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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一窒,与他对视着,却没有说话,她听出了苏惜之的言外之意,他的意思是,陛下猜疑皇家中有人和贵王勾结在一起,她垂下了眼帘,肃然道:“既然陛下有旨,臣定当遵旨。”
苏惜之行了行礼,随后便对谢净芸道:“劳烦谢大人带奴侍前去领人。”
谢净芸没有如安王那般多思,苏惜之的身份她很清楚,见他这般客气,便道了一声不敢,随后便亲自领着他往大牢而去。
安王没有动,许是因为方才苏惜之所说的那暗示而黯然伤神。
苏惜之缓步跟着谢净芸前去顺天府的大牢中领人,然而却在踏进大牢前的一刻停下了脚步。
谢净芸随即疑惑问道:“苏总管可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苏惜之淡淡地回了一声,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凝着面容踏进了大牢。
贵王此时站在了牢房之内,双手负背地盯着入口处,便是深陷囹圄却丝毫没有消减了她身上的狂妄贵气,在她看见了苏惜之的身影之时,眼底溢出了无限的柔和之色,目光紧盯着苏惜之的身影,丝毫没有移开半分。
苏惜之却不敢直视牢房中的女子,便是此时他的面容极为的平静,心却如掀起了百丈巨浪一般。
“你来了。”贵王盯着苏惜之,温柔地微笑道。
谢净芸见了这一情形,脸上不禁一阵错愕,苏惜之是先帝的贴身宫侍,贵王认识他,并不算奇怪,奇怪的是为了贵王此时的神情就像是见到了心上人一般,温柔无比?
苏惜之双手紧紧握着,又不着痕迹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抬头,看向贵王,脸上一片冷漠的肃穆,“奴侍奉陛下旨意,前来带贵王殿下进宫。”
贵王脸上的微笑因为他的话而顿了顿,“你来是因为奉了旨意?”
“是。”苏惜之冰冷的唇溢出了一个字。
贵王的面容渐渐地沉了下来,像是要发怒,然而最后,却还是平静地道:“不管是你是因为什么而来,但是惜之,你还是来了!”
“请贵王殿下随奴侍进宫!”苏惜之声音多了一丝强硬。
贵王闻言,却不禁挑了挑眉,微笑道:“既然是陛下的旨意,那本殿定然遵旨!”
苏惜之眼底闪过一丝惊愕,似乎没想到贵王会这般轻易地答应了她,随后猛然抬起头,却迎上了贵王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心猛然颤抖了一下,随即垂下头,行礼道:“奴侍恭请贵王殿下!”
贵王却哈哈大笑起来。
谢净芸是越开越觉得诡异,只是却也明白,过多的好奇对于她和谢家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于是便立即下令让衙役打开牢房的大门,将贵王迎了出来。
苏惜之不再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
贵王的大笑化为了嘴边的笑纹,缓步跟了上去。
谢净芸在后边跟着,领着衙役护送着。
出了大牢,一行人便直接往顺天府的大门走去,在经过了大堂之时,却见安王走了出来。
贵王看见了她,却似笑非笑地道:“十三侄女怎么这般一脸担心的?该不是担心本殿进宫凶多吉少,还是担心,本殿真的会如你所说的那样,对本殿那皇帝侄女下手?”
“侄女不敢。”安王随口应了一声,随后看向苏惜之,“夜深,苏总管一路小心。”
苏惜之垂首道:“安王殿下放心,奴侍有禁卫军护送着,不会有事。”
“如此,本殿便放心了。”安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道。
苏惜之又道了一声谢,随后便恭请贵王上停在了顺天府大门前的马车。
贵王却只是盯着苏惜之看,一动不动。
苏惜之浑身紧绷着,随后,又想众人行礼之后,便首先上了马车。
贵王又大笑了几声,随后一跃而起,上了马车,却在上了马车的那一瞬间,伸手将马车内的苏惜之给紧紧地搂入了怀中,二话没说,便吻上了他的一双冷唇。
苏惜之浑身一僵,却没有反抗。
贵王的吻极为的炙热缠绵,然而却始终融化不了苏惜之的心,反而填上了几层冰霜。
马车缓缓驶离了顺天府。
安王直到了马车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方才和谢净芸告别,返回自己的府邸。
行驶的马车上,贵王终于发觉了怀中人儿的不妥,松开了他的唇,却不肯让他离开她的怀抱,只是低下了视线凝视着他,既无奈又不解,“惜之……”
为什么要这样?
不拒绝她的亲近,却为何始终要这般的冷漠?
方才,她觉得,她便是在这马车上要了他,他都不会反抗,可是,这却让她有种折辱了他的感觉,正如那晚在泰陵中一样!
“惜之,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
真的想不明白!
难道皇姐在他的心中的位置真的这般的深吗?!
可是她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为什么他还是这般的不愿意放下她!
既然真的这般的放不下她,为何还要关心自己?
他说奉了皇帝的旨意前来接她进宫,可是方才她明明看出了他是在说谎!
多年未见,他的小动作还是没有改变,他不适合说谎!
苏惜之垂下了眼眸,却没有说话,像是生怕自己一开口便会泄露心底的真实情绪,他不能让自己再这般的沉沦也不能让她陪着自己一起陷入那万劫不复之地!
贵王始终还是认输了,她松开了他,随后坐在了马车的另一边,开口问道:“我们去哪里?”他应该知道,若是她被带进了皇宫,很可能不能活着出来。
“城外。”苏惜之垂着眼帘,低声道。
贵王嘴边溢出了浓郁的笑意,因为她真的猜对了他的想法,他是真的关心她,虽然此时心中激动不已,虽然此时最想做的便是将他紧紧地搂在怀中不再放开,但是却还是忍住了,她知道他不喜欢,所以她忍,“如今这般时辰城门应该关了,我们如何出宫?”
苏惜之没有回答,只是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令牌,却是宫中特制可以在任何时辰通过门禁出城的令牌。
贵王却没有说话,连嘴边的笑容也消散了。
他连这个令牌都拿了出来,那便是真的关心她,可是,为何却不肯接受她?为何便不肯回到从前?为什么?!
马车渐渐地往南城门而去。
外边,寒风肆虐,大雪纷飞。
……
庄家
庄铭歆自从宫中回来之后便呆在了书房一遍又一遍地寻思着凤后让人给她传达的那些话,最后得出的结论还是,凤后定有所图,可是凤后图的是什么,她却无法确定。
凤后是想利用豫君和她过去的婚约来打击豫君?
可是若是这般,凤后没有理由让人来提醒她,好让她有机会防范。
然而凤后若不是为了这个,那究竟为了什么?
“少主,主夫和少主夫在正房吵了起来了。”正当庄铭歆心绪紊乱之时,庄家的管家却在门外禀报道。
庄铭歆闻言,脸色一沉,便立即起身往正房而去,她自然知晓,管家口中所说的父亲和她的正夫吵起来,不过是父亲又在寻她正夫的晦气而已,她以为经过了上次的事情,父亲定然不会在为难他的,可是不过几日,便又……
庄铭歆从不知道,那一向端庄知礼的父亲居然也会有这般不依不饶的一面。
到了正房,却见庄家正夫跪在了冷冰冰的地上,被庄家主夫给指着头顶怒骂着。
庄铭歆只是听了几句,便知道了缘由,原来庄家主夫得知了庄家正夫在宫宴上出了丑便责怪其无能让女儿丢尽了脸面甚至还让女主得罪了皇贵太君。
庄家正夫没有反抗,心中也自责着自己的行为为妻主带来了耻辱,任由这庄家主夫责骂。
“父亲够了!”庄铭歆踏进了房间,便厉喝一声。
庄家主夫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女儿冲了过来,将跪在地上的庄家正夫给抱了起来,随后往内室走去。
庄家主夫见女儿这般维护自己不待见的人,自然是怒不可以,若非得到了消息赶来的庄家主及时喝止了,此时他怕是要冲进去杀了那个让她女儿这般忤逆他的男子。
“你闹够了没有!立即给我回房!”庄家主厉色喝道。
庄家主夫一愣,自从他失去了大女儿之后,他的妻主从未对他红过脸,可是如今……他胸膛因为愤怒也因为伤心而剧烈起伏着,一甩手便快步走了出去。
庄家主叹了口气,随后走进了内室。
庄铭歆将庄家正夫放在了床榻上,见母亲走进来,便起身道:“母亲。”
“嗯。”庄家主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床上坐着的庄家正夫。
庄家正夫却在庄家主视线射过来的那一刻,哆嗦了身子一下。
庄家主又叹息一声,眼前这个男子的确是担不起庄家主夫的位置,可是偏偏无论是庄家还是女儿都没得选择,所幸女儿还能够看得清眼前的形势,若是也如自家正夫那般,那庄家怕是真的要走下坡路了,只是,这般男子生出来的女儿,将来能担得起庄家的重担吗?!
“母亲,宫里面的事情……”庄铭歆看着母亲开口道。
庄家主打断了她的话,“你是我的女儿,我也信任你处事方式,你那般做定然有你的道理,不必跟我交代,至于你父亲那般,我会跟他说的。”
如今庄家只剩下一个可继承家业的嫡女了,她必须让她有独立处事的能力,也必须让她学会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承担责任。
薛家虽然是皇贵太君的母族,但是却也还未到了庄家碰不得的地步!
更何况,如今那薛家的公子被关入了顺天府大牢,那便是连陛下也看不惯薛家的言行,不过,她还是得提醒一番女儿。
“虽然今晚上陛下惩处了薛家的公子,但是那等场合,你也不该让事情闹成这般,薛家可以得罪,但是却不能落了皇贵太君的面子,他终究是陛下的养父!”
庄铭歆凝神道:“女儿明白。”
“你明白便好。”庄家主点头道,随后又看向庄家正夫,尽可能温和地道:“你方才生产没多久,要好好养着身子,在为庄家添些嫡出的孩子。”
庄家正夫自然是诚惶诚恐地应了下来。
庄家主看了他这般反应,心中不免又深深地叹息一声,她这个次女得了这般一个正夫,后半生的日子注定要过的更为辛苦。
随后,她又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离开,有些话,他或许该和自家正夫说说了,免得他再闹出什么事情来,她是女子,知晓女子若是家宅不宁,便无法安心在外边处理大事!
庄铭歆见母亲走了之后,便坐了下来安慰庄家正夫,然而不管她如何安慰,却始终无法扫去庄家正夫心中的负罪感,最后她拧着眉头,“若是你真的觉得今晚有错,那便为为妻做一件事弥补这个过错。”
庄家正夫一直低着头的终于抬了起来,却是满目的不安。
“方才我出宫之时凤后担心你的身子派人来给我传了几句话。”庄铭歆缓缓地道,“依着规矩,凤后既然降了恩典,你便要进宫去谢恩。”
庄家正夫听了妻主最后一句话,原本便苍白的脸色便更加的苍白了。
庄铭歆仿若未觉一般,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