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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不知道闻人倾是如何察觉到树上有人的,她在察觉时,有一瞬的犹豫,如若是一个人,她可以出手制伏,可现在是两个人,制伏一人的同时就有可能给另一人通风报信的时间。
她看向闻人倾,却见对方也看向她,眼神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离她较近的树上之人,两人虽然从未合作过,但就是这一个眼神,就明白彼此都发现了树上有人跟踪,下一刻,两人便分向两边同时跃起,抓住树上之人。
一听到被抓之人喉间发出的声音,墨果断的扭断了她的脖子,没有用兵刃也是怕溅出的鲜血引来狼群。
这时,她突然意识到闻人倾是否知道这些?扭头却见对方在热尔族女子将竹哨递到嘴边时,同样干脆利落的扭断了女子的脖颈。
如此利落狠绝的手段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杀人时的镇定也不是从未上过战场的她该有的,墨既是疑惑也佩服万分。
“我是不是不该带上你们四个?”闻人倾转动着手中捡起的细竹管,压低声音问向四名新兵,比起神情由惊讶到佩服转变的十名士兵,四人的神色太过震惊。
果然,没有上过战场杀敌的她们,即便曾看过青国士兵与热尔族人的战争,还没有毫不犹豫就狠下杀手或是先下手为强的意识,所以才对她刚刚的举动非常震惊。
“老大,你不会是要丢下我们吧?我们只是……,只是……”裴正一时也说不清心里的矛盾,翻过峭壁后老大就说明了此次的任务,就是要杀死热尔族人嫁祸给岑国,可她们也被老大果决的出手杀人场面怔住了。
闻人倾举起了手中的竹管,“若被她吹响这个,赶来的热尔族人会毫不犹豫的杀死我们,就连尸体也会被狼群撕碎,记住了,从踏入这里,你们就踏上了战场,一丁点儿的犹豫,代价就是你们的性命!”这是她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和她们讲话,她不希望她们死在这里。
四人闻言浑身一震,是啊,不是热尔族人举起尖利的棍棒时,她们才要出手,在危机四伏的丛林,她们必须先一步下手,才能活命。
“继续向前!你们四个,轮流背着这两具尸体”,看着这四人的表情,应该是明白了,闻人倾下令再次出发,让四人带上两具尸体,一是练她们的胆子,二是没有时间挖坑掩埋尸体,就算挖坑也会留下痕迹,若被热尔族人找到尸体就麻烦了,她们绝对不能在行动之前就暴露。
看看前行路上是否有妥善处理尸体之地,或是在靠近岑国边界的地方再处理,这里毕竟还是离青国很近。
裴正虽然一时没想明白老大为何要让她们带上两具尸体,但也乖乖的扛起一个,尽量将肩上扛着的尸体想成是木头,她在浴堂干活时,每天都从兵营仓库扛木头回来劈材用。
另一具尸体被小静一声不响的扛在肩上,身材并不魁梧的小静与肩上壮硕的尸体对比鲜明,但小静的气息依然平顺,没有半丝勉强,虞初颜走在她的身边,准备待会儿替换她。
宗政澜低声调侃苦着脸的裴正不如小静,被裴正反驳说:“别高兴的太早,我肩上这个很快就轮到你扛。”宗政澜抿唇一笑,她多少能猜到闻人倾让她们带着这两具尸体的想法。
她有些看不懂闻人倾,这人的能力并不比从小就在镇东大军中磨砺、被人们称为将才的妹妹差上分毫,就凭她刚刚的利落狠绝,那怎会是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人该有的身手和胆识?
不过,她也是兴奋的,她虽然懒,但在娘亲的严格管教下,从小接受训练,只不过是把十日的训练用六日完成,剩下四日睡觉,闻人倾也应该是看出了她的能力才挑选她加入这支队伍的,能得到闻人倾的肯定,她很高兴,因为一路行来,她看出这人的出色。
突遇异变,原本疲累的一行人又变得精神抖擞,也愈加警惕,既然刚刚被两名热尔族人跟踪,说明她们夜间也安排了族人放哨,这前行的一路必须更加谨慎。
闻人倾也没让四人带着尸体走太久,眼见裴正和宗政澜轮流扛起尸体,小静和虞初颜负责另一具,脸色和动作慢慢的不再僵硬,便放过她们了,不能让四人消耗太多的体力,在途经一处水塘时,用树枝探得水很深,就把两具尸体绑上粗重腐朽的木头,沉入了水塘中。
后半夜,一行人终于停下休息,宋明珍安排了四个士兵轮流守夜,在天明前最漆黑的两个时辰,她们要好好休息,天明以后的行动可能更加艰难了。
远在兵营的虞无恕这一夜无眠,这是她离开的第一夜,床上似乎还留有昨夜缠绵过后的温暖,只是她已不在了。他相信她会活着回来,但不能不牵挂,这一夜,是如此的漫长。
谁留谁走?
天还未亮,一行人再次出发,黎明前的休息让她们恢复了精神,尽管休息时间很短暂,期间也不能完全放松警惕,但她们此行心中都紧绷着一根弦,精神高度集中,倒也不觉得困顿,怕是等任务完成之后才能放心大睡。
一路行来,这里的地势很平坦,茂密丛林中常有溪流穿过或是水塘。许是这里冬季气候并非严寒的缘故,树木高枝上还有飞鸟栖息,林中枯叶和绿色藓苔铺就的地面也留下了兽类的足迹。
闻人倾对这一路上看到的地形皱眉,这个没有地势落差的平坦之地并不适合隐藏,何况热尔族人能像猴子一样在树木高枝上攀越,俯瞰林中定是一目了然。
如果说林中的树木可以绊住追赶之人的脚步,但难不倒习惯丛林生活的热尔族人,再说,她们可以在树上自由穿行,树枝摇摆间就可以从一棵树荡到另一棵树,怎能轻易摆脱她们?
还有树上栖息的飞鸟,一旦惊动扑腾腾的飞起就很容易暴露一行人的位置。
然而,抱怨这里的地形没用,只能思索应对之法,这是她一贯的处事态度。
清早又走了一个时辰左右,接近了热尔族和岑国的交界,她们隐身在丛林中观察着对面。
不同于青国和热尔族领地之间的一大块儿沼泽,这里是一条长长的河流横亘在两方领地之间。岑国同样没有筑起城墙,只是在营地边缘竖起了顶部削的尖尖的木桩围墙。一个高高的用长木搭起的高台上站有两个守卫的士兵,营地边缘也有来回巡逻的士兵。 河道并不宽,也浅显,这条河流并不能起到阻隔两方的作用,又见两个岑国士兵走出营地,到河边打水,这也说明了岑国和热尔族人互不骚扰、相安无事的生活状态。
她们这一路除了遇到那两个夜巡的人,就再未遇到其它热尔族人,应该是热尔族人常年生活在丛林深处,不轻易到领地外围的缘故。
青国和岑国的历史上不乏有试图征服热尔族人、占领这片丛林的战役,但面对凶悍的热尔族人和狼群的反抗,往往伤亡惨重,所以,近百年来热尔族和相邻两国倒算的上是和平相处,直到近日对青国主动发起的进攻。
“她娘的,我们那边在拼死血战,她们这里倒是一片太平啊!”裴正忿忿的怒骂,确实,战争是岑国设计挑起的,这些日有多少青国士兵惨死在热尔族人和狼爪之下?
当然,热尔族人的伤亡也不小,她们是很凶悍,但青国士兵常年的训练也不是白给的,她们手中的木棒或兽骨比不上青国士兵手中锋利的大刀和长戟,再者,她们的人数也不占优势。
就在这两方拼死厮杀、每天都有人死伤时,罪魁祸首却在一旁安然的生活。这怎能不令她们愤怒?那么,就别怪她们用同样的办法挑起热尔族对岑国的仇恨!
就当隐在丛林中的一行人心中愈加坚定地要将岑国也拖下水时,却因听到对岸岑国士兵的争执内容而惊愕。
听话音,两名士兵来自兵营伙房,一人大骂“护京军”嫌弃她们的厨艺,振振有词的说边陲之地当然不如京城繁华之地的伙食好,既然嫌弃就滚回京城啊。另一人在一旁劝解说,再坚持几日等大军攻占了青国南部就不愁没有好伙食。
岑国的护京军是和水狼军同样威名在外的军队,只不过水狼军是水军,护京军是陆军罢了,但是,护京军通常驻守在岑国京城周边之地,怎么这会儿到了岑国的西南边陲?另一名伙房士兵劝解的话不就是要攻打青国的意思吗?
“闻人小姐,必须马上报信给大将军!”常年跟在老王爷身边的墨立刻就意识到形势的严峻,她所说的报信也确实是正确的决定。
青国众将领一直以为进攻南部沿岸的五万水狼军是岑国的主力,而东北部的另一股水狼军是要拖住镇东军的脚步,使其不能援助南部,至于挑起热尔族人的仇恨也是为分散镇国大军的兵力,现在看来,两路水狼军竟然都是掩护,掩护热尔族与岑国交界处调派来的护京军。
她们只等热尔族人和青国士兵伤亡惨重时,一举穿过这片丛林,不光消灭剩余的热尔族人,也要从青国和热尔族的交界处扯开口子,攻占青国南部,进而攻占整个青国。
好计谋!闻人倾也不得不称赞这人铺了好大一张网!现在她们此行的计划也没用了。
因为此前计划的前提是,这个交界地的驻军还是原来的数量,若嫁祸成功,反身进攻岑国的热尔族人能给岑国造成不小的麻烦,与此同时,抵抗热尔族人的青国士兵也能被调到对付五万水狼军的战场,从而增加青国的胜算。
然而现在真正的形势是,岑国派来了大军,不管闻人倾等人是否能够挑起岑国和热尔族的战争,岑国都会与热尔族开战的。
因为在岑国未来的计划中,这片丛林以及青国南部都将被纳入岑国的领土范围,这片丛林生活的热尔族人很难被征服,当然就是杀死了。她们之所以现在还没行动,不过是在等青国和热尔族人两败俱伤的时候,可以省下不少兵力。
青国和热尔族人的交战已经持续了几日,双方的伤亡可想而知,这也意味着,岑国的大军马上就要发起进攻了,而青国那边还未收到半点儿消息。这怎能不令墨着急!
“我们改变计划”,闻人倾果断的放弃了先前的计划,“接下来要分成两队,一队回去报信,一队全力吸引热尔族的注意、掩护报信的人回到青国,此外,留下的人要设法给岑国大军制造混乱,尽量拖延她们进攻的时间,给青国争取准备的时间。”
墨没想到闻人倾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想到这样周详的计划,她很感动,因为闻人倾的计划就是在帮主子,报信给主子并让主子对岑国大军的突袭有所准备。
报信的人只能穿过丛林回到青国,期间不可避免的会遭遇热尔族人,然而留下的一队人会设法引开热尔族人,所以,比起报信的人,留下的人更加危险,她们是身处热尔族和岑国两方的包围中。
“我留下,闻人小姐你带人回去报信。”一相比较,墨主动要求留下。
“不,你带五人回去”,闻人倾的话不容质疑,“待我们吸引了热尔族的注意之后,马上选择捷径回到青国报信,你们四人是跟着墨还是留下?”闻人倾询问四名新兵,她们接下来要做的不是暗杀,而是要主动暴露在热尔族人的视线中,这比当初的预想更加危险。
“当然是留下!”“留下!”四人毫不犹豫的要跟着闻人倾留下做诱饵。
闻人倾点点头,“宋明珍,挑五个身手不错的人随墨一起离开。”宋明珍迅速挑出四人,去留的人已经决定好了。
闻人倾从背后的包中掏出几个纸包,纸包中有从小七那儿拿来的迷药、泻药、甚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