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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处不胜寒,在这样一个至高的位置上,生杀予夺,看上去风光无比。但身侧却没有一个知心人,何其可悲!
辛烁在门外站了一会,才推门进了院子。这里还是和三年多前一模一样,所有的摆设都没有变。院子里摆着青石的石桌石凳,因为天冷,桌上常年摆着的一套青花瓷茶具被拿进了屋里。院子里其他的草木都已经枯萎,只有几株梅花开得格外得好。风一吹来,几片雪白的花瓣随风飞舞,整个小院里都充斥着淡雅的清香。
屋内亮着灯,有人住在那里。屋里的人听到门外有声响,便推门走了出来。那是一个桃红色衣裳的少女,天寒地冻的,她穿的衣服显得很是单薄。辛烁一个恍惚,仿佛看到了一个渴望已久的故人。那样清淡的笑容,配着一张清丽的面庞。然而只是一瞬,他便暗自苦笑,那人是从来不穿如此色彩明亮的衣服的!
少女看到门外的辛烁,稍稍有些吃惊,立刻迎了上来屈膝行礼:“皇上万福!皇上怎地来小院了?外面天冷,皇上快进屋吧,奴婢给您沏壶热茶!”
“樱茨,不必忙活了!”辛烁出声制止道,“朕今日有些烦心事,在宣室殿坐不住了,便想来小院看看……你先回屋去披一件厚衣裳,然后去取些酒来。朕今日想喝些梅花酿!”
樱茨应着,然后又进了屋。不一会,她便穿了一件银鼠皮的夹袄出来,手里还拿了个铲子。辛烁也不怕冷,便直接坐在了院中的青石凳上。樱茨拿了铲子,走到其中一棵梅花树下,将那里的土挖开,从中取了一支坛子出来。取出坛子之后,她又拿湿布拭去表面的泥土,将坛子摆在了石桌上,然后对辛烁道:“皇上稍等,奴婢去拿些热水和火来煨一煨这酒。天寒,喝太凉的酒容易伤身……”
辛烁点点头,然后看着少女又小跑着去了小厨房。三年了,昔日懵懂稚嫩的少女,如今也已经出落成十八岁的大姑娘了。三年来,辛烁一直对樱茨很好。自她走了,他也没有让樱茨再伺候过什么人,反而让她担当了宣室殿的尚宫一职,平日里只需处理些琐事罢了。宫里的人都知道皇上对樱茨很好,自然也都不敢轻视。虽然她走的时候并未提及让他善待樱茨的事,但他知道,她一直是拿樱茨当亲妹妹来呵护着的。所以自然的,他便将樱茨的事放在了心上。
过了一会,樱茨重又走出来,怀里抱了个红泥小炉。她启开了封着那坛梅花酒的封泥和盖子,然后倒了一壶出来,放在烧着热水的炉里煨着。不多时,酒便煨热了。樱茨倒了一杯酒出来,递给了辛烁。
辛烁举起酒杯,放到鼻端嗅了嗅,只觉清香扑鼻。他一口饮尽了杯中酒,赞道:“她酿的酒,果然和她的人一般清雅!这宫里,恐怕也只有她会用梅花来酿酒了!樱茨,你也倒上酒,陪朕喝!”
樱茨答应着,给皇上和自己分别斟满了酒。自三年前的那个冬天,樱茨从梅花树下取出了梅花酒,辛烁每年这时候都会来喝。每次喝过,都会觉得安心。无论有多大的烦忧,都会烟消云散!这酒,还是三年多前的冬天,她一时兴起酿的。然而那个时候,她应该没有想到,自己还未尝一口这酒酿,便离开了皇宫。而他也没有想到,这些年来,他只能自斟自饮,之影相吊。两人坐在这梅花树下,默默无语地喝着酒,怀念着同一个人。
几杯酒下肚,辛烁忽然来了兴致,便对面前的少女道:“你也是通晓些诗词的,便吟一句梅花的诗来听听!”
樱茨思忖片刻,开口道:“墙角一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真是一首好诗!”辛烁赞道,“以前只觉得此诗用词平平,毫无出彩之处。如今吟来,却觉得字字珠玑!当真是好诗……”
樱茨低头把弄着手中的酒杯,轻声说道:“这首诗,樱茨以前不知。还是尚宫大人,哦不,还是姑娘那年教给樱茨的,樱茨便用心记住了……”
听她提及那人,辛烁沉默了。有些人不管过去多久,每每念及,都还是会触及心底最柔软的一处!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无瑕的雪花,落到那梅花树上,当真分不出哪个是雪,哪个是梅花。辛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不禁吟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梦回,你可知道,每年冬天,我都会来看你种的梅花,喝你酿的梅花酒。你说去苍梧山为母后守灵三年,可是三年已过,你却终究没有回来……
位于敏王封地荥阳境内的苍梧山,如今也下起了茫茫大雪。
苍梧山是昭阳国历代皇陵所在。因为高祖皇帝时期,钦天监观察风水,占卜星象,发现苍梧山是一块难得的富有生气的风水宝地。若是皇帝驾崩后葬在这里,可保万世安康,子孙后代世代昌盛。所以高祖皇帝便集结了上万劳工,在苍梧山开山建陵,这也是为何皇陵不在京城附近的缘故。
历经几朝几代,如今的苍梧山皇陵可谓气势恢宏、极尽奢华。虽然是严寒季节,但因苍梧山上种满了象征万年长青的松柏,所以在一片萧瑟中却更显郁郁葱葱。然而在半山腰,却有一间朴素无华的小屋,从那小屋的烟囱里飘出徐徐炊烟。若不注意,寻常人很难发现。
一个年轻的女子穿着素雅的棉衣,正在煮水准备沏茶。另一边的小木桌边上,则坐着一个面目慈善的妇人。那年轻女子煮好了热水,又取了些茶叶放入紫砂壶中,然后将滚烫的热水倒入。接着,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年轻女子给自己和那妇人各自倒了一杯茶。那妇人抿了口茶,然后赞道:“真是心灵手巧!便是煮茶,都比旁人弄来的好喝!”
“姑姑谬赞了!”年轻女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脸上染上了一层娇艳的绯红。
那中年妇人便是苏萼。她微笑着望着脸颊绯红的年轻女子,不禁感叹:“当真是女大十八变!梦回,这三年里你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的时候只是眉目清秀,而如今真是美得令人叹服!”
梦回闻言垂下头,用左手轻轻抚摸着右手上幽兰色的“海皇泪”。正如苏萼说的那样,这三年里,这幅身子的容貌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样子变得越来越像前世的淳于兰茱,但也不尽相似,更像是融合了梦回自身的清丽和兰茱的冷艳。两相结合之下,倒使得原本相貌平平的梦回姿色出众,如清水芙蓉!
其实这相貌之变,颇有些奥妙在其中。是因梦回来到苍梧山之后,戴上了前世她的母后所赠之物“海皇泪”。这海皇泪乃上古神物,相传为海皇为了心爱的女子逝去而留下的一滴眼泪凝结而成。兰茱芳魂意外穿越时,海皇泪为了保护主人,精魄追着兰茱的魂魄而来。此番正是海皇泪近在梦回身侧,渐渐改变了梦回自身的体质,使得兰茱的本性显露,才以至此。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纵使梦回生得七窍玲珑心,对于此间奥秘,也是无从得知。
梦回和萼姑姑一边饮茶,一边闲聊了一会。萼姑姑见已经接近晌午,便道:“都已经这个时辰了,怎么今日敏王殿下还没有来呢?每月初一十五,殿下都会带些东西上山来的。按说,这会子早该到了……”
“想必是有些事情耽搁了吧!”梦回说道,“姑姑不用着急,王爷日理万机,每月还都来看望咱们,实属不易!”
“是啊!”萼姑姑叹道,“敏王爷也当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就因着咱们在他的封地上住着,得了他好些个照顾!早年间,我也见过他母妃元舒贵妃,是个至情至性的女子,只可惜……造化弄人,这些个苦命女子,偏偏不能和自己的骨肉共享天伦!”
梦回知道萼姑姑又想起了早逝的苏太后,未免她过于伤心,于是柔声安慰她:“姑姑不要难过。好在敏王他德才兼备,又为人持重,太妃娘娘在天有灵,也能心安了!”
第十九章 合谋(1)
两人正聊着,就听到门外传来了车马的声音。梦回和萼姑姑闻声起身,迎了出去,就见着敏王辛煜从马车上跳下来。他穿着天青色滚金的长袍,三年的磨砺让他更加英挺、成熟。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湖绿色长裙,围着银灰色毛裘的姑娘。那姑娘生得极其美丽,便是比之如今的梦回也不输几分。
梦回和萼姑姑向辛煜见礼,辛煜急忙制止了二人,道:“姑姑、梦回,咱们就不必行这些虚礼了吧!”说着,他又招呼随从安可,“去车上把东西拿来给姑姑她们!”
安可应着,招呼着车夫一起去车上卸东西。辛煜带着那个绿衣姑娘,跟着梦回和萼姑姑进了屋。梦回给二人倒了茶,那绿衣姑娘急忙起身接过,颇有些羞赧地道:“有劳苏姐姐、萼姑姑了……”
辛煜喝了口热茶,被寒风吹得冻僵的身子总算是暖和过来了。他对梦回和萼姑姑说道:“近来府里没有什么大事,所以便带了绿湖一起来了,出来散散心。刚刚下了雪,山里雪景极美,于是我便携了绿湖下车,徒步登山过来。然而贪恋美景,耽搁了些时辰,害得姑姑和梦回等急了吧?”
他话一说完,伸手覆上了身边人的手。那唤作绿湖的姑娘有些害羞地垂下了头。这绿湖原是京城有名的歌妓,是昭阳国第一大青楼魅仙阁的花魁,但难得是个清倌,卖艺不卖身。当日辛煜在京城,无意间邂逅了绿湖,听了她的曲子,二人一见倾心。于是辛煜不惜重金为绿湖赎身,将她带回了荥阳。然而因为绿湖的出身问题,辛煜几次想立她为王妃,都被朝廷官员阻拦。所以如今,绿湖也不过辛煜的红颜知己罢了,却没有什么名分!
他们随意地聊着天,等着安可和车夫将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屋内。辛煜看着那些用品,大到暖炉、银碳、御寒衣物,小到簪花、胭脂、茶叶等,一应俱全。辛煜似有所感,于是不禁问道梦回:“太后娘娘的三年丧期已过。你就没有想过回宫吗?”
梦回面上的微笑一滞,然后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好似不经意地道;“为什么要回去呢?我在这里生活地很好!宫里何时这般自在过?我本来就不属于那里……”
辛煜闻言叹了口气。他一直盯着自己刚刚送来的那堆东西,仿佛很想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梦回看气氛有些尴尬,就换了话题,调节氛围。她拉过绿湖的手,笑吟吟地问道:“上次听绿湖唱了首曲子,叫做《云外天》,十分喜欢。那日闲来无事想自己弹奏,却记不全调子,不如绿湖你再唱一次,我来跟着和,不知绿湖可愿意?”
绿湖听了急忙起身,说道:“承蒙苏姐姐喜欢绿湖的曲子!绿湖哪有推辞的道理!”说着,她走到窗边,帮梦回取来了凤尾琴。
梦回修长白皙的手指抚上琴身,然后绿湖便展喉而歌。她的声音幽美、空灵,让闻者不禁沉醉其中。梦回专注地抚琴,心思却不知飘到了哪里……
因着连日里下雪,朱漆金瓦的皇宫也蒙上了一层素白的颜色,宫内的树木也都换上了银装。平日里见惯了华丽,所以如今的素雅就显得别有一番韵味。因为天冷路滑,宫内的娘娘们都不愿多出门走动,宫女太监们也想尽法子,尽量避免外出办事。偌大的皇宫里,就只有禁卫军侍卫恪尽职守,依旧穿着盔甲佩戴着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