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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遗恨-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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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李煦听康熙这么说却露出了一抹为难的神色。

“怎么,朕的赏赐他也敢不要吗?”康熙挑了挑眉有些不悦。

那李煦见状赶紧说道:“回皇上,奴才前去求药时他像是猜出了需要用药的人是谁,说是酬谢就不必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想见一下奴才的这位小主子的娘亲。”

“咦?”他此话一出却让我也是一惊,我们此次南下抵达苏州后一直就住在织造府中,这事是举城皆知。李煦大半夜的既不在家中睡觉,也不守着皇帝,巴巴地跑到别人家去替“小主子”求药,明眼人怕是立刻就明白他是为谁而来了。但这王老爷未免也太过大胆,他既然明白李煦的“小主子”是谁,就应该知道她母亲是谁,冒着这种大不韪的事为的就是见上我一面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果然,康熙听到李煦这么说却是大怒猛地一拍桌子说道:“大胆,这人是他说想见就能见的吗?”

“皇上。”我覆上他的手劝道,“这个人虽说胆子大了点可他毕竟救了我们的女儿,臣妾这个做额娘的完成他的一个心愿当作报答也是应该的,再说了,这位王老爷也有60多岁了,都够年纪做臣妾的阿玛了,想来他应该不是抱着什么坏心思吧。”没错,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加地好奇,到底他是为了什么非要见我一面呢?

“那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准他见你一面,不过朕会在一旁看着的。”康熙在略微沉思了片刻后拍了拍我的手算是同意了。我谢过恩之后却也开始有些期待明天的会面了。

第二天,李煦特地为我们收拾了一间屋子让我们碰面。这间屋子结构倒也独特外头看比里面看要大上许多,原因就在于在内墙后还有一间暗室,外面的人说什么在这间暗室之中是听的一清二楚。李煦在屋中挂了一道帘子,我就坐在帘子后会见那个王老爷而康熙和曹寅就坐在我身后的暗室之中。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李煦的声音从外面响起:“你进去吧。”

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人和我想象中的没太大的差别,瘦瘦高高的,两眼炯炯有神一脸精明的样子。不过我觉着这人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我们说好的,今日见面不露身份因此他只是象【炫|书|网】征性地向我点头致意,然后就坐到了我对面的椅子上。

“王老爷,您的药救了我的女儿,我要向你表达谢意,只是不知道你为何一定要见我一面呢?”

今日时间不多我索性开门见山道出了我的疑惑。

那人却有些惊奇的看着我说道:“夫人不记得老夫了吗?昨儿个上午老夫还在街上见过夫人呢。”

“噢?”他这么一说到提醒了我,看他的年纪和身材他应该就是昨儿个硬拦着我不让我走的老头子,“抱歉,我不太擅长认人,只是我不明白你三番两次地跟着我到底是为什么?”

他听了我的话却是有些怔忡,喃喃地在那里自言自语着:“太像了,太像了,连这不擅长认人的毛病都一样。”

他顿了一下随即说道:“老夫昨日在街上遇见夫人之后就觉着夫人和老父的一位亲人十分的相像所以才让犬子跟着夫人,见夫人走进克织造府才知道夫人是李煦大人府上的贵客,所以昨晚李大人来求药之时老父才会提出这种请求的。”

我刚想说什么却见他自袖口中拿出一卷画向着我微微展开。随着画的渐渐展开我的疑惑是越来越深而当纸上的画全部展现在我眼前时我却呆住了,那画中人竟和我长得一个模样,但我却很肯定那不是祺筝,因为画中的少女是一幅汉人的衣着打扮,可祁筝确确实实是满人。

“这……”

我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人看着我惊讶的神色眼神之中露出些许满意,却又故作镇定地缓缓开口道:“这下夫人明白老父为何会认错人了吧。这画中人长得和夫人太像了。她是老夫的小妹,今年应该快50岁了,这是她十六岁时老夫亲手为她画的。老父的小妹性格倔强,一次外出时差点蒙受几个地痞流氓的欺辱,被一位恰好路经此地的满人军官所就,也不知怎的小妹就爱上了那个人,还说非他不嫁,家父向来守旧自是不允许的,他关她打她都没办法改变她的心意。家父一气之下将小妹的名字自家谱中删去,并将她逐出家门。小妹也就和那个个满人私奔去了京城,再也没有半点音讯。这一晃眼就过了三十多年了,那日老夫在街上见到夫人就觉着您定和老夫的这个小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话说到这里我却是已经相信了,因为他的故事和祁筝的额娘李氏曾经告诉过我的一模一样,都是一个前明遗臣的后人,一位江南名士的千金小姐爱上一个满人军官最后为了爱情宁愿被逐出家门的故事。唯一不同的只是故事中的女主角一个姓李而一个姓王,不过一个被家族除名的人怎能再用原先的姓氏呢?“自此姓李不姓王!”我似乎能看见祁筝的额娘挺直了腰板站在宗族亲眷之中大声说着这句话的样子。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话那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我的舅舅了。这个实在是太有震撼力了,我一下子被打懵了,愣在了那里说不出话来。

那个“舅舅”见状却以为我不信有些个着急地说道:“娘娘,草民说得句句属实啊!”

他这一声“娘娘”,却让我不觉皱起了眉头,他来之前李煦应该千叮咛万嘱咐过他不可挑明我们的身份的,我们为此还特地换上了普通百姓家的衣服,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果然,康熙和曹寅也在后头呆不住了,我只听见碰地一声墙上的暗门被推开他们俩自后头走了出来。“爷。”我喊了他一声起来迎了上去,发现他的神情之中也有着一丝不快。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牵着我坐到一旁,随即冷着眼看着眼前的这个王老爷。这人胆子倒也大,发现康熙刚才就在后面听也不慌张索性跪了下来叩首道:“草民王维钧叩见皇上。”康熙听到他这么说眼中的深沉又加重了几分,冷着声对身边的曹寅说道:“栋亭,带他出去。”

那王维钧却是一愣,抬起头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曹寅连拖带拉地带了出去。

“老王啊,这人你是见到了,心愿算是了了吧,你怎么还不走啊?”

“可是……”

看着他们推挤着走出房间我却觉着轻松不起来,这个“舅舅”算计的太多。

“筝儿,刚找回一个舅舅,怎么不见你高兴啊?这事你说回京了之后要不要告诉你额娘呢?”

康熙也定是看了出来,却故意点了出来存心拿我取乐。我看着不怀好意地他笑着回道:“不了,这事臣妾不打算告诉额娘。”

“噢?你倒说说看为什么?”

他像是来了劲儿了,非要刨根问底,充满兴味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就是不让我松口气。我只得叹了口气回道:“这个人算计的太多,李煦在他来之前一定同他千叮咛万嘱咐过他却还是不识时务地揭穿真相,还有当初额娘被赶出家门时也没见他出手相助,现在却有脸回忆当年兄妹情深。但更让臣妾介意的是那幅画,从纸张到墨迹的亮度来看这分明就是新画的。也就是说这不是他数十年前给额娘画的而是为了今天的会面昨晚上赶工的。”

“嗯,看来朕的祁筝成熟了不少也懂得看人了。只是朕还想考考你,你知道他这么急着想要巴结你是为什么吗?”

他一连笑意地看着我再次向我抛出了一个问题。这次却把我难道了,人心如海底针我还真的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他是为了替他的儿子王国正求取一官半职。”康熙这回主动替我解答了疑惑。

“那皇上定然是不准咯……”

“不,朕准备成全他。”

康熙的回答却让我吃了一惊,我以为他在开玩笑,但看他眼中的坚决却又觉得不是,我急着地对他说道:“皇上,不要因为臣妾……”

“不是的,不是因为你。”他截住了我的话宽慰地看着我接着说道,“曹寅和李煦很早就想朕推荐过他的儿子王国正了,说是这个人老实本分也颇有才华只是仕途不顺,连着几次科举都因为种种而落了第,朕看过他的文章确实不错朕之前就琢磨着放他一任知县,这次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卖个面子给你罢了。”

听他这么解释我才松了口气,不是因为我就好,这种裙带关系我不想沾上。虽然对那位表兄我确实颇有好感但那个舅舅却让我吃不消,这人算得太多太过精明却又不懂得掩饰,惹人嫌啊。

等怡康的烧退了之后我们就自苏州起驾继续南下,曹寅陪着康熙自杭州至绍兴最后再抵江宁,一路之上倒也顺风顺水。也许江南的天气真的比较适宜怡康的身体她风疹退后人也活泼了不少,话也渐渐多了起来成天“咿咿呀呀”的念个没完。回程之时康熙检阅了曾经同靳辅争执不休的高家堰大坝,最后又回到迁宿县重新商定中河之事。两个月的南巡下来,我们所到之处的江淮百姓、船夫处处称赞原来总河靳辅,念念不忘他的好处,康熙又亲见靳辅所疏理的河道及修筑的上河一带堤坝,的确卓有成效,也意识到当初靳辅的观点是对的,于是他在迁宿县做出了最终的决定将中河工程仍然按照靳辅原先的计划实施。靳辅虽说不能官复原职到底也算有些安慰了。

原本康熙还打算多停留几日观察一下中河工程,但京中却来了坏消息,安亲王岳乐病危。

两个母亲

我们匆匆地赶回京城却仍是没有赶上,安亲王岳乐等不及见康熙最后一面就离开了人世。康熙沉痛万分亲自到他府上祭奠。大清痛失栋梁举朝皆悲。

四月里索额图、佟国刚出发远赴尼布楚同俄国谈判。康熙对这次的谈判极为重视,也许他早就心知肚明同噶尔丹的战争是无法避免的,为了不让俄国到时候趁人之危横插一脚致使出现两线作战的不利局面,他对此次的和谈非常的重视,甚至吩咐索额图即使做出重大让步也没有关系,但务求尽早达成和谈。但事情却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俄国人在谈判桌上是反反复复屡次改口。往往前一日还商量好的事到了第二天他们就翻脸不承认。谈判每取得一点进展都花费了谈判团大量的心血。而就在索额图等人在尼布楚同俄国使团展开拉锯战的期间,佟贵妃是一病不起。她的病自太皇太后过世之时开始便初露端倪,可先前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常常睡得不安稳,头晕目眩罢了。康熙体恤她因此才逼着她放下执掌后宫的重担好好休息,但想不到她的病不但没有好反而日渐沉疴。待到我们自南巡回来之时她明显瘦了一大圈。北方和谈一步步取得了进展但她却一点点衰弱下去,近来更是病得连床也下不了。我看得出她得的是心病,因为有时我去承乾宫看她时她常常会和我聊着聊着就发起了呆,但她自己解不开心结任谁都帮不了她。

这几日康熙一边忙着和上书房的几个大臣讨论和谈的事,一边还要留心佟贵妃的病情因此连着数日都是谁都没留。近来他忙忙碌碌的我这里也不常来,他虽有歉意但我总让他不用在在意。虽然当日李煦府上的事确实如他所说只是一场戏,那位袁氏也虽说被他带回宫中,但也只是象【炫|书|网】征性地给了她一个贵人的名分,但我的心却再也没有办法回到南巡之前了。并非不相信他当日话,只是,唉,要一生一世守住对一个女人的承诺实在是太难了,更何况他还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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