离开。
……
高烧过后,司予昀仍旧是昏迷了三日,而便在蒙斯醉几乎撑不下去的时候,司予昀终于苏醒了。
“父君……”
声音虽然很低,面色也是惨白,但是的确是醒了。
而且还能认得人。
蒙斯醉反倒是没有了激动,只是轻轻的,抚了抚女儿的脸庞,微笑地说了一句醒了就好。
“对不起……”司予昀艰难地继续吐出了三个字,“让你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蒙斯醉继续笑着,他已经记不清楚上一次和女儿这般亲近是在什么时候了,自从那年围场听见了那些真相之后,他便在疏离女儿,只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
其实他从来就没有原谅过她。
“昀儿,不要再这样吓父君了,不要再这样了,知不知道?”
司予昀眼角滑落了一滴泪珠,“对不起……”
蒙斯醉俯下身,轻轻地抱着女儿,“是父君对不起你……”
司予昀合上了眼,泪水却不断地从眼逢中渗出。
司以佑站在一旁,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捂着的嘴却还是传出了哽咽,半晌后,方才松开手,上前,“父君,让昀儿先休息吧。”
蒙斯醉松开了女儿,坐直了身子,“没错,你先休息,先好好休息,对了,叫御医,现在就去叫御医,叫御医进来看看……”
“我去叫!”司以佑忙道,随后转身便出去了。
半晌后返回,一同来的除了简御医还有永熙帝。
“母皇……”司予昀见了永熙帝,低喃出声。
永熙帝笑了笑:“醒了就好。”
“对不起……让母皇担心了……”
“先别说话,让简御医给你看看。”永熙帝打断了她的话,随后看向简御医。
简御医领命上前为司予昀检查,大约一刻钟后,方才检查完,“启禀陛下,豫贤贵君,礼王殿下已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还需要卧床静养两月,方才能下床走动。”
“真的不会再有性命之忧?”蒙斯醉紧张问道。
“只要汤药依时,卧床静养,便不会有。”简御医斟酌地道。
司以佑笑道:“父君,简御医的医术你还信不过吗?”
蒙斯醉终于安心笑了,看向女儿,“听到没有?接下来的两个月,你都得听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