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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情形,在那三年当中也是时常发生的。
司慕涵从外边回宫,最喜欢的便是这般坐在了皇贵太君的膝下说着那些有趣的事情,这也是她记忆中最美好的事情之一,只是如今却也过去不一样,司慕涵虽然还是笑着,皇贵太君的神情虽然还是那样慈爱,但是此时的言语之间,笑容之内,却有着无法挥去的悲伤……
此时,明贵太君宫中
明贵太君正躺在了暖榻上,轻咳着,这些日子他也是病着,但却不如皇贵太君病的这般厉害,只是小小风寒,不过他这病却也和皇贵太君一般,是自个儿造成的,只是他这般做却也不是如皇贵太君一般想要死,而是为了避开和南诏或王的接触,也因为要借着这病躲避南诏或王,所以一直拖着未好,如今南诏使团离京了,他方才认真地服药,然而这病托久了,要好却也需要费些时候,所以这些日子,他也是在宫中养着病,虽然得知皇贵太君病的很厉害,倒也抽不出时间去看看。
此时,前去请御医的蓝竹神色匆忙地走了进来。
明贵太君见状,便问道:“怎么了?”
“主子,御医没请着。”蓝竹回道。
明贵太君一愣,“发生什么事情了?”
“皇贵太君病情有变,御医都被召去了清思殿。”蓝竹回道。
明贵太君神色变了变,“是吗?既然是皇贵太君病情有变,那便让御医先给他诊治吧,本宫的病没有大碍,不要去打扰陛下了。”
蓝竹迟疑会儿,道:“主子,皇贵太君怕是不行了。”
明贵太君蹙眉,“不行了?!”虽然前些时候虽然宫中已经传着皇贵太君病危了,可是过了这般多日,还是没什么事情,他想应该还是有希望的吧,可是如今……“御医怎么说?”
“御医已经不开方子了。”蓝竹低声道。
明贵太君微微一惊,“这般严重了?!”
“奴侍悄悄打听过了,御医说,怕是就这一日两日。”蓝竹说道。
明贵太君闻言,垂着眼帘沉默许久,心中也生出了一股沉郁,虽然他和皇贵太君没有什么交情,可是毕竟是一起相处了二十多年的,总是有些情分的,叹息一声,“替本宫更衣,让人备轿辇,去清思殿。”
“是。”蓝竹应道,立即着手准备。
半晌过后,明贵太君上了轿辇往清思殿而去。
路上,蓝竹小声问了主子,“主子,若是皇贵太君去了,那殿下……”
明贵太君没有让他说下去,“好了,现在莫要说这些了。”
蓝竹点头应了一声是,只是话虽然是不说,心中的忧虑却不减,皇贵太君和主子的关系虽然谈不上密切,但是却也算是友好,若是皇贵太君在,将来陛下便是要整治殿下,他们也可以有个人求求情,皇贵太君想来也会帮帮他们的,便是说句好话,却也是一份助力,可是如今若是皇贵太君走了,那后宫朝堂,便没有一个人可以制住陛下的了,将来若是殿下犯了圣怒,那如何是好?
明贵太君此时并没有想这般多,人都已经不行了,他也不想到了这般时候,还算计着人家,只是当他走了清思殿,却还未见着皇贵太君,便在寝殿前方不远处的长廊内,被站在寝殿门前的程氏给震住了!
蓝竹见自己主子这般模样,先是心急地询问了一声,但却没有得到回应,随即便循着主子的目光看去,却也发现了程氏的存在。
若是他没有记错,那人便是当年让先帝宠爱的连满朝文武皆发对的程氏!
只是那人,为何还活着?
虽然当年他们见程氏并不多,可是那般一个人,便是见过了一次,也终身不会忘记!
因为当年先帝对程氏的宠爱,震惊了所有人。
“那不是……”
蓝竹也是吓了一跳,只觉自己撞上了鬼,虽然此时程氏是僧人打扮,然而,他却还是认出来了,可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明贵太君却在蓝竹惊愕出声之时回过了身,程氏是她的生父,她将她接回宫原本是合情合理的,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居然会是现在!而且他还出现在清思殿!
皇贵太君和永熙帝的争执本就源于这个程氏,可是她却在这等时候接他回来?!
只是此时他的心神还是有些乱,便没有上前弄清楚,“回宫吧。”
蓝竹一愣,看向主子。
明贵太君深深地看了前方那人一样,随后转过身,“别管这般多事情,回去吧。”
他们父女之间的事情,他不想插手也不能插手!
寝殿外的人并没有觉察到明贵太君主仆的到来。
雪暖汐见夜色已深,又是大冷天的,便提出让水墨笑和蒙斯醉两个怀着孩子的人先到前边的暖阁休息,只是两人却不愿意。
一番不算是争执的争执之后,两人还是留了下来。
雪暖汐让宫侍搬了椅子过来,让他们坐着,又端了几个炉火过来取暖。
众人便是这般一直等待着。
只是司慕涵一直没有从寝殿内出来,也没有宣任何人进去,便是连御医也不曾。
司慕涵一直和皇贵太君说着那些游历趣事,仿佛不知疲倦一般,而皇贵太君的精神却也像是极好似的,便一直笑着这般听着。
直到三更时分,他方才支撑不住躺了下来,昏睡了过去。
司慕涵立即宣召了御医,然而御医诊脉之后,却只是摇头,司慕涵的心一沉,挥手让人下去,随后,便一直跪坐在床边,一直守着。
直到黎明出现,晨光从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皇贵太君方才从昏睡中醒过来,“涵……涵儿……”
“儿臣在!”司慕涵连忙握住了皇贵太君的手。
皇贵太君此时已然处于弥留之际,眼睛似乎感到了晨光,“涵……涵……儿……天……亮了吗?……”
司慕涵点头,“是,天亮了,今天没有下雪,似乎要出太阳了,待会儿儿臣陪父君用完了早膳,便出去外边晒晒太阳如何?”
皇贵太君眼睛已经无法完全睁开了,他只能透过一条细缝看着女儿,“涵儿……父君……似乎看见……你的大皇兄……来……接我了……涵儿……父君走了之后……便以……先帝……君侍的……仪制下葬……葬入……君侍……陵寝即可……父君……不敢……与和裕凤后……比肩……也不想……打扰先帝和和裕凤后……父君这一辈子……都是在为……为……你母皇活着……从未……离开过你母皇……父君……想……将来下……到下边……能够……有自己的……日子……想……一个人呆会儿……”
“父君!”司慕涵握紧了皇贵太君的手,泪水不禁往下流。
皇贵太君继续低喃:“答应……父君……”
“好!”司慕涵用力地点头。
皇贵太君用力挤出了一丝微笑,“好孩子……莫……哭……父君……此时很……很安心……也没什么遗憾了……父君这一辈子……能够……有你这个女儿……是父君……最大的福气……父君……是个有福之人……莫要为父君……难过……父君……很开心……安心……”
皇贵太君的声音越来越低,眼帘也渐渐地滑落,然而,嘴边却始终挂着一抹淡笑……
司慕涵浑身一震。
皇贵太君的手,从她的双手之中缓缓滑落在了床榻上。
司慕涵神色僵硬,泪流满面,半晌之后,一声凄厉叫喊随即响遍了寝殿:“父君——”
永熙元年一月十九日,皇贵太君薛氏薨!
先帝驾崩未满一年,永熙帝再丧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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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后嗣 052 散播出去
永熙元年一月十九日,皇贵太君薛氏薨于清思殿,帝大悲,却只令内务府协同礼部以先帝君侍之规格办理丧仪。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交泰殿
御书房暖阁
司慕涵独自坐在了窗边的暖榻上,暖阳穿过窗户上的宣纸照了进来,她伸出了口,平放在了面前,仿若要将那阳光托住。
雪暖汐走进来之时,便看见了这般情形,眼睛一酸,泪水便认不出落了下来。
司慕涵没有落泪,然而眼底却有着清晰的悲伤。
雪暖汐抹干了眼泪,深吸了口气,缓步上前,“涵涵……”
司慕涵愣了会儿,随后放下了手,转过了身,淡淡地道:“你来了。”
“嗯。”雪暖汐点头,随即走到了她面前,坐了下来,随后偎依入了她的怀中,伸手抱着她的腰,“涵涵,我知道你很难过……”
“朕不难过。”司慕涵却笑了笑道,“父君走的很安心,也可以和大皇兄他们团聚了,朕应该高兴方才对。”
雪暖汐听了她这话,却是更加的难过,方才忍住的泪水,便又落了下来。
司慕涵没有说话,只是搂着他。
许久之后,一宫侍进来禀报道,言礼部尚书求见。
司慕涵松开了雪暖汐,下旨让人进来。
雪暖汐擦干了泪水,便站起身来说他先回清思殿守着,“清思殿那边你不必担心,我定然会办好皇贵太君的丧事的,还有凤后也说了,他愿意帮忙,你安心处理政事。”
司慕涵握了握他的手,“朕没事,别担心。”
雪暖汐挤出了一丝笑意,随后却是行了一礼,方才离开。
礼部尚书的来意亦是为了皇贵太君的丧仪一事,自永熙帝下旨让以君侍规格办理皇贵太君丧仪之后,朝中便有大臣上奏,希望永熙帝改变圣意,言皇贵太君薛氏乃帝之养父,理应追封为太凤后,以国丧待之,而且之前传出皇贵太君病重一事之后,她便向内务府探过了口风,当时内务府的人也曾隐晦表示,永熙帝吩咐内务府以太凤后的规格准备皇贵太君的后事的。
永熙帝一时未曾做出回应,礼部尚书却在收到这些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进宫求见永熙帝,是否需要更改规格,因为若是以国丧待之,那许多事情需要准备,譬如说皇贵太君被追封为太凤后之后,依照规矩是要葬入帝陵寝与先帝、和裕凤后合葬的。
“父君不喜欢热闹,而且,这也是父君临终之时的希望。”司慕涵看着眼前的礼部尚书,缓缓地道,“父君不想打扰先帝和和裕凤后的安寝,自请葬入君侍陵寝,况且,先帝丧期为过,此时若是重启帝陵寝地宫,与先帝亦是不好。”
礼部尚书闻言,心中惊了一惊,死后的哀荣可是人人皆想要的,皇贵太君居然推开了这等哀荣?只是心中惊讶归惊讶,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道了一声领旨之后,便告退。
“等等。”司慕涵叫住了她。
礼部尚书道:“陛下还有何吩咐?”
“虽是以君侍规格下葬,但皇贵太君始终是朕之父。”司慕涵正色道。
礼部尚书心中一凛,“臣明白,请陛下放心,臣定然会办好皇贵太君的丧仪的!”
陛下没有用养父一词,而是直接用父一字,用意,已经溢于言表。
……
皇贵太君薛氏病逝的消息让方才进入新元年的大周朝蒙上了一层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