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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妃道:“少糊弄我,对着小丫头就上蹿下跳的,亲妈来了就装尸挺,没个规矩,哪儿还有皇子的样儿!再跟我装蒜让你皇阿玛收拾你。”
胤禟一骨碌坐起来,笑道:“额娘请坐。”
宜妃这才沿炕沿坐下了,端详着胤禟,道:“这小脸总算有点血色了。”复又看看侍立一侧的胤礻我,道:“十阿哥,你也坐下。”
胤礻我搬了张圆凳坐,宜妃道:“我赶着来告诉你们一件事,给你使坏的那个人查出来了,你们猜是哪个?”
胤礻我插话道:“宜主子既是让我们猜,想必是认识的人了。”胤禟道:“我知道是哪个?反正不是我自个儿……难不成是大阿哥?”
宜妃打他一下:“说的什么混话,当心祸从口出!”
胤禟笑道:“您又要卖关子,我应承了您还是不满意。”
宜妃道:“罢了,丧气孩子,拿你没辙了……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原来是八阿哥房里的丫头玉笺。”
“一个小丫头,借她两个胆子!”
宜妃拉着他的手:“你也别不信,你衣领子上别信石袋子的那根铜针,针鼻儿上染了点红,你知道那是什么?那是八阿哥画扇面的朱砂!阴差阳错染在玉笺的针线包上,她又偏偏挑了根针暗害你。你当四阿哥是怎么查的?半年里公中每人支派多少针凿几卷线,都是定数。谁多出来什么少了什么,一查便知。查到玉笺头上,唯独她,缺根大头铜针,不是她是谁?”
胤礻我道:“那她承认了?”
“自然没有,立马被内务府锁拿了去,吓得半死似的求饶,八阿哥在旁边,一句没言语。他是多精明的人,能做引火烧身的事?恐怕躲都躲不及了。这事儿,可不是一个奴才做得了的,那信石哪儿来的?四阿哥已经去药房查了,但是依我看,铁定不是宫里出的,谁用自己的刀子捅人呐?没人是傻子!”
胤礻我闷闷道:“我不信,这事儿跟八哥没关系,我打包票。”
宜妃嗔怪了胤礻我一眼,道:“不管跟谁有关系,他害的是我儿子。胤禟,额娘跟你保证,他们有本事就把咱娘俩一块儿药死,要不然我让他们拿砒霜自个儿给自个儿喂下去。”
8、七 。。。
浮泛在胤禟眼中的嬉闹之气渐渐黯淡下去,他仿佛换了张脸,沉吟片刻道:“何苦来,是祸躲不过,儿子多少也熬过来了,这无妄之灾也不过如此,不会再好些,亦不会再坏些。既然皇上已经追究,您又何苦再费自己的力气伤人伤己?况且我和八哥的关系非比寻常,他也犯不着害我。”
宜妃回道:“就算八阿哥没害你,背不住他那个阴毒的额娘!你年纪小,不知道紫禁城的水有多混。有的人,平日看着蔫巴,专在你背后捅刀子,真真是会咬人的狗都不叫唤。”
胤礻我冷笑道:“想使唤的时候,八哥总是惠主子的好儿子,这会子出了事,都想起他延禧宫还有个亲妈来了。”
宜妃怒道:“你这孩子没大没小,帮不上忙还尽扯些不着四六的话,我教训我儿子呢,你不爱听出去!”
胤礻我回敬道:“我也不稀得听!”一溜烟跑了出去。
“小兔崽子!”宜妃暗咒,回来再看胤禟,已经蒙头装睡了。
紫檀软毫逡染在宣纸上,一提一顿,果敢决绝,最后盖上朱砂宝印,抬头看看胤禛两道炭笔飞撇出的墨眉,他仍低俯凝神,沉浸在墨竹灵秀挺拔的气骨里。
“画竹贵在其疾风劲节、刚直不阿。”他拿丝帕子沾了沾手。
胤禛道:“儿臣观画亦能体味一二,只是提起笔便一筹莫展了。”
皇帝咽了茶道:“你们小时候,有次朕路过南书房,已经散课了,胤禩还没走,朕问他学了什么功课,他说是孟子的五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他问既然父对诸子皆有亲,为何还要讲兄弟有序?既然兄弟间长幼有序,为何胤礽做了太子,而胤眩荒茏鎏樱侩薇憬趟褡樱苍吮使雇迹匏荡笾窠诰秃孟窕拾⒙辏≈裰秃孟衲愫湍阈值苊牵豢赡馨さ锰簦锰埽艿檬杳芟嘁耍阱窍嗉洳拍艹梢环没X范T说,大竹节是皇阿玛,小竹枝是额娘,小竹枝上生的竹叶才是他们。竹节生竹枝,竹枝生竹叶,竹节是一样的竹节,但竹枝却有高低,所以竹叶也有高低。那一刻朕才明白,他不是不懂,而是懂得太早太通透了。他向来都是寡言少语的,可是一开口就让朕害怕。如良妃那般微薄,生养个资质平平的孩子也便罢了,偏偏是胤禩这样……朕担心他会因此性情偏激,便特意让惠妃带教他,难道是朕错了?”
胤禛道:“儿臣以为八弟会明白皇阿玛的一片舐犊之心。”他似乎看到皇帝一声轻叹,但这一丝异样的游离很快消散在仿佛
8、七 。。。
夕岚弥散的暖阁里,与自己的游思无异,他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奈,这无奈普天之下只属一人,那人近在咫尺,而他只是擅闯。
“走吧,”皇帝说,“陪我去永寿宫走走。”
一行人来了永寿宫,良妃率众宫人行叩拜之礼,皇帝说免了吧,自行落座,开口道:“前儿御膳房的送来酥酪糕,惦记起是你爱吃的,就差人送了来,这几天就一直想着过来看看,近来身体可好?”
良妃顺皇帝的示意,已在炕桌里手边坐下,却显出些许郁郁寡欢的样子,半垂眼睑,一抹淡淡暮紫抿在长睫后,水烟一样若即若离,她回道:“劳皇上惦记,那吃食甚是受用,臣妾近来一切安好,只是承不起皇上这番的挂怀。”
皇帝浅笑,手指点着案子,似在寻词觅句,却不连贯地道:“……你喜欢那样的酥酪糕,回头我差人再送来,只是那东西性甘凉,怕你不耐受……”几句便无话,他看看身旁侍立的胤禛,道:“你也许久没回来了吧?”
胤禛回道:“自从皇阿玛为儿臣指婚,在宫外独自建府,确实未几来过后宫。”
〃前阵我还听你额娘说想你,我还劝她,以前住兆祥所,一年也见不着几回,搬不搬出宫又有什么两样,一样的眼不见为净。她便说,自己还算好,四阿哥走了,身边还有小十四和九格格,眼下八阿哥也快开衙建府了,良妃才真真的受不了。〃
良妃开口了,无论是她的突然反应抑或提亮的语调,这在凛然空寂的殿阁中都是突兀的:“想来我倒不会,胤禩将来搬出兆祥所,也是个清闲的阿哥,想必还顾得上我,四阿哥比胤禩有出息,自然忙些。”
胤禛道:“八弟虽是个淡薄之人,却偏偏有经世之才,想将来即便想落个清闲自在,其才干也是委实难以自弃的。”
良妃浅浅一笑,却仿佛是胭脂蘸进丝绵,绽在人的骨子里,“他到底是不是有福之人,还看眼下这一劫过不过得去了。”
皇帝冷冷地放下茶盏,他冷落永寿宫,恰是因为良妃煞风景的本事,她能一句话把周遭人与自己皆退入尴尬之境。他拂袖欲去,良妃迅疾已跪在脚下。
“皇上,臣妾糊涂,一切都是臣妾做的,与胤禩无关。”
皇帝清癯的脸上漾起难掩的不快,哼道:“你倒是挺痛快。”
胤禛忙道:“良妃娘娘快请起,皇阿玛没有向八弟纠查罪责的意思。”
良妃失魂兀自道:“我都明白,皇上今天带了你来,我知道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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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道:“很好,她既这么说,胤禛,你就给朕审她。”
胤禛看看皇帝,便也明白了用意,轻轻把良妃扶到炕沿坐下,道:“既然如此,胤禛便得罪母妃了。你刚才说的‘糊涂’,是何意?”
良妃干涩回道:“自然是我谋害了九阿哥。”
胤禛道:“还请您详细讲来。”
良妃道:“是我串通胤禩的婢女玉笺,悄悄将裹了信石的花囊掖到九阿哥的内衫里。”
胤禛问:“这是几时的事?”
良妃顿了下,道:“六月,十五,是我叫玉笺过来亲自嘱咐了她的。”
“那信石从哪儿来的?”
“这……是我从公中要了来毒老鼠的。”
“那你为什么要加害九阿哥呢?”
“上旬,我和宜妃娘娘因为玩牙牌的事拌了嘴,就怀恨在心。”
胤禛叹道:“六月十五,是宫人例行发放夏衣冰敬的日子,宫女们都在储秀宫临训,玉笺又怎么会过来永寿宫?宫中御药房的药材进出,都有明细记录,何况信石这类剧毒,并无娘娘支领的记录,况且宫中灭鼠皆有专人负责;后宫主位间朝夕相处,微生龃龉也是常有的,为什么娘娘偏偏因为与宜妃的一件小事而报复在九阿哥身上?若无真凭实据,必不是母妃所为。”
良妃道:“都说四阿哥做事审慎,却也竟如此草率定论。”
“我并非徇私武断,只是娘娘的供词可疑处甚多,又无确凿实据,枉自冒认,又是何苦?”
良妃软绵绵滑到地上,双手掩住面颊,低声啜泣起来:“我只是怕八阿哥他……”
“你这样就帮得了他?让他有一个嗜妒谋逆的亲娘,他还怎么在宫中立足?”皇帝厉喝,惊得胤禛也跪下去。妻儿在脚底下噤若寒蝉,皇帝反觉怜惜,不由伸出手,缓和了语气,“朕也知道你不开心……”他欲将良妃搀起,良妃猛地抬头,发髻上的金钿尖从他无名指上划过,登时刮出一条血痕,皇帝把手一缩,向后退了两步。
“皇上……”良妃打着抖,更不敢起来,“臣妾有罪。”
他已心灰意懒,惶惶而去,最后道,“没人害得了你儿子,除了你这个自轻自贱的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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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八 。。。
妙莲从毓庆宫回兆祥所已是月光入扉,当夜是晚班,夜凉如水,仿佛发生过什么,抑或一切皆安。她心里止不住地打鼓,忘了到住处换件衣裳。
春晓正做着针凿,见她便埋怨道:“死丫头,跑哪儿去了?”
妙莲眼也不眨便打谎:“在嫣螺那儿耍呢。”
春晓道:“哎呦呦,你还理直气壮的,不知道天都要塌了?”
妙莲问道:“怎么了?”
“你在九爷那儿没听说?玉笺她被内务府认准了是谋害九阿哥的凶犯,现在正被提审呢。”
妙莲心下道:竟会是她!嘴上说:“我万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想是嫣螺她们也不好对我讲。主子呢?”
“睡下了。”
“睡下了?可早呢。”
春晓叹气:“说是睡了,可怎么睡得着呢?这样的事让哪个主子摊上能不着急上火的,偏是他这样要头要脸,又跟九阿哥这样要好的……咱们可小声点。”
“那玉笺呢,她怎么会?”她忽然想起自己从永寿宫回来的那晚,倘若说玉笺身上有一些让自己觉得莫测的地方,一定就是那一件事了。
“这事不可妄言,内务府都还讲不清楚呢,你我都不要再提了。也是八阿哥的意思。”
两人皆不多语,各自找了凳子坐下。月亮光把水晶帘照得通透,内室寂若死水一潭。妙莲望不见他,心绪不宁,未几发现春晓正朝这儿笑呢,才发觉自己正拿着帕子擦案上的青花熏炉。
“做什么?没事拿你那香帕子抹这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