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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得拥挤，似想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有这么大一个园子的人家，则非富既贵，而就是这么一户人家却布置的跟外面小商贩家一样，门是普通的槐木门，中间钉着铜把手，门口是两个半大的石狮子，毫不出众，推门进去，看这么大的园子就觉得这户人家定然是破落了，两个廊子不用提，不用说全无布置、全无新意，就连那本可以上点油漆的红油柱子，也因为四周掉了漆，看上去斑斑驳驳的，很是难看，那缺了角的亭间就更不用说了，天井中间有两颗老树，一桑一槐，四周也有些花花草草，却都不是名贵的主，只是打理的甚好。一张半旧的躺椅上躺着一个中年人，说他是中年人有点欠妥，他的年纪几乎比皇帝老儿还要年长几岁，现在这个年纪应该说是老人才对，可就这样猛然看去，他的身材不是很强壮，当然不能和些少年郎比较，但若是看他那张坚毅的老脸时，你决计不会小看他！
“老爷，老爷，今天又吊了几条鱼，您看看，还蹦着呢！唉，年纪大了，我这手脚也不利索了，要是以前，老爷若是想要老奴去抓鱼，那是手到擒来，可眼下，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站在躺椅旁说，而躺椅上躺的不是别人，正是老皇帝最信任的大臣——班戈，他也是除皇室成员外唯一知道太子下落的人，当日太子缠着老皇帝要和平远王、王妃一起去西宁，老皇帝曾经询问过他，他虽算出六王爷这次去了就可能决计不会再回京城，本想劝皇帝不要养虎为患，可是这么多年主仆，班戈很清楚皇帝心里再想什么，当年萼妃的事情让老皇帝一直耿耿于怀，如今若是连她的几个孩儿都不放过，这样的事情老皇帝一定不会这么做，于是他顺水推舟劝皇帝让君天跟着六王爷，一旦他们有什么风吹草动，以太子的聪明定然可以发现蛛丝马迹，那样皇帝也好先有准备，事实上他手上已有好些证据证明平远王、皇帝的第六子在几年前就有自立为王的企图和动向，可是鉴于他和皇帝的那层微妙的关系，班戈虽然直性子，可当官多年，多年的熏陶，外加他家夫人更是老皇帝的堂妹子，也是自小在皇宫大院那种钩心斗角地方长大的人，心思比起班戈可是剔透多了，由于夫人的反对，虽然这几年班戈对六王爷卓远一直不放心，可除了继续监视，他也没有做什么过激的事情，当然唯一一次就是上次王妃被劫持的事件，他深夜进宫和皇帝夜谈，从老皇帝那吃惊的听闻，曾经老皇帝要将王位传于六王爷，这下这位两朝老臣可又开始犯糊涂了，他的心思千算万算怎么敌得过德玧，他想试探卓远的忠实度又怎么会告诉一个外人，虽然名义上他班戈是德玧的心腹臣子，可外人，甚至德玧自己看来，说得好听点，他班戈只是个两朝老人，会打仗，有份忠心而已；再说难听点，就是天家的奴仆而已，如此勾心眼的事情，老皇帝怎么会坦然相告呢？
躺在躺椅上，班戈虚着眼睛，从大千岁的阴谋越来越明显开始，他的心就豁然明白起来，自己算什么？以前总觉得皇上对自己有知遇之恩，总一门心思的要去报答他，其实现在想来，自己又何尝不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而且是一步暗棋，那日他得知大千岁的事情，仓惶中奔进皇帝的书房，却看见皇帝正很有兴致的修剪一盆绣球花，待听完他的来意后，老皇帝露出狐狸一样的笑容道：“终于还是等不及了吧！班戈啊，你看看，这花为什么要长这么多枝桠，明知道不好看，为什么还要长？”见他低头不语，皇帝笑着解释道：“那是因为如果只长关键部分，那么一旦有虫害则必然威胁花的核心，而如果有一天，当发现这些丑陋的枝桠霸占了原本核心部分的养分，那么养花之人定会毫不犹豫的翦掉它们，这样不是很好吗？”说着他拍了拍班戈的肩头，笑了起来，绣球花经过皇帝的一打理，整个就如同其名，圆润漂亮的长在那里，可是班戈此时的心里却如同翻江倒海一样，因为他猛然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其实在皇帝眼里，君天就是花的核心，而其它的王子则都是那些‘丑陋的枝桠’，他利用枝桠去勾结那些臣子，观察他们的心态，一旦觉得时机成熟了，则用手中的剪子咔嚓咔嚓将他们全剪了！难怪自己对他说平远王的时候他似乎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其实他的眼线又怎会只有自己班戈一人，如此看来他根本就是专门有一支队伍在监视每个人，当然他知道，其中肯定也包含自己，那日以后，他就不再进宫了，原本的担心早已被一种莫名的惆怅代替，他感觉自己一下从一个忠实的臣子变成了一个聪明人，虽然大千岁几次上门请见，但都被他打发康伯拒绝了，因为他心里明白，这个有勇无谋的大千岁绝对不是皇帝的对手！！其实在班戈心里忽然很佩服平远王了，那孩子，不过三十的年纪，竟然能将世态炎凉和人心、帝王心看得如此透彻，唉～自己看来是糊涂了！那日皇帝秘旨，酌他去协助太子，看来对于蠢蠢欲动的大千岁，皇帝还是有点不放心啊～故而他盘算了一下，太子若从西宁水乡赶来，最近就是走水路了。所以他总让康伯去买鱼，康伯是个实心的仆人，跟自己几十年了，闻得老爷想尝尝鲜，自然提议要亲自去河里钓两条新鲜的，虽然冰天雪地，要想摸鱼是很困难的，可是康伯以前就是渔民，这本事也是早就练成，更何况班戈知道，一旦太子沿水路回京，看见康伯定然可以通过他混到自己府邸，那样由他安排入宫也是方便些，只可惜，他不知康伯手里的鱼是高价从鱼贩手中买来的，因为京城的河道已经冰封，幸好君天他们一早都没准备由水道回京……
卷九 京城天变 之大千岁风波 第七十六章 激流勇退（上）
景帝十六年春，风起云涌，百废待兴。
自从嘉勒掌权后，毫不懂得安抚民心，对百姓大增赋税，更要求每户每口出壮丁支援城防建设，弄得原本安居乐业的百姓怨声载道，这让卓远和君天的勤王大事顺利进行。
“王爷，王爷——”勇儿的声音虽然还尚稚嫩，可他的心思缜密，卓远很是看中，于是破例让他做了自己身边的勤务兵，这小家伙学得很快，这不，皇宫里现在侍卫他都混熟了，他年岁小，大家都不会怀疑，于是将皇宫和他们目前的临时住所——邓员外的别苑联系起来了，宫里的消息不出两个时辰就可以抵达卓远这，刚刚他就是从太子那边得知大千岁准备提前篡位，知道事态紧急，当下不敢怠慢，马上从宫中偷溜出来告诉卓远等人。
此时大营中，几个核心分子都窝在里面讨论战术，除了卓远、卓尔、不凡和一个大胡子武将佐拉度、一个拿着扇子的白面书生多彝外加一个牧寒，他们都是跟卓远多年的忠实部下，在西北战场上都有可圈可点的战功，他们除开卓家的人，就只有多彝有功名在身，其他都是闲云野鹤受不得丁点管束。闻得勇儿汇报的情况，其他人都有些迫不及待，不凡和佐拉度都开始摩拳擦掌了，只有牧寒略有所悟的看了一眼卓尔，他曾是一家山寨的军师，后来朝廷让卓远去招安，结果那山大王不识好歹，气得卓远一怒之下，决定彻底剿灭他们！卓尔见这帮山匪的打仗很有技巧，于是硬要活抓他们的首领，结果动用了黑骑兵，废了好一番气力，终于逮到那山大王，结果发现竟然是脓包一个，关键的关键是他有牧寒这样一个军师，于是卓远不惜违抗君命，解散了山寨里面无辜的人，还破天荒放了那个脓包首领，前提是收牧寒为己用，那脓包山大王只求自己没事，拿还顾得上其他人，于是自那以后牧寒就一直跟着卓尔，除了那次被蒙西大军将队伍腰斩成两节的那次不提，他对卓尔也算得上非常了解，这样得情况下，按照以前的惯例一向是速战速决，如今王爷和二爷面色凝重，估计可能是京城局势的问题，他不做声的站在静观其变。一会儿后，显然不凡等人也看出卓远心里还有其它想法，于是纷纷安静下来，众人围坐在一起，最后还是卓尔开口道：“大哥，告诉他们吧，这帮小子都是急性子，真冲进皇宫这帮猴崽子可捞不出来了！”
不凡一愣道：“啊——什么叫‘捞不出来了’？二哥，王爷大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啊？”他这么一问，四下就更安静了，要知道在卓家军中，卓远就是最高统帅，对于他的要求，其他人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不顾一切绝对执行，要么离开，离开卓家，离开队伍，而且对于卓家的秘密谁要是妄想泄漏一分一毫，那么卓家的杀手营绝对会不惜任何代价直到杀死背叛者为止！
牧寒看了看卓远和卓尔猜测的问：“王爷和二爷是否不想拉着队伍进宫啊？”
卓远淡淡一笑，默认的点头道：“不但是不想进宫，而且今夜我们最关键的是如何全身而退！”
不凡浑身一颤，显然是已经明白卓远的意思，众人也略有所悟的点头。卓远压低声音的说：“你们听着，在座各位除了我自家兄弟就是我卓远生死与共的朋友，实不相瞒，此番我卓远为天朝最后的贡献已经做完了，将君天平安的送回王宫，瓦解大千岁外围的势力，其它的我相信咱们的太子有这个实力！至于将来，卓家绝不会因为救驾勤王而留在京师坐享富贵，大家想一想，兔死狗烹的道理，我卓远不愿意将来出现兄弟手足相惨的局面，所以在西宁我和王妃就已经做了激流勇退的决定，但——”卓远话锋一转：“这只是我一家之言，各位都是英雄好汉，也都跟了我许多年，今后如何如何就看众家兄弟自己的意愿了，但我卓远虽不能保证大家荣华富贵，但也绝对敢说我们卓家吃干的，绝不让兄弟们喝稀的！”他这话的意思自然是今后诸位是否愿意继续跟随那就是全凭大家自己的意愿了，他既已表示无心仕途，就很有可能是回到西宁去过逍遥快乐的日子，众人闻言无不如平地听惊雷，顿时心里七上八下的。
不凡虽然有些不舍的京城的繁华，但一想到那么规矩以及老皇帝对他们还记着仇呢，这么一闹，天知道他会不会新仇旧恨一起算，那他们卓家可就太冤枉了，当下一拍胸脯道：“不凡绝对支持两位哥哥！”
接着牧寒、佐拉度也表示愿意追随卓远左右，最稀奇的是多彝，明明有功名在身，还一个劲的要跟随卓远左右，看着跪地抱拳请求的多彝，卓远自然明白这个白面书生的想法，多彝本是皇家外戚，只因得罪了十王爷而全家问罪，好在他功名在身，最坏也就是判了个流放千里，不像他的族人都被残忍的杀害，而现在局势变化莫测，皇帝既然对卓家已有成见，那一时半会对他也会有所排斥，与其那样还不如落个自由自在呢？
众人都表了态，只有最小的勇儿一脸迷茫，不凡不由用脚踢了踢小家伙道：“不会最后你小子还想留在京城吧？这里可不比……”他的话还没说完，卓远就使了个眼神，然后抚摸着勇儿的小脑袋道：“勇儿的心思我很明白，你是舍不得太子对不对？”这两个孩子在西宁的一路上建立了深厚的友情，更何况君天虽是太子，可一来年岁小还没有什么架子，而来知人善用，勇儿是难得的将才，他自然也多有下功夫，而勇儿虽然聪明，但全是个实性子，既然和太子有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