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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4
“逸凌，是谁教你用枪的？”沐扬的嗓音清澈，并没有质问时应有的严肃，然而逸凌听了仍旧免不了紧张起来，双手握成拳头，掌心的纹路上瞬间布满汗水。
“那……是……唔……”逸凌支支吾吾了好一阵，后又小心翼翼地瞄了沐扬一眼，这才如是回答，“是在红灯区的一个哥哥教的。”
“哦？红灯区也有这样的能人？”沐扬挑了挑眉梢，“有这种本事应该不需要混那种地方了吧？哪里留不下他？”
沐扬的逻辑自然没错，逸凌挠了挠头，继续和他打马虎眼，“大概……那个，可能是在红灯区有他放不下的东西吧？”
沐扬看着逸凌那副样子，心里不禁觉得好笑，也难为这小子能瞎扯出这么个理由。如是想着，他唇角的笑意越发浓烈，宠溺地摸了摸逸凌的头，沐扬说：“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那就别说了，我也不逼你。”
此话一出，倒是叫逸凌愣了愣，敢情尹沐扬是突然转性了吗？正迷惑不解时，却闻沐扬再度启口，“逸凌，good job！”
“啊？”逸凌又歪头看了看沐扬，心说这家伙的思维未免也太跳跃了吧，让他都快跟不上这急速跳转的思路了。
反是沐扬瞧他这么一副木讷的表情，终于忍不住笑开了，“傻瓜，我夸你呢！”他偏过脑袋，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会儿复又启口，“今天你那一招挺帅的，只是太刺激了，心脏差一点的都要被你吓死。”
逸凌想了想，这才反应过来沐扬指的是哪一招，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也就是运气好，当时没来得及想太多。”
沐扬点点头，“所以你是拿自己的命在拼，在对着那颗子弹开枪的时候你就知道如果打不中你肯定就死了吧？”
“嗯。”逸凌淡然应了一声，“但如果我当时不冒这个险，也一样活不了。”想来他也算大胆的，要是胆子小一些，瞧见子弹朝自己飞来，哪里想得到躲避，更别说对着子弹开枪了。
而这件事后，沐扬确实是对逸凌升起了一份欣赏，暂不提逸凌的枪法如何精湛，就他的应变能力、动态视力以及胆识，就已值得让人对其刮目相看。
沐扬说，“挺好的。”而逸凌显然没明白他那句“挺好的”到底是什么含义，直到沐扬又接着说了一句，“干得漂亮。”他方才扬起唇角，笑得有些腼腆。
之后沐扬让逸凌先睡一会儿，自己则带上门离开了。手术室门前的红灯仍旧亮着，麦洛轩正坐在门外等着，沐扬走过去，继而安静地坐在他身边，一开始，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就那样并肩坐着，约莫过了十来分钟，或许是洛轩觉得这气氛有些诡异，便先开口唤道：“沐扬。”
“嗯？”侧过脸，沐扬挑了挑眉梢，对上洛轩的双眸。
洛轩莞尔一笑，“你过得还好吗？”只是朋友间最简单的问候，没有其他的意思，这些，沐扬都明白。
他微微颔首，如是回答：“嗯，还好，仍是老样子。”他垂下眼睑，纤长的睫毛略微上翘，格外的好看，“你呢？在悉尼生活得还习惯吗？”
“也还好，认识了一些朋友，人都挺和善的，大伙儿在一块儿也算有个照应。”洛轩总是很温和，然而正是这份温柔，让沐扬无数次的沉溺。
他曾经很嫉妒黎夜——那个每次洛轩做梦时都会念到的名字，沐扬总恨自己不能和黎夜调换身份，那样的话，起码他能得到洛轩全部的爱。他也恨过黎夜，骂那家伙没心没肺，洛轩那样待他，而他却爱上了别人，偏偏洛轩还一点都不怪黎夜。
然而回头，当沐扬站在自己的角度看问题时，突然发现他和洛轩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他同样全心全意待洛轩，可对方心里却完全容不下他，而他，也傻瓜一样的不知在坚持些什么，自始至终都做不到去恨洛轩。
有时候想想，爱一个人可能就是这么回事，爱到可以为对方付出所有，爱到宁愿放手去成全他的幸福。
可是洛轩，他明明并不幸福。
有一段记忆，虽然不是特别清晰，却一直隐约浮现在脑海，沐扬记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只知道是发生在他和洛轩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那三年中的某一天，那一晚他喝醉了，抱着洛轩说了很多话，到今天他已完全不记得当时到底说了什么，只知道是在表白，说到尽情处他索性吻上了洛轩，而后却被洛轩使劲推开。
如今想来，可能他是迄今为止除了黎夜外，唯一和洛轩接过吻的男人了，思及至此，他还会有些小小的骄傲，可事实上，也并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到头来，洛轩仍是不爱他。
而那一晚，他说过的很多话里，他只记得一句，那是他抱着洛轩躺在床上，凑着对方的耳畔说的，他说：“洛轩，我尹沐扬，愿为君受。”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他也不记得了，一觉醒来后洛轩已不在身旁，偌大的房里只剩下他独自躺在床上，孤零零的一个人。
“发什么呆呢？”突然传入耳的柔和嗓音将沐扬的思绪又拉了回来，他尴尬地笑笑，“没什么，我就在想，你要是在澳洲当地找个男朋友，其实也挺不错。”
闻言，洛轩先是怔忡了下，随后立马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戏弄了，“好啊，你小子就拿我寻开心是吧？”
看洛轩那副故意装出来的被欺负后的委屈样儿，沐扬一时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麦老大明鉴啊！”胡闹的时候，沐扬一度以为时光又回到了从前，那段日子里，他们每天处在一块儿，常常开着彼此的玩笑，两人的关系如情人一般美好。
闹了一会儿，手术室前的灯终于灭了，而后门被推开，主治医生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他的助手和两名推着车床的护士。
“医生，他情况怎么样？”待昏迷中的男人被推往病房，洛轩立刻走上前询问状况，医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子弹已经取出来了，病人也已脱离了生命危险。”
“谢谢您了，医生，那现在我们能去看看他吗？”洛轩又问道，此刻沐扬也已凑过来，医生点点头，“可以，但病人还处于昏迷状态，，估计过个一两天就会苏醒。”
“好的，我知道了。”等那医生走后，沐扬和洛轩二人才跟着去了病房看了看那个男人的情况，但也没在病房里呆多久，由于那家伙还处于昏迷期，所以他们就站了会儿，很快又出来了。其间沐扬显得有些郁郁寡欢，洛轩发现了他的异样，便随口问了句，“你还好吧？”
“呃？哦……还好。”沐扬依旧略显恍惚，迟疑了片刻，他却犹如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对上了洛轩的瞳仁，至此，先前眸中的彷徨已完全消散，目光变得分外清明，“洛轩。”他唤道。
“嗯？”洛轩微笑着，和沐扬又一同走到长廊的座椅前，本打算坐下来耐心地听沐扬说话的，却不料对方一开口竟是如此一句，“洛轩，我们，还可不可能在一起？”
长久的沉默，让沐扬险些以为气氛就要一直这么冷僵下去，刚想开口说算了，可洛轩竟在这时候出了声。
静静地凝视着沐扬的双眸，洛轩不答反问，“为什么喜欢我？”
“没有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不需要任何理由。”听起来好像是挺俗的回答，但确实是沐扬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洛轩点点头，似是真明白了什么般，靠在椅背上，他专注地看着对面，仿佛那面白色的墙上正放映着好看的电影，“我觉得蓝家那个二少爷还挺不错的。”
“你不必和我扯开话题，蓝逸凌……他不如你。”说不清到底为什么，在说出这句话后，沐扬只觉得心里有些难受，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他又跟上一句，“我对他好，是因为他身上有你的影子。”
这番话无疑又让洛轩惊诧了许久，尔后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沐扬，我以为我之前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我和你，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你无伴我单身，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沐扬顿时表现得很激动，他站起身，俯视着仍旧坐在椅子上的洛轩，口吻变得无比悲戚，“真的不可以吗？”
洛轩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
有些绝望地又坐回椅子上，沐扬发了会儿愣，继而轻声启口，“意料之中的答案，可是，听了后仍是有些难过。我本以为，少了黎夜，也许我会有点机会。”他如此诚实，倒是叫洛轩不知该怎么回应了。沐扬却也不在意，只自顾自地说：“不用放在心上，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吧。”
“嗯。”应了一声，洛轩侧过身，极其认真地对上沐扬，“过了今天，我会把你刚才说的话都忘了，但是沐扬，既然现在话都说到了这地步，不妨大家摊开来说个明白。”
沐扬有些惊讶，关于感情，洛轩向来是不愿多谈的，今天他是怎么了？抿了抿唇角，他问：“那么，要说什么？”
“我最初拒绝你，的确是因为我放不下黎夜，心里住了那么一个人，则不可能再容下另一人，可现在，这已不成理由。”洛轩顿了顿，又接着道：“我承认，我对黎夜还有感情，但是，既然当初我选择了放手，就会坦诚面对自己的决定，我不会因此而封闭自己的心，今天不接受你，只是因为在我心里，你始终是个适合当朋友的人，不是情人。”
沐扬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是喜是悲，就连嗓音都透着一抹清泠，“你到底想说什么？”
洛轩也感觉到自己说话有些拐弯抹角了，于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道：“那我就直说了，沐扬，既然决定放下了，就别再把心思浪费在我身上了，真的不值得，别因为前一段感情而蒙蔽了双眼，看清楚你自己的心，你真正爱的人不是我。”
“不是你？”沐扬忽然笑开了，他始终是敏感的，洛轩的意思他也听得明白，“所以你想说我爱的是谁？蓝逸凌？”
“难道不是吗？”洛轩扬着唇角，依然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今天在会展，第一声枪声响起的时候，你那紧张的样子不已说明一切了吗？如果你对蓝逸凌没感情，当时为什么要那么着急冲上去？”
“那是因为……”话至此处，沐扬顿时止住话音。那是因为什么？他竟然答不上来。
洛轩瞧他这样，顿然张扬大笑，“你当时可是扳开我的手指跑去救蓝逸凌的呢！”说话间，他拉过沐扬的手，将之扣在自己的臂膀上，然后模仿着先前沐扬的动作扳开了他的手指，“就像这样，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沐扬感受着自己的手被洛轩扳开，心里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却仍是如是问道：“说明什么？”
“说明你潜意识里已经在我和蓝逸凌之间选择了他。”瞧见沐扬双唇翕动似是想要辩解，洛轩却抢在他前头先开口，“你不用急着否认，我也不是要将我的思想强加给你，‘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