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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得了这把刻刀,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把那把刻刀插进自己的喉咙。
可当她将视线转到赤身露体的方厢身上时,就改变了主意,她一狠心,将刻刀就照着方厢的命根子削了下去。
刻刀小,不可能把那个东西一下子就削下来,方厢吃痛,顿时就醒了过来。
风丛再烈性,也不过是个弱质女流,一见到到喷涌而出的血,手劲就松,腿也有些发软。
而方厢就趁这机会,逃了出去。
风丛那一刀虽然没有要了方厢的命,但却伤到下面那根东西的根本,伤口好了之后,那东西竟然硬不起来了。幸好他早年就留下了三个儿子,要不然,方家可就绝后了。
方厢恼羞成怒之下,兽性大发,竟然将风丛给活埋了,而且为了镇住她的鬼魂,还将自己早年得到一座镇魂碑压在了上面。
方厢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自然会得到报应。他虽然学问极好,但考了这么多年,楞是没有考中进士,方门七代进士的神话,终于在他手中画上了句号。
方厢于四十一岁那年,撒手人寰。他死的极有戏剧性,家中盖房子的时候,一个晚上他喝的酩酊大醉,掉进了挖好的地基沟中,偏偏工匠们为了赶进度,第二天天没亮摸黑就开工了,生生的把方厢给活埋了。他的死法和当年的风丛,一模一样。好在还没有埋多深呢,天就亮了,天亮之后,有人发现了他衣服的一角,这才将他又挖了出来,可惜那时他已是魂归地府了。
从那以后,方家就开始走向了衰败,子孙们虽然个个念书,但再也没有出过进士。家势也是每况愈下,子孙越来越少,越来越不成器,也越来越丑陋,越来越不成人形。
第 32 章
听静月讲完方家的故事,赵谦长叹一声,似乎颇有感触:“强中更有强中手啊,我一直以为我够坏了,那方厢竟然比我还加了个‘更’字。”
静月还以为赵谦要感慨一些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之类的话,谁知道。。。他说出来的话,竟然如此的不着调。静月索性没接他那茬,仍旧闭着眼睛睡觉。
赵谦却来了精神,一个劲的捅静月:“小尼姑,人死后不是要转世投胎么?这方家七进士怎么还在地府待着呢啊。”
静月给他解释道:“他们心中有虚荣啊,都想知道他们方家到底会连中多少代进士,就没有转生,结果,没有看见子孙再中进士,却看到了子孙的不肖和方家的败落。”
“那他们怎么不想办法帮助一下他们的子孙啊?”
“你以为他们不想啊,可惜人死如灯灭,阴阳两世界,他们再有心,也出不上力了。不管佛道,都一直宣扬要趁活着的时候行善忏悔,原因也正是如此。”说完这句,静月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又加了一句:“你看方家列祖列宗那伤心欲绝的样子,这都是受了子孙的牵累。你也做了那么多的坏事,还不知道你的爹娘在哭着给谁下跪,哀求谁保你平安呢。你若是还有点良心,就不要再做那辱及祖先的事了。”
静月说完这番话,就不再说话了,翻了个身,背向赵谦,自己去睡了。
而赵谦的心中,却因这话掀起了滔天巨浪。
赵谦虽然并不记得爹娘,可在皇兄皇嫂偶尔的叙述中,却仍是可以窥得一些片断。据说父皇母妃都很疼爱自己,母妃临死前,拉着自己的手一个劲的哭泣,而父皇在临终之前,也是对着皇兄一再托孤。
自己这些年确实做了不少坏事,欺男霸女,恃强凌弱,如果父皇母妃还记得他,不管他们是上了天当了神仙也好,还是在地府没有轮回也好,是不是也在这样为他操着心?为了保住自己,是不是也象方门七鬼一样,求爷爷告奶奶的让人放他一条生路?
想起方门七鬼求人时那可怜兮兮的样子,那重重叩在地上的头颅,那惭愧又无奈的表情,赵谦还未泯的良心竟然有了一丝的触动。
方厢作下的孽,累及了九泉之下的祖先,而他的祖先们,真是死也不得安生。
不知自己的爹娘,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死不瞑目呢?
想起爹娘,不由的有些心酸,赵谦的眼角就浸出了点泪花。
想着想着,哭着哭着,又想起了自己早夭的小女儿。
如果自己没做那么多的坏事,恐怕,自己此时已经是儿女成群吧了,小女儿应该也不会早早的就死掉了吧?
赵谦直到现在还记得,小女儿离世的那天,那双清彻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盯着赵谦,皱皱着小脸,她紧紧的拽着赵谦的手,沙哑着嗓子一个劲的喊着爹爹,喊着冷,喊着爹爹救她。
可赵谦没有留住女儿的性命,那小小的生命如同遭遇到严霜的嫩苗,早早的就没了生机。
那些日子,赵谦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他的记忆是模糊的,是支离的,是破碎的。他只记得自己抱着女儿那冷冰冰的小小身体,不停的哭,不停的哭。
寒冬腊月,真冷啊,赵谦怎么也不舍得将女儿的尸体下葬,不舍得将自己的心肝宝贝放进那可怕的棺木中,埋进那冰冷的土中。
女儿没了,生命中由女儿带来的温暖也一并被带走了,赵谦仿佛又回到了四岁那年,回到了那些被抛弃了的冰冷日子。
不敢独处,不敢独睡,失去了最后温暖的赵谦,身边又开始躺下了不同的女人。
他需要温暖,需要足够融化掉冬季冰雪的温暖。
于是,敬王爷赵谦,又成了那个夜夜欢歌的花花公子。
回忆中的严寒似乎随着心情又降临了,赵谦在这个夏季的夜里,忽然感到了无比的冰冷,他使劲拽了拽被子,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的,可这还不够,那寒冷如同附骨之蛆一样,怎么也不肯走。赵谦将自己瑟缩在被子里,痛苦、失落、伤心、悲哀彻底淹没了他。
从四岁起,自己就是孤单一个人,现在自己二十五岁了,却仍是孤单一个人。
爱,从来没敢想过。
温暖,永远都是奢侈品。
不是不愿付出,不是不想付出,而是,找不到那个值得他托付一切的人。
这些年,围在他身边的人,包括跟了他十几年的李秀,不是为了权,就是为了钱。
那些与他一夕之欢的女子,哪个不是贪他的貌,图他的财,攀他的势?
有谁曾经想过,他这个风光无限的敬王爷,为什么那么讨厌冬季,为什么那么惧怕寒冷?
没有人,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
赵谦回想着往事,窝在棉被里,瑟瑟发抖。
棉被忽的一下被掀开,小尼姑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盖这么严,不热么?”随即小尼姑那微温的手摸上了他的额头:“不热,倒有些凉。”
小尼姑手心那点微微的温度,透过赵谦的脑门,传到了赵谦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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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尼姑,小尼姑,你会不会不要我了?”赵谦紧紧的攥住静月的手,急切的问道,生怕慢一点,静月就收回了手,拿走这点温暖。
静月被赵谦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住了。
自己是来还宿债的,当债还完以后,自己肯定是要抽身而去的。
可她现在却不想直接告诉赵谦这个必然的结果,她感觉到赵谦的情绪相当不稳定。
赵谦的心思是敏感的,他太容易受伤,也太容易退缩。
他如同一株昙花一样,只有在无人的半夜,才能悄悄的敞开胸怀,流露出自己内心的伤痛,一旦过了这个时候,没有得到温暖和安慰的他,会毫不犹豫的再一次关闭心门,仍戴上那花花公子的面具。
而现在,赵谦就在向她展开自己软弱和悲伤。自己此时要是告诉他,自己必将离去,那么。。。。。。赵谦绝对会立刻重回到最初。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和你成亲么?”静月不答反问,特意的避开了赵谦的问题。
赵谦倒没有执着于和静月要答案,他其实心中一直有疑问,以小尼姑的神通,当时为什么会让他得了手呢?既然她能算得出夏玉泉与她无缘,肯定也应该能算出自己有被他抢走的劫难,为什么那时候静月没有反对呢?
自己强要了她之后的那个早晨,她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敬王爷?”好象早就料到了抢她的是自己一样。
静月没听到他回答,自顾开口道:“你我是有宿缘的,不偿了你的债,我哪也不会去的。”
赵谦一听这句话,顿时心生欢喜:“小尼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象她们那样虚情假意,我就知道。。。。。。”
赵谦带着狂喜,疯狂的扑到静月的身上,不断的吻着静月的脸庞:“小尼姑,你不要离开我,我听你的话,我不再拈花惹草了,我不要父皇母妃为我蒙羞了,小尼姑,你不要离开我,我改邪归正,我们生儿子,我们白头到老,好不好,好不好。。。。。。”
静月默默的承受着赵谦的激情,心中却是连呼佛号——阿弥陀佛,事情好象搞糟了,赵谦好象误会了。
基本上一夜未睡,再加上临天亮又夫妻了一次,赵谦疲累至极,直睡到快晌午,才睁开了眼睛。
不用看也知道,静月肯定是不在身边了,这小尼姑,不管睡多晚,早晨按时起来做早课,天天如此,风雨无阻。
“小尼姑,小尼姑。。。。。。”赵谦一边穿衣服,一边扯着嗓子喊。
知道小尼姑不会离开自己,赵谦心中美的象百花盛开一样。
小尼姑是冷了点,是淡了点,是不会关心人,也不会心疼人,不过,她是真心对自己好的,是和自己过一辈子的。
赵谦一想到从今以后自己不用再孤单了,也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了,嘴角就不由的勾了起来。
自己草草洗了洗脸,就要下楼去找小尼姑,脚步还没踏出房门呢,就见小尼姑端着个托盘走了过来:“早饭太晚,午饭太早,你先凑合垫点吧。”
赵谦接过托盘放在桌子上,嬉皮笑脸的在静月嘴唇上亲了一下:“就知道你想着我。”
静月不由的抽搐了一下,想和赵谦说些什么,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赵谦一边吃饭,一边问静月:“小尼姑,咱们什么时候起程啊?”
静月回答道:“明天吧,今天下午去见见方俊,七进士托付的事先替他们办了。”
“那个被活埋的风丛呢?你不管她?”以小尼姑的慈悲心肠,应该会超渡那个可怜的女子的。
“那个不急,镇魂碑只有八月十五那天才能收回来,咱们在八月十五之前赶回来就好了。”静月已经算过了,找到师父以后,再折回来,时间绝对够用。
赵谦对静月要找的人一向很好奇,他忍不住又问:“小尼姑,你要找谁啊,告诉我吧,我白陪你跑这两个月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别吊我胃口啦。”
静月一笑:“告诉你也无妨,以前不说是怕你不信,现在你也应该能接受了,我要见的人就是我。。。。。。”
一句话没说完,静月忽然变了脸色,表情变得既痛苦又狰狞,鲜红鲜红的血从她的嘴里,眼睛里,鼻孔里,耳朵里流了出来。她的身形慢慢的低了下去,腰也弯了,腿也弓了,好象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压在了身上一样。
压在静月身上的东西应该极为沉重,赵谦听到了静月的骨头被压碎的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