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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悠不觉对番劼口中的探子好奇起来:“你的探子!是谁?既然都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之前在丞相府,对于周遭的事物都是漠不关心,所以也并没有能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如今看来,番劼的本事可是不小,居然能在段昭昀的身边埋了个探子。
“她嘛!”番劼淡淡一笑,却没准备解答司悠的疑惑,“现在还不能跟你说,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这确实很隐秘,司悠也不以未杵,点点头道:“为了他的安全,还是越少人知道的越好!”
烛光下,她的面容沉静而美丽,脸颊有些消瘦了,精神却较之前更好。
番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尖尖的下巴:“永宁,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
“不苦!”司悠摇头,“比起我之前一个人吃的苦,这些根本算不得什么!父母的大仇即将得报,我心里只有欢喜!”
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摩挲着她的发丝,轻声道:“永宁,以后不要再走了吧!永远留在这里好不好?”
留下吗?司悠恍惚着想,她似乎真的没有想过要离开,留下来!她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
刚要点头,忽然殿外脚步匆匆,一个宫女模样的人惊慌失措地进来,连礼仪都忘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番劼微微皱眉:“什么事这么慌张?”
那宫女跪在地上道:“娴妃娘娘生产了!”
难产(1)
仿佛一个晴天劈裂,生生撕裂了刚才还温情脉脉的场面。
因为刚才被宫女的突然闯入而倍觉尴尬的司悠一脸茫然地看着番劼,不明白这个宫女在说些什么。
贤妃?皇帝的妃子生产与太子有什么关系呢?
番劼的脸色是愕然之后的紧张,他起身喝道:“那还不快去请太医!”
“太医已经去了!”宫女锦玉匍匐在地,瑟瑟发抖,“但是娴妃娘娘难产了,她口中一直叫着殿下您,所以奴婢才斗胆过来请殿下过去!”
锦玉不知不知道风华宫里现在住的是谁,也不是不知道太子匆匆回宫连娴妃都不去看一眼就直奔这里而来是为什么。
娴妃心里也清楚的很,她这一日都心神不定,坐立不安,到了傍晚就喊起了肚疼,本来还有半月才诞的胎儿早产了。
东宫里一片混乱,来来去去的宫女手中端着热腾腾的水盆,空气里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
番劼一路冲到围着数人的屋前,焦急问道:“娴妃怎么样了?”
众人纷纷下跪,还未回答,屋子里娴妃的惨叫声就已经传了出来:“殿下来了没有!快去请殿下来!”
“我来了,娴儿你怎么样?”番劼不能进去,只能在门外大声地答着。
其他等一干鸦雀无声,寂静的宫殿里回荡着娴妃一声高似一声的痛苦呻吟。
番劼又问地下的人:“是哪个太医在里面?”
“禀殿下,是张太医与王太医在里面!”
番劼又去拍门,问里面道:“娴妃怎么样了!”
里面也是一片混乱,竟是没有人答,司悠被这一声声的痛呼声煎熬着心脾,她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慢慢回过了神来。
她现在清楚的知道,这里面躺着的人是番劼的妻子,而她正要为他生下孩子。
“让我进去吧!”她拨开众人上前,对着欲言又止,愁眉不展的番劼微微一笑,“也许我可以帮得上忙!”
难产(2)
产房里热气弥漫,血腥味,羊水的味道充斥其间,躺在床上的女人正在为了生下孩子做着痛苦的挣扎。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湿透了,头上的发全都散乱着,濡湿了贴在额头与两颊。
虽然面色苍白,但是还是可以看出来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只是双眸紧闭,失了血色的双唇中不断逸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她似乎听到了有人进来,阖着的双眼微微的睁开,看到司悠的时候忽然滞住了。
司悠当做没有看到她的眼神,只上前拉着她的手道:“别想太多了,现在,把所有的精神都放在自己的身上,把孩子平安地生下来!”
施芳娴的眼眸终于又阖上,手用力抓紧了司悠的手,紧得几乎是要将她的手揉碎了一般。
司悠记得这个躺在床上的女人,她之前进宫的时候就在风华宫前遇到了她。可是司悠一直都以为她是宫里普通的妃嫔,所以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当时会用那么复杂的眼光看着自己。
现在,她明白了,心里却一点也不好受。
婴儿的啼哭声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响彻东宫的云霄,全程待命的人不觉都微微松了一口气。
刚才去风华宫请番劼的锦玉欣喜地抱了孩子出去,司悠听到她喜滋滋地在门口对番劼说:
“恭喜殿下,是一个小王子!”
她不觉微微侧头去看番劼,门缝里,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抱着,脸上是初为人父的那种惊喜与高兴。
他就这样成为一个父亲了,神圣而伟大的父亲。
她定定地看着,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她这是在想什么?她在想什么呢。
刚才被抓得麻木的手掌忽然又传来微微的痛楚,她转头,看见刚刚生完孩子的娴妃柔弱地看着自己:
“谢谢你!不管你来这里做什么,我都要谢谢你救了我和我的孩子!”
“不用谢我,这只是我应该做的!”
司悠起身,将位置让给端水进来处理的宫女,自己慢慢走了出去。
失落的心(1)
番劼已经把孩子交给了早就等候着的乳母,看到司悠出来,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无比。
他有无数的话想对她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应该进去看看娴妃!”
司悠微微一笑,指了指身后,语气居然是那么的温和平淡,“她刚刚生完孩子,现在很需要你安抚她的情绪!”
“永宁,我……”
司悠轻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番劼什么都不用说了,她笑着离开了东宫。
夏末的天气,秋高气爽,夜已经深了,她突然觉得有些冷。
从东宫到风华宫的距离有些远,她遣退了要跟着她的宫女太监,一个人独自走回去。
不知道二十多年以前,她的母亲一个人在这座皇城里是如何度过那段她父亲不在的日子,是不是也像她现在一样,孤零零地走在其实本不该如此冷清的宫道。
一轮弯月悬在天幕上,将她的影子拉得无比斜长,司悠走到风华宫门口的时候,有一种特别特别孤独的感觉。
她慢慢地在宫门前的石阶上坐下,抱着双腿,将头深深地埋进了臂弯中。
脸上立刻就潮湿起来,她执意地告诉自己那不是眼泪,她也没有伤心,她什么也没有失去不是吗?
番劼从来就不是她的谁,那个会宠溺地看着她吃糕点,会保护她,怜惜她的人,现在是别人的丈夫,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现在还是一个父亲……
“你在这里做什么?”
肩上忽然被拍了一下,西江月的声音传来,司悠没有抬头,感觉西江月顺势在自己的身边坐了下来。
“想什么呢?”西江月推推司悠,疑惑地看着她的发髻道,“刚才我在屋顶就看见你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回来,回来了也不进去,却坐在这里发呆,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的头就被西江月使劲地扳了起来,满面的泪痕,在月光下晶莹剔透。
西江月顿时就惊讶起来:“好好的,你哭什么?”
失落的心(2)
“没什么!”
司悠哑着嗓子摇了摇头,用袖子胡乱地抹着脸,欲盖弥彰。
西江月道:“还没什么?以前在相府,你对段昭昀那么狠,现如今他就快一败涂地了,你怎么反倒哭起来了,难道不应该高兴才是吗?”
“你怎么知道段昭昀快一败涂地了?”
“嘿,我怎么不知道?”西江月得意道,“番劼来找你,不就是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吗?听说如今段昭昀手上的筹码都没有了,这下子,可看他还能不能保住他的相位!”
说完,忽然又道:“啊,我知道你为什么哭了!”
司悠一怔,有些愧然地低头,口中否认道:“你知道什么!”
“听说今天彛实塾辛嘶食に铮 蔽鹘滦γ忻械兀罢饪墒翘齑蟮暮檬拢还兰颇阈睦锟隙ú桓咝耍
“我不高兴什么!”司悠抵死不认,“陛下对我一直都很好,他抱孙子,我也做姑姑,有什么不高兴的!”
西江月顺手在司悠的眼角刮了一下,看着指尖的湿意道:“那这是什么?皇帝抱孙自然高兴,只是,谁让这孙子的爹是当今太子呢!”
“你别胡说!”司悠佯装板起脸。
“行啦,在我面前装什么?”西江月只当没看见,回身长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的劼哥哥是只等着你一个人呢,没想到他已经有老婆了!”
司悠就沉默下去,默了很久很久才道:“没有的事,我与他本来就是兄妹之情,他有了儿子,我很为他开心!”
她执意不肯承认,西江月也就没有再接下去,只是幽幽看着天上的月亮道:“可见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为情所困的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傻的女人!”
司悠知道西江月是在说自己,当下默然不语,与她一样只看着天上的月亮,在巨大的天幕上,显得那般的孤单与冷清。
她的心里,已然有了主意,这座巍峨的皇城,到底不是她最后的归宿,她的世界从来就不在这里。
娴妃的厚礼(1)
第二日,番劼没有出现,倒是那个昨天来风华宫报信的宫女锦玉托着一大屉东西来见司悠。
彼时司悠正与西江月两人在用早膳,东西是精心准备过的,司悠一眼看到就知道这一定是番劼的吩咐。
桌上的点心羹食都是司悠以前喜欢吃的,只是如今再吃在口中,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了。
她没有什么胃口,西江月倒是赞赏有加,吃得无比高兴。
“你这是……”
司悠看着锦玉揭开红色的绸布,露出下面满屉的珠宝首饰,绞丝的金镯子,翡翠的戒指,和田玉的项链,鸽子蛋一般大小的一匣子珍珠,装的满满当当,耀得人睁不开眼睛。
锦玉笑得有些讨好:“这是我家娴妃娘娘给姑娘的谢礼!”
立刻就有风华宫的宫女出声道:“什么姑娘,难道你连永宁公主都不认得吗?”
锦玉的笑容有些凝固在脸上,不知道她是真的不认识司悠还是故意要说低她的身份。
她诚惶诚恐地看着司悠,颤声道:“奴婢该死,请公主恕罪!”
不过就是一个称呼而已,司悠自己是毫不以为杵的,她微微摇了摇头道:“不要紧,不过这些东西你还是拿回去还给你家娘娘吧!”
“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