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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呕吐的缘故,萧分宜眼眶早已蓄满了泪水。赫然一闭眼,泪如雨下。
“殿下,好在驸马长了那副样子,只要别想那个人就行。不想就行了。”秋彤哭着劝慰道,“当初,殿下也是见了驸马才定得婚事。没得法子儿戏了。便是将对那个人的念想放在眼前的人不好么?”
“我知道。我知道。”萧分宜呢喃着说道,我知道,我永远失去那个人了,再也不可找回。无论今后的岁月多么的漫长,我永远等不到那个人了。
第45章 四十五 譬如昨日种种死
宪帝将萧分宜的婚事明发天下,并大赦天下,减免赋税。虽边关形势不甚明朗,但到底百姓还是重眼前。欢愉喜庆的气息,连天空也来作美,时值春种,真是风调雨顺。
苏幼平下山卖药材,也得知了这桩事。他心中不知道是何种滋味。便放下身后的背篓,坐在山下的茶摊边饮起了茶水。
“这位客官,你尝尝这碗茶,又清凉又解渴,还能提神,实在是旅途劳累后的必备极品呀。”年方三十有余的茶铺老板木子鱼乐呵呵的说道。
其他茶客一听这话,立刻将目光投向了苏幼平。心中不解,都是过路的客人,凭啥他就能喝极品,而咱们就得将就这粗茶。莫非,是人家出的钱多?
苏幼平一时不解,为何茶老板如此热情好客。但望此人,面色和蔼,神态清雅,不似狡诈之徒。于是点了点头,却之不恭。一品之后,确实是人间难得的极品好茶。强如玄宗的茶道,也不过如此而已。但这乡村荒野之地,竟能有如此好茶,与泡茶的高手。实在叹为观止。想到此,苏幼平不由警觉。
木子鱼见苏幼平一脸警戒,不由心中发笑。果然是个好呆子。蓦然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也不敢再嬉笑示人。便还是做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我见客官背着竹篓,可是要将这些药材换些日用所需?”
“正是。”苏幼平真是有问必答的人。
木子鱼一笑,“这位客官,你我相逢便是有缘。正好,我这里需要一些药材,不若你行个方便,与我换些如何?”
苏幼平心中一顿,不知该如何回答,心中虽有戒备,但人家到底没有做出什么不轨之事,贸然拒绝恐怕不妥。
“但这些药材,店主莫非全要?”
木子鱼心内又是一笑,这人倒是挺实诚,遂又说道,“不如请客观里面叙话,再好让我捡些需要的药材。”
木子鱼引着苏幼平穿过茶铺,绕过一片矮丘,眼前顿时豁然一开,好一处清雅的院落。
苏幼平止不了心中的讶异,问道,“店主,此处真是别有洞天,真是应了那句,柳暗花明又一村。”
木子鱼好似听惯了这赞叹之语,淡淡一笑,并不作声。
到了内堂,木子鱼果真挑了几味药材,便付了二十两银子。苏幼平见此,推托了一番。到底是争不过木子鱼,再加上他本就不是善于与人客套的人。
待得苏幼平离开,从后屋又出来几个人,都是市井打扮。便是中间一位女子,面貌出众,身披绿衫,眉目间风情大盛,瞧年纪也不过二十岁左右,便是风姿天成。
“副统,方才那人便是殿下的兄长?”柳子续当先问道,其他众人亦是瞪眼等着木子鱼的回答。
“一路跟到此地,尔等还瞧的不清楚吗?何故来此一问。”木子鱼面色严厉,“如今正多事之秋,我等受命在此守护大殿下,虽是扮作乡人,然不得贻误了正事。”
“这是自然,副统放心。定不辱使命。”众人躬身答道。
木子鱼满意的应了一声,“虽然我等在山下,但若万一汝南贼人潜入山中,到底麻烦。所以,必须有人能与大殿下近身跟随,此事才能万全。”
木子鱼看了看众人,目光扫过那女子时,跳了过去。
方娉婷心中不悦,却并不做声。
“大殿下不是要到镇上去吗?不如咱们想个计策,免得让他起了疑心。一路跟至此地,也对大殿下的作为有了些许了解,如若计策得当,必能使大殿下相信不疑。”柳子续分析道。
木子鱼欣然点头。众人也应允,商议了片刻,便得了主意。众人便退出,各自安排。
待得方娉婷欲退出时,木子鱼忽然叫住她。
“这次的任务,你不必去了。”木子鱼淡淡说着,“另外,我已向杜统领禀报,后日,你便需启程回京。”
方娉婷抿唇淡淡一笑,“属下知道了。”
木子鱼倒是一愣,嘴角浮动笑意,“这次倒是干脆。别跟我耍花样儿,你知道我的乐趣。”
“属下知道了。”方娉婷长袖舞动,一个翩然转身,顺势靠在了木子鱼怀中,“你的乐趣,我完全知道。”
木子鱼嘴角上挑,勾起她的发丝,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双眸中竟是邪佞的光芒。
方娉婷迎上前,吻住了他的唇。
木子鱼好似发狠一般,咬住了她的唇,顿时血腥之气弥漫在两人口中。
方娉婷一痛,手慢慢摸向发髻的木簪。
木子鱼唇角扬起一丝狞笑,拽住她的手压向脑后,使她动弹不得。
日上中天,回到了一元村。青黛看苏幼平回来,心中十分雀跃,掩饰不住心中的欣喜,她快步走到他身边,便要替他擦汗。
“青黛。我自己来。你也休息一会儿吧。”苏幼平声音和煦温厚,使人心中暖意浓浓。
青黛笑着摇了摇头,执意要提他擦汗,倒是让苏幼平为难。他虽然不擅言辞,但也明了青黛的心意,不由叹了一口气,“青黛,我有件事与你说。”
青黛眼中含笑,“什么事情?莫不是,药材都卖光了。这倒是好事。”
“是。不过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我要与你说。是关于我自己的事。”
“是什么事?”青黛听他如此说,心中有些紧张,双眸直视着他的眼。
“我本是玄宗之人。只因修行一途有所迟疑,所以才下山入世。我下山一则为寻师父,一则为使修行更上一途。”说道此处,苏幼平似有些不忍看向青黛,“玄宗之人,清修寡欲。我虽不才,仍愿追随此途。今后,我便要行遍世路,修成一途。”
青黛是何等灵慧的女子,自然明白他的话意。心中虽是伤痛,面上却未表露,只一双慧眼望着面前的人。
“青黛,我……”
“你说要行遍世路,但世路崎岖。我虽隐身在此,仍是知道天下将要大乱。你所谓的修行之途,只能寻得一己心安。不知你是否开眼看清这世间。”青黛忽而一笑,怅惘道,“你为何偏要去做玄宗的道士。世间多繁华,何必要去忍受清苦。我只想与你相守此处,便是外面天崩地裂,我也不顾。”
苏幼平一怔,青黛的话包裹着滚烫烈火朝他的心袭来。
“你要去便去。”青黛看了他一眼,双眸中闪动着情思脉脉,却最终化为一声叹息,转身离去了。
苏幼平望着她离去,心中忽然有某处在松动一般,垂下了头,任春日的浓烈照耀在头顶。
虽是阳春三月的天气,但汝南已是格外热了起来。萧勘的脾气如烈火烹油,一点就着,身边伺候的人也是战战兢兢,如寒蝉一般。
“孤不是让加冰吗?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来?”凌冽的语气如数九寒冬的朔风,将一旁服侍的人吹的东倒西歪,全都跪伏在地,动也不敢动。
林一叹了一口气道,“王爷,微臣有要事禀报。”
侍从们如蒙大赦,纷纷如鸟兽般惊飞,逃出主帐。
“林一,你有什么事?”萧勘问道。
“若是王爷能脾气小一点,将铠甲脱了,断然不会如此燥热。”
“哈。你原是说此事。”
“现在军中正战事吃紧。王爷还是不要耽于享乐,若是如此,不如回王府居中指挥也未尝不可。以免在此动摇军心。”
“哼。你可真是苦口婆心。”萧勘挑眉一笑,“没得旁的事和本王说了。”
“还有一事。倒是一桩婚事。不知今日王爷特别燥热是否也是为了此事?”
“如何说?”
“李定元和朝廷结盟,不知能不能让王爷烦闷。”
“哈。倒不是全为此事。”
“咦。莫非是王爷想起了明珠王妃。”
“呵。荒谬。孤是这样的人么?”
“微臣已经替王爷挑选了十名佳丽,正在营帐外等候。”
萧勘哭笑不得,“林一,你果真是顽劣的匹夫。”
“耶。王爷有火气,微臣只是略尽本分。当不得王爷如此评价。”
“你。你这小子。孤王不与你争辩。”
“那却是不知王爷到底是何想法?”
“只是天气闷热,心中烦躁而已。”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林一叹了口气,“微臣还听说,这李悠华却是与一人长得十分像而已。那时虽在宫中,却未曾一见,实在憾事。果真是世事浩大,无奇不有。”
萧勘眼眸一暗,“林一,不可越说越过了。梁成到底是我的故人。”
“呀。微臣倒是忘了王爷曾经做了道士。”
“哎,休再提此事。”萧勘真是被他气的半死,然语气还算平和。
“好。既然王爷不想提,微臣也不想提。”林一又说道,“只是王爷不见那十位佳丽,不会觉得心有挂碍吗?”
“你……”萧勘无奈大声道,“本王没有想女人。要想也只想萧分宜一个。”
话才说完,就听帐外几声闷响。林一偷笑不止。帐外的守卫们听了这番话,面面相觑,不敢抬头。
“哦。微臣终于知道王爷在想什么了。原来这才是王爷心内烦躁的原因。为了王爷的身体着想,微臣立刻亲自去督办降温事宜。请王爷耐心等候。”林一说完,摇着羽扇,大摇大摆走出了帅帐。
“你这个……”萧勘这才体会到什么叫怒发冲冠。大步跨出帅帐,牵了坐骑白虎伏,策马远遁。
三月阳春,正是草长莺飞,处处葱茏。广袤无垠的平原上,纵马奔驰实在是快意人生。伏在马上,仿佛是飞在云层上一般,高低起伏,好不快活,恣意潇洒。
望着浩浩荡荡,一望无际的原野,春风带着青草的香味儿,钻入鼻中,心旷神怡。翻身下马,放任白虎伏在草地上肆意奔跑玩耍。独自一人静静仰卧,以手挡住浓烈的阳光,自语道,“大战越来越近了啊……”
“潜伏这么多日,终于见到你了。萧勘。”一人缓慢走进,手持利剑,语带调侃。
萧勘心中一惊,立刻翻身站起,直视眼前的人。
“是你?叶无双。”
“不巧,正是我。”叶无双佩剑一亮,铿然有声。
“来杀我。”萧勘摇头说道,“萧分宜派你来的?”
“你觉得呢?”
萧勘想了一会儿,才道,“她倒是真的想杀我。”
“在杀我之前,我先告诉你一件事。”萧勘笑着停顿了一会,“我想这件事,比杀我更重要。”
“听完再杀你不迟。”叶无双扬眉一笑。
“萧分宜与李悠华成婚,算算日子,也不过是三天的时间了。哈,不对不对,好似应该是五天吧。若是照路程算,你若有一匹日行千里的良驹,应是能赶到。”
“把你的马借我。你的命暂时就留下。”叶无双面色一冷。
“没问题。”萧勘笑着道,“白虎伏,过来。”
“白虎伏?”叶无双唇角一扬,“好名字。”
“过奖了。”萧勘把缰绳递给叶无双,“虽有千里马,但过得了关吗?”
“哈。”叶无双翻身上马,大喝一声,“驾——”
望着叶无双绝尘而去的身姿,萧勘忽然冷哼一声,从袖口抽出一支铁笛,吹奏了起来。
“白虎伏啊,白虎伏。你的主人是汝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