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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相安无事。日子过得格外平静,真的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而就在一个多月前,梦回的身子开始变得十分虚弱。晨起时总是有想吐的冲动,平日里胃口就比较小的她,这段日子更是吃不下任何东西!她也越来越嗜睡,有时一整个白天都倚在贵妃塌上沉沉地睡着。醒着的时候,精神却也是恍惚的,终日浑浑噩噩。梦回不愿辛烁为她的事情分心,所以在他面前从未提到过自己身子不适的问题。紫叶还戏谑地说自家主子安逸日子过惯了,生出了懒筋了!
而这个月,一向很准的月事却迟迟未来。梦回自身精通医术,本就怀疑自己可能是有孕了,这样一来就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推测!她心中欢喜不已,入宫一年,长伴君侧,终于有了辛烁的孩子!
开始的时候梦回还在担心,自己如今这副身子毕竟是借来的,虽然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什么不适应,但一年来自己深得雨露,肚子却没有一点动静,她也十分担心。不过看来之前只是机缘未到罢了!梦回低头微笑,双手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想象着再过九个月之后孩子出生会是什么样子。
为了保险起见,梦回让紫衣去请来了太医院最擅长千金一科的李荣李太医来为自己把脉。李荣提着药箱来到宸兴宫,仔仔细细地为梦回把过脉之后,捋着长长的胡须,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推测的不错,这的确是有孕了,而且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梦回闻言,有些娇羞地垂头一笑,那样的风姿当真绝世!
李荣望了她一眼,试探着道:“娘娘有孕,可是天大的喜事!老臣冒昧地问一句,是要现在就跟皇上报喜吗?”
梦回想了想,摇头:“不……本宫想亲自告诉皇上,之前,还劳烦李太医帮本宫保守这个秘密!”
李荣作出一副了然的样子:“老臣明白,明白!”
从宸兴宫出来,李荣四下里张望了一会,见没有人注意,便转了方向。他没有直接回太医院,而是向着东华宫那边去了。
云晴正在手把手地教清雪临摹一张字帖。见李荣来了,她使了一个眼色,凤栖和杨柳便十分知趣地领着清雪及一众宫人退下去了。
云晴一边看着清雪刚刚写过的几个字,头也不抬地对李荣说道:“本宫不是嘱咐过李太医,除了日常请平安脉之外,要少来东华宫走动的吗?若是让别人发现了李太医是本宫的人,那么今日你在宫中的日子恐怕就不那么好过了……”
“可是娘娘,这一次真的是有大事了!”李荣急忙解释,“刚刚宸兴宫的宸贵妃请了老臣前去把脉,贵妃娘娘她有孕了!”
“什么?”云晴懒懒的神情终于一扫而空,变得戒备又嫉恨起来,“苏梦回竟然怀孕了?哼,她竟有孕了!这一年来她的肚子一直没什么动静,本宫倒是怠慢了!”云晴说着,将手中的字帖一点一点揉进手心,使劲地揉搓着!
李荣低垂着头,不敢言语。云晴便又问:“你可知她怀的这一胎是男是女?”
李荣为难:“这,这……宸贵妃如今的胎才只有一个月,断难判定!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云晴追问。
李荣的头垂得更低:“不过,宸贵妃的身子十分虚弱,隐隐有衰弱之势,而且这种虚弱好像不单单是因为怀孕造成的。至于是何原因,老臣还没有查出。但如果继续这么衰弱下去,这一胎恐怕也……”
云晴嘴角一挑,长长的孔雀蓝护甲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半响,她问:“皇上可知道了?”
“不知!”李荣答道,“贵妃娘娘说是想亲自告诉皇上,让老臣为她保密!而且她身子极其虚弱对胎儿不利一事,老臣也没有道出!”
“你做得不错!”云晴一边说着,一边取下了腕上带着的金镶玉镯子,递给李荣,阴阳怪气地说道,“这是本宫赏你的。记住,既然收了本宫的好处,就替本宫好好照看贵妃娘娘的胎!”
第十二章 挣扎(2)
和乐宫可以说是整个昭阳皇宫内最奇异的所在!
按照鬼国人的居住习性,和乐宫的主殿光华殿被重新布置过了。屋子不是这宫内千篇一律的金漆红瓦琉璃顶,而是仿照鬼国的风格用大理石筑成。屋内的装饰一律是从鬼国运送过来的,如银质的盘子、虎睛石的挂帘、孔雀尾毛做成的羽扇、绣着凤凰图案的制品等等。而白皖则依旧秉承着鬼国崇尚黑色的习俗,长年身着玄色的衣裙。而在昭阳国,女子很少着黑衣,因为会被视为不祥。但辛烁十分敬重白皖,许她沿袭鬼国的一切风俗习惯。加之白皖性情有些孤傲、清冷,让整个人更具神秘感!与她同居和乐宫,住在偏殿月墨居的萱嫔总是提心吊胆,到处跟其他妃嫔说道这位贤妃的古怪之处。
而白皖更是足不出户,整日里在自己的光华殿,大门紧掩。现在,她正透过窗子,出神地望着闪烁的星空,一动不动。
月影拿火折子点燃了屋内所有的蜡烛,然后再用轻纱做的灯罩将蜡烛罩上,让整个大殿灯火通明。星影做了一杯香气四溢的油茶,放到了桌上,对着白皖地背影轻声唤道:“公主,公主……”
白皖应声回过身来,寻问道;“星影,怎么了?”
“公主您这么看着星空已经许久了,”星影有些担忧地说,“可是又想念凤都、想念大王了?”
白皖淡淡地一笑:“背井离乡,思念家人是必然的,也不知道王兄现在过得怎么样……”
月影闻言也凑过来,神色落寞:“是啊,也不知道大王新娶过去的白妃娘娘怎么样……咱们宫里的严妍之前就是伺候那位朦皎长公主的,据说那位脾气十分了得!”
白皖叹气:“不论那位朦皎公主脾气好或不好,王兄都不会在乎,因为他心里在乎的,从来只有一个人……既然不爱,她是什么养样的脾气和习性,又有什么区别呢?”
月影和星影沉默。白皖继续抬头仰望着漆黑如墨的夜空。身为一国公主,她有着尊贵无比的身份,拥有最华美的衣服,每日三餐都是珍馐美味,怎么也吃不完,金银珠宝更是数不胜数!但是白皖从来都不稀罕这些,她打小的梦想就是成为鬼国的大祭司!
在鬼国的时候,白皖与风易一同师承大祭司幻影门下。幻影是鬼国千百年来唯一的一任女祭司,年纪轻轻,却超越了之前所有的祭司!幻影长年居住在铜宫占星塔的最顶层,为鬼国百姓占星祈福。她那般的神秘、孤傲、高高在上,是白皖除了白川之外最崇拜的人!白皖和风易二人是幻影仅有的两个弟子。风易跟随幻影学习的是布阵、医药、幻术,好以此辅佐白川,而白皖学习的主要是占星、扶乩和玄道。不过世事难料,虽然白皖一心想成为鬼国的祭司,但身为皇族,要肩负皇族的使命!作为公主,和亲总是难免的。
白皖仰头望着属于王兄白川的那一颗星星。它是那么地明亮,让人一眼就能分辨得出,将西边的天际都照亮!而在东边,有两颗同样的耀眼的星星,那是辛烁和梦回。两颗星靠得那么紧密,任时间流逝,白云苍狗,也不会分开丝毫!
但属于梦回的那颗星星,却突然多出了一层黯淡的光晕!白皖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再仔细地一看,有一颗很小很小的星星正依附着梦回那一颗星!那颗小星星是那么渺小,光芒也十分微弱,若不仔细看,很难看得出!然而,它却在一点一点吸收着梦回那颗星的光芒,使得原本耀眼的星渐渐黯淡了!白皖心里一惊,急忙嘱咐身后的月影和星影:“快,快去宸兴宫请贵妃娘娘过来一趟!”
月影和星影不解地望着白皖。刚刚她还出神地看着星空,怎么突然就情绪如此激动?星影看了月影一眼,道:“公主,如今已经是二更天了,贵妃娘娘怕是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不行吗?”
“不!”白皖坚决地道,“此事十万火急,你们照我说得做就是了!快去!请贵妃娘娘务必亲自过来一趟!”
梦回早早地就睡下了。今夜辛烁有成堆的奏折需要批阅,没能过来宸兴宫陪她,只有她一人睡在宽大的床榻上。海皇泪在枕边散发着幽幽的蓝色光辉,神秘而优雅。紫衣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撑开层层的鲛绡帷幔,看着梦回沉静美好的睡脸。娘娘最近真的很虚弱,紫衣叹了口气,一天总有七八个时辰是在昏睡着。紫衣有些不忍叫醒她,但想着贤妃宫里的月影姑娘着急的样子,她还是轻轻地推了推梦回,唤道:“娘娘,请您醒醒!和乐宫的贤妃娘娘有请,说是有急事一定请您过去!”
梦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望了一眼紫衣,点点头,低声回道:“好……”
她起身,紫衣赶紧伺候着她穿衣,又将一头长发随意地一挽,又给她披上了一件斗篷。海皇泪依旧被搁置在枕边,安静地独自闪着光……
梦回乘着肩舆来到和乐宫。白皖正手拿一个龟壳,凝视着几枚铜钱,神色纠结而复杂。梦回饶有兴趣地凑过去,看着桌上摆成一个奇怪形状的铜钱,问道:“妹妹也懂卜卦扶乩之术?”
“苏姐姐来了……”白皖起身跟梦回打了声招呼,然而神色愈发凝重。她仔细地打量了梦回一会,见她面色苍白异常,沉声问道,“姐姐可是有身子了?”
梦回一怔!她有孕这事除了紫衣、紫叶,就还有为她诊脉的李太医知道。因为辛烁最近政事很多,为了不让他分心,梦回还没有跟他将自己怀孕的事,白皖是如何得知的呢?
看出了梦回的疑惑,白皖解释:“是这样的,今夜皖儿查看星象,见姐姐的星辰旁边多了一颗很小的星星,所以才做此推测!”
梦回了然,然后温柔地一笑,双手不禁抚上了自己尚未隆起的小腹,脸上是一种属于初为人母的幸福表情:“还未来得及告诉妹妹呢,我也是这几日才知道的。如今才一个多月,还要有九个月他才能来到人世!”
“苏姐姐……”白皖见她一脸的幸福,有些不忍。但为了梦回,她还是说道,“可是姐姐,这个孩子对你来说,是致命的伤害!他会要了你的命的!”
第十三章 抉择(1)
梦回震惊地看着白皖,不解地问道:“皖儿妹妹这是什么意思?这孩子怎么会要了我的命呢?”
白皖叹了口气,拉起了梦回的左手,见那上面空空如也,便道:“果然没有戴呢!苏姐姐,你根本就不属于这里,对吧?”
“皖儿……”梦回被人揭开了最深处的秘密,惊得浑身发颤,嘴唇瞬间惨白!
白皖使了个眼色,星影、月影便领着随梦回前来的紫衣、紫叶退下了。屋内只剩下白皖和梦回两人,安静地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苏姐姐……”终于,白皖率先打破了静默,“苏姐姐,其实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跟风易师兄就都发现,你的魂魄和身子并不是来自一处,而且三魂七魄中有一魂三魄不全。那时候我们也惊讶过,但见你并没有什么异常,也就没有提及……”
梦回低垂着头,双手死死地揪着衣角。半天之后,她才道:“妹妹说的不错,我的确不属于这里……”
梦回将自己的前世今生娓娓地向白皖道来,从她前世身为倾国倾城的兰茱公主,到凤台择婿,招风沉云为驸马,再到樱茨惨死,她被风沉云、林媚儿所害,莫名其妙地就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