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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颜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你不配知道。”
湛溪的手捏成了拳头,眼眶也红了一圈。
“玉颜姐,玉颜姐!”莲蓉慌慌张张的从屋子里跑出来,指着屋内,带着哭腔说,“我给主子她喂药,她全吐出来了,还不停地呕血,怎么办……怎么办?呜呜……她会不会……会不会……呜呜呜……”
“别胡说!”凌玉颜厉声喝道,转身就又进了寝殿。
湛溪跟了几步,又颓丧地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那扇门,还有那道跨不过去的门槛。
跨不过去的,还有心里的坎。
“皇上……您去歇歇吧?”小顺子不忍心地说。一天一夜了,不吃不喝不动弹,还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这冰天雪地的,如何能受得了?他此刻都已是全身麻痹一般,就算湛溪身子比他强壮许多,也经不起这么折腾下去啊!
湛溪还是不动,就像变成了院子里的一尊雪雕。
同样下了一天一夜的雪花飘落在他的发上和肩头,堆成了小小的雪山,连他的眉毛和睫毛也变得雪一样白,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
他安静的,和天地间的银装素裹连成一片。
直到敬嬷嬷从寝殿里出来,满脸憔悴地走到湛溪跟前来,她踏在雪地里的脚步声才让这死寂的庭院有了一点生气。然后她停了下来,看着湛溪,和他一样不说话。
“都是朕的错。要打要骂,你们都冲朕来吧。”
湛溪的喉结艰难地滚动,并不为自己找开脱的理由。
敬嬷嬷没意想之中的激动,反而尤其平静地说道:“皇上回去吧。你就算在这里站到死,也没有任何意义。你不能改变她的生死;她也不会见你的。”
“朕答应过她,会保护他们母子,可是朕做不到。朕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却连一点揭穿那个拙劣的阴谋的勇气都没有,朕太懦弱!”
“就像八公主落水那年一样吗?”敬嬷嬷幽幽地问道,语气中流露出了痛苦。
湛溪猛地颤抖了一下,如同心里被扎了一刀。
“从那以后,奴婢所认识的二皇子就变了。登上皇位以后,更是与从前判若两人,因为你心里很清楚,这个皇位是用什么换来的。既然已经到了今天这一步,舍弃了的这一切,若是不能让你前进,就都白费了。最后的机会——至少最后的机会,还没有完全失去,不是吗?”敬嬷嬷缓慢的话语里透出一股坚韧的力量。她盯着湛溪,就像盯着那个她所认识的孩子,教给他生平第一个道理,他必须要去坚持的;沉默,沉默使人消亡,也可以使人振作。
“也许,朕从来都不该有这样的妄想。朕连自己的……和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何谈天下?”湛溪的拳头越握越紧,犹如握着他所有的无奈和悔痛。他越是用力,这感觉就越是清晰,提醒着他所有因他而起的悲剧。
“比起孩子,她更重要,不是吗?孩子还可以再有,她却只有一个。既然是自己作出的选择,就要像个男人一样承担起责任。下一次,你才能保护所有。否则,就连从前的舍弃也都是毫无意义的。你听听看,她还在里面挣扎,连她都没有放弃,你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自甘堕落。”敬嬷嬷毫不气馁地说。虽然刚刚经历过的一切是那样的让人伤痛、身心俱疲,但一切尚未结束,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解决,容不得人停住脚步。在这一时刻,停滞就意味着死亡。
“不会再有了。她,怕已恨朕入骨,如何还会……”
湛溪的眼神忽而黯淡如同黑夜,忽而又明亮如同雪光,有什么东西从中流转不断。
“可是,从现在开始,朕发誓,所有人,对她所做的一切,都必须付出代价。所——有——3uww!”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若说他从前还顾念着一丝母子亲情,也在昨天那一刻消失殆尽。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他的心中被仇恨的火焰点燃,若没有爱的牵绊,便只有恨的火焰,熊熊燃烧。那些把他当成傀儡和玩偶一样来操控的所有人,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他既然留下了苍梨,那么余生的力量,便只要护她周全,哪怕与天下为敌。
他转身走进了漫天的雪白中,留下从未有过的决绝背影。
被乌云遮盖了的启明星,坠下了云头。
到了最冷的正月,热热闹闹的大年,在举国上下蔓延开一片欢腾的气氛。
宫中挂上了大红灯笼,张灯结彩,连平日最不喜欢走动的嫔妃也开始出来四处活动了。
皇后要布置后宫,忙得不可开交,自然需要人手,这是后宫嫔妃巴结亲近的最佳时机。何况大家也都知道,自从徐嫔落马以来,她辅助后宫之位便成了空缺。而大年,正好就是提拔后宫的时刻。原本以为这个位置非玉茗轩的主儿莫属,谁知却出了那样的事,有多少人在心里乐不可支,是不言而喻。
永福宫中正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欢腾气氛。
“惠嬷嬷,总务府购置的新一批灯笼都到位了吗?”皇后饮了一口红枣茶,红光满面地问道。
“刚到呢,已经吩咐下去,让他们尽快筹备好了。”惠嬷嬷答道。
皇后点点头。“本宫已收到家中来信,今年父亲和哥嫂要前往帝都来和本宫一同过年,皇上也已经应允,你们都给本宫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谁要是让本宫丢脸,本宫就让她丢命。听懂了吗?”
“是。”底下一众奴才们齐声答道。
“好了,去做事吧,别一个个都堵在这儿了,本宫瞧着心慌。”皇后挥了挥手。
“皇后娘娘,奴婢还有一事。”竹惠躬身请教道。
“哦?有什么事,惠嬷嬷你做主不就好了。”皇后皱起眉头。底下的事情,一向都是让惠嬷嬷一手操办,根本不用她费心。能让惠嬷嬷开口的,想来也不是小事。
“此事奴婢有些拿不定主意。说起来,这玉茗轩虽然出了丢脸的事,可太后和皇上也并未重罚,连这贵人的头衔也没有褫夺,如今大年将近,咱们的安排是否也要将玉茗轩纳入其中?这些灯笼绸缎的,也该派送到玉茗轩去吗?”惠嬷嬷问道。
“玉茗轩?哼,南宫苍梨。”皇后喃喃说道,脸上浮现出冷笑。“送,当然要送。怎么说,那也是堂堂的怜贵人啊,大过年的,也该让玉茗轩有点过年的气氛呀。别像这一个多月,冷寂得跟座坟墓似的,真让人有点想念它往日的分光呢。”
惠嬷嬷笑了笑,说:“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着手去操办。”
“去吧。本宫也得去准备送给哥嫂的礼物,免得父亲又觉得本宫失了礼数。”皇后的眉目间泛起一丝忧愁。
惠嬷嬷退了去,招呼了一些人,带着东西浩浩荡荡去了玉茗轩。
与整个皇宫的气氛截然不同的,玉茗轩门里门外就仿佛两个世界。所有人都轻手轻脚,说话的声音也很小心,不敢有一丝惊扰,更别谈节日的气氛。这往日的华庭,万分的荣光,如今却只剩下枯枝腐叶的落败景象。
唯一生动活泼的,只有袅袅升起的中药味儿,从不曾断绝。
苍梨仍在病榻之上,安静地喝药,安静地睡觉,冷淡的脸上从不曾有任何表情。
“一个月了,还是这个样子。”莲蓉端着空药碗走到门口,担忧的对外面的玉颜说道。
“经历了那样的痛苦,还能对她有什么样的要求呢?多给她一点时间吧,总会好起来的。”玉颜叹息道。
莲蓉垂下睫,强忍着眼角的泪,点了点头。
可玉颜话音刚落,就听见里面苍梨的声音传来。
“玉颜,你在外面吗?”
“是,主子。”玉颜答道,将手中的鸽子放飞,便赶紧进去寝殿,不知是不是苍梨觉得哪里不舒服了。原本就是弱不禁风的身子,哪里禁得起这样的一番折腾?本来十月怀胎之后,玉颜就可以回去家乡,可如今看来,她短时间内是没有办法离开的了。
☆、第174章 年关
玉颜走到床边,轻声问道:“玉儿,哪里不舒服吗?”
苍梨摇了摇头,声音嘶哑地说:“扶我起来,我有话跟你说。”
玉颜虽担心她的身体,不过还是照做了,用枕头垫在她背后,让她勉强能坐好。
“现在,是什么日子了。”苍梨喃喃地问。
“正月,快过年了。”
“竟然……这么快。咳咳……你、你该回去了。”
“你说什么呢?”玉颜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冒险让你在这边待这么久,现在已经没有这样的理由了,你该回到老爷子身边去。他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苍梨用手捂着胸口,忍着说话时胸口撕扯的痛意。
“南宫苍梨!你以为现在还有别人比你更需要我吗?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体到底有多糟糕?”玉颜生气地说。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当然清楚。所以才不想耽误你的时间。既然已经这个样子了,又何必……”
“我这个做大夫的都没有放弃,你是小瞧我的医术是不是?”
“不是,我只是……”
“不是就最好。你知道我的脾气,我从来不会放弃自己的病人。你现在想要我离开,没门。再说,我要是在这个时候离开你,那我凌玉颜成什么人了?我回去以后,也没办法向我爹和墨大哥他们交代!”玉颜斩钉截铁地说。
苍梨轻轻叹了口气。
“你这是何必呢?咳咳、咳咳咳。”
“好了,你别说话了,快躺下休息吧。”玉颜说着,就扶着她躺下去。
苍梨睁着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轻声说:“让惠嬷嬷去准备过年的东西吧。”
“诶?”玉颜诧异地看着她。难道都这时候了,她还有心情过年不成?
“不要因为我一个人,就让大家都过得死气沉沉的。新的一年,总该让他们有新的希望。”苍梨喃喃地说。
“好,我知道了。”玉颜点点头。她合上门走出寝殿,前院却是一片拥挤的状态。
玉茗轩,好久没有这般吵闹过。
为首的是惠嬷嬷,还带着一大群人,拿着灯笼、剪纸、挂饰在院子里到处游荡,仿佛是要把玉茗轩装点成红色的海洋。
“喂,你们给我住手,住手!别贴了!”莲蓉一边大叫,一边去撕扯那些刚刚贴上去的“福”字。
“皇后娘娘有令,置办大年物什,人人有份,不可遗漏一处,免得有违宫中欢腾气氛。你不让我们装点,是想抗旨不成?”惠嬷嬷止住莲蓉说。
莲蓉才不吃她这一套,态度强硬地说:“我管你什么后,不许贴就是不许贴!”这些人明明知道现在玉茗轩是个什么状况,却偏偏来演这么一出,分明是要让人难堪。莲蓉想到主子现在的身体,哪还禁得起她们继续折腾,但凡有不怀好意之人,她都恨不得拿棍棒把她们打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去。
“大胆,你敢对皇后娘娘不敬?”惠嬷嬷扬眉呵斥道。
“不敬又如何?别忘了,你也不过就是个奴才,在我面前得意个什么劲儿?有本事,让你家皇后娘娘来罚我呀?反正你们坏事都做尽了,也不差我一个不是?”莲蓉毫不客气地说。她看着眼前这些人,早已恨得牙痒痒,手都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你!”敬嬷嬷气得脸色铁青,直瞪着莲蓉。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知道收敛了!
莲蓉也毫不畏惧地瞪着她。
“莲蓉,回来。”玉颜出来唤了一声。
“玉颜姐?”莲蓉回过头。
玉颜走上前来,对莲蓉说道:“你在干什么呢?大吵大嚷的,要耽误主子休息了。”
莲蓉嘟了嘟嘴,说:“都是这些人,跑来玉茗轩捣乱,所以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