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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起来了?”
她眸间的恨意太过熟悉,他很容易便想起了兰陵殿内沾雪的梅花,她终于回来了,那个清冷的女子,那个淡漠的迷路蝴蝶。
冷冷一笑,她的眸间恨意暴涨,“不错,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我不是什么悦皇贵妃,也不是什么静悦皇后,我是白竹国半月弯,一个早在十年前便被你无情抛弃的异国太子妃。”
“月儿,是我对不起你!”当他知道她是半月弯时,早已明白二人可能会面临的尴尬境地,只是此时此刻,除了对不起,他已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既送来毒酒,你我便已恩断义绝,对不起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好,你觉得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抹杀一切?”曾经的万般恩爱,换来的不过是毒酒一杯,最爱的男人竟也是最恨的仇人,她的人生已充满讽刺。迷雾般的眸间,是强撑着不让滴落的泪水,声如冰雪,心却不能。
君卿夜刚要解释一切,告诉她那杯毒酒并非他授意,室外,一人仓皇而起,竟是用颤动的手指指向半月弯,惊恐道:“你们看她眼睛,看她的头发,妖,妖,她是妖,是妖啊!”
“妖?”半月弯霍地站起,满脸鄙夷,娇斥群臣道:“若我是妖,你们又是什么?一个个披着人皮的狼么?可笑,就因为你们害怕,所以我就必须死,这就是你们这群狼的所作所为,你们凭什么来骂我是妖?就因为我死而重生?呵呵,妖是吗?那我还真该告诉你们,什么样的才叫真正的妖。”言罢,身已动,紫眸如电,扫过那人身体之时,人已掠至,狠狠出手,鹰爪一般袭向那人胸口。
一声痛呼自那人口中溢出,群臣回首间,却只见那人惊恐地睁大了眼,身体软软滑落,而半月弯手中紧握着的,竟是一颗还跳动着的鲜血淋漓的心。
雨水冲刷着一切,地面上已是血流成河,她妖异的紫眸像是魔鬼般的颜色,霎时震慑群臣。她冰冷的眸子,紧瞅着那颗人心轻笑,她的声音缓缓柔柔,却已再无温度,“妖,就是要吃人心的,不是么?”
“月儿。”这一声呼唤撕心裂肺,君卿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所认识的那个月儿,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不该是。
狠狠扔下手中人心,半月弯咬牙,“不要再叫我月儿,你不配,你们所有人都不配,杀你们都嫌污了我的手,但是为了那些枉死的白竹百姓,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凭什么不配?像你这种女人,人人得而诛之!”冲动的行为、无情的话语,带着满脸杀气,风林挡在了群臣眼前,口中字字句句,再一次伤透她心。
“人人得而诛之?”重复着这句话,半月弯仰天狂笑,泪水和着雨水滑落,分不清哪些是泪,哪些是雨,她的笑声穿透云层,令人毛骨悚然。
再忍不住,君卿夜冲进雨中,紧抱着她冰冷的身体,凄苦道:“月儿,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那是要哪样?心很痛,但她已不敢再信他,那一杯毒酒,断的又何止是她的肠,更碎了她的心。冷冷地挣脱他的怀抱,她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的眼,“只有我死才可以么?十岁的那一年,你推我入水,想要淹死我,结果我没有死。大婚之夜,你扔我进狼群,想让狼吃了我,结果我又没有死。这一次,毒酒一杯想要毒死我,结果我还是没有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犯下的错已不能弥补,但他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成魔,“月儿,不是这样的……”
打断他的话,她已不想再听任何解释,如若不曾爱过,大抵也不会这般痛的,可是她爱了,还爱得那样深,当情到尽头,爱欲燃烧成灰烬,留给她的竟只是伤痛。她泪如雨落,清冷出声,“你不是一直想找朝珠么?你知道朝珠是什么吗?你好像不知道啊,你们所有人都不知道不是吗?不知道要找的是什么,还要苦苦追寻,不知道追寻的是什么,还要犯下杀孽。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连妖也比不上,不过是披了张人皮自欺欺人而已。”
“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看着她伤心落泪,看着她为他成狂,君卿夜心如刀割。如若可能,他愿意牺牲一切换回她的平静,只是当一切旧伤被撕裂,他竟再也找不到来时的路。
大雨滂沱,一如她内心的泥泞成灾,她笑得凄楚,却仍是固执地继续,“你不自视甚高么?却为何连自己的妻子叫什么也不知道?你只知我是半月弯,却无视了我的封号——朝珠,朝珠,其实朝珠就是我。”
凤眸大睁,君卿夜如遭雷劈,望向半月弯的双眼中写满了震惊。
看着他惊愕的表情,她竟有一丝心痛的快感,伤害自己最爱的人,原来竟是这种感觉。
泪流不止,她却不愿住口,伤已成,爱已尽,他与她本不是一路人,所有的一切都是错误,是时候把一切错误都扭正了,“不错,我,就是我,白竹国顺位第二十八代继承人,朝珠公主半月弯。
“为了传说中的朝珠,求亲之人又岂止你一人,父王却偏偏挑选了你,决定把他最心爱的女儿、他的掌上明珠交托于你。得朝珠者得天下,世人皆知之事,难道父王会不知?他在答应将我许配给你之时,交托的又何止是天下。可你给了白竹什么?因为无知就要杀光所有人,这就是你的睿智?君卿夜,是你亲手毁了一切,也毁了我们之间唯一的可能,国仇家恨,你我永远都不会在一起!”闭目,落泪,她仿佛能听到心痛的声音,脆弱得不堪一击。当记忆如潮,她终于明白,原来所谓的天长地久,不过幻梦一场,一如梅塔丽沙漠中的海市蜃楼。
皇城的禁军自四面八方朝冷宫涌来,不多时便已将整个冷宫重重包围。静立正中,半月弯雪衣紫发,妖孽般的容颜、灵动的紫眸,只一个眼神便足以让所有人胆寒不已。
看着她已近冰冷的紫眸,君卿夜心痛道:“月儿,如若我的死能让你开心一点的话,来吧,我的命交给你。”
“死有何难?我突然发现,原来活着才是受罪,既然我受了那么多的苦,没理由要让你死得那般痛快。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活着,让你看着大周毁在我手里。我要践踏你的子民,一如当初你毁掉整个白竹。我会让你知道,你们所真正惧怕的朝珠的力量到底有多可怕。”
尘封的记忆因紫眸的力量而解锁,她不但想起了一切,更解除了封印在她体内的巨大力量,他们永远也不会想到,那一杯毒酒会带来什么样的恶果。
风林跳将了出来,挥刀而指,眼神之中已不再是少年的纯真,而是对妖邪的抗拒,“哼,口出狂言,就凭你?能活着走出此地,都算你有本事了。”
“口出狂言?这话我现在就送还给你。风林,你要不要算一算,我与你的好皇上之间距离有无百步?”半月弯狂傲出声,那睥睨天下的气势、傲视群臣的口吻,将王者之风在她身上完美地展现。
风林愣了,这才真正地意识到,她是一个公主,一个国家的皇权至尊。
虽心中恨恼,但风林仍旧嘴硬,“你以为我会怕你?”
“噬魂咒的力量,要我在你面前演示一遍么?”她笑,冰冷而无情,她不屑于用此,但假若逼不得已,亦绝不会矫情。
风林咬牙,其实毫无把握,但却不输气势地道:“只要一声令下,你便会万箭穿心而死,你以为你身上的噬魂咒还能在皇上身上起到作用?”
媚眼流波,紫光浮影,半月弯灵动的双眸再一次望向君卿夜,“你也这么想么?噬魂咒的力量别人不知道,你也忘记了吗?你的手还会疼么?”
臂上青筋暴起,君卿夜不由自主地握拳,断崖处右手之腕,是他一生都无法解开的心结,“你要去哪儿?”
只不过是想要关心,但她却并不领情,被负已久,她已不敢再打开心门,“与你无关。”
“月儿,不要做傻事。”他犯下的错,他从不否认,为帝者无情冰冷,但他却不愿看到她也变成自己这种人。
妖媚一笑,颠倒众生,她灵动的紫眸,似带着魔力一般再次横扫一片,轻笑,她沉吟而语:“傻事我已做得太多,这一回,我要做坏事。”
“月儿……”
“放我走,还是让我杀,由你来选。”心如死灰,便伤无可伤,既然他们说她是妖孽,那她便妖他一回。
“……”
“看来你无法抉择啊,那就由我来帮。”
再多的后悔已无济于事,他只是不愿让自己后悔更多,如若放她离开是她的选择,那么他唯有放手,“你走吧!没有我的命令,没有人敢放箭,也没有人敢拦你。只是月儿,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我已犯下弥天大错,你深知那种痛苦,难道还要加诸于人?”
“为何不可?”她笑,笑得极其残忍,原本清明的紫眸已被恨意所取代,仇恨蒙蔽了她的双眼,亦锁上了她心的温度。
“你不是那种人。”他永远记得她的笑,无论是沙迷蝶还是月儿,那些发自真心的微笑,让他看到了另一个真实的半月弯,她本性善良,如若不然,也绝不会落到如此田地。
扬眉轻笑,她转身便走,大雨沥沥,飘来她绝情一语,“君卿夜,我们很快会再见。”
大雨之中,他神情萧索地紧盯着她渐行渐远的纤瘦身影,他不知她要去何处,但他却明白,她这一走便再不会回头,曾经的万般恩爱竟只是昙花一现,她与他再见之时,或许只能兵刃相见了。心痛到极致,但已无力挽回,再多的痛苦终不过一句后悔,原来悔恨远比伤痛来得更刻骨。
风林痴望着半月弯离去的背影,心痛在蔓延,不善表达情感的他,仍是嘴硬地开口,“皇上,你就那么放她走了?”
“你以为你还拦得了她么?你以为她的一头紫发代表的只是死而复生么?风林,冲动是魔鬼,你马上就会知道你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半月弯的眼神,君卿夜太过熟悉,他知道她已下定决心,也知道再无人可以阻挡她的行为。
“末将所为都是为了大周、为了皇上。”风林激动而语,不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为什么就是得不到原谅,若说半月弯气他倒也算有理,可皇上为何也不明白?
无奈地摇头,君卿夜自嘲地冷笑,“为了朕,你们口口声声为了朕,可是你们却从来没有为朕想过一丁点,朕现在不想再听你们说任何话,都走吧,让朕静一静。”
他是真的累了,守了她三日,以为是最后的时光,不想竟还有未来的希望。他是需要好好休息,他要保存好体力去迎接她的挑战,只要能再见她一面,哪怕是相会在战场,他也无怨无悔!
“皇上……”
“风林,不要让朕再说第二次,朕说过了,此生再不想看见你。”他的无情从不只是做做样子,风林的行为虽是出自好意,但如此冲动的个性,确实不适合跟在他身边。
“皇上……”
言至此,君卿夜已不愿再多说什么,只毅然沉眸,横扫众臣后朗声道:“今日发生之事,泄露者,杀无赦!”
他已欠她太多,只想在世人面前为她获得最后一点尊重,他的静悦皇后可以“死”,但绝不可成“魔”。
没有人知道那一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每一位当事者对当日之事都选择了闭口不答,然而,虽然君卿夜已严令封锁消息,静悦皇后乃是白竹公主一事,还是自那位惨死的官员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