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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保全萧家基业呀!”萧励才委委屈屈再浇一把火,“为了家族,孩儿不怕背负骂名,此心日月可鉴。”
萧古左已经没心思去追究安淑美的死因了,眼下有一个更为紧要头痛的问题摆在面前:“小弈被倾宇接走了?”
“是的,看来肖倾宇是保定这个祸家孤煞了。父亲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
萧老爷子又是一拐子击打在萧励才背脊!“你以为肖倾宇是谁?还是十几年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人头猪脑,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萧励才躲闪连连,狼狈不堪:“啊哟,父亲别打了!父亲别打了!”
一拄拐杖,萧老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没好气地责令:“你给我听好了,马上出国避避风头,面壁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回来,这儿的事我自会处理。”
如果说,以前的肖倾宇还对萧家有一丝感恩,不至与萧家为敌,那么现在萧励勤夫妇一死,他与萧家最后一点羁绊也随之斩断。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何况他早对萧家心怀不满,想让他交出小弈,还得好好琢磨,想个办法。
至于小弈,一个小娃娃能掀起多大风浪?
萧古左当然不放在眼里……
一念之差,竟让萧励才阴差阳错逃过一劫,也为十几年后小弈千里寻仇覆灭萧家埋下了伏笔。
自那夜将弟弟抱回小楼后,小弈因打击过大,风寒入体,发了三天三夜的高烧,一病不起。
无双衣不解带彻夜照料——他眼下只有这么个亲人了,哪怕要和阎王斗,他也要把弟弟从鬼门关拉回来!
看着无双日渐憔悴、心神不宁的模样,方少帅暗暗心疼:“倾宇,你休息一下吧,本帅来就好。”
“不,”无双一口回绝,“小弈一醒来见不到我,会哭的。”
打针,喂药,敷冰袋,肖倾宇没日没夜守在小弈身边,一刻不松的,紧紧握着孩子潮热的小手。
一如当初,握着萧励勤的手。
当时,他没能挽回父亲的生命;如今,他定要留住仅有的胞弟。
哪怕倾其所有,毁天灭地!
因为肖倾宇,再也丢不起了。
后来,每当小弈闯祸惹事,方少帅便会想起肖倾宇不眠不休照料弟弟的情形。
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真不知他为小弈吃了多少苦头,操碎了多少心。
每当这时,方君乾总是一声感慨,拍拍孩子的脑袋,语重心长:“小鬼,不要让你哥哥担心了。”
第三天,小弈终于清醒了。
无双悄悄松了口气。
方少帅也跟着松了口气——他怕小弈再不醒过来,无双就要先累倒了。
“哥哥……”小家伙看着面前的白衣少年,眼一红,鼻一酸,泪水再度翻涌上来,“哥哥,我们是不是再也见不到爸妈了?”
无双毫不迟疑地回答:“是。”
有一种爱,就是让雏鸟认清现实,飞出巢窝。
仇恨与愤怒瞬间侵袭了孩子的脸孔,小弈二话不说擦干眼泪!
“哥哥,我要杀了萧励才报仇。”
无双和方君乾对望一眼,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方君乾戳着孩子的脑袋:“小鬼,报仇的事就交给我们这些大人就好了,你一个小孩子瞎掺和什么?”
无双拍拍孩子的肩,眼眸如洗:“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的眼睛,你还小,今后的路还很长,人生不应该只剩下这件事。”
转身,从书桌旁的抽屉里抽出一本账册:“这是父亲去世前留给我们的,里面记载了萧家在海外所有的财产分布,重要人物的联系方式,银行账号以及密码。”
都说“事定犹需待阖棺”,而萧励勤就是那种即使死了抬进棺材里,也要留下点让人心惊肉跳的东西的人。
“小弈,萧励才已经出国去了,哥哥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无双认真看着他,“一是给哥哥两年时间,两年之内,无论国内还是国外,萧家都别想有立锥之地,我会将它连根拔起为父母报仇;二是等你长大后,我将这本账册交给你,你自己报仇。”
小弈毫不犹豫道:“我选二!”
悄悄替孩子掩上门。
方君乾首先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这样好吗,让孩子沉浸在仇恨中?”
“小弈聪慧早熟,与其令他为当晚之事留下阴影,不如先用这种方法让他振作起来。”
方少帅无声一叹:“这也是权宜之计。”
萧励才被遣送到了国外,萧古左送来请柬,要无双过府商议小弈日后的去留。
萧家,终于要动手了!
虽说不惧萧家,但萧家毕竟根深蒂固实力惊人,如果可以,绝世双骄还是要避免与萧家硬碰硬。
敏锐的方君乾已经嗅到了波涛汹涌下的杀机和血腥:“一旦对立,平京各个势力中,谁会站在我们这边?”
“有很多,但只有一个人最有可能帮我们扳倒萧家。”
“谁?”
无双语出惊人:“段齐玉。”
(还是决定要先修文,既然道歉了就要有诚意,所以这段时间会把大部分精力放在修文上,更新的速度会减慢,请大家体谅,谢谢。)
第八十四章
当初在大总统选举上,萧家的临时倒戈等于狠狠给了段齐玉一个巴掌。
看似坚不可摧的段萧联盟事实上脆弱得不堪一击。段齐玉早就对萧家怀恨在心了。
段齐玉似乎对无双的要求很感兴趣:“肖参谋长要我段齐玉做中间人?”
“正是。”无双公子霜雪覆衣,青丝乌发,低眉沉吟时韶华如画。
“不必劳烦段总统许多,只需请段大总统做个仲裁。萧老爷子不愿来小楼,肖某也不放心孤身前往萧府,思来想去,还是借贵府一用作为商榷之所,双方都放心。”
方少帅懒洋洋地补充:“还有一点,段大总统得保证与会之人的生命安全,枪械利器皆不可带入总统府中。本帅对自己这条命可是珍惜得紧,可不想不明不白客死他乡。”
“好说好说。”段齐玉满口答应。
双方面面相觑,房间陷入沉闷之中。
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防备与算计,都感觉自己是在与虎谋皮。
如果仅仅于此,段大总统显然还不够资格与绝世双骄谈条件。
所以需要更深入的接触、试探、合作。
旁敲侧击。
无双修长的食指敲击着梨花木扶手,言辞深深:“必要时,希望段大总统能助我们一臂之力。段大总统明白肖某的意思吗。”
言下之意,如果谈判不成功,段齐玉则要在关键之时挺身而出控制局势——击杀萧古左,助绝世双骄一臂之力。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既然别人有求于自己,手中有了筹码的段齐玉自然要提出相应的条件。
心中得意,脸上就忍不住现出微笑,段齐玉转向一旁坐在椅子上慵懒自若漫不经心的方君乾:“只要方少帅肯放弃此次大总统竞选,一切都好商量。”
方君乾邪魅黑眸轻流淡转,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身旁的白衣少年,脸上笑容愈发勾人。右掌托腮,懒懒应了声:“成交!”
段大总统许了甜头,自是不遗余力地穿针引线。
终于两方达成共识,决定在总统府中商议此事,解决问题。
侍从纷纷退下,豪华的议事厅中袅袅茶香模糊了三个人的容颜。
萧古左容颜不动,老谋深算。
肖倾宇御风点尘,蕴而不露。
方君乾慵懒邪魅,浅笑从容。
三个人都是沉得住气的当时人杰。
“宇儿……”萧古左甫一开口便是真切的哀伤,“这些年委屈你了。”
“老夫居然被人蒙蔽了这许多年,直至前些天才知道了真相……真是想不到这李代桃僵之计竟害得你我十八年无法相认。”
无双忽的微微一笑。笑容如流波逝痕,枯木荒雪,清到了极致,也冷到了极致。
“如今真相大白,你毕竟是老夫的亲孙子,血浓于水,今后萧家一切荣华富贵都有你一份。励勤早亡,小弈又是祸家之孤煞,励才这人你也知道,成不了什么大器。
“只要你肯交出小弈,你我便可以爷孙相认,尽享天伦……”
方少帅心中升腾起莫名的躁怒,忍无可忍出言讥讽:“嘿嘿,倾宇他孝顺他懂事,他讲文明树新风,他不好意思开口骂人,本帅可不吃你这一套!”
无视萧古左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方君乾笑得慵懒自得,偏偏字里行间针针见血,尖锐得让人下不了台。
“当倾宇被你送往洛迦寺时,怎么不见你记得自己是他爷爷?
“当倾宇被你作为交换条件卖给倭桑人时,你这个亲爷爷又在哪里?
“如今有求于人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个亲孙子……啊呀呀,本帅觉得自己脸皮已经够厚了,没想到和萧老爷子比起来那简直不值一提呀!惭愧惭愧,本帅自叹不如,甘拜下风。”
方少帅脸上挂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微笑,偏偏一双桃花眼里写满了纯真,语调无比无辜,形成了他独一无二的的冷嘲热讽……
和他说话,必须做好被气得心脏病突发的准备。
萧老爷子气得面色发青,浑身发颤:“黄毛孺子……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对我萧家家事说三道四!”
方小宝大惊失色,一脸诚惶诚恐:“哦,是本帅错了。我认错、我道歉、我忏悔!本帅明明是人,居然敢不自量力地自称为东西——唔,您萧老爷子才是东西,真是个东西!”
萧古左被他三言两语挤兑得血压狂飙!
重重一拄拐杖,转向一直默不作声的白衣少年:“老夫不想跟你们贫嘴。老夫只要听你亲口说一句,你究竟交不交出小弈?”
白衣少年睁开柔羽般的长长睫毛,眸中冷意如星光融霜冰:“肖某也说一句,他永远是我肖倾宇的弟弟,若有谁敢对他不利,休怪肖某翻脸无情。”
一老一少就这么静静对视着,冷霜瑟瑟,寒意萧萧。
萧古左死死捏着拐杖头,:“这么说,你是保定他了?”
无双长身而起,用沉默回答了他的问题。
谈判破裂,恩断义绝,再无回转余地!
肖倾宇傲然负手:“接下来鹿死谁手,咱们各凭本事。”
萧古左面露失望,半是无奈,半是痛心:“老夫是真心希望与你们和解……可惜了。”
他缓缓转过身,背影流露出一种萧瑟的凄凉。
无双注视着这样的萧古左,心里不可抑制地冒出一个念头:萧古左老了……
“倾宇小心!”身旁方君乾腾地一下站起身!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萧古左一按拐杖上的龙头左眼,龙抬头,里面现出一把银质手枪!
龙头拐杖里竟藏了一把枪——他竟把袖珍手枪藏在龙头拐杖里!
佝偻迟缓的动作刹那间变得如豹子般迅捷,毫不滞停地拔枪!
枪口在对准无双的那一刻,方君乾心都跳出了胸腔!
撕心裂肺大吼一声:“倾宇!!”
萧古左的视线掠过无双如霜似雪的清冷面庞,不知怎的竟移开了视线,调开了枪口。
面对这个命运多舛的孩子,他心中毕竟还是有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