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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遇到过最可怜,最性情,也最有幽默感的鬼魂。
有人说在晨练得时候,看见路边有个穿得很旧的老人,侧身坐在路边,背对路哭泣。于是晨练者就好心去问老人到底怎么了,老人转过头,青色的,廋弱的脸上全是泪水,然后一把抓住晨练者的手,大声哭喊,
〃我不是反动派!〃
吓得晨练者转头就跑,跑开以后回头看,老人不见了。
晨练者的怪诞遭遇很快就传开了,我也是因此得知。而那个月正好是我两年一次的斋月。于是我打算去看看,从别人传诉来看,这个人应该是在文革期间怨死的千万群众中的一个。
我辗转联系到了那个晨练者,这人也算胆小了,竟然吓得病一场,一听说我是驱鬼送神的,像迎神仙一样把我请进屋。
我请他再跟我说了一次当天的情况,并看了看他被鬼抓的手,我断定这和我判断的没错。只是那个鬼并没有伤害他,大概也不是要恶意吓唬他,很可能只是怨气的重现,想找个人倾诉苦闷罢了。
以前也遇到过冤魂,如果拿捏不当,很容易激起它的怒气,给自己带来危险,而有危险得时候,我们必须自保,所以这样的情况下,它们往往是被消灭而不是打散或超度。
我至今没开天目,可能不是那块料,也没那天赋,通常体虚或者阴柔哀怨的人以及天生火眼低的人才能开,而我都不是,而这次这个,感觉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又莫名其妙的消失,能不能看见,全看机缘了,我叫来一个同行,因为担心会激怒它。
按照晨练者说的地方,我找了去。等了半天没出现,于是我决定用香引出来。
师傅的手抄书里提到过,怨死的魂若在死后还是怨气不散,久而久之就成了野鬼。野鬼是收不到后人的香的,就只能偷别人的香。
我点香,就是为了引它出来。
大约烧了7柱,它才终于出现,那时候已是深夜。
它在那一直哭,就跟晨练者说的一样,旧衣服看着挺凄惨。我让同行在边上准备好,一遇到不对,立马撒香灰敲碗。我则上前去,问它怎么了。它转头哭着说,我不是反动派,我不是反动派!一直重复,脸色发青,在夜晚显得有些吓人。它伸手抓我,力气很大,就在它抓我的时候,我手里捏着块皂角籽,一把按在它头顶。
皂角辟邪,皂角籽镇魂,现在明白为什么很多富人要在家里把皂角当装饰了吧。
一般来说,皂角籽压住的魂会立刻安静,可眼前这个虽说声音小了,可依然痛哭不止。这该是受过多大的冤屈。
乘着它稍微冷静了点,我开始问它。
原来它跟我判断的没错,文革时期的冤魂,是个老师,可是却被自己当做孩子的学生绑了,批斗,家里人被人瞧不起,我能理解他的悲伤,虽然我并没念多少书,可是被自己当做孩子的学生当街绑着批斗,确实让他心寒。死后怨气不散,也是情理之中,我很可怜眼前这个如果活到今天可能已经100岁的老教师,于是我问它,想不想解脱,它点头,我就说,那你要放下怨念,想想学生们可爱时候的模样,从那时候开始,它反复哭,反复笑,持续许久,最终释怀。我用我一贯的方法送有他,把他的香灰吹散,从那时候起,我确信他已经在另一个世界找到了自己的乐园。
猎鬼人短篇 第十三章 鸡脚
具体记不清是哪一年了,我接到一个委托电话。
在重庆东边有个卫星城,叫涪陵,白鹤梁,榨菜,举世闻名。在涪陵和重庆之间,有个叫石沱的小镇,靠着长江,也是一派山清水秀。
这次的雇主是石沱一家做丧葬一条龙服务的公司。他们说,给客人办丧事,连续好几次都遇到鸡脚神了。
鸡脚神我是听过,却从来没遇到过,在一些村镇或偏远的山区,会有传说是讲当人去世三天后,停放棺材的屋子里会出现动物脚印,通常是鸡脚印,是阴间的使者来带死者的亡灵到阎王那里报道。所以叫鸡脚神,这是方言喊法,而传说里,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黑白无常。
其实我们这行,没人见过无常鬼,也就更不必说牛头马面,刀山油锅。因为传说始终是传说,关于阴间的说法是生者对死后世界的一种猜想,还真没有证据说明有阴间这个世界的存在,然而鬼魂等非人的能量,却是和我们并行存在于同一个世界。
师傅年轻时,曾经有过遭遇鸡脚神的经历,从对鸡脚神的描述来看,跟民间传说相差很远,甚至很多人对鸡脚神的认识都是错误的。
因为它非但不是索魂的无常鬼,而是个靠吸收灵魂强大自己的恶鬼。
师傅说,鸡脚神抓起来虽然不难,但是过程繁琐。于是我在从重庆赶过去之前,已经准备好了大部分东西。剩下的,就得就地取材了。
我到了石沱以后,见到我的委托人,他是个祖辈三代都从事丧葬行业的30出头的男人,他说,他干这行这么多年,见过回魂的,见过讨饭鬼,甚至还见过些连我都还没听说过的玩意,鸡脚神倒是第一次。
他说他们这行很忌讳这东西,因为他们是相信鬼怪的存在的,如果他们接的丧事业务不能好好送走死者,甚至还让死者的魂让无常带走了去,那么后人祭拜,就无法收到。这样他们会倒霉的。
显然,他并不知道,鸡脚神并非无常鬼。
我让老板仔细给我形容下遇到的情况,老板说,他们那里的的风俗是头三天把棺材停在堂屋里,第三天晚上要把堂屋的门窗全部关好,也不让人进出,第二天推开门,准备抬棺材下葬得时候,发现供果供饭旁的香
灰上,有鸡爪印,连续好几次出现这样的情况。察觉不对,于是就向些懂行的老前辈请教,才知道是鸡脚神。现在正在办的丧事已经是第二天了,害怕第三天又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听后,对老板说,你带我到办丧事那家去,让我扮做工作人员,我来看看能不能替你挡住。
当下时间已经接近晚上了,不必担心的是,如果这次真是鸡脚神作怪,
至少它不会在开着门的情况下进入停放棺材的房间。所以如果要想在后一天夜里让它不能得逞,今晚就必须开始准备。老板开车带着我心急火燎的赶了过去,停车后还步行了接近半个小时。
所以当我赶到的时候,差不多是夜里10点半的样子,时辰已经是亥时的末端了。也就是说,我剩下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要把前期一部分必须在亥时完成的工作先行做好。
还好的是我从重庆动身之前已经做了些准备,这给我降低了不少难度,争取到一些时间。去世的老人姓秦。在他们乡下,亲人去世披麻戴孝的传统依旧保持着,不同的是,他们也开始像90年代的城里人一样,把整个葬礼搞的乱哄哄的,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唱歌唱戏,跳来跳去。吵死个人,也许正是因为大家除了缅怀逝者外似乎都找到了比缅怀更有趣的事做,我才有机会和足够的时间在棺材地下放下我包好的伏包,里边除了必不可少的红绳外,还有核桃,艾草,刻上名字的檀木牌。
我接着偷偷在停放棺材的房间的四角放了四个我特制的铁材料的小乌龟。每一个大概有拇指指甲这么大,这么做是为了如果鸡脚神第二天晚上进了屋,它就出不去了,因为乌龟和鳖另外有个名字叫王八和团鱼,而很多地方甚至直接用王八二字概括了。
我来说说为什么要用到王八吧。
王八虽然行动缓慢,但是坚硬的壳会抵挡攻击,一旦咬住,死也不放。水为阴,地为阳,王八阴阳通吃,乌龟在中国历史上也向来都是镇宅兽,我想你们各位当地的老建筑的房檐翘角上,肯定能找到王八的雕花吧?
我记得在贵阳的弘福寺里,就有一块巨大的石碑,这石碑正式立在一个石雕王八的背上。
所以师傅以前告诉我,如果你只是要吓走鸡脚神,直接放一只小乌龟在灵堂里,
当然,我可不是要吓它。我得抓住它。所以除了放下四个铁乌龟以外,我还搭着凳子,爬到悬挂在屋子中央的那个白炽灯哪里,用笔在灯泡上画了个很小的敷。忙完以后,还有几分钟就是子时,之所以要在亥时完成,因为是子时的时候,它们会在屋外来先看看,大概类似我们说的“探路”,所以不能让它发现。
第二天,我去了石沱附近一个叫“酒井”的小乡场,买了点雄黄粉,还有以瓶黄酒和一包烟。
烟留给自己抽,雄黄和黄酒用来抓鸡脚神。夜里的亥时,我以一条龙工作人员的身份,开始清场。我将前三天留在地上祭拜的人洒下的香灰扫到一起,然后混入雄黄粉。
然后分散着撒在房间的各个地方,因为鸡脚神这样的鬼怪,是踩着香灰进屋,这也是为什么香灰上会有鸡爪印。然后我取出三支香,祭拜逝者,告诉他打扰了。
随后把这三支香的香灰包起来,倒进黄酒瓶,在把混合后的黄酒淋在窗户檐。每个窗户都淋。整间灵房只有棺材我丝毫未动。然后我开灯,点上长明蜡烛,退出灵房,关上门,静静等待。
出门的时候,我在门上栓了一个风铃。夜里子时的时候,风铃有些微摇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虽然不排除是风吹的可能性,但是我更愿意相信那是鸡脚神弄出的动静。
子时一过,我去跟秦姓老人的儿子说,明天要下葬,今晚再进去上柱香。于是借这个机会,我们开门进去了。
陪着老人的儿子,听着他们父子阴阳相隔时才能掏心置腹说出的心里话。然后,我跟老人的儿子说,你出去吧,我把这里打扫后,就封门。
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注意到了地上那歪七竖八,凌乱在香灰上的鸡爪印。老人的儿子出门后,我关上房门,开始干正事。
灯泡上面画的敷随着灯光出来,已经覆盖了整个房间,我知道,此刻那个偷亡魂的鸡脚神,绝对关在我唯一没有做手脚的棺材里。时间有限,我也不方便在灵堂里呆很久,接下来我做的,或许对逝者有些许不敬,可是没办法,谁叫鸡脚神盯上了他的亡魂呢。
我拿出匕首,在棺材盖侧面的四个拐角的地方,分别刻下了四个咒。最后,我用红绳把棺材盖的缝隙封了起来。我才收起铁王八,将鸡爪印消去,然后出屋。
第二天,下葬的时候,我一直跟着。我得看着棺材入土才行。直到最后封上墓,确认鸡脚神将永无天日后,我才放心离开。
丧葬一条龙的老板支付了一半的酬金,我答应他,如果下一场丧事没出现鸡爪印,
剩下的钱再结算给我。
在老板连连感谢声中,我离开了当地,返回重庆。路上我给师傅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也抓了个鸡脚神。
师傅却在这时候打电话告诉我,要我立刻去昆明一趟。
我察觉师傅语气不对,于是到了重庆,立刻带好东西飞去了昆明。
猎鬼人短篇 第十四章 苗童
到昆明以后,我没先去酒店,就直接去了师傅家。
我看师傅显得有点憔悴,估计这次的事情让他也有点头疼吧。师傅一见我到了,连水也没叫我喝,就直接把我拉进他平常写书法的小屋里,关上门,让我放下包,才跟我说起这次的情况。
在昆明到昭通的火车半年前撞死了一个横穿铁路的11岁农村小孩,本来这种事情铁路管理处认为自己已经安抚好小孩家属,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是在那条铁路上半年连续发生了四起怪诞的事情,这件事听起来很可怕,令人毛骨悚然。
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