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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报不了仇,我一心想着替柳少容报仇,现在怎么报……我打不过他,六儿,你能把你相公的命交给我吗?你做得到吗?”红妆有些祈求地注视相思,她是真的有这种想法,柳少容死了,龙上雪也死,这之间的账不就没了吗?
相思闭上眼睛缓缓地摇了摇头,要她交出龙上雪的命,她这辈子都做不到。
“呵……”红妆惨笑一声,被雨水溅打的脸显得十分脆弱,“你当初为什么不让柳少容死在月城呢?那时候死一了百了,你为什么还要救他出来,再让你丈夫把他杀死,为什么啊?你让我现在怎么办,我报不了仇,我该怎么办……”
“红妆,你还有个孩子,你还得养育他。”相思伸手擦去她脸上的雨水,是热的,刚擦干净又被雨水打湿。
说到孩子,红妆空洞的眼里有了一丝笑意,拉着相思的手道,“我生了个儿子,他现在都四岁了,能说能跑的,你想不想看看他?”
相思愣了一下,发现红妆攥她的手莫名地紧,有一股强制性的味道,相思便点点头,“好,我同你回去看看他。”
“不行!”龙上雪蓦地出声,眼神凌厉地瞪向红妆,“你会被带回去做人质。”
“我从小坚信,这世上唯独红妆不会害我。”相思扶着红妆慢慢站起来,两个人在雨里已经被淋得浑身僵硬,“若有别人想害我,我会自行了断,绝不会成为你的负累。”
…
你要是敢死(23)
“你疯了!”龙上雪震惊地拔高了声音,上前一步就攥住她的手,“你跟我回去,我就不该让你出来!”
“如果我隐瞒这事到死,我死后都不会心安理得。”相思一点点将手从龙上雪手中抽了出来,“你不会明白我和红妆是什么样的交情,从你杀了柳少容那一刻开始,我这辈子都欠了红妆。”
眼看相思的手就要挣脱他,龙上雪迫不及待地又抓住她的手,抓得牢牢的,生怕一松就再抓不到似的。
相思静静地看着他,龙上雪第一次有了悔意,一字一字道,“我不该杀柳少容。”
红妆愕然地看向他,然后看着相思再一次从他手里把手抽出,扶着她往城门走去,很快,龙上雪的嘶吼隔着雨幕传来,“赵六!你要是敢死老子立刻陪着你去!”
红妆分明感觉到相思浑身一颤,没有回头,相思还是毅然陪着她离开。
泪如雨下,每走一步相思都觉得步子愈发沉重,龙上雪,我是你的命,你又何尝不是我的命……
进入京城,沉重的城门在身后关起,发出闷而重的响声,不用回头,相思也知道龙上雪还在望着她。
士兵牵来两匹马,拉着红妆和她慢慢往前走,京城里门户紧闭,正值中午却是炊烟不冒,偶有调皮的孩子从虚开的门缝里透出来好奇地张望,又被大人扭着耳朵拎回去,昔日热闹繁荣的广吉长街上也没有一家铺子是开的,地上到处是垃圾,隐隐传来恶臭。
“红妆,你想让我看什么?”相思骑在马上淡淡地问道,雨还在下,两人皆已湿透。
…
还记得当初吗(24)
红妆扭头看她,眼眶是红的,声音强装平常,“六儿,这是咱们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京城,你还记得吗?”
如今萧条哪有当日繁华似锦。
“你记不记得,我以前常常带你翻墙逃出赵府出来玩?你娘可怪我了。”红妆说着说着竟有了笑意,忽然指着前面道,“你看,那是我们学琴的地方,那时候我被训惨了。”
回忆那时候,相思也不禁莞尔,“你记错了,学琴的时候是我被训得多,乐师常夸你豁达,弹琴自成一格。”
“是吗?”红妆愕然,“我还以为跟六儿在一起,永远是我比不了呢。”
“你是京城第一美人,尚武尚艺,怎么比不了我,只是你从小这么说罢了,在外人眼中,你比我强太多。”相思说着一本正经地看向红妆,“我也是从来这么想。”
闻言,红妆脸色凝重起来,然后跳下马拉着相思走向乐坊,士兵踹开门,里边一片荒废已久的模样,烟灰重重,只剩下几样乐器,当时在这里日日笙歌的乐师们通通不在了。
“一打仗就会人心惶惶,天下脚下的百姓大部分更是过惯安逸日子,一听到反贼得了大半天下,知道迟早会打到京城,逃的逃,走的走,没走成的百姓也天天把自己关在屋里不敢出来。”红妆走到一架琴前伸手拂开灰尘,指尖拨开琴弦,发出沉沉的声响。
相思沉默地走到她对面前的琴前,半晌才道,“义阁毕竟不是外族侵略,即便得了天下也不会亏待百姓。”
“那已经死的人呢?”红妆反问,随即一笑,“你还记得当时乐师教我们的那首曲子吗?”
…
昔日友情(25)
相思颌首,同红妆面对面而坐,双双弹琴,指间流淌出来的是一样的乐调,相思心思沉重,却见红妆弹着弹着笑了起来,更加英气美丽,只是如今的笑容怎么看都带了一种时过境迁……
即便乐调弹得一模一样,她们也再回不到从前。
一曲毕,红妆蓦地说道,“你现在已钟情于你相公,成了反贼,连说话都是向着反贼说话,你是不是早忘了你和我一样,是大晋的子民。”
相思指间一颤,手指划过琴弦,顿时割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鲜血立刻流出来,红妆几乎是没有思考地冲到她身边,手指压着她的伤口,“这么不小心,走走,跟我回王府。”
说完,红妆冲一旁的士兵喊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去准备轿子。”
相思刹那间又红了眼眶,难掩哽咽地道,“你知不知道我决定跟着我相公走上这条路的时候,我没有想到自己是谁的子民,我甚至没有想到我的爹娘,我只想着如果我走了这一条路,我势必要和红妆你为敌了……”
红妆压着她的手指安静地听着,鲜血从两人紧贴的指间滴淌下来。
相思继续说道,“这场战争谁是谁非谁都说不清楚,我只晓得要和自己的相公在一起,但从那时候我就清楚,你红妆一身忠肝义胆,我势必沦为你的敌对,迟早有一天会对阵沙场,像噩梦缠身一样,我想了几年却不知道怎么改变。红妆,你知道我有多不想吗?”
然后,红妆也哭了,眼泪拼命地往下落,却没有一句话。
…
赵家那个六女(26)
回到夏王府,王府的守卫比平时严了几倍,刚刚迈入院子只见檐下一个小孩子骑在一个老人家背上玩骑马,笑得乐呵呵的,老人家头发半白,弓起的背仿佛直不起来似的。
“爹,您陪着柳步瞎闹什么,您都多大年纪了!”红妆火气冲冲地跑过去,一把攥下小孩子甩手两个耳光,小男孩哇地一声便哭了起来。
“你跟小孩子发什么脾气,他想玩我就陪着,眼下这时局我一把老骨头还能陪他多久。”老人家拉过小男孩到自己身边,弯下腰连声哄着。
相思走过去冲老人家行礼,试探般地喊出口,“红尚书?”
老人家立刻回过身来,上下打量着相思,有些错愕地开口,“你是赵家那个六女?”
真的是红尚书红严,他年纪还不大却已苍老成这般光景,头发稀疏斑白,皱纹满布,她真得不敢认,他当年是同红妆一般充满干劲的。
“呵呵,我记得你叫相思是吧?红妆一直说你名字取得好听。”红严笑了起来,拍拍小男孩的肩,“柳步,叫赵姨。”
小男孩泪眼朦胧地看向相思,怯怯地喊了声,“赵姨。”
“乖。”相思应了声,待看清楚柳步的脸时如遭五雷轰顶,这个柳步长得十足十像柳少容,完全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红妆每日对着这样一张脸怎么受得了。
“好了,别呆在外边,进去坐吧。”红严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拉着柳步往大堂走去。
相思转眼看过去,红妆的眼眶仍旧红着,“走吧,我替你包扎一下。”
“好。”
…
你可是那反贼头子的妻子(27)
相思就这么在柳家夏王府住了下来,一住便是三日,红妆说龙上雪已经停止攻打北门,挂休战旗,龙上雪是为了她,只是龙上阳不会愿意让他停下来的,到时两人间的战火又会蔓延。
红妆好像有意一般,整天让柳步围在相思身边转,每当柳步抬起那张与柳少容无差的脸,相思都有种说不出的折磨,说到底,红妆还是气她恨她的,气她不能阻止龙上雪,恨她不能交出龙上雪的命。
“赵姨,这棋子叫什么?”柳步趴在棋盘前拿着一枚红子仰头问道。
“车。”相思只抬了一眼,眼睫很快又垂下去。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嚷,人声纷杂,柳步飞快地跳下椅子,“是外公回来啦。”
相思抬起脸,只见红严一身官袍怒气冲冲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有文官亦有武官。
来者不善。
“相思,你可是那反贼头子的妻子?”红严冲进来就怒吼道,手指恨不得戳到相思脸上。
相思神情没什么变化,视线在几人中间游移了下,然后坦坦然然地道,“红尚书问这个做什么?”
“红尚书,别同她客气,让我把她抓了去,我看那反贼降不降!”一个身形粗犷的武官粗着嗓子说道。
“这位将军。”相思淡然一笑,“两军对阵是何等大事,换您的夫人被敌军掳去要胁,你会为她让一众跟你生死打拼的将士投降吗?”
“你……”武官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旁边一个瘦形男子道,“别听她妖言惑众,纵然反贼不降,也能拿这女子迫他们往后退兵。”
“说得正是。”那武官一被煽火立刻又要去抓相思。
…
交人(28)
“我看谁敢把她从本将眼皮底下抓走!”
几人纷纷朝门口看去,红妆穿着一身官服直挺挺地站着,随即跨步走进来,那武官见是她立刻大咧咧地道,“红将军,国难当头,这女人既然是你抓回来的,自然功算你头上,你放心,我们几个绝不和你抢功。”
“刑将军误会了,她既然是我抓回来的自然是由我处置,几位大人请回吧,我同家父有家事要商量。”红妆侧到一旁,往外面做了个请的姿势。
几个官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红严见状连忙呵斥她,“红妆,怎么跟叔伯们说话。”
“在官阶上,红妆不比各位大人低,皇上既然让我守北门,这中间的事自然由我一人决断。”红妆说得铿锵有力,完全不怕得罪人。
“我看你是想反了!”
“我这就去禀告皇上,看你到时交不交人!”
几人愤慨地落下话拂袖而去,红严气极,甩手一个耳光甩到红妆脸上,“你还真当自己是大将军了,你知不知道窝藏反贼是连诛的!”
“哇——”柳步见到这场面嘴巴一咧便哭起来。
“诛我这个将军?爹,你去看看整个朝里能打的将军还剩几个?皇上他不敢诛我。”红妆捂着脸不屑地说道,换来红严又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