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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卿欢轻笑出声,“大人何必说如此伤和气的话,本王请你过来是想叙旧,并不是想杀生啊。”
“叙旧?有这么叙的?”指了指他那些被绑成粽子的手下,司徒策的表情并不和善。
“这只是为了让我们叙旧之时不被打扰而已。”言罢,君卿欢摆摆手,雅间的房门再度关上,也阻隔了一切碍人的视线。慢踱回司徒策跟前,君卿欢突然单膝着地,抱拳而对,“司徒大人,请看在萱儿面上,助我一臂之力。”
在来时的路上,司徒策已想过多种可能,却独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他不敢相信地望着君卿欢,那表情像是活见鬼了一般,“你在胡说些什么?无端地提到萱儿又是作甚?”
“本王与萱儿之事,大人难道真的不知么?”试探性地开口,却只是让司徒策更加排斥,“萱儿早已不在人世,你再提这些又有何用?”
“萱儿是不在了,可彻儿还在。”君卿欢笑了,一如既往的妖邪。
而司徒策却在听到这里时,猛地吓了一大跳,“彻、彻儿?你是说太子?”
“难道大人不觉得彻儿更像本王么?”
心中翻腾,但司徒策嘴上仍旧强硬,“你与皇上一奶同胞,像你又有什么奇怪?”
“儿子像老子,这本是天经地义之事,当然不奇怪了,大人你说是吗?”事实上,君卿欢从来不相信彻儿的身世,司徒策会真的不知道。如若君卿夜对他所说是实,萱妃所为都是为了巩固司徒家的势力,那么他也有理由相信,这一切的主导者就是眼前这个人。
“老夫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重重甩袖,司徒策一脸铁青。君启彻的身世,当年萱妃确实曾与自己提及,本以为做得是神不知鬼不觉,不曾想,原来君卿欢一直都知道。
“大人是真不明白,还是不想明白?难道要本王与彻儿滴血认亲,大人才敢承认么?”君卿欢眸现厉色,对于司徒策这只老狐狸,当年他也曾被他耍得团团转,要不是碍于情势,他是绝不会对他如此客气的。
“你……”
“大人莫急,也不必紧张,本王找你过来只为合作,并不想以此事要挟,大人尽管放心。”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再大的怨气与皇位相比,似乎也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虽是老谋深算,但在如此事实面前,司徒策也不禁有些沉不住气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本王的心思,大人不是一直都懂么?”
冷了脸,司徒策仍是坚持,“老夫早已说过,不可能。”
君卿欢冷冷一笑,“大人一定想不到吧?彻儿的身世,皇兄一直都知道,只是他太会掩饰了,骗过了所有人而已。”
“什么?”大惊失色之下,司徒策再也装不下去了,太子是他最后一枚棋子,如若连这枚棋子都失效,那他司徒家的荣华富贵,便也真的到头了。
摇了摇手中纸扇,君卿欢故作优雅,闲闲道:“大人不必惊讶,皇兄不会伤害彻儿,但百年之后,这皇位必然也不会是彻儿的了。”
心中波涛汹涌,但司徒策面上仍旧强自镇定,双眼如炬地盯着君卿欢,沉声而道:“你也说了,皇上不会伤彻儿,只要不伤着孩子,什么都好。”
“此一时彼一时,听说皇上纳了新妃,还是由民女直晋皇贵妃,接下来想必便是要立她为后了。自古母以子贵,那个女人不生便罢,只要她生得出儿子,这江山迟早是她的。皇兄虽不会加害彻儿,但那个女人呢?真的不会吗?
“大人方才是不是在想,就算彻儿当不了皇帝,当个藩王也多多少少对司徒家有利?其实这种想法也对,只是前提是彻儿能不能活到封王的那个时候。”
“……”
有些话绝不是危言耸听,自古后宫是非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君启彻能一直坐稳这太子之位,与君卿夜的长情脱不了干系。以前,后宫之中无人独大,君启彻甚至连个兄妹都没有,他司徒策当然放心。可现时,正如君卿欢所说,悦皇贵妃的出现已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君卿欢所说也正是他担心所在。若是萱妃尚在人间倒也还好,可如今太子无人相护,又如何斗得过宠冠六宫的悦皇贵妃呢?
“大人,本王知道你需要时间来下定决心,不过在此之前,本王想提醒大人一句,大人应该抽时间好好看看那位悦皇贵妃的模样,或许大人会有新的发现也说不定。”言至此,目的已然达到,默默地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司徒策,君卿欢轻摇纸扇,笑意已然爬上嘴角。
司徒策精明如斯,又如何听不出来他话里有话,“何意?”
“不知大人有没有听说过去年在宫中,曾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位神医宫女?”貌似平静地说出这段话,君卿欢的心却也莫名地乱了,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甚至都不能再提到这个人与这段往事。
“刺杀皇上的宫女沙迷蝶?这和她有什么关系?”那么大的事,司徒策便是想装做不知,自也是不能的。
“大人为何不去问问悦皇贵妃呢?”一脸轻松地摇起了纸扇,扔下最后一语,君卿欢终是笑笑而去。
而立于原地的司徒策,却因他的一席话,而再度心潮澎湃。让他好好看看悦皇贵妃的容貌,又让他去问问悦皇贵妃,这又是何意?
第二十七章 白竹往事
锦宫,芳丹苑。
半月弯重落一子,欣然道:“夜,你输了。”
拧起漂亮的眉毛,君卿夜一脸不甘,“再来。”
半月弯莞尔,忍不住提醒,“夜,十局了,还来?”
对于下棋,他从来只当娱乐,但输得这么惨,还真是头一遭,不由得反问:“是吗?真的有十局了吗?竟然一次也没有赢过你?”
半月弯不语,只是浅笑着点头。在他面前,她只做自己,那些宫妃礼仪,她统统都不顾,也更不会为了讨好他而刻意输棋。
“月儿,你可真不给我面子。”
他假意愠怒,她却视而不见,一边收拾棋局,一边幽幽道:“说假话、做假事的人还少么?不差我一个。我呢,就要做你身边那个唯一敢说真话的人,只有听到的真话越多,你才会做得更好,不是吗?”
宠溺地轻刮她鼻头,他浅笑而望,眸中浓得化不开的柔情,让她的脸瞬间红成一片。羞赧地拂开他的手,她娇嗔道:“别闹,这儿有人呢!”
他笑,肆无忌惮地继续,“放心,他们都是些不敢说真话的奴才,看到了,也会说没看见。”
闻言,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自知阻他不了,只能摇头轻避,一时间,二人嬉笑一团,如孩童般天真。闹得一阵,终抵不住他的柔情攻势,落入他怀,坐在他腿上,她仍是不自在,急道:“夜,放开我,好多人看着呢。”
“都说了,他们个个睁眼瞎,看不见的。”他笑,埋首于她颈间,轻嗅她身上淡淡梅香。
她推他,“你看看你,都习惯听这些假话了,还自得其乐呢。”
似乎触及了什么痛处,他闻言抬眸,“你这么看我?”
“放我下来再说。”
他不肯放她离开,仍旧追问:“月儿,你觉得我喜欢听假话?”
“也不是,只不过你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感觉,都不知道什么样的算是假话了。或许也不应该这么说,只是我还不太习惯而已。”见他根本无意放手,她亦停止了挣扎。宫中处处如此,她再不习惯,总归要有适应的一天,权当是练习吧。
“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我都已经扔下政务来陪你了,结果……你还不领情,还说人家喜欢听假话,还说……”他苦着一张脸埋怨个不停,她却突然笑着伸手堵住了他的嘴;瞪着眼看他,丝毫不惧于他的皇威不说,还恶狠狠地威胁道:“闭嘴,你不但喜欢听假话,还越来越唠叨了,再这样,小心我不要你。”
看着她蛮横的模样,君卿夜不怒反笑,顺势在她手心一吻,麻麻痒痒的感受,立时让她被烫到一般缩回手来,嘴里怪嗔道:“不正经。”
他缠上她柔软的腰肢,暧昧道:“和你在一起,想正经也难。”
俏脸绯红一片,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捏起粉拳在他胸口轻捶几下,以示抗议。
他大笑出声,爱极了她这般自然流露的女儿娇态,“月儿,你真是个精灵。”
她笑,很享受躺在他胸口的感受,只是忽然又想起什么般抬起头来问道:“你方才说你放下政务来陪我?要紧么?我是不是妨碍你做事了?”
“没事儿,除了一件稍紧急一点,其他的都可以放一放,陪你要紧。”他宠溺地望着她笑,事实上,他恨不能把她天天带在身边才好,只是怕她陪着自己太闷,所以才未有勉强。
“是什么事那么紧急?”话一出口,她突然又意识到什么,马上又改口道:“算了算了,天天有人在我耳边念叨着后宫不得干政这样那样的,我还是不要问的好,你自己的事,自己做决定。”
“呵呵,后宫不得干政?你想干么?”
“不想!”摇摇头,她老老实实地开口。对于政务,她并无兴趣,她会问那些,只是关心他而已。
“可是,我若是愿意让你干呢?”无论是在晋同关还是在南照穆府,她所表现出来的机智与敏锐,都非寻常人可比,若是她真的有心辅助,他倒也不太介意。
闻言,半月弯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撇嘴道:“还是不想,虽然你不说,但我其实都知道。你独宠我,已是犯了众怒,我虽不怕宫中那些莺莺燕燕,但也不想落人口实。你强封我为皇贵妃,已是让群臣不满,说我是妖妃惑君,要是再来一条说我妖言乱政的,那还不得烦死你?”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勉强你,不过有件事,倒真是愿意听听你的意见的。”
许是提及正事,君卿夜终于放开了她,半月弯盈盈落座,一本正经地问:“何事要问我?”
“回宫之时,在悦来客栈听到的那些话,你可还记得?”淡淡拧眉,君卿夜神情肃然。
半月弯垂眸沉思,片刻又问:“那人说了许多呢,你指的哪一句?”
“朝珠传说。”
关于朝珠,她似乎一直有些模糊的记忆,只是想抓住,却又什么也记不起。现时,又听君卿夜如此重视朝珠,不由也反问道:“你相信真的有朝珠?”
“不是相不相信,而是本就有,只是一直找不到而已。”
“哦,原来如此!”事实上,她也觉得朝珠一定存在,只是总也记不起来曾在何时听过。
“十年前为了得到朝珠,我曾带着风赢去过一个地方,在那里犯下累累恶行,但仍旧一无所获。本以为关于朝珠的传说,自那个时候便不会再有人知道,岂料因为卿欢的野心,朝珠之事再度被提及。”这段往事,他一直不曾对外人提及,只因他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突然想一吐为快。
本来一心记挂着朝珠一事,忽听他如此一语,她不由也惊诧道:“你去了哪里?犯下何事?”
他眯着眼,似陷入了回忆,良久才缓缓道:“朝珠一说最早来自西川的白竹国,十年前,为了寻找朝珠,我曾只身前往白竹。可是没有找到朝珠,反而听到了另一个可怕的说法,据说那里的人拥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能毁灭一切。我将信将疑地带着这个消息回国,父皇震惊不已,夜夜噩梦,更因此而一病不起。
“我自知父皇的病是因白竹而起,为了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