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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不是意味着爷与这里的磁场不对付了,就如魂魄一般,见不得人气了?
暗自摇头,或许爷离变鬼不远了。
因爷的到来,鼎沸的人声有瞬间的消匿,各色打量的目光如橡皮胶似的投注在爷的身上。之所以爷能引来诸多关注的目光,原因无他,只因旁边搀扶爷的人是大兴赫赫有名的太师,申墨竹。
能劳烦申家族长行尊降贵,亲自搀扶着逛街的,而且还是个女人,怀孕的女人,恐怕是个人都会往歪里想。
小声的议论开始四起,各种揣测出的言论不绝于耳,可反观七叔,这一当事人反而无动于衷,仿佛就默认了众人脑海里的粉色泡泡,雷打不动的依旧搀着爷走这漫漫长路,耐心的陪着爷逛银楼,逛成衣店,不厌其烦的看着爷试试这个玩玩那个,一道上和颜悦色的,整一个新世纪好男人。
总的来说今个玩的真是开心,当然,前提是不碰上那俩个意外的人。
苏婉明显慌张,下意识的拽紧莫子谦的袖子,恨不得将他赶紧脱离爷的视线:“表哥,那钗子婉儿不要了,咱们快走吧……”
其实那事过后,爷的耳畔偶尔会回荡着莫子谦那日悲痛欲绝的吼声,见了他难免的就觉得理亏,即便是他不曾记得,但爷还是愧疚心作祟,觉得欠了他的。低头揪住七叔的衣摆,爷也恨不得和七叔一块脱离他们的视线范围:“那钗子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让给他们得了,咱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一道冰冷的光线令爷寒颤莫名,1惶慌抬头,苏婉急急看着莫子谦,而莫子谦含笑和七叔对峙着,先前的冷光仿佛是爷的错觉。
晃晃脑袋继续扯着七叔,怎料他仿佛就和莫子谦叫上了劲,一人扯着钗子的一头不放手,暗暗用劲,幼稚的较量。
掌柜的心疼的看着精致的朱钗在两人的较量中逐渐变了形,几次蠕动了唇想要开口阻止,可看看这个,瞧瞧那个,貌似都是自已惹不起的主,只能暗叹一声倒霉,再叹一声流年不利。
“你鲜少有喜欢的东西,遇到了当然就不能错过,即便是得不到,也不能让给这种不识趣的人。”仿佛察觉到了爷的躁动不安,七叔冲着爷微微一笑,顿时满室生辉,落了光华满目。
“呵,婉儿,虽然入你眼的东西不差这一件,但你喜欢的东西岂能戴在他人头上?与其作践了这发钗,还真不如毁了它,一了百了也让人安了心。”
话落,钗断,一人一截握在掌心,露出的断截在金辉的闪烁下描述着残缺的美。
七叔身上散发着少有的凌厉气势,爷知道七叔动怒了,因为莫子谦话语间对爷的侮辱口作践这发钗,他说这话分明就是告诉爷,爷不配和他的婉儿喜欢同一样物品。
忽略心口涩涩的感觉,同时摒除莫子谦投来的时有时无的目光,轻轻握住他握紧的拳头,低声道:“算了,一个破钗子而已,他们要给了就是,何必意气之争,当了别人围观的笑料……”
听出话中的委屈之意,锐利的眸光朝着门外一扫,堵在门口张望的人群被这骇然的光线扫的一颤,下一刻一哄而散。阴戾冲破请冷的表层,咬牙尽力强忍着,才勉强压住挥剑的冲动。天儿最后的一段日子都不让她安静,这群人真是该死!更该死的人,还有他!
目光扫过面前长身玉立的男人,厉色从眸底悄然滑过。雪色箭袖一挥,掌心里的一半的朱钗刺向了莫子谦身侧的拒子,没入木柜两分,钗尾在空气中细微的惊颤,诉说着刚挥手间力度的强大。
反手握住搭在他手背上的小手,他眸光缓和,轻声细语:“我们走。”他细心呵护的人啊,从什么时候起竟不停地受伤害,从身到心,难道到了生命的尽头也不曾安歇吗?
被七叔牵着手离开的爷没有听到苏婉的惊呼声,更没有见到那被钗子扎的血肉模糊的掌心……
天,愈发的冷了。
当宝宝四个月的时候,今年冬季的第一场雪姗姗来迟。
嗜睡的症状愈演愈烈,一日差不多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在睡眠中度过,即便七叔粉饰太平的将这说成嗜睡,但爷明白,这叫昏迷。
时日不多了。每每看着墙壁上的沙漏,爷的脑海中就会冒出这句话。
外面的雪白的干净,可爷的脑海中却无端的拿它跟白幡冥纸比较。
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苍白如纸的脸,虽然左侧被烙铁毁了,但爷会突兀的想,没关系,棺材里会长腐虫,用不了几年就会腐去爷的肉身,骷髅是完整的,看不出曾被人毁容的痕迹。
就要死了,你怕吗,沈天?
怕吗?死过了一次,为什么还怕?
怕什么,沈天,你究竟在怕什么?抑或是不舍些什么?
抚摸着凸起的腹部,在垂眸的那刹一滴泪无声的落下来。
已经四个月了,与自己休戚相关的孩子,还没有来得及看看这世界,难道就要随着爷的死亡而断送了性命?
娘亲没用,可为什么老天不能再给爷几个月的时间,只要能亲眼看看这个与自已血脉相连的孩子,哪怕魂飞魄散也甘之如饴——
沈天,前世今生,你终究都是一个人……
【异地篇】 第五十二章 葬花
墙角数枝梅,在天寒地冻的冬季,不卑不亢的绽放着不为人知的孤傲。
冷不丁一阵寒风扫过,卷起嫩白的花瓣,骤然起落,散漫于银装素裹的天地间,与输梅一段香的雪花旋起一支凄美的冬之舞。
屋内的炭火生的正旺,在数个火炉的发热作用下,屋内的温度较之暖春三月有过之而无不及。可饶是如此,半仵在藤椅上人还是裹得如蚕蛹,从头到脚藏在厚厚的一张虎皮下,只露出一张比外面积雪还白上几分的病态容颜。
从虎皮下探出手,轻轻拨弄着清幽淡雅的雪梅,叹息:“傲霜斗雪,凌寒独自开本该是它们应有的命运,如今强自移至温室,虽给了它们安稳的生活条件,却扭曲了其本性,列夺了它们迎战风雪独自成长的权利,缺了坚强,失了傲骨,如今只能作为盆景而存在,着实可惜,可惜。”
拨弄梅瓣的指尖被人轻轻握住,温热干燥的掌心裹着冰凉的手,带着疼惜重塞进暖和的虎皮中,“别整天瞎想些有的没的,刚吃罢晌饭,若是困了就小憩会,若是不因,七叔就让管家去外头给你找些乐子……”
“七叔——”啼笑皆非的打断他的话,啼了他一眼,打趣道:“那呆头鹅一般的管家无非就是找些伶人弹啊唱啊的,若是想听乐曲,直接找七叔不就得了,何须那个麻烦劲,去外头找人费钱费力不说而且还糟蹋了耳膜。”
“来人,摆琴。”
惊得急急摆手:“七叔莫当真,天儿是说笑的,不作数,不作数的……
“天儿可是瞧不上七叔的琴技?”
不辨喜怒的声音令爷顿时哑然,忐忑的看向他,清润的眉微微上挑的弧度透露出主人打趣的心态。在呼口气的同时爷也不由得讶然,想不到向来清冷惯了的七叔也会有玩笑的时候。
不由得唤道:“七叔你就会吓天儿,懒得理你。”手缩回虎皮中,别过身子,兀自望着前方烧的正旺的炭火。
耳边幽幽萦绕着哀怨的叹息声:“看来是七叔碍着天儿的眼了,罢罢罢,与其在这惹人厌,还不如出去吹吹冷风,顺道清醒清醒脑袋,想想自个究竟是哪里不讨人喜。”
椅子的擦地声响起,伴随着是窸窣的衣袂摩挲声,微恼的扭头,瞅着他果真施施然往外走的身影,咬牙不断。
泄愤的揪着虎毛,有这么不解风请的男人吗,真话假话都分不渚,看来是一心向佛都傻了脑袋了!
听着门扉开启关合的声音,爷扭曲着眉毛,这回是真的恼了。揪下一撮虎毛,怒不过的哼了声,盯着某人诮失的方向,爪子更加用力的扯着虎皮上的毛,愈扯愈起劲,心里忿忿!岂有此理!
请婉的乐声不期然从门外幽幽的传来,缭缭琴音,吟庭弄弦,清音袅袅,泠泠音声似一股川流不息的清泉,清脆叮咚,仿如能淌进人的心底,涓涓流淌,给生命注入无限的生机与活力。
嘴角不由得上翘起愉悦的弧度,揪虎皮的动作改为温和的抚摸,惬意的仰靠在椅背上,在滑脆悦耳的音声中放松身心,眼皮渐渐下沉,思绪越来越缥缈,仿佛随着琴音越飘越远——
门外,抚琴的申墨竹一身素袍,高雅圣洁,仙风道骨,衣袂随风翩跹起舞,与白茫茫的天际仿佛融于一片。纤长的指尖拨弄着琴弦,欢快愉悦的曲子不时的从指尖流泻而出。可谁又能看得到直直望向门扉的他,琉璃般清润的眸子里其实朦胧着一层看不请的悲哀?
逼近年关之际,莫府上上下下都开始忙活了起来,小厮们忙得脚不沾地,主子们也是整日里的风风火火的忙,因为年后不几日就到了莫家大少爷,也就是当今大兴国舅爷与苏家小姐结亲的日子。
与室外忙碌的景象相反,密室里的三人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低声交谈着。
“所有的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只要东西一到手,证据确凿,申家在文武百官面前将会百口莫瓣,到时候申家即便是不倒也必会遭受重创。”呷口茶,礼部尚书柳禄分析道,镶嵌在国字脸上的两眼迸射出精光无数。
莫老太师捋着胡须认同的点头,沉默几许,考虑到了什么,不由得蹙起眉头,迟疑道:“计划至今为止都顺利的令人难以置信,申墨竹在老夫眼里可不是个好糊弄的角色,即便咱们部署再周详,难免也会有些蛛丝马迹露出,为何他迟迟为有所发现?你们说,会不会是早已洞察咱们的计划,故意按兵不动,等到关键时候给予我们重磅一击?”
听到这,柳禄的脸色微变,道:“若真是这般,我们的计划就得有所变动,万一着了他的道,所有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的确,我们所行使的事非同小可,还是谨慎点的好。”莫老太师看向从进来就未曾发过一言的儿子,询问:“子谦,依你所见呢?”
“答案就快揭晓了。”
就快揭晓?莫老太师和柳禄面面相觑,这算什么回答?
隐约觉得儿子的声音不对,狐疑的看去,把玩着折扇的莫子谦面色如常,除了垂下的眸子让人无法窥得其中的情绪外,貌似没有任何异样。
“子谦,你所说的答案……”
咚咚——
密室外头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玩转着折肩的手一滞,垂下的眸子刊过异芒,起身大步流星跨向密室的出口处,亲自按上了机关打开了石门。
未及沉重的石门完全打开,一个黑影极速闪了进来,低声在莫子谦耳边嘀咕。相隔甚远的莫老太师听不到那黑影说什么,但见他儿子突然扶着石壁,身形不稳,如遭重创的模样,心里不由得一紧,和柳禄一对视,俩人心里同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未等他喊过来儿子细细询问,远处的身影就扶着石壁踉跄的离开,明明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可这身影看在莫康严眼里,沧桑,颓废,孤独,茫然,甚至还夹杂着令人看不懂的悲苦和绝望,看的莫康严眼睛一酸,竟忍不住的想要落泪。
“太师……”觉察到莫康严的情绪波动,柳禄不由得出声。
摆摇手示意自已没事,拾掇好惜绪,招来远处候着的黑衣人,厉声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太师,是国舅爷让属下去查探申墨竹近来的动作。”
眉头不由得愈敛愈深,若只是查探申墨竹的动向,子谦他没道理反应那么大。难道申墨竹做了什么不成?
“那你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